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當紅女明星和某集團的太子爺傳出了緋聞,兩人不僅共進午餐還夜會遊艇,狗仔拍的照片還算清晰,新聞很快就爬上了熱搜。


    娛樂圈的八卦層出不窮,薑信冬起初並沒有太在意,直到他發現那個太子爺是宗故。


    女明星很快就發了聲明,強調兩人隻是朋友關係,宗故本來就不是公眾人物,自然也無需向大眾解釋什麽。


    真真假假沒人知道,隻是通過這則新聞,薑信冬意識到至少在物理距離上,宗故並沒有跟賀聽在一起。賀聽ins賬號上更新的照片說明他已經出國有大半年了,而據八卦媒體報道,宗故這半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內打理公司。


    晚上拍完廣告迴到家,薑信冬摸出手機,登錄了ins。


    兩天前賀聽發了張新圖,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抱著衝浪板,對鏡頭露出淡淡的笑意。男人脖頸處有一串紋身,長的是歐美人深邃的輪廓,眉目間卻也帶著亞洲人的清俊,應該是個混血。


    那張照片下被頂到最前麵的評論來自一個rry的賬號,隻有一個字:帥。


    賀聽迴了那個人一個“ok”的手勢。


    薑信冬點進這個rry的ins賬號,發現他就是照片本人,從事平麵模特的工作,大概十天前就跟賀聽在墨西哥旅行,並且隻有他們兩。


    一瞬間他有些想笑,即便賀聽沒跟宗故在一起,也是可以隨時交往新對象的,不知道他自己還在意些什麽。


    賀聽的ins賬號叫做“tino_he”,他也是瀏覽了幾條評論才反應過來,“tino”應該是賀聽的英文名。他以前並不知道,又或許在他們交往的時候,賀聽還沒有英文名。


    時間就是如此冷酷,他們中間隔著空白的五年,別說換英文名,男朋友都夠換一打了。


    誰都不是五年前的樣子了。


    正好此時微信發了一條信息,提示“ting”通過了他的好友請求。


    薑信冬望著屏幕上熟悉又陌生的微信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得加迴好友不是個好主意。


    於是他把手機關了,躺迴床上睡了一個不太好的覺。


    crush所屬的經紀公司今年夏天簽一個新人,叫許清如,是創作型歌手,據說才華洋溢,公司高層聽完他寄過來的demo立刻就把人簽了。


    頭一迴見麵是在經紀人組的局上,公司希望crush在下一張專輯裏麵跟許清如合作,帶帶新人。


    許清如人如其名,長得幹淨清雋,坐在人群中沉默寡言,一雙桃花眼總是在不經意間抬起來看人,似乎對什麽都不太在意。


    薑信冬盯著他看了好幾秒,在對麵冷清的眸子裏似乎看到了熟悉的剪影,恍惚間記憶被拉扯迴到五年前的夏天,那個人的音容相貌再次浮現。


    那個人也喜歡這樣,眸子也是深棕色,每每眼皮輕輕抬起漫不經心地掃你一眼,就像一顆碎石子劃過平靜無瀾的水麵,掀起來細細漣漪,撓得人心癢。


    不過兩人相較而言,許清如更安靜。


    “冬哥也是非常厲害的創作歌手,清如以後要多跟他學習,”關柔有意無意地提起這茬,“下張專輯你們試著合作一到兩首歌。”


    薑信冬收迴目光,並沒有立刻答應:“先寫歌吧。”


    言下之意是要先看看許清如的水平。


    許清如眼中含了笑意,點頭說:“好。”


    他對所有人都禮貌疏遠,卻獨獨找薑信冬要了聯係方式。


    下午易凡莊高陽跟孟思在公司討論他兩要參加的某檔節目,才剛坐下,易凡就討論起了今天中午的飯局:“這個許清如,神情太像那個誰了,你是不是也覺得?”


    莊高陽有點懵:“像哪個誰?”


    “那什麽……冬哥前任啊,”易凡壓低聲音,“你沒發現今天冬哥……咳,也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嗎?”


    “有嗎?”莊高陽托腮思考,說,“沒有吧。”


    “……你趕緊的去看個眼科,”易凡鄙夷,“這眼力,我怕你以後在娛樂圈吃虧。”


    莊高陽:“滾蛋,我眼睛好得很。”


    不過也不意外,當年薑信冬對賀聽的特殊照顧易凡早有察覺,而莊高陽,愣頭青一樣,當了無數次電燈泡都沒往那方麵想過,還是後來薑信冬主動承認的。


    易凡雙手疊在腦後:“如果這人對冬哥有那方麵的想法,那我估摸戴若池危險了。”


    莊高陽攪拌杯子裏的咖啡:“我覺得戴若池還是比較有機會吧,畢竟認識這麽久了也沒被冬哥拉黑。”


    “就是因為認識這麽久了,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易凡聳聳肩:“反正我堵許清如贏,孟思你堵誰?”


    孟思正喝咖啡呢,差點噴了一口出來。


    以前這兩位討論薑信冬的八卦都還會有所顧忌,至少不會當著她的麵。自從戴若池對薑信冬一頓猛如虎的追求後,冬哥的性取向昭然若揭,現在大家說什麽都直接擺到明麵上了,不僅如此,還拉她一起討論。


    她其實兩個人都不想賭,因為易凡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腦子裏隻想起兩個字。


    賀聽。


    薑信冬每次不正常都是因為這個人。


    “唔,”她咽了一口咖啡,小聲嘀咕,“我賭冬哥前任吧。”


    這話說得,連莊高陽聽了都吃了一驚:“你知道他前任是誰?”


