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顧庭殺自己?他殺自己幹嘛,等等,你的意思是……”簡倒吸一口冷氣,“顧庭單人無盡模式的對手是他自己。”


    沒錯。


    白子安看著晨曦的外接屏幕,殘垣斷壁,一片焦土,天空灰霾,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眉眼深邃淡漠,抬手一刀,將一模一樣的自己釘死在牆上。


    看著自己痛苦得掙紮,顧庭走過去,麵無表情地拔出刀,刀尖淌著血,一滴兩滴匯聚,落下,溶進灰黑的土中。


    白子安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輕聲道:“那他會痛嗎?”


    “當然了,晨曦的受到傷害的疼痛感都會真實還原……”


    “不,我的意思是……”白子安看著屏幕上走進風沙裏的男人,“複製體受到本體的傷害,疼痛會反饋到本體嗎?”


    簡皺眉:“理論上可以設置成這樣,但是誰會變態到這麽折磨自己,數據複製體打自己痛,自己打複製體也痛,無論如何,全程虐自己,這他媽是人幹的出來的事嗎?”


    白子安深吸一口氣:“但是,顧庭就這麽幹了。”


    屏幕右上角的有縮小版的疼痛曲線圖,他剛才沒注意,現在看到了,三十三秒前,曲線飆升,又很快迴落。


    正好是顧庭把自己釘死在牆上的時間。


    顧庭,他近乎自虐的,殺了自己五個小時,不,不止五個小時,雖然不知道顧庭把時間流逝比例調成什麽樣,但晨曦時間的流逝速度肯定比現實世界慢的多!


    “臥槽?!”簡消化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舌頭都打結了,“顧庭,他他他到底受了什麽刺激?”


    白子安大概知道為什麽。


    他收拾情緒,斂下眸子:“告訴我讓他強製脫離晨曦的方法。”


    簡一拍腦袋:“對對對,差點忘了,你看到屏幕上那個紅點了嗎,顧庭應該把權限都放給你了,然後……”


    白子安按照簡說的操作,完成最後一步,屏幕上出現了強製脫離的進度條。


    百分之十,百分之四十、六十、八十,百分之一百,完成強製脫離——


    承載著顧庭的殼形倉緩緩開啟,座椅靠背上調,白子安過去,解開了顧庭與晨曦神經連接的頭盔,拍了拍顧庭的肩膀。


    “顧庭,醒醒,醒醒!”


    顧庭雙眸緊閉,眉頭緊鎖,沒有醒來的跡象。


    簡在通訊器另一端喊:“你抽他一巴掌,保證醒過來。”


    哈?


    白子安猶豫了一下,這不太好吧。


    “抽他丫的,軍隊裏都這麽幹的,顧庭醒不過來就糟了!”


    白子安咬著牙舉起了手,好吧,為了帝國!


    就在他即將完成動作的時候,顧庭的眸子驀地睜開,抓住了他的手腕。


    四目相對——


    白子安有些尷尬,他該怎麽說,其實我不想抽你,隻是想通過抽你的方式叫醒你?


    “我……”


    顧庭眸光沉沉,猛地拉住他的手腕往裏麵一帶。


    白子安猝不及防地跌入顧庭的懷裏。


    顧庭環住了少年的腰,下巴輕輕地擱在少年的肩膀上,聲音低啞疲憊,“子安,我好想你。”


    白子安僵硬得像一條鹹魚,他現在整個人撲在顧庭身上,找不到著力點,膝蓋還壓著顧庭的腿,他推了推顧庭,“你先放開我。”


    顧庭反而收緊了手臂,像小孩子耍無賴,低聲著重複道:“不放,不放……”


    白子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再不放我就生氣了。”


    顧庭閉著眸子不說話,少年淡淡的體香縈繞在鼻端,神經高度緊張後的疲憊像海水一樣湧來,拉著他重重下墜。


    比起形同陌路,生氣也好,至少他還能讓少年生氣。


    白子安感受到肩膀上男人的溫度,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隻好撐著軟椅的靠背,淡淡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庭沉默了許久,沙啞道,“對不起。”


    他殺自己一次,就說一聲對不起,直到第八十六次。


    第八十六次,他望著喉嚨被割斷的自己,晨曦的算法完美地把那份痛苦也一並施加迴來,但他不覺得有多痛。


    他隻是突然想到了,無論是八十六次還是八十七次,數字都毫無意義。


    白子安聽到這一聲對不起,狠狠地皺起了眉,厲聲道:“顧庭!你是帝國軍方的最高指揮者,你沒做錯什麽,在醫院懷疑我是理所應當的,別這麽卑微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顧庭聲音越來越低,喃喃道,“可我愛上你的那時起,我就是錯了。”


