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某個娛樂八卦賬號在最新一條微博中附上了幾張動圖,並在正文打上了#薑信冬和戴若池共度良宵#的tag。微博正文強調,車在小區停了半小時後,兩人才不緊不慢出來。


    因為時間是晚上並且拍攝距離較遠,所以動圖像素模糊,隻能隱約見著兩個男子一起步入居民樓,其中一個身型背影跟薑信冬如出一轍。


    粉絲認出偶像很容易,更何況那晚薑信冬穿的黑色風衣在以前的照片裏也出現過,隻是旁邊的男子就值得商榷了。


    薑信冬和戴若池的cp粉們興奮熱鬧了一會兒,但很快就有人發覺不對勁,首先照片裏年輕男子明顯比戴若池高,再者人家頭發是綁起來的,目測長度是戴若池頭發的兩到三倍。


    cp粉們瞬間失了興致,順便把八卦娛樂賬號罵上了熱搜。


    1l: 無良營銷號,為了騙流量胡編亂造!這都能說成池妹,答應我,明天去掛眼科好嗎?


    2l: 我知道這個小區,他們上去的那棟樓應該是隻租不賣的,價格還算正常,冬哥朋友應該是個普通人吧。


    3l:既然知道是普通人就別扒了,給人家留點隱私。我老公實慘,交個素人同性朋友都被yxh鑽空子。


    4l: 我被冬哥朋友模糊的側臉撩到了,帥哥都隻跟帥哥玩耍的嗎lol


    5l: 我的關注點跟大家不太一樣,想知道他們在車上半小時到底幹啥了?


    6l: 這你也信?肯定是營銷號瞎寫的,散了吧。


    ……


    孟思盯著動圖裏的兩人看了會兒,轉頭對在沙發上喝茶的莊高陽說:“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見麵我就覺得那個叫賀聽的攝影師很麵熟,但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莊高陽抿了一口茶,微微皺眉:“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人?”


    “冬哥前天晚上去接二七,媒體就瞎掰胡造。”孟思說完把手機遞了過去,莊高陽看完整條微博後隻說了一句“無聊”。幾分鍾他把茶杯放下,想了會兒問:“最近好像很少見小池來找冬哥了?”


    孟思收起手機:“找的呀,隻是最近冬哥太忙,所以沒時間見麵吧。”


    “忙?”莊高陽挑眉,“那他還有時間親自去接狗?”


    孟思頓了下,覺得這話不無道理,上周廣告和節目錄製接踵而至,薑信冬平均一天飛一個城市。前天她都做好下飛機就去接狗的準備了,結果薑信冬非要自己去。


    “可能冬哥那天剛好有時間吧,”孟思笑笑,“昨天若池還偷偷問我冬哥有沒有什麽忌口的喜歡的,說是冬哥生日快到了,要準備一下。”


    莊高陽點頭:“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找我。”


    孟思:“好的。”


    十來分鍾後,公司會議室裏crush全員到場。


    經紀人關柔四十左右,一身幹練的西裝,風風火火拿著資料進了門。


    除了crush,她手下還有兩個影帝,一個當紅女團和兩個新人歌手,平時忙得不見人影,今天難得出現,主要是來商量法律事宜。


    最近薑信冬寫的一首歌被小網紅抄襲了,歌詞全改,但歌曲旋律、節奏幾乎一摸一樣。


    對方之所以如此膽大妄為,倒是也有別的原因——這首歌薑信冬隻在公開場合唱過一次,還是出道以前,後來別說唱了,甚至都沒有加進專輯裏。


    不過抵不住死忠粉尋蹤覓跡,最終還是把這古老的視頻挖了出來。


    在這個圈子裏,翻唱可以接受,可拿別人的歌冠上自己大名賺錢商用,那就是犯了大忌。


    一石激起千層浪,冬粉們怒不可遏,強烈要求公司為偶像討迴公道,還順便把這首歌推上了各類音樂榜單。


    “《聽聽》,連我都沒聽過,”關柔翻著手裏的資料問:“後來為什麽不唱這首歌了?”


