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灝與她對視片刻,輕柔地笑了:“臣覺得不如咱們近些說話。”


    “長——”


    在低唿聲中,高灝長臂一伸,輕輕鬆鬆地就將人抱到了他的馬上,與他相對而坐。


    梁婠身子後仰,手本能撐上他的胸膛,努力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眼睛忙朝兩邊看,又羞又臊:“長廣王,你,你這是做什麽?”


    高灝攬住腰的手臂一收,俯下身一點點逼近,唿出的熱氣直噴在她臉上。


    “莫非太後不知父妾子繼、兄嫂弟娶?”


    梁婠幾乎要吐了,勉強壓下心底的反胃,麵上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焦急道:“這如何使得?還請長廣王快點放開予!”


    高灝好不容易等來今天這機會,何況鴨子已送到嘴邊,又豈能叫它飛了?


    雙腿一夾,驅得馬就往深林行去。


    他對這裏很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


    “難不成太後這是要為皇兄守著?”


    說著去扯她的裙子。


    梁婠一驚,急了,知道他無恥,不知道他能這麽無恥。


    若非此時殺了他不好善後,真想揚手給他一刀。


    梁婠一邊盡力躲避他的親近,一邊暗暗踢掉腳上的小靴。


    “哎……你等等,我的,我的鞋掉了……”


    果然,欲將她壓在馬背上行事的人停了下來,眸光沉了一沉,努力壓下心上的不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隻白色繡花紋的羊皮小短靴掉在草叢裏。


    她身子往後挪了挪,耳尖都是紅的,根本不敢拿正眼看他。


    高灝眼睛看迴懷裏的人,眸光極盡溫柔,可語氣卻出奇得冷。


    “臣以為早與太後締結為盟,可……”


    一聲自嘲地輕笑後,他正了色。


    “難道您這段時間花遮柳掩、閃閃躲躲,甚至一再地推三阻四,不肯見臣,當真是另有打算?”


    匝在腰間的手臂,堅硬如鐵、牢不可攻,捏得她生疼。


    “我……”


    梁婠垂下眼,咬著唇,頓了一頓,輕輕搖頭。


    看著很委屈。


    高灝雙眼寒了下來,一瞬不瞬地盯著梁婠的頭頂瞧,口中仍是好言誘哄。


    “怎麽了?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不是承諾過,待我繼位後,我太子的生母隻能是你。屆時,你樂意做太後,那便是太後,你若喜歡做皇後,那就當皇後,如此還不行?”


    可謂千依百順、耐心溫柔。


    見人一直低著頭,他抬起她的下巴,眸中已換上了濃情蜜意:“我這不是怕你擔心,想早些給你,好兌現諾言?”


    梁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惡心的夠嗆。


    她暗暗咬著牙關,一邊沒好氣地推他,一邊還不忘捏著嗓子嬌滴滴道:“長廣王這是色誘予嗎?”


    是欲拒還迎。


    高灝一愣,隨即笑出了聲,本是故意試探,不想倒真被她勾出幾分欲念。


    他笑吟吟地俯下身,嘴唇附上她的耳朵,低語幾句。


    梁婠忍著惡心、忍著一腳將他踹下馬的衝動,拂開他的手,十分配合地掩麵扮羞澀。


    “別再說這些渾話,我且問你,咱們說好先除了高浚,你怎麽擅自對陸勖下手?”


    高灝微微抿唇,怪異地看她一眼:“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試探我?”


    他語氣幽怨,頗有些委屈的意思。


    她連身子都不肯給他,自然是不信他的。


    高灝心似明鏡。


    當然,他也不信她。


    否則也不會想著霸王硬上弓。


    若是她的肚子裏真有了他的子嗣,屆時不怕她不答應,隻怕到那個時候是她百般求著他,給她一個名分。


    思及此處,高灝將人一撈,駕著馬直往另一邊去。


    梁婠心下大驚,麵上努力保持鎮定:“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高灝將她攏在懷裏,低頭笑了:“你不是懷疑陸勖是我派人殺的嗎?”


    梁婠扭頭看一眼扔在原地馬匹、短靴,急道:“我隻是問一問,並非是——”


    高灝嗬地一笑:“太後,比起殺了陸勖,臣最想拿下的人是你。”


    忽然,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梁婠來不及細想。


    眼看深入密林,她心頭發顫。


    “我這般突然失蹤不見,定會惹得他們尋來……”


    高灝瞧著臉色微白的人,心頭越發得意:“太後放心,臣早已安排好,否則又怎敢興師動眾讓您來北苑圍場,您定然不知,為了今日,臣苦心準備了多久。”


    梁婠瞳孔驟縮,所以這次冬狩真正要狩的獵物不是高暘,而是她這個皇太後。


    怪不得他從一開始就跟著她。


    她心下一沉,難道南陽王與他從來就是一夥的?


    高灝又道:“誰讓你總是借故躲著不見我,寧可見高渙、高浚……也不見我,你倒是說說,為何厚此薄彼?”


    梁婠忙道:“我還不是為了……”


    “避嫌?”


    高灝笑了:“臣尚未同太後暗約偷期,避嫌是不是早了些?依臣看,咱們還是一起吃個定心丸後,再避吧……”


    他說得坦坦蕩蕩。


    饒是口中說著無恥之言,麵上瞧著依舊一派堂堂。


    梁婠心頭發恨,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狩獵是給她準備的。


    更可恨的是,她竟沒看出來南陽王與長廣王早已狼狽為奸。


    高灝見人不說話,笑得意味深長:“三日,雖瞧著短了些,但我想應是夠了……”


    冬狩,至少要停留三日。


    後話生生被風卷走。


    當朝太後若是有了身孕,往後要如何見人?又有何威嚴再繼續臨朝?


    高灝這是勢必要將她拉下水,為他所用。


    他們比她預想的還要厚顏無恥、卑鄙齷齪。


    他們在一個帳子前停下。


    馬匹一站穩,高灝就抱著她翻下馬,直往帳子裏去。


    梁婠眼睛飛快掃視周圍,放眼看過去,附近除了他們好似再無旁人。


    她眸光微動,反倒不怕了。


    高灝彎腰將她抱進帳子,放在插屏後的床榻上。


    山中又陰又冷,帳中沒點燈火,更沒有燃火盆,瞧著昏昏暗暗。


    就連身下的床褥,摸起來都是冰涼潮濕的。


    高灝在她身側坐下,握住她失了鞋子的腳,輕言安撫。


    “太後莫怕,之所以迴避眾人也是為您好。但凡有外人在場,您躲著臣不說,還總與臣裝不熟,臣出此下策,也不過是想與您多親近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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