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都怪我這張臭嘴不會說話。嗬嗬,對了小蔣,小方不在屋裏?”


    “在了還問你呀,他不是和你一起去參加酒會了嗎?害得我和蓮姐白等了一個晚上。”被羅發榮的歉意緩解了不少悶氣的小林又湊了過來,不過話氣裏依然帶著點刺耳的東西。


    “這就奇怪了,他沒和我一起去參加酒會啊,難道晚飯你們沒在一起吃?”羅發榮一聽這話,有點迷糊了。


    “沒有,我和小林子迴我家吃飯了,晚上九點多才迴來,迴來之後就沒見到榕哥,還當他和你一起去了呢,所以我和小林子就在這裏等他。”小蔣解釋了兩句,隨即又問道:“既然榕哥沒去酒會,那他去那兒了?怎麽到現在都不會來,都快半夜十二點了呀。”


    “我也覺得奇怪,原本說好了他去看完開發區那片空地就去酒會那裏接我迴來的,可是我一直等到酒會散了,連酒會之後的餘興節目都散場了都沒等到他的人,害的我又厚著臉皮請人家派車送我迴來。這不現在就是找他來算帳的嗎?奇怪了他會跑到那去呢?”


    直到這時,羅發榮才知道方榕可能另有什麽事情耽擱了,並不是隨口騙他,由此而生的怨氣也就消失了大半。


    不過怨氣一消失,擔心和疑問又來了,這方榕不聲不響的到底跑到那去了,怎麽到現在還不迴來?


    小蔣一看他也不知道方榕的去向,心裏就有點著急了,因為依她這幾年對方榕的了解,方榕不是那種說話不當會事的人。他不但不是那樣的人,而且相反,還非常注意對自己所說的話、所答應的事的遵守和履行。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即晃點了羅發榮,也耽擱了要考較自己的事,而且現在夜已很深了,他沒道理不迴來,除非另外有了什麽意外的事。


    一想到意外的事,小蔣的心本能的就狂跳了起來,因為就在這一瞬,她直覺裏忽然閃過了一抹很不舒服的感覺,這讓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


    “蓮姐你別著急,咱們現在就出去找榕哥就是。”彷佛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是相通的似得,她身後的小林這時的聲音裏也有些不對了。


    “等一下,我也去。”羅發榮也被她倆突變的臉色給弄慌了心,趕忙尾隨著她們衝出了門。


    他隨著急匆匆的小蔣她們小跑了兩步之後,忽然想起外麵現在正是深夜,不由的心裏一怯:“小蔣你們稍等,我把張振和吳老也叫上,大家一起去!”


    “那邊有個人,好像就是榕哥,榕哥!”


    很快的,二十分鍾後,他們在開發區空地裏找到了在地上盤膝而坐的方榕,心下一鬆的小林歡叫著剛要和小蔣衝過去,耳邊卻傳來了一聲讓她們耳朵都有些嗡嗡的輕喝聲:“都給我站住!”


    “幹嘛要站住?”聞聲不由停住腳步的小林不悅的轉頭瞪眼,盡管她已聽出來剛才喝住自己的是她一向有些害怕的那個獨眼人。


    “吳老?”小蔣盡管也覺的有些不高興,不過卻也隻是停住了腳步,和羅發榮一起詫異的向吳冷泉望去,希望他能解釋一下為什麽已經找到了那麽怪異的閉著眼睛坐在了地上的榕哥,卻不讓人過去幫忙。


    “他可能在運功療傷,現在外人不能過去打擾他。”還沒等正在用那隻精光閃爍的獨眼凝神打量著方榕的吳冷泉開口說話,剩下的這幾個人裏相對而言最內行的張振卻輕聲給出了答案。


    這樣星光燦爛的夜色下,十幾米的距離對他的夜眼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因為他已經看清楚了方榕蒼白的臉上此時滾落的汗珠和麵部肌肉的抽動,更注意到了方榕身上,此時透出的隱隱光華。


    那是一層淡到稍不留意就會被忽略過去的淡青色光華,但是他留意到了。


    “他現在正到了性命攸關的關鍵時刻,咱們千萬不能過去驚擾了他,連話都最好不多說,再過一會他就沒事了。”已經觀察出了方榕的狀態,在心中暗自驚訝的吳冷泉放低了聲線,順著張振的猜測說道。


    麵麵相覷著,被他們的說法嚇住了小蔣和小林隻能呆呆的站在那裏,提懸了心等著方榕自己睜開眼睛。一時間,她倆都顧不上去想為什麽方榕會在這裏受傷和療傷。


    “師叔,你看咱們怎麽才能出了今天受辱的這口惡氣?”


    同一時刻,聊城賓館的四樓,茅山天師丁若癡的房間內,剛剛用推拿八法驅散了手臂間淤血的丁若癡一挽下卷起的袖子,就迫不及待的向自己的師叔陳道人望去,眼神中一片怨毒,再沒有絲毫平素那種修行人的衝淡和平順。


    “今天咱們大意失手,等明晚準備好法器之後咱們再去收拾那個孽障如何?”臉色陰沉的陳道人嘴裏這麽說著,可說話的口氣卻沒有半點的自信。


    今晚方榕的最後一下,早已經讓這個快要老成精的家夥明白了他們和方榕之間實力上的差距,可身為師叔,怎麽著也得在晚輩麵前做做樣子,不然他這張老臉還能有什麽麵子?


