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侖推開門,我下了床想站起來,雙腳突然一軟,竟然癱倒在地上。乍侖搖了搖頭,用力扶起我,皮膚感覺告訴我,他的手又濕又滑又冷,就像是一條蛇。


    九


    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所有人圍著一團巨大的篝火,手拉著手有節奏的搖擺著,嘴裏已經唱著那奇怪的歌曲,眼睛中卻透著迷茫的神色。


    乍侖扶著我穿過人群,我才看到他的父親魯普在地上爬來爬去!我已經喪失了恐懼的意識,隻是機械地看著魯普在地上越爬越快,直到耳朵鼻子雙手融化進身體,雙腿黏在一起,頭發變長覆蓋在身上變成鱗甲,慢慢由人變成一條巨大的蛇!


    直到現在我還慶幸,如果當時我有恐懼的意識,那將是多麽可怕的事情!如今坐在電腦前,鼓足勇氣把這件事情敘述出來的時候,想到那個場景,依然會膽顫的渾身發冷!因為,不僅僅是魯普,當我再看到身邊的乍侖時,他已經變成了一條蛇人立在我麵前,瞪著雙圓溜溜的眼睛,吐著長長的信子,分叉的舌尖甚至舔在我的臉上,留下粘膩的惡心感。而全村所有的人,都在我沒有察覺的時候,變成了蛇!


    這些立起的蛇依然圍著圈,嘴裏還在唱著那首歌曲,身體不停地晃動著。


    “不要害怕,這是我們的本來麵目。”立在我身旁的乍侖,不,是那條蛇張開嘴,說出了我完全聽得懂的人語!


    神秘的熱帶原始死亡森林裏,一個古老的村落,全村人都變成了蛇,還會說人話,而我,就站在這群蛇的中間!


    這是一件多麽恐怖絕倫的事情!


    忽然,地麵像潭水般悄無聲息的震蕩起來,灰塵像跳躍著的細小水珠,恐懼的顫抖著,大地像被煮開的沸水一般,瞬間翻滾起巨大的水泡。篝火旁邊,一個土包如噴泉般向上湧著,越來越高,越來越寬,龜裂出指頭粗細的裂縫。裂縫越來越大,那個土包也帶著顫動越來越高,泥土“簌簌”的被震落,向下滾成小圓球,從土包上哆哆嗦嗦的落下。


    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出來!


    “嗷”的一聲巨響,土包裏噴出一股泥浪,筆直的衝向天空,隨著泥巴紛紛落下,從裂開的土包中,探出了兩個腦袋!


    一個蛇頭,一個人頭!而那個人頭,與村門口的女人一模一樣!


    緊隨著兩個頭,巨大的蛇身從土中鑽出,黑色的水桶粗的蛇身仿佛融入了夜色中,足足有二十多米高,而它還有小半段沒有出來。在篝火忽明忽暗的光芒中,蛇脖子上的兩個頭奇怪的看著我。


    那個蛇頭發出了“嗞嗞”聲,所有的人蛇像受到了某種召喚,飛快的向雙頭蛇爬去,纏在蛇身上,極盡全力的蠕動著。唯獨魯普停在雙頭蛇麵前,靜立不動。


    喪失意識僅剩記憶的我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恐懼,看著所有的人蛇一層一層纏繞到雙頭蛇的脖頸才停止了蠕動,就像是搭了一個梯子。魯普才順著這道蛇梯,一圈一圈的爬到最頂端,和那兩個腦袋麵對麵的注視著,發出奇怪的聲音。


    等到魯普聲音消失,雙頭蛇一蛇一人的腦袋臉對臉貼著,似乎在討論什麽。我看到人頭堅定的搖了搖頭,蛇頭卻在點著頭。魯普又“嗞嗞”的說了半天,雙頭蛇默不做聲的思考了一會兒,才同時點了點頭!


    雙頭蛇抖動著身體,所有的人蛇都被抖落在地上,紛紛向遠處爬去,沿著木頭架子,爬迴二層木屋。突然之間,整片空地就剩下我和雙頭蛇!


    雙頭蛇探著身子來到我麵前,那一人一蛇兩個頭離我的鼻尖不超過10厘米,我甚至能感覺到從他們四個鼻孔中噴出來的腥氣!


    “張開嘴!”那個女人頭竟然對我說出了字正腔圓的中國話!我無法抗拒的張開了嘴,那個蛇頭的喉嚨一陣反饋,從嘴裏吐出一顆桂圓大小的黑色肉囊,用舌尖托著,顫顫巍巍的好像包滿了液體。舌尖把肉囊塞入我嘴裏,又在肉囊邊上一戳,一波苦澀腥臭的液體立刻灌了我一嘴!


    那股液體順著我的喉嚨緩緩流入胃裏,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整個食道像是吞下了一串火線,火辣辣的無比疼痛,繼而是全身血液就像被沸水煮開了,五髒六腑如同被滾油潑過,燙得我無法忍受!


    我實在忍受不住這種要被燒死的感覺,僅存的一點意識越來越模糊,直到完全空白,眼前的世界變的重影模糊,最後幻化成模糊的光影,我昏了過去!