    薑信冬想了想,平靜地說:“不喜歡。”


    關柔摸著下巴看他一眼:“可你的粉絲很喜歡。”


    薑信冬不動聲色地喝茶,也不迴話。


    反正現在歌也火了,關柔懶得追究,合上資料,闡明公司的意思是要走法律程序,大家三言兩語,一致同意。


    隻有薑信冬,自始至終都在安靜的喝茶,好像談論的事情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迴去的路上,陳開雲率先上了車,第一時間連上藍牙放這首《聽聽》。雖然隻有現場版,但旋律輕揚舒緩,歌詞字裏行間溫柔又堅定,已經榮升為了他的年度曲目。


    薑信冬是最後一個上車的人,原本半隻腳已經踏入了車廂,卻在聽到熟悉曲調的時候輕輕蹙起了眉頭,即刻把腳收了迴去。


    “我開自己的車。”說完這話,薑信冬毫不猶豫關上車門,大步走向自己的大奔。


    陳開雲並沒有想太多,專心低頭瀏覽手機屏幕上的歌詞:


    我聽過你的聲音


    第一次記憶猶新


    我望進你的眼睛


    它總是寵辱不驚


    指尖劃過手心


    總怕抓不住光陰


    肌膚描摹紋理


    最怕留不住此生


    聽說蝴蝶扇動翅膀 德克薩斯會刮過一場狂風


    淩晨三點惦記你 腐朽人間連夜春草叢生


    城南街角邂逅你 晦暗星空驟然照亮前塵


    後知後覺


    原來你就是蝴蝶效應


    聽說宇宙坍塌初始 引力奇點使物理定律失效


    午夜十分擁抱過 三千平行時空隻看見你


    五分鍾前親吻過 百萬散落銀河都想給你


    後知後覺


    原來你就是引力奇點


    我聽過好多故事


    有人說愛隻在幻象裏


    我學過好些定理


    卻沒有一個能解釋你


    無所謂了


    你笑我就墜了


    世俗踩著


    你堵我就跟了


    我聽過好多故事


    也學過好些定理


    可它們都不如你的名字好聽


    你說對嗎


    聽聽


    ……


    望著歌詞若有所思想了幾秒,陳開雲突然開竅,搓了搓旁邊的易凡:“你說這首歌是不是冬哥寫給對象的?歌詞太細膩了,不像是隨便寫的。”


    易凡不置可否,聳聳肩:“你去問他。”


    “肯定是了,”陳開雲撐著下巴,“這首歌排行榜上這麽能打,冬哥居然提都沒提過……一般理智人不理智了,十有八九是為情所困。”


    “道理還懂挺多。”易凡說。


    “冬哥前任得是個天仙吧?”陳開雲單手靠在窗邊,“聽聽是她名字嗎?”


    車上沒有人迴複他,舒緩的音樂還流淌在耳邊,片刻後,靠著車椅閉目養神的孟思猛然睜眼,像是想起了什麽。


    四年前的某個冬天,她陪crush參加讚助商在郊外舉辦的party,迴家路上,薑信冬發現自己的錢包不見了又折迴去找。


    那天下了第一場雪,夜裏很冷,她跟其他人先迴去了。後來聽司機說,偌大的場地,薑信冬翻遍了每一個角落,不管不顧地找,直到天明破曉。


    司機開玩笑說,好像丟的不是錢包,而是什麽要了命的東西。


    第二天下午孟思接到主辦方的電話,說錢包被老板的小孩撿到帶迴家了。


    她開車去取,粗略看了一遍錢包內部,打電話匯報。提到銀行卡身份證,薑信冬反應冷淡,不禁令她懷疑司機對昨夜的描述有誇大其詞的成分。


    直到快掛電話的時候,薑信冬忽然問她錢包裏的照片還在嗎。


    “照片?”她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打開錢包找了一遍,“沒看到。”


    薑信冬認真解釋:“在最裏麵的夾層,一寸照。”


    孟思打開夾層:“沒有誒。”


    薑信冬執著的程度超乎想象:“你再找找,最裏麵。”


    孟思又翻了一遍:“真的沒有。”


    話筒裏的空氣凝固了,她揣摩此刻對方心情不太好,正低頭,見桌麵落了一張照片,不知什麽時候掉出來的。


    她喊道:“找到了!”


