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嚇?


    趙曉添發誓,在過去的那一秒裏,她在一隻粉鼻子的小奶貓臉上瞧見了一點正在進行惡作劇的愉悅。


    壞壞的,怪怪的,還有點可可愛愛。


    硬生生忍下內心擼貓的躁動,趙曉添心領神會,隨即起身發難。


    她選了最開始關門的那個男孩子作為恐嚇目標。


    抬起下顎,麵無表情,趙曉添淡然開口:“上一位失蹤的老師是男的還是女的?”


    她沒有用常規的問法,首先詢問失蹤者是否與他們有關,而是從老師個人信息入手,這叫出其不意。


    對方可能會預先在心裏設定他們詢問的問題,隻要觸及到你認不認識這個老師,你跟他們有什麽關係這類關鍵句,他們就會作出早就設定好的答案。


    而性別這種聽起來沒有太大關聯的問題,大部分情況下會被人忽視。


    男生聽到這個問題,先是愣了愣。隨即他展現出淡定的姿態,很是隨意地迴複說:“不知道。”


    聽到答案之後,趙曉添一挑眉,冷嘲道:“不知道?我一個外人都聽過些傳聞,說是名女老師。你倒好,校內學生一問三不知?”


    其實如果男生借口說自己隻顧著學習,咬死這個借口,趙曉添這法子真沒什麽用。但對方可能本來就心虛,再加上是個經驗不足的高中生,就這麽三言兩語他就露出了馬腳。


    “她是男是女,關我屁事!又不是我讓她失蹤的!”


    趙曉添聳肩:“我隻是問問你而已,沒說你跟老師失蹤有關係。”


    “你明顯就是這個意思!別以為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根本就是懷疑我!”


    “我懷疑了又怎麽樣?”趙曉添冷冷道,“如果真跟你沒關係,就算我懷疑了你也不需要害怕吧?反應這麽激烈,是擔心我發現什麽真相,把你丟出去喂鬼?”


    男生在這個詭異恐怖的空間已經被困了不知道多久,饑餓,疲憊這些身體上的折磨和精神上恐懼,把他折磨得頭疼欲裂,理智也在漸漸瓦解。如今趙曉添一句話戳中他痛點,男生眼睛氣得血紅,恨不得衝上來把趙曉添打一頓。


    高中男生的發育程度不可小覷,更何況對方營養在線,論寬度,他幾乎是趙曉添的兩倍。


    要是一般女生看到他那可怕扭曲的神情早都嚇得不敢說話了,可偏偏他遇到的是趙曉添。


    想進非人管理局,除了傑出的天賦,還要進行物理對抗能力和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考核。而這些全都是基礎技能,熟練掌握這些基礎技能的趙曉添壓根兒也不把眼前的男高放在眼裏。


    不知趙曉添底細的吾桐默默低下前身,想著如果這小王八蛋敢發難,他就跳到對方臉上狠狠撓幾下,怎麽著也能影響一點行動。


    想到這兒,吾桐貓貓又忍不住想歎氣。曾幾何時,他的拳頭可以給對方造成重創,現在卻隻能把希望依附在還沒長硬的指甲上……


    “周釗!”劍拔弩張之時,他們身後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吾桐貓貓微微側頭,用眼角餘光瞥見了發聲者。他記得這個女孩,他剛跳進門那會兒,跟趙曉添爭辯的就是她。


    這女孩頭發微卷,樣貌甜美。雖臉色蒼白,眼底泛起的一點點黑眼圈展現出疲憊的狀態,但她還是很精致。


    她的精致在所有人都狼狽不堪的這個情況下,讓吾桐覺得非常突兀。


    與最初吾桐看到的怯懦模樣不同,女孩兒現在的神情異常冷靜,冷靜到有些冷酷。她漂亮的眼睛從趙曉添身上掃過,隨即落在那位名叫周釗的男孩身上。


    “別被她激怒,她隻是虛張聲勢,根本不敢把你推出去。”


    在她開口的時候,其他人的眼睛都一塊兒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她之前就說了,她是為了救我們才會來到這兒的。”女孩兒抬眼看向趙曉添,冷漠的神情背後暗藏著些許嘲諷的笑意,“除非她夠膽,把我們全殺了。否則隻要留下我們任何一個,出去之後把這件事告訴我們的家長,她就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女孩兒說話的語調流露出一股漫不經心。而她說話的語氣和內容,則展現出一種掌握人心的自信。她似乎看透了趙曉添,在知道對方的脾性和出現在這兒的理由之後,便自以為是的去觸碰她善良和道德的底線。