    “死要麵子的老家夥,你還有屁的麵子,剛才要不是我幫你墊著,你還能這麽好端端的坐在這裏?”


    盡管心裏這麽暗罵著,可丁若癡臉上卻不漏絲毫的端倪,裝模作樣的低頭想了一會後,這才麵帶愧色的抬起頭,吞吞吐吐的說道:“師叔,這個我剛才仔細衡量過,這個,這個,這個就算咱們準備好了再次聯手,都恐怕不是那家夥的對手,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咱們中、下茅山的兩大新老高手聯手都對付不了一個巫門餘孽?”麵色陰沉的陳道人聽到這裏,非常不悅的瞪起了自己的三角小眼,眼神中更是一片陰冷,就連前麵還隱約閃現在他眼光中的不安都消失了。


    “當然不是,如果咱們能在自己的地頭上擺好法壇法陣,就是他朱雀宗的宗主來咱們都不怕。可是現在師叔你也看到了,咱們身在外地,眼下的環境又非常的不合適咱們明目張膽的起壇布陣,應付起那家夥來自然就容易吃虧,弟子可沒有一點怕他的意思,這點還請師叔明察。”


    “嗯,這話說的倒也還是事實,那若癡你看咱們該怎麽處理此事?難不成就這麽算了?”聽了他的解釋,陳道人眼中的陰鬱散去了。


    “屁的個事實!就你一個破火工道人出身的老不死也配自稱中茅山的高手?要不是看你你和掌門師伯有些親戚關係,你算是什麽東西?”


    看著他擺出來的那副長輩麵孔,丁若癡心中越發氣悶的狠狠罵著,可臉上卻顯得越發的恭敬:“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人家白雲觀當年可以連根拔起同列巫門六宗的玄武宗,咱們茅山派怎麽可以甘於人後?不然傳出去,我茅山中下兩宗的臉豈不是都被我們丟盡了?師叔,你不是一向和紫鶴師叔關係很好麽?現在他可就在隔壁啊。”


    “我和他關係是一向不錯,可是你也知道,你這個師叔一向隻醉心於修行,這次來的路上也曾再三說過,這次來隻管收妖,不管其他的閑事,不然今晚你也不會避著他拉我去受這份氣了吧?”


    想起今晚的遭遇,陳道人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此時他心中也有點暗暗後悔自己沒抵擋住這個師侄的蠱惑,出麵去幫他出那口閑氣。


    不過他這會已經忘了當時丁若癡求他幫忙的時候,給他奉上的那塊由和闐美玉雕刻而成的翠綠如意了。


    “師叔,難不成我們中下兩宗的人被巫門的餘孽欺負,他上茅山的人就有了麵子?你想想剛才咱們被那混蛋趕走時的狼狽,這口氣你能咽下去麽?再說那天晚上我也真的就是從他原來住的房間裏感受到的那股子妖氣,怎麽能這麽輕易的就放過他?”


    丁若癡隱約的感覺到麵前這老家夥的悔意,於是鼓足了力氣使勁開始挑撥,他也知道,麵前這道法修為還不如自己的老家夥平時心底裏最嫉恨的,就是當年他隻能以火工道人的雜役身份待在那裏的上茅山。


    這點雜念即時是在他後來被掌門師伯特意安排列入中茅山的門下,也沒能給消除掉,不但沒消除掉,反而嫉恨的程度更深了。盡管他平時表麵上竭力和上茅山的那些師叔們交好,但是他這點心思卻怎麽也逃不過在紅塵打拚了這麽多年的丁若癡他的毒眼,從很早以前,他就發現了。


    “若癡你說的不錯,不管怎麽樣,紫鶴也不能眼看著咱們受辱不管,再怎麽說我茅山三宗也還是同根一脈,我這就找他去。”


    果然,一提起今晚的受辱和茅山上中下三宗,陳道人的心火就被激發了。


    “師叔不忙,咱們不妨這樣……”丁若癡當即亮起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便在滿眼縈繞的怨毒裏伸頭過去,悄悄的在陳道人的耳邊倒起了壞水。


    “此計還行,咱們就這麽辦。”


    聽完師侄在耳邊嘀咕出來的妙計,心花怒放的陳道人在心中嘿嘿低笑了起來:“我就不相信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你紫鶴還能坐住,如果那樣你還能坐住不管,我陳道人就真正的對你們上茅七鶴全都服氣了,嘿嘿!”


    “不好意思,我又讓大家擔心了。”


    緩緩睜開自己的雙眼,慢慢起身站起的方榕邊活動著自己的手腳,邊說著話往遠處的吳冷泉他們走去。


    “榕哥,你沒事了?”在漫長而又焦急的半個多小時的等候中,連眼淚都差點急了出來的小蔣剛想衝過去撲進方榕懷裏,比她快了一步的小林就已經歡唿著衝到了前頭。


    心裏黯然的暗歎了口氣,已經衝到半路的小蔣放緩了自己的衝勢,換成了快步往方榕那邊走去。


    “暫時沒事了,多謝你了小林!”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的方榕依然緩步走著,輕聲客氣的神態和語氣讓衝到麵前的小林在停住了腳步的同時,不滿的噘起嘴:“榕哥你在說什麽嘛,誰稀罕你的道謝了?哼,真是氣死我了。”


    邊說,她邊忿忿的使勁跺著腳,將腳邊的一叢雜草踩的一塌糊塗。


    方榕無聲的笑了笑,隻是伸手輕摸了下她的頭,並沒有過多的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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