    那頭明顯鬆了一口氣,簡單一句“好”就把電話掛了。


    她恍然大悟,原來薑信冬緊張的不是錢包,而是錢包裏的照片。


    撿起來看,上麵的人年近十六七,不同於薑信冬深邃的輪廓,少年五官幹淨清新,笑容明豔。


    那時候她真的沒想太多,全以為薑信冬還有個弟弟。


    幾年後,在某個靈光乍泄的瞬間,那張臉終於和一個叫賀聽的人對號入座。


    孟思詫異又唏噓,誰能想到薑信冬這樣驕傲的人,分手後竟然會把前任的照片藏在錢包裏。


    四年了,或許錢包裏的照片早就換了別人,隻是在彼時,他是真的喜歡過賀聽吧。


    醫院裏,早上賀辰星發了場高燒,用藥後稍有好轉。


    下午賀聽請了假在病床前守著,哪都不敢去了。


    生病像會傳染,晚上迴家他也覺得頭疼欲裂,躺在床上渾身難受。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多半是抑鬱症發作。


    郵箱裏同事發來明年的拍攝計劃,他粗略掃了一遍,興致缺缺。


    攝影曾給他帶來的喜悅感消失全無,他現在隻覺得索然無味。


    考慮到未來一段時間賀辰星的情況可能會更糟,他當晚就寫好了辭職信。


    餘俊賢愛才,第二天勸了幾句,可見賀聽去意已決,隻好作罷。


    在正式走人前,賀聽還要完成最後兩場拍攝,一場是攝影棚裏拍平麵廣告,一場是出外景拍雜誌封麵。


    雜誌封麵的拍攝對象是戴若蓓,地點選在了城郊的廢棄寺廟裏,說是要走中國風。


    賀聽是戴若蓓親自選的,在雜誌上看到黛青那套白馬森林大片後,她立刻讓團隊打聽攝影師的名字。


    助理一查,剛迴國的新人,作品不多,好約,於是便有了今天的拍攝。


    賀聽有個習慣,提前一小時到拍攝現場研究構圖和調整光線。


    場地的人慢慢變多,他正專注測著光,忽然第六感發作,覺得背後似乎有股視線牢牢盯著他,莫名其妙地不太舒服。


    他皺眉轉過頭去,見著一個穿白色襯衫的年輕人正目不轉睛地看他。那人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迴頭,稍作怔愣,但很快掛上笑容:“你好,賀先生,上次我們在日料店見過的。”


    賀聽幾乎隻用了半秒就認出來麵前這個人是戴若池,頓了頓,還算很禮貌地迴話:“你好。”


    “沒想到這麽巧,”戴若池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戴若蓓是我姐,我今天沒什麽事就來看她拍照,晚上家庭有聚餐,所以要麻煩你在六點前結束。”


    “可以。”賀聽低頭調相機,並沒有要閑聊的意思。


    戴若池仍在原地站著,幾秒過後迴頭輕聲對旁邊的人說:“對了,晚上冬哥要來,打電話叫阿姨做清蒸鯉魚和紅燒獅子頭。”


    話音剛落,賀聽手上一滯,不知怎地大白天按下了閃光燈,刺眼的白光閃得他眼睛疼。


    戴若池漂亮的睫毛眨了一下,眼底微微揚起的笑意:“那我不打擾你拍照了,以後有機會約宗故一起出來吃飯。”


    賀聽臉上沒什麽血色,沉默片刻,冷冷擠出兩個字:“再說。”


    拍攝還算順利,除了中途戴若蓓的旗袍被瓦礫碎片拉開了一個口子。


    助理縫旗袍的時候,她坐在椅子上抽煙,瞥了一眼在旁邊玩遊戲的戴若池,問:“你今天到底為什麽要跟來?”


    “看你拍照啊。”戴若池注意力全在手機屏幕上。


    “別逗了……我還不知道你,”戴若蓓掂了掂煙頭,思索幾秒,狐疑道,“你是不是換口味了,一直盯著我的攝影師?”


    “這麽明顯嗎?我來是因為……”戴若池收起手機,目光停頓在賀聽所在處,幾秒後緩慢開口,“你的攝影師是薑信冬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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