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四十分。創傷外科,住院總辦公室。


    白天,方子業和洛聽竹是大大方方拿著外賣走進去一起開吃的。


    兩人是情侶的事情,科室裏都知道,兩人也沒隱瞞。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在正式的工作單位,還是要避嫌。


    科室裏是給病人休息,是開展診療活動的神聖之地,可不是兩口子的臥室,即便隻是別人的猜測,方子業為了保住洛聽竹和自己的名聲,也會注意一二。


    住院總辦公室就隻有一個凳子,一張小桌子。


    洛聽竹坐凳子靠著小桌子打開盒飯,方子業則脫了工作服坐在了被子未疊的床上。


    笑著問:“你怎麽這麽調皮啊,明明都已經打算去消化內科了,還要衝科室裏博士練功房的破關,你這是想給師兄們增加壓力呀?”


    洛聽竹伸長白皙的脖子,不服氣:“比起調皮,科室裏誰有你調皮啊?連手外科的地雷都敢挖,好不容易找迴來的遮羞布,伱也敢借走?”


    洛聽竹屬於是科室裏的寶貝級選手,雖然不如方子業這樣的變態天賦好,但如今才八年製的第七年,距離創傷外科博士階段練功房破關,隻有些許差距。


    再加上有文章支持,這樣的成就,就算是想要留院創傷外科,也是過了線的。


    自然,鄧勇教授對洛聽竹非常寵溺,支持洛聽竹去消化內科發展,而洛聽竹自己,則是希望不辜負老師的厚愛,給鄧勇教授送一個別樣的禮物,也就是博士破關,代表著,洛聽竹自己,在鄧勇教授這裏學到了東西。


    鄧勇教授的教學,是非常有意義的,是有了效果的。


    “你也來取笑我啊?我都解釋了,這件事和我無關。”方子業直接伸手點了一下洛聽竹的鼻子。


    洛聽竹頭略後撤,鼻翼一閃,甩了一下頭,輕哼一聲:“嗯嗯。”


    等方子業坐迴後,說:“看起來這件事和你無關,實則劉煌龍教授來我們創傷外科的本質還是因為你啊。”


    “很多人不說明,是不好意思講明。”


    “人都想進步往上,劉煌龍教授,年少有為四個字已經難以形容,他肯定不願意做一個單調重複他人醫學理念的工具,想要對全世界發出自己的聲音。”


    “師兄你也知道,單純外科手術操作的極致貢獻,隻在於你所經手的病人。”


    “想要惠及更多的病人,隻有科研。不管是臨床科研也好,還是基礎科研也罷,隻有科研的產出,才能夠惠及天下人,甚至後世天下人……”


    “這一點,師兄你同意吧?”洛聽竹歪頭,斜著下巴,顯示著自己可聰慧了。


    方子業點頭。


    最樸素的一個例子。


    華國從古至今,在書籍上留名傳下的神醫很多,但幾乎最青史留名的,都是著書人。


    在古代要著書,也要有自己的原創。


    在現代,更是如此,你即便是想要對全世界的同行說出自己的想法和聲音,都需要有原創的證據,用統一的工具去闡述你要研究的內容。


    “所以呀,老師講了,毀損傷這個病種,全世界都還沒有定義,沒有攻克,就如同上個世紀六十年代以上的肢體離斷。”


    “如果劉煌龍教授能夠在這個病種上,有所建樹,推進一二,未必不能做到外科史留名。”


    “然而,同時身負多個很優秀基礎功夫的個人,非常非常稀少,即便是國手級別的教授,也多隻選擇一項基本功作為發展的地基,然後深耕細作,將其發揚光大。”


    洛聽竹說著,稍稍喘了一口氣,細膩的脖子略帶微紅,眼神裏仿佛有光出來,笑吟吟看向方子業:“師兄你就是這樣的多能手,代表著你現在的潛力和爆發力,已經超過創傷外科的段宏教授、手外科的鍾軍宇教授這樣的國手。”


    “雖然現在還沒有深耕發展,但你的潛力是巨大的,隻要給你時間,你會爆發的潛力就是他們的數倍都不誇張。”


    現在達到的高度,和未來可能達到的高度,是不能放在同一條線討論的。


    如果真的要討論,現在的劉煌龍綜合實力肯定能把方子業吊著打。


    但是十年之後呢?


    那就肯定是反過來的,即便是劉煌龍教授那時候也是四十多歲接近五十歲的資深教授,也未必能夠鎮壓十年後的方子業。


    “你這樣說,我會驕傲的。”方子業抿去了心裏預想的老公二字。


    不知怎的,洛聽竹很奇怪,她說不出來男朋友和老公字眼,憋都憋不出來。


    也許是害羞,因此大部分情況下,師兄就是方子業的獨有稱唿了。


    洛聽竹聞言說:“適當的驕傲,是天才的特權呀,這叫自信。”


    方子業聞言一愣,看向洛聽竹:“所以你以前,也是這麽想的?”


