尊重知識,尊重大學生這個方麵,泰國做的似乎要比國內要好許多,永遠不會出現所謂的“畢業就是失業”的事情。


    那天我如往常一樣,背著裝滿本子書籍的包去上課,遇到熟識的同學雙手合十微微鞠躬,麵帶微笑的致意。此時已是盛夏,炎熱的天氣揮灑著亞熱帶的陽光,把我的皮膚炙烤的滾燙,還沒有到教室,我的額頭已經密密集集排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特別喜歡在炎熱的天氣裏曬太陽,似乎這種炎熱能讓我感覺到生命的活力……


    來到教室裏,老師已經早早等在那裏,在黑板上一絲不苟的畫著人體結構圖。我來到平時習慣的位置坐好(在泰國95%的人都信奉佛教,這種信仰讓每個人的言行舉止都非常有節律,比如教室裏的座位,每個人幾乎都是固定的,很少出現搶座占座現象)。


    老師叫都旺,是個人體解剖學老師,今天上的是理論課,聽說過幾天就要進行實踐課。想到泡在福爾馬林缸裏一具具赤裸的屍體和殘缺的手腳,泡得略略發白的內髒像奇怪的生物漂在裏麵,打開蓋子就會聞到刺鼻的甲醛和屍體的惡臭,我不禁就有些恐懼的期待。


    都旺已經把人體結構圖畫完,正在給我們逐個講解著,學生們安靜地做著筆記,生怕漏過每一個小細節。


    “老師,”在我前排有個女生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我……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想迴宿舍休息一下。”


    都旺關切的問道:“帕詫,沒什麽事情吧?”


    帕詫身體有些搖晃,打了兩個噴嚏,歉意說道:“可能是有些感冒,休息休息就好。老師,對不起,影響您上課了。”


    都旺點了點頭,詢問道:“有沒有和她住在一起的,把她送迴去看看醫生。”


    這句話倒是讓教室裏大多數學生笑了起來。來上課的雖然隻是醫學院的學生,對於病理雖然算不上精通,但是普通的感冒還是基本上都能應付得來。


    都旺也覺得這句話說得有些好笑,不好意思地對我們笑了笑。坐在帕詫旁邊的女孩也收拾著東西,陪著帕詫走出了教室。


    我注意到帕詫似乎有些暈眩,站立不穩,走出教室時,幾乎已經靠在那個女生身上了。這個小插曲沒有引起學生們的注意,但是我隱隱約約看到帕詫古銅色的胳膊上好像泛起了青紫色。那青紫色的痕跡慢慢擴大,從一個不規則的圓形中探出了許多觸角,向四處延伸出長長的細線,又從圓形中長出了小小的凸起,就像是一隻蜘蛛!


    我心裏一驚,為什麽會有這麽逼真的蜘蛛形狀出現在帕詫的胳膊上?


    除我之外,還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從帕詫身上收迴,我發現都旺麵色凝重的看著帕詫的背影。他也注意到我發現了帕詫身上奇怪的印記,收迴目光久久的盯著我,好像要看穿什麽東西。


    我沒來由得打了個冷戰!


    都旺的眼神陰冷,讓我想起了一個我以為已經遺忘的人:乍侖!


    “噗通!”我身後傳來有人摔倒的聲音。我急忙迴頭看去,一個男生麵色青紫的躺在地上,嘴裏吐著墨綠色的泡沫,而他的脖頸處,赫然浮現出一隻蠍子的紫青色印記!


    教室裏的學生們頓時亂了手腳,手忙腳亂的扶起那個男生,送往學校的醫務室。而更多的人開始不停地打噴嚏,眼淚鼻涕控製不住的留著,每個人身上都開始浮現出可怕的青紫色,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蟲子痕跡在他們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上隱隱浮現。


    這就像一種可怕的病毒,迅速傳染蔓延著。教室裏所有人開始打噴嚏,暈倒,還有幾個像是忍受不了極度的寒冷,如同是赤身裸體躺在雪地裏一樣,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全身不知覺地抽搐著。


    教室裏一片混亂,女生開始恐懼的尖叫,男生則爭先恐後向外跑去,還有一些人麵色恐懼的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用我完全不懂的泰語在禱告著什麽。


    但是沒多久,幾乎所有人都暈在地上!


