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派的高人在此要準備教訓方榕?請站出來說話。”將雙手從耳邊放下之後,忽然轉身向空蕩蕩的空地開口說話的方榕聲音竟變得有些空蒙了起來。


    天色漆黑,空蕩蕩的空地中飄飄忽忽的迴響著他此時略顯飄渺空蒙的聲音,顯得有些滲人。可是就在這滲人的漆黑中,以他身體為中心,周圍三尺方圓的空氣中溫度正在急速上升,轉眼之間,他身邊那些溫度極高的空氣竟隱隱有扭曲、晃動的趨勢。而他的身影,就在這漆黑的空氣扭曲晃動的影響下,開始變得有些朦朧和模糊。


    驀地,就在他聲音即將消失的一瞬,一陣低沉含混的綿綿聲浪忽然就似來自九幽一般的憑空在空曠的圍牆內響起。隨著聲浪的響起,空地上忽然陰風四起,一陣陣不知來處的陰風盤旋著、迅速往方榕的身邊撲來。


    空地中的夜色變得更黑了,轉眼間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整個漆黑的空間裏,隻有澈骨奇寒的陰風盤旋流動的尖利聲音在迴響,眨眼間,隨著陰風的肆虐,空氣中的溫度在飛速的下降。


    一時間,似乎整個天地間全都陷入了令人噤若寒蟬的可怖暗夜。


    此時的方榕就像一頭嗅到致命危險的猛獸,就在陰風厲號的暗夜中,他無聲無息地抬起了雙手,在胸前不停的緩緩滑動、撥擋著,手掌上青筋畢露。而他那雙閃耀著奇異光芒的雙目,也變得更大,更黑了。


    陰風厲號,伴隨著陰風中夾雜的含混聲浪的加速,尖厲的陰風聲中忽然有淒厲的鬼聲四起,隨著淒厲鬼聲的出現,陰風中開始有星星點點明滅不定的鬼火幻顯。唿吸間,陰風中便布滿了飛螢般漂浮不定的鬼火,隨著鬼火的聚合,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起了一股股刺鼻的怪味,中人欲熏!


    “在下與兩位無緣無仇,為何要在這裏設伏害我?”


    就在這漆黑詭異的暗夜,依舊緩緩吃力的在身前劃動著自己手掌的方榕再次出聲了,隻是此刻,他的雙眼中已經不見了眼白,隻有兩顆無底黑洞般閃著幽光的眼珠在不停閃動,聲音中也微微帶著一點顫抖。


    迴應他的依然是漆黑的暗夜,盤旋厲號著的陰風,隻是在他聲音落地的瞬間,聚合不定的鬼火忽然就像一群炸了窩的飛螢般向四周爆開,陰風更盛,一柱比漆黑的暗夜還要漆黑的黑氣開始在陰風中旋轉著生成,轉瞬間就成了一個好幾丈高的黑柱,恍惚有如巨人。


    鬼嘯聲轉厲,淒厲到能讓人心神昏沉的鬼嘯聲裏,那團閃爍明滅著點點鬼火的黑柱之中不知何時,忽然就多了兩個模模糊糊的黑影。


    “不要逼我!”


    就在黑影幻顯的瞬間,紛亂可怖的暗夜裏響起了方榕已經變了調的聲音。此刻,如果天色還亮的話,就可以看到微挫著身子的他臉上,已經布滿了汗珠,而那雙黑洞般的雙眼中,已經開始有吞噬一切的妖氣在閃動。


    似乎他每一次的開口都會給他帶來更嚴重的後果,就在他情急大叫的聲音剛剛出口的瞬間,數丈高仍在旋動且左右徐移著的黑柱中,那兩個被無數鬼火簇擁著的模糊身影猛地一晃,就在空地中四起的啁啾鬼聲裏幻化成了無數高矮不等,大小不同、若虛若實的怪影,在空間裏隱沒。


    “無恥!”


    就在這聲殷雷般的沉喝裏,方榕微挫的身軀突然就在肉眼難辨的高速裏痙攀、顫動,縮小,最後,就在四周無數忽然重現的怪影聚合到身前的前一瞬,縮成了小小一團模糊球形物的他象是枯萎了的嫩芽,往地上一仆,隨後就在所有怪影聚合的那一聲沉悶的輕爆和光閃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孽障遁走了?”


    輕爆過後,隨著地上升騰的塵埃散去,一切異像也齊齊消失的空地上忽然響起了一個略帶喘息的蒼老聲音。


    “可能已經遁走了,我現在也搜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隨著另一個聲音的出現,重新迴歸在燦爛星空下的空地中多了兩個真實的身影。


    “居然能在你我合力的魅靈術下遁走?難道他已經修成了不在五行中的光遁?”先前出現的那個蒼老聲音的主人查看著地上的痕跡,口氣中滿是驚訝。


    星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見的視線裏,方榕剛剛身處之地的地麵上一片狼藉,略顯焦黑的鬆軟地麵上,隻有無數粉碎的破布條散落著,和那些被連根拔起的雜草一起,證明著一個不可能的事實。


    “誰!”