    “不,不知道,”孟思裝傻,“我隻是覺得,如果賭許清如贏隻是因為他長得像冬哥前任,那為什麽不直接堵冬哥前任贏?”


    “這……”莊高陽頓了頓說,“是個錯綜複雜的故事,總之他們不可能了。”


    孟思放下咖啡杯,無端生出某種失落感。


    “他們真的,”易凡坐直身體,表情十分認真跟莊高陽對視,“不可能了嗎?”


    莊高陽陷入沉思,半天沒吭聲。


    “這幾年,越來越少見冬哥笑了,”易凡站起來擺擺手,歎了口氣,“算了,不說這些,沒意義。”


    第二天是立夏,孟思遞給薑信冬一個薄薄的信封:“從歌迷寄的禮物裏翻出來的,覺得有點特別就拿給你了。”


    樂隊每年都會收到成百上千的禮物,信件數量也不在話下,大部分都是孟思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拆的。


    薑信冬關上手裏的雜誌問:“有什麽特別?”


    “裏麵有張一寸照片,”孟思說,“應該是你小時候,我都沒見過這張照片,而且紙質很有年代感了,不太像是歌迷打印出來的。”


    “小時候?”薑信冬接過信封,摸出裏麵的照片。


    是一張黑白證件照,上麵印著六七歲的他,眼神明亮,對鏡頭微微笑著,自然清爽。


    因為年代久遠,照片有些微微泛黃。


    這是五年前賀聽從他家的相冊裏拿走的,當時把它放進了隨身攜帶的錢包裏。


    分手後他就沒指望過賀聽還能留著這種東西,沒想到今天竟然詭異地出現了。


    薑信冬怔了一會兒,問:“信封裏就一張照片?”


    “就這張照片,其他什麽都沒有。”孟思說。


    “哦,”薑信冬垂下眼瞼,神色難辨,“這封信什麽時候收到的?”


    “看郵戳是去年年底寄的,我們這每天收到太多封信了,昨天才有時間整理,”孟思頗有興致地問,“冬哥,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沒什麽,一張老照片。”薑信冬說著翻過照片的背麵,上麵隻洋洋灑灑寫著一個字:


    光。


    連筆重,最後一筆勾得很高,是賀聽的字體。


    他並不清楚賀聽是什麽時候寫上這個字的,隻是那個瞬間,耳邊突然像放電影般閃過許多賀聽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你不知道,你這人特耀眼嗎?”


    “其實遇到你之前我覺得生活沒什麽意思,按部就班,行屍走肉。後來你出現了,就像劈開了灰蒙蒙的天,然後我覺得天亮了,有點奔頭了。”


    “這句話有點肉麻,但你還是得聽,你這人是自帶光圈的,像我這種搞攝影的,就總愛追著光。”


    ……


    迴憶猛地蜂擁而至,薑信冬忽然覺得心髒的位置痛了一下。


    他曾經以為他懂賀聽,但現在卻覺得越發看不懂了。


    不愛了就果斷分手的確是賀聽做得出來的事,可是最近一年發生的種種都與薑信冬最初的認識背道而馳。


    去年賀聽在電話裏荒唐的表白,發在微博上的畫,還有這張輾轉五年才迴到他手上的舊照片,似乎多多少少都帶著些對過去的緬懷和眷念。


    但是不夠灑脫,不夠決絕,不是賀聽的作風。


    薑信冬瘦長的食指在那個“光”字上輕輕摩挲,前幾天那種落空的不踏實感又再次湧上心頭。


    莫名其妙地,一整天都不踏實。


    明天是巡迴演唱會的第一場,彩排的時候他忘詞了好幾次,連最常掉鏈子的陳開雲都讓他先下台休息會兒。


    台上是彩排的樂隊,薑信冬坐在空蕩蕩的觀眾席,莫名感到很煩躁。


    微信上和賀聽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幾天前。


    他擰擰眉心,覺得那天自己說的話確實不太好聽,甚至還有些刻薄。


    難怪最後賀聽都懶得說話,隻迴了個句號。


    所以晚上迴家的時候他拍了那張一寸照,發過去問賀聽為什麽突然寄這個。


    卻一直沒收到迴複。


    直到第一場演唱會結束都沒收到迴複。


    第二天是難得的休息日,中午他開車去孟半梅那吃飯。


    還沒上高速就收到關柔打來的電話,說公司要在兩個歌手裏選一個簽約,並要她帶。


    她有些猶豫,想聽薑信冬的意見。


    “夏崇?”薑信冬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名字有點耳熟。”


    “今年最火的選秀冠軍,”關柔說,“火是火,隻是我覺得他不如陳梓有潛力。”


    “你說今年那個唱歌選秀?”薑信冬有些疑惑,“那選秀前三不都是和漾心簽約,今年改了?”


    “今年他們賽前沒簽合同,”關柔笑道,“而且現在漾心有點亂,大老板家裏有事顧不上,下麵的人各顧各的利益,總之被我們截胡了。”


    “賀文濱?”薑信冬喉嚨輕輕一動:“他家裏不都是半年前的事了,現在還亂?”


    “半年前是他小兒子,”關柔感歎,“今年是他另外一個兒子,我說他也是真挺慘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是……”


    薑信冬頓了片刻,再開口聲音有些抖:“他另外一個兒子怎麽了?”


    “據說是出了事故,在醫院icu,賀文濱當晚就飛過去了,”關柔說,“現在什麽情況不知道,反正這幾天他是沒心思管公司……”


    關柔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驀地傳來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響,像是急刹車時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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