    十


    喉嚨幹裂般疼痛,如同有千萬把匕首同時在裏麵切割,我忍不住呻吟起來,睜開眼睛,正上方是白色的天花板,我躺在宿舍的床上。


    “你醒了?”乍侖遞給我杯水,我一飲而盡,冰涼的感覺讓我舒服了一些。


    “我怎麽會在這裏?”我打量著宿舍,我最後的記憶明明就是在乍侖的蛇村裏。想到蛇村,我迴複的意識終於為我帶來了久違的恐怖,我想到那群蛇人,想到乍侖變成蛇人站在我麵前的樣子,不由驚恐的向床角退去,生怕乍侖突然變成一條大白蛇站在我麵前對我說話。


    乍侖似乎很奇怪的看著我:“你怎麽了?”


    我反而被他的疑問給問的張口結舌,連忙對著胳膊搓了搓,我的皮不再脫落了,而且骨骼也不再軟的像根麵條。


    “你持續高燒半個多月了,天天說胡話。”乍侖笑著又給我倒了杯水,“還好今天清醒過來了,應該快好了!”


    我懷疑的看著乍侖,難道我所遇到的一切都是高燒產生的幻覺?可是為什麽會如此真實!


    想到那恐怖的場景,我忍不住哆嗦起來。


    “哦,對了!”乍侖指了指收拾好的行李,“我要迴家了。家裏有事情,不能繼續上學了,和你共室兩個多月,很愉快!既然你已經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就算是道別,我走了。”


    我的思想還有些混沌,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乍侖背著包走到門口,我才喊道:“等等!你……你……你到底是什麽?你是蛇還是人?還是蛇人?”


    乍侖愣了愣,迴過頭笑道:“我怎麽可能是蛇呢?我明明是個人啊!”


    我完全分不清楚現實和幻覺,但是腦子裏不停的閃過詭異的雙頭蛇,乍侖由人變蛇,全村人變成蛇的場景。


    “我對你們中國曆史也有所了解,”乍侖沒有迴頭,看著門外說道,“你們中國,自古以來就有蛇人的傳說啊!造人的女媧,不就是蛇人麽?雷峰塔壓著的白素貞,也是個蛇人。”


    我心裏猛地一驚,乍侖再沒多說,背著包走出門,走廊裏傳來細細碎碎的輕微腳步聲。


    我愣了很久,捶了捶腦袋,勉強扶著桌子下了地,正好看見從國內帶來的台曆本,農曆六月二十五。


    農曆六月,蛇月,正是萬蛇出洞的時候!


    我手忍不住的打顫,差點站不穩,連忙坐在床上休息。眼角餘光中,我看到乍侖床下的角落裏,有巴掌大小的白色東西,似乎是一張蛇皮……


    後來隨手翻報紙的時候,看到這樣一則新聞:泰國東北部的烏隆他尼府平縣一名叫沙田的35歲男子舉行了一場奇特的婚禮——竟和一條蟒蛇結婚。這人蛇婚禮由75歲的巫師乃軟主婚,約有200名村民前來參加。


    據介紹,近一個月來,這條蟒蛇三次纏上沙田,而且是輕輕地纏住,來迴依在沙田的腮部。巫師認為,蟒蛇前世為女子,愛上前世的沙田,但做不成夫婦,今世生為蟒蛇,再來找沙田,想結為夫婦。因此沙田需和蟒蛇結婚消災。在巫師與親友的協助下,沙田於上午10時“良辰吉日”舉行了這場特別的婚禮,這條蟒蛇身長3米,被取名為“實提達”。沙田還備下了聘金。婚禮結束後,新郎將帶蟒蛇到家裏拜祭祖先,再到巫師乃軟家住宿6天後才迴家。


    第六章 草鬼


    在泰國的傳說中,蠱又稱為降頭術,俗稱“草鬼”,隻寄附於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謂有蠱的婦女,被稱為“草鬼婆”。


    “草鬼婆”住的地方,通常都是兇靈、惡鬼聚集之處。在泰國,這樣的村落普通人是不敢進去的,但也有一些“草鬼婆”來到城市中,居住在最陰暗的街道裏,俗稱“鬼街”。


    二


    清邁大學的教學方式和國內許多大學都差不多,學生除了必修課,還有自己的選修課,教課地點是一個個獨立而連貫的的大課堂。學生們每天都會準時端坐在課堂裏,老師也會尊尊靜靜和學生們相互行禮致意,這點和國內到有所不同。


    國內的大學生,熬過了十多年煉獄般的學習生涯,考上大學後都會不由自主的鬆口氣(少數學習走火入魔,家境貧寒靠學習闖出出路的除外),開始多姿多彩甚至有些墮落的大學放縱生活。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睜開惺忪的睡眼胡亂泡包方便麵繼續網遊,或者在各個論壇發著無聊的帖子,為自己的偶像拚命和別人打著口水仗,要麽就是靜心梳妝打扮,逛街購物搖微信玩一夜情,期待碰上個高帥富從此改變灰姑娘的命運。


    隻有在臨近考試那幾天,宿舍樓一扇扇燈光明亮的窗戶才彰顯著“臨陣抱佛腳”的正確性。


    而在泰國這個經濟並不發達,貧富差異極端嚴重的國家裏,能考上大學就意味著家境貧寒的學生從此擺脫打泰拳、混黑社會、變成人妖、去金三角加入毒品雇傭軍的命運。隻要好好學習順利畢業,就能謀得一份政府部門的工作,或者憑著大學文憑,找到適合自己發展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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