    後麵說話的那人剛想迴答,忽然猛的發覺身後有些不對,一個大轉身之後,暗含著攝魂術的厲喝當即出口。


    第四十七章 法爭(一)


    星光下,他身後不遠處的地麵上,那一叢低矮的雜草陰影裏,萎縮成一團的方榕正在緩緩的舒展著身體站起,身上隻剩下貼身襯衣和長褲的他麵色有些蒼白,臉上的肌肉也微微有些痙攣,可他那雙略顯黯然的虎目中,那一抹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幽光卻依然以一種更奇異的方式閃爍著,整個人似乎也籠罩在一團無形無質,卻可以明顯感覺到的奇異氣流中,令麵前這兩個高度戒備著的人油然起了更深的戒心,緩緩的往後退了開去。


    “丁先生,我方榕那裏得罪你們茅山派了?要你三番兩次的前來偷襲我?”


    等身體完全恢複原樣,方榕在眼中的幽光大盛之後又慢慢轉弱的瞬間開了口,因為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他認識,茅山派的丁若癡。那個前幾天曾偷襲過他的人,也是前幾天在自己和張振聯手之下,吃了點小虧的人。


    現在他正站在那個有一把蒼老聲音的高齡老人之後,正滿眼詫異的望著自己。


    剛剛,要不是身上有朱雀宗的秘寶朱雀鏡和五鳳印撐著,要是他還有剛剛練成的禹遁第二層可用,刻意想控製著不讓體內的天妖之力爆發的他差點就在這兩人的偷襲下魂飛魄散。要不是顧忌著貿然出手報複可能會惹來大麻煩,方榕這時早已經開始痛下殺手了。


    但是,一想到對方的來曆和師門,他又忍住了。因為稍一個不好,已經施展了朱雀宗術法的他隨時可能因此而為韓遠山的朱雀宗帶來兩派紛爭的大麻煩,所以他隻能選擇了苦忍。盡管通過剛才的較量,他已經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在不讓體內的天妖之力爆發的情況下,就收拾了麵前這兩個人。


    “你就是那個巫門餘孽朱雀宗的當代傳人?”


    迴答他的不是他認出來的丁若癡,而是他身邊那個一身青衣的高齡老人。


    眉頭一皺,聽了這話心頭頓時殺意複盛的方榕冷冷的打量著麵前這個為老不尊的混帳東西,半晌都沒有說話,不過隨著他心中殺意的複起,一股冰冷和炎熱交替的無形壓力迅速的在他和這老人之間蔓延了開來。


    “怎麽,連自己的師門都不敢承認?”竭力保持著表麵的鎮靜,這出口刻薄的瘦削老人那雙三角眼中卻已經隱現出了驚容。


    因為他發現,他已經開始有些抵擋不住撲麵而來的那股奇異壓力了。


    “不錯,難道你姓方的連自己的師門都不敢承認?”此時站在老人身後的丁若癡有意無意的踏前了一步,借著和老人並肩而立的空隙將自己的左手搭到了他師叔的背後。


    “如果我是朱雀宗的弟子,那麽現在你們已經是兩堆爛肉了,給我滾!”將對麵的一切都看在眼裏的方榕心頭殺意更盛,於是便硬借著最後那個滾字的沉喝,將已經膨脹到不受控製的殺意發泄了出去。


    隨著他滾字出口,麵前三丈外,正憑著兩人聯手之力苦苦頑抗著他殺意壓迫的丁若癡和他師叔兩人的身體,忽然就被一股絕對不能抵擋的萬鈞潛力給撞的拋飛了起來。


    “如果再有下一次的偷襲或者讓我聽到你們剛說的那些混帳話,我就讓你們魂飛魄散,永世不能再入輪迴,還不滾!”


    神色猙獰的方榕圓睜著怪眼,怒視著麵前五丈外狼狽爬起的兩人,厲聲發出了他的警告。


    “好!今天我們認栽,小輩你給我等著!”嘴裏恨恨的嘟囔著,已經被嚇破了膽的兩個人連身上的土都顧不上拍打,就那麽灰頭土臉的遁進了夜幕,溜了。


    “這就是名門正派,享譽了千百年的茅山派高人的作風?丟人!”已經收斂起了怒氣的方榕心情複雜的盯著兩個人遠去的背影,在身子緩緩往地上坐去的同時,喃喃的自語到。


    “小方,你這說話不算數的家夥給我滾出來!”


    就在方榕剛給別人說過這個滾字後不久,他在聊城賓館的房間外麵,就響起了羅發榮的這聲怒吼。


    “羅頭你怎麽一個人迴來了,榕哥呢?”房門開處,林曉菡嬌俏的麵容出現在羅發榮的麵前,讓他帶著怒意舉起,準備用力砸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這麽晚了怎麽你還在小方的這裏?”有些訕訕的放下舉起的手,羅發榮順口問道。不過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要遭了。


    “怎麽這會我就不能在榕哥房裏?你管得著嗎!”果然,剛還好好的說話的林曉菡立馬翻臉,給他翻了個白眼後,賭氣的返身往迴就走。


    “小林子怎麽能這麽跟羅叔說話呢?羅叔,榕哥沒和你一起迴來麽?”她身後閃出的小蔣稍微的緩解了下羅發榮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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