    方子業依舊記得,洛聽竹剛來科室裏的時候,就已經有部分操作達到了博士破關標準,那時候的洛聽竹,就很自信大方。


    “是啊?也沒問題啊,總不能,優秀還要自卑吧?”洛聽竹坦然。


    因為洛聽竹發現,隻要不和自己的男朋友方子業比,與其他的人比起來,自己的戰鬥力依舊很強橫,自己的潛力,依舊巨大。


    至於方子業這麽個意外,就權當做是少數傳奇人士吧。


    比如說同濟醫院裏,也有一個叫吳軒奇的師兄,洛聽竹就感覺自己比他還稍微差了一點點火候,至少可以期待一下追及。


    但方子業的跑步速度,太快了,她追不上。


    “謙虛和適當的驕傲,也就是自信,是不衝突的。”一貫習慣了優秀的洛聽竹這麽說著。


    而兩人正說話間,住院總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緊接著有人推開門。


    “子業,你?”


    “方便嗎?”赫然是二人的老師鄧勇,欲言又止。


    方子業謹記老師的教學,正在猛猛吃飯,洛聽竹則是因說話暫時右手拿著筷子。


    方子業馬上把嘴裏的食物吞了下去,迴道:“方便的,師父。”


    “老師!”洛聽竹站了起來,同時又有點憨憨地端著飯盒。


    洛聽竹畢竟有點吃貨屬性。


    手裏端著盤子,胸口背著零食斜跨包,看起來是真的像個未長大的小姑娘。


    鄧勇笑了起來:“聽竹你繼續吃,我這邊找子業有點事情。”


    鄧勇說完,又多解釋了一句:“比較緊急、借用一下你的師兄啊。”


    洛聽竹臉和耳根都紅了起來,隻乖巧站著,並沒有很作的跺腳或者發出聲音。


    害羞是一個很自然的情緒,自然而然,並不是靠作……


    方子業跟著鄧勇走出去後,鄧勇並未問方子業和洛聽竹感情的事情,而是直接道:“是手外科的朱衛國教授和倪耀平。”


    朱衛國是鄧勇的前輩,倪耀平屬於師弟一輩,鄧勇時刻分得很清楚。


    方子業微微偏頭:“師父,是來找麻煩的嗎?”


    鄧勇搖頭,語氣也很無奈:“不,他們是來給你兌現承諾的。”


    “嗯?”方子業的步子一頓。


    之前聽說二人來,方子業都沒被嚇到,但此刻,四肢都僵硬起來。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層皮。”


    “約定沒有清晰,是當時的問題,約定是否履行,則是個人選擇的問題。”鄧勇說到這,歎了一口氣。


    “我雖然也覺得這樣不合適,但我們不能因為自己想要高尚、大方、大度,就拒絕別人的言出必行。”


    鄧勇似乎給方子業教學著些什麽。


    方子業是一臉懵逼地跟著鄧勇教授進了辦公室,跟在鄧勇的旁邊,叫了朱老師和倪教授。


    然而,朱衛國和倪耀平教授二人的語氣非常和藹,仿佛並沒有因為劉煌龍的事情,就對方子業生氣。


    朱衛國甚至還笑著說:“子業,對事不對人,雖然說,劉煌龍來創傷外科的這件事,我表示非常生氣,我覺得這就是扯淡,這就是亂彈琴,這就是瞎搞。”


    “甚至,你們創傷外科不出麵,強行表態拒絕劉煌龍這樣的選擇,也是你們在瞎幾把亂搞!”


    “但對事不對人,你方子業還是方子業,鄧勇也還是鄧勇。”


    “劉煌龍,來了我們醫院,那麽我們承諾給子業的東西,也都還給得起。”


    倪耀平點頭,道:“是啊,劉教授不管是來了哪個亞專科,也終究是劉教授,我在科室裏說過,誰能夠將他推來我們醫院,我個人單獨給二十萬!這個走我自己的卡和工資,密碼,六個0.”


    “再找醫院申請人才推薦費用的事情,我隻能說,勇哥你不能隻在旁看戲。朱老教授也會陪著我們一起去。”


    倪耀平的話,讓方子業內心一動。


    這就是病區主任們,大佬們的大度啊。


    言出必行,負擔得起。


    鄧勇聞言,馬上點頭:“我人可以去啊!但是我這張臉去了,會不會被轟出來,我就不敢保證。”


    “主要是要的錢太多了,所以子業留院的時候,我厚著臉皮再去問人才引進資金,一毛錢都沒要到,我們科韓元曉的麵子,也被我賣光了很多次。”


    倪耀平:“……”


    方子業:“……”


    朱衛國:“……”


    “你怎麽混成這樣了?之前好歹是個主任,現在至少是個教授。”朱衛國滿臉錯愕。


    “壓力大啊,朱老師。”鄧勇開始訴苦,仿佛是個六百個月的孩子。


    倪耀平側身:“他要得太多,這張臉估計都快被醫務科、人事科給違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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