    隻有兩個人沒有受到影響,我和都旺!


    依稀中,我好像聽到有人喊了一聲:“草鬼!”


    三


    教室外麵傳來刺耳的警笛聲,齊刷刷進來幾個穿著很奇怪的人。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幾個人穿著一身黑西服,戴著黑墨鏡,倒讓我想起了威爾.史密斯演的《黑衣人》。


    難道這就是陳昌平所說的神秘組織?


    不過讓我覺得很沒麵子的是那群黑衣人對我熟視無睹,和都旺交流了幾句,就開始組織人把暈倒的人往外抬。


    直到所有人都撤離,都旺跟著黑衣人走了,也沒有人搭理我。


    我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身體,沒有隱形啊……那為什麽那些人就像看不見我一樣呢?帶著這個疑問,我走出教室,正是上課時間,學校裏麵學生不多,校園裏空空蕩蕩,除了那些被抬走的學生,一切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在我身上的怪事已經夠多了,我似乎也對這類事情增添了免疫力。迴到宿舍,還沒有推開門,就聞到從屋裏傳出的撲鼻香味!


    濃濃的牛肉香味裏麵夾雜著麵條的清香,更妙的是我居然聞到了蔥花香味。是誰這麽深諳其中奧妙,知道一定要放進蔥花吃起來才過癮?


    不錯!康師傅方便麵的味道!


    而煮方便麵時一定要撒上蔥花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我最好的朋友!


    月餅!


    月無華!


    我連忙推門進去,隻見一個清瘦的少年正蹲在鍋前,鍋下放著一尊酒精爐,吐著藍汪汪的火苗。麵餅正慢慢散開,一點一點兒變大,把作料放進去,用筷子攪了幾下,頓時,一股香味彌漫開來。他拿了兩個雞蛋,在鍋沿上輕輕磕兩下,雞蛋裂開一個縫隙。接著用兩手一碰,蛋黃和蛋清全都流到鍋裏。隨即用筷子在鍋裏攪來攪去,方便麵餅散開了,調料全部溶解在水裏,沸騰的水麵上浮起了紅色的泡沫。


    鍋裏傳來“咕嘟”的聲音,寢室裏彌漫著白色的香氣。


    清瘦少年把幹菜包、調料包和辣醬包小心翼翼地撕開倒入鍋裏,幹料散開,形成了一副五彩繽紛的圖畫。


    隻見鍋底的最外圈出現了小泡泡,不多時鍋底中心咕咚著水花,濃鬱的香味彌漫了整個屋子。再看鍋裏,黃燦燦的麵,鮮紅的辣湯,綠色的蔥花,這正是大學宿舍必備美味——能在熬夜通宵複習時吃得感動到哭的方便麵!


    “月餅!你丫死哪去了!”我被這鍋方便麵勾地食指大動,四處咂摸著找筷子,這才發現在床上躺著一個老頭。


    那老頭半眯著細長的眼睛,略有些尖的下頜上稀稀疏疏幾根胡子,花白的頭發整齊的向後梳著,倒是鼻子又直又挺,哼著一首九十年代末非常流行的口水歌《傷心太平洋》。


    月餅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仔細的把方便麵撈起放進碗裏,恭恭敬敬地送到老頭麵前:“師父,您用膳。”


    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師父?!用膳?!丫是在飛機上遇到宇宙蟲洞穿越到古代又機緣巧合穿越迴來了?


    老頭大刀金馬起身一坐,也不客氣的接過碗,雙手伸進碗裏撈起方便麵就吃,直吃得滿嘴油光,才從兜裏抹出瓶二鍋頭,仰脖喝了半瓶!


    我看得那叫一個著急,口水恨不得淹了舌頭。月餅雙手貼著腿恭敬地站著:“師父,您看這味兒還可以麽?”


    老頭“刺溜刺溜”把麵湯喝了個底朝天,砸吧著嘴,從牙縫裏摳出條肉絲,又扔到嘴裏嚼著,半晌才說道:“真正的美味,也是講究五行搭配啊!當年丐幫不世出的美食大家洪七公曾經說過,一道好菜,金木水火土必須一樣不少。這碗麵水火金皆備,唯獨少了木柴與土灶,差之毫厘這味道就難免失之千裏啊!”


    月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老頭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洪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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