    簡靠著樹幹,蕭瑟地在風中點燃一支煙。


    他以為這次是生死救援,沒想到變成了大型撒狗糧現場。


    依照縱橫情場數年的經驗,他似乎體會到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顧庭,一向是有分寸的人,這次的失控好像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真行啊,顧庭,追個人敢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煙頭忽明忽滅,聽到白子安的那句“別這麽卑微好不好”,簡噗嗤笑了,這一笑倒好,煙嗆住了喉嚨,他彎著腰大聲地咳嗽起來。


    沒辦法,這就是愛情,誰先心動,誰就輸了,明明知道會一直陷下去,但心甘情願有什麽辦法呢。


    哎,幸好他的初戀早就終結了,十三歲那年開始,他暗戀了鄰居姐姐五年,結果表白後發現鄰居姐姐當年隻是為了逃避作業才和他玩,他的一顆芳心碎了一地,於是每一片都可以用來愛人。


    後來鄰居姐姐結婚了,他沒去,但托人送了一捧滿天星。


    “簡,你還在嗎?”通訊器傳來少年的聲音。


    “在呢。”他叼著煙,笑了一聲,“冷風和狗糧很配哦。”


    “顧庭昏過去了。”


    “沒關係,你把他拖到臥室裏,讓他睡個兩三天就好了。”


    少年頓了頓說:“你來吧,我去把你的權限通道打開。”


    簡捂著通訊器聲音誇張地提高:“哦~你說什麽!信號不好,啊?你會處理的,那最好了!哦對了,顧庭提過一次,他的臥室在三樓,什麽!要我先走?好的好的。”


    簡幹脆利落地關掉了通訊器,瀟灑地叼著煙轉身。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顧庭,我隻能幫你到這了。


    地下二層,白子安愣愣地看著黑屏的通訊器。


    自己有說會處理、讓簡先走的話嗎?他嚴重懷疑簡是故意讓他留下來的。


    但是……他又不能真的扔下顧庭不管,畢竟人家也是因為自己才昏過去的。


    他歎了口氣,認命地扶起了顧庭。


    白子安一路跌跌撞撞進了小電梯,電梯上升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畫麵有些熟悉。


    他現在扶著顧庭,要把顧庭扔到臥室床上


    他之前也是這樣扶著昏迷的林長澤進電梯,然後把林長澤扔在酒店床上。


    白子安:……戰鬥力一個比一個爆表,為什麽還會有靠我扶的一天。


    他不知道那一間是主臥,隨便挑了間帶床的,把顧庭扶了進去。


    到了,終於到了。


    白子安寧願跑五千米,也不願意扶人了,太累人了。


    他抱著顧庭的腰,想把顧庭放到床上。


    終於要完工了!


    但白子安沒想到的是,顧庭不知道什麽時候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這一放把自己也帶了下去。


    於是場景變成了他一手撐著床麵,一手按著顧庭的……額……胸肌,差一點撲到他身上。


    白子安維持這樣的動作僵硬了幾秒,緊張得盯著顧庭的眸子。


    別醒別醒,千萬別醒。


    大概十秒鍾後,顧庭的手漸漸鬆開了,唿吸均勻,胸膛起伏,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白子安趕緊跳了起來,站直。


    他吐出一口氣,給顧庭蓋好被子,想了想又掖好被角,把空調調成適宜的溫度。


    走了走了。


    白子安輕輕關上門,給簡發了一條自己離開的消息。


    少年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顧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確很疲憊,但他的意誌力足以支撐到合適的地方再陷入昏迷。但是,那個合適地方就是地下二層。


    雖然醒著,但顧庭一動也沒動,生怕破壞了少年掖的被角。


    顧庭輕笑了一聲,他知道少年會來,肯定會來。


    他閉上眸子,逐漸陷入黑暗。


    或許,他會有個好夢……


    ……


    白子安坐上了飛舟,開始規劃路線。


    既然出來了,就順便去把機甲的腿部穩定器也買了,他離開白家和洛凡說的,也是出來買穩定器。


    是去東邊的那家,還是西邊的呢……


    飛舟騰空不動,等待主人做出決定。


    白子安想著想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唉,自己怎麽也困了,被顧庭傳染了嗎?


    白子安閉上眼睛,又打了個哈欠,意識向邊緣滑去


    為什麽,突然會這麽困,困到什麽都不想思考……


    不對勁!


    白子安掙紮著睜開眸子,平白無故地怎麽會犯困!


    與此同時,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異香,將他往意識的邊緣推了小小的一步。


    他終於抵擋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同時,飛舟像得到了指令一般,猛地加速。


    不知道為什麽,白子安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他望著頭頂上方懵了幾秒。


    這是在哪?


    他想揉一揉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銬住了。???


    下一秒,下顎被抬起,俊美的銀發男人站在他麵前,似笑非笑。


    “安安醒了啊。”


    他摩挲著自己的臉頰,語氣輕柔,卻讓白子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既然醒了,安安不如來解釋一下,為什麽有空看伊恩和林長澤為你爭風吃醋,有空去顧庭家裏做客,就沒空接我的通訊呢?嗯?”


    莫比斯的指尖用力,滿意地看到少年的驚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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