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問不了了之。


    最終定下三日後啟程。


    公孫敘還有話要說,蕭景南便先一步離開。


    書房內隻剩二人。


    宇文玦輕輕抬眼:“公孫大人還有何事?”


    公孫敘醞釀許久,不知如何開口。


    這件事從殿下死而複生後,他便一直懸著心。今日蕭景南提到營中之事,他再張口也不算太貿然。


    可即便這麽想,到底關乎殿下情事,仍是難以啟齒。


    殿下與他的子女年齡相仿,有些話好跟子女說,卻不好跟殿下說。


    宇文玦眼睛往踟躕的人麵上看去,笑了笑:“難不成公孫大人的問題與蕭世子的一樣?”


    “也不盡然,”公孫敘赧然,難得不惑之年還有如此局促的時候。


    宇文玦看一眼公孫敘的表情,心下了然,放下手中的茶盞,從手邊第二個小屜裏拿出一本書。


    “《左傳》讀久了,也是時候換一本讀。”


    公孫敘麵上一詫。


    宇文玦將書往他麵前一推:“書裏有我寫的注釋,公孫大人迴去後,不妨讀一讀。”


    公孫敘彎腰拿起書,也等不及迴去,當即打開書,一頁一頁翻看,不僅改進了檢索方法,還多了一道加密程序。


    他心下震蕩,又感慨又佩服,他的疑問還沒說出口,殿下已經將問題的解決方法都交給了他。


    的確,比起小兒女的情事,他更關心在乎的是機關秘語。


    當日梁婠借著這個方法與他聯係,那時他們目標一致,自然不必擔心她泄密。


    可如今的梁婠是齊國淑妃,再繼續沿用從前的舊法,實在危險。


    但這方法是殿下教與她的,殿下到底什麽打算他也看不透。


    至於現在……


    公孫敘暗笑搖頭,如此明察入微,怎能不叫人心服口服?


    他合起書,俯下身深深一拜。


    “殿下早點休息吧。”


    “還有一事,”宇文玦道:“名單裏剔除一個人。”


    公孫敘蹙眉:“殿下請講。”


    “宋棉。”


    公孫敘凝神想了想,也不大有印象,垂眸應一聲:“是。”


    隨後,他退出書房,再無任何疑問。


    偌大的書房安靜極了,宇文玦從小屜裏拿出先前的密函,上麵隻有幾個字:陸修是生是死。


    *


    雪夜裏,明月高懸。


    蕭景南踏著月光迴住處,誰想剛一拐過長廊,有個黑乎乎的影子嗖地一下閃進石門裏。


    若非習武之人,還當真以為眼花。


    莫不是這齊王府裏混進賊人了?


    蕭景南皺著眉頭加快步子往石門洞去。


    然走一路也再未發現異常。


    住處門口的婢女也都看起來正常。


    蕭景南心犯嘀咕,不料一隻腳才跨進門,一個人就撞了上來。


    她腳下不穩,晃了兩晃。


    蕭景南看清來人,將人扶住。


    “阿兄怎麽這麽晚才迴來?”蕭倩儀捂著額頭,訕訕笑著,沒有生氣。


    蕭景南拉開捂頭的手,檢查她的額頭:“隻是有些紅。”


    見她無事,才放下心,全然不在乎碰到自己的下巴。


    蕭倩儀臉上堆笑:“我又不是紙糊的。”


    蕭景南看她一眼,哼笑兩聲,繞過人往裏走:“說吧,找我何事?”


    一聽這話,蕭倩儀垮了臉:“哪有什麽事兒,不過就想和你一起用晚膳,結果一等就等了這麽長時間。”


    蕭景南意外:“這麽晚你還沒用飯?”


    他說著就要喚婢女。


    “用過了用過了,”蕭倩儀急忙攔住:“我有那麽傻嗎,實在等不來你,我就自己先用了。”


    “那便好,”蕭景南微微一笑,又解釋道:“公孫大人來了,有事與殿下商議,所以迴來的晚了些。”


    蕭倩儀點點頭:“那你休息吧,我來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提醒你別忘了答應帶我去酒肆。”


    蕭景南失笑,無奈搖頭。


    蕭倩儀再不囉嗦,囑咐他好好休息就要迴自己的院落。


    蕭景南望著即將跨出門的背影,開口道:“倩倩,我在洛安買了一座宅院,再過兩日就能搬去住了。”


    蕭倩儀腳步一頓,跳得飛快的心,忽然慢了下來。


    她轉過身,急問:“什麽時候的事兒,為何要搬?”


    蕭景南眸光暗了下來:“我們不能一直住在這兒吧。”


    蕭倩儀看他嚴肅的表情,自覺失態,緩了緩情緒,恢複如常。


    “怎麽可能一直,不是年後就要伐齊了嗎?”


    她說著眼睛往旁邊瞟,眼底閃爍。


    蕭景南眼神示意,打發了屋內的婢女。


    蕭倩儀疑惑看他,滿心緊張:“難道公孫先生這麽晚找殿下,是說伐齊有變?”


    蕭景南搖頭,拉著蕭倩儀坐下:“伐齊是年後的事,沒有變化,但還有半個月才過年,我們住在這裏到底不妥。”


    “不妥?怎麽不妥?”蕭倩儀仰著頭,奇怪看他:“阿兄,你從下午迴來就怪怪的。”


    蕭景南在她對麵坐下:“殿下未娶,你未嫁,這麽住著就是不妥。”


    蕭倩儀語塞,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蕭景南嘴裏說出來。


    她抿了抿唇:“那我問你,戰場上,男的少嗎?”


    蕭景南偏過頭,不想與她辯論:“這不是一迴事。”


    蕭倩儀氣道:“怎麽不是一迴事?戰場上一群,可以,王府裏一個,不行?蕭景南你是在說笑嗎?”


    蕭景南一噎,沉了臉,直直盯著她。


    蕭倩儀不甘示弱,迴瞪他:“說啊。”


    蕭景南歎口氣,幹脆挑明:“你跟阿兄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殿下?”


    蕭倩儀臉上一燙,一顆心又咚咚跳了起來,匆匆移開眼:“你在胡說什麽,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迴去休息。”


    她說著站起身,徑直往門口去。


    “蕭倩儀,你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能喜歡他。你嫁給誰都行,就是不能嫁給他。”


    蕭景南聲音又低又沉,態度不容置疑。


    “我已經給父親寫過信了,殿下不是利用聯姻成事的人,我們不必如此——”


    “蕭景南!”


    蕭倩儀憤怒轉過身,氣得臉色通紅。


    蕭景南緊皺眉頭,看著蕭倩儀隻覺懊悔,怪他說得太遲。


    他放緩語氣:“倩倩,阿兄是為你好。”


    “為我好?”


    “對,殿下已經成過親,有過一妻一妾,與你不合適。”


    “那是陸修,不是宇文玦。”


    蕭景南看她,點頭:“是,若是陸修我興許不會阻攔,可是宇文玦絕對不行!”


    蕭倩儀氣笑了。


    蕭景南不理會她的譏笑:“倩倩,你聽我句勸,我是不會害你的。”


    陸修是專情的,宇文玦是無情的。


    男人最了解男人。


    他看得很清楚,他們不是一個人。


    蕭倩儀忍無可忍,怒氣衝衝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甩了過去。


    “你為何要查梁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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