    可氣的是,趙曉添確實不敢也不會這麽做。她來這兒就是為了救人,不巧,這些學生即便再過分,也在‘人’的範圍內。


    趙曉添有些氣惱。


    她不願承認女孩兒說得確實沒錯,這讓她有一種自己好像被人拿捏住了的錯覺。


    敏銳覺察到趙曉添的情緒,女孩兒調整自己的表情,變成了一個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柔弱女高中生。抿了抿唇,她蹙眉說道:“抱歉姐姐,可能我說話不太好聽。但我隻是想讓周釗冷靜下來。也希望你不要責怪他,他隻是被困得太久了,情緒變得狂躁。”


    速度堪稱戲劇變臉,連趙曉添都被她給搞懵了。


    而女孩兒說完這句話,她身邊其他的女孩兒和男生都表示了讚同。趙曉添這邊的周釗也好像被對方安撫而冷靜了下來。


    他冷哼一下,半嘲諷道:“反正這件事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不會迴答你任何問題,有本事你就等到出去,問我家長,或者……問我的律師也可以。”


    厲害,這個年紀就已經有自己的律師了。


    吾桐貓貓挑起眉,默默在心裏吐槽的同時不禁發散思維,好奇起對方為什麽這麽熟練的搬出律師。


    他產生了兩個猜測,其一就是這個男高深受各種電視劇或小說的影響,中二病發作;其二便是……他曾出於某種緣由,跟律師打過交道。


    思維發散之時,吾桐不經意抬眼往周釗方向瞥了一下,玻璃一樣的漂亮眼瞳散漫地掃過教室玻璃窗。


    倏地,小奶貓身體一僵,微微放大的瞳孔像是放慢的電影,一幀一幀往迴挪動。


    看似堅不可摧的玻璃不知什麽時候被按上了一條有一條帶著深黑色的手印和腳印。而在那些印記上方附近,遊走著一隻又一隻斷掉的手臂和腳印。


    就在窗戶最下方,冒出了殘缺不全,滿是鮮血的半顆人頭。


    它那一雙血色的骷髏眼正緊緊盯著在黑暗中,被唯一光源照亮的小奶貓吾桐。


    ——悄無聲息的。


    屏幕的光,熄了。


    *


    當聽見耳畔響起淒厲的笑聲,且對方因為懼怕他的存在而迅速逃離,綪冥的第一反應竟是彎起嘴角,也跟著露出了個笑。


    像是小學雞拌嘴,贏了的一方十分得意。


    綪冥一展廣袖,正準備向小貓崽子炫耀說自己聽的沒錯,卻發現原該趴在肩膀位置的柔軟生物竟失去了蹤影。


    笑驟然消散,這位擁有烏黑長發,身穿漢白玉素紋長袍的珩閣閣主倏然眯起了眼。


    萬物沉寂,風葉無聲。本就陰冷孤寒的晦祟之地,更莫名添了一分駭人的妖氣。


    把不高興寫在臉上的珩閣閣主一改之前的散漫,足尖轉,身型一閃,便迅速挪動到了空曠的操場入口。


    雲月海內設定豪華,就連操場都做了高科技頂棚,完全也不用擔心刮風下雨雪這類的惡劣天氣。


    此時操場入口像是被人從外強力拆除一樣,周邊都是淩亂的沙土,腳印,牆麵上也有血淋淋的手掌劃痕。


    綪冥麵無表情站在門口,聽到裏頭傳來一個陌生男性的尖叫,便頭也不迴地抬步朝裏走去。


    轉眼間,他就走到了尖叫聲來源之地——操場往裏最角落,一間本該上了鎖的體育器材室。


    他聽到過的笑聲與男子淒厲的慘叫逐漸融合,綪冥邁步走進去,恰好瞧見親眼目睹了一個虐殺現場。


    身體殘缺不全,披頭散發的女性厲鬼正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撕扯著麵前的男人大腿。


    對方已是手臂分離,現下被撕扯的大腿,有一大半已經皮肉分割。男人在不停掙紮著,嚎叫著,嘴裏也在不停地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然而厲鬼卻罔若未聞。淩虐到一半的她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無比的恐怖威壓,手部動作稍有暫停,她順著那可怕的威壓緩緩迴頭。


    正好對上站在門口的某位閣主大人。


    滿是刀口劃痕的臉布滿驚駭,厲鬼正欲逃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完全動彈不得。


    “你…”厲鬼驚慌大喊,“你是…你是妖?!”


    她似乎不能理解像綪冥這樣的家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為什麽會阻撓她的行動。


    混沌而渾濁的眼瞳驟然緊縮,她不可置信地掙紮著:“你也要幫他們?你竟然也要幫…啊!!!——”


    話還沒刷完,隻見眼前的大妖怪微微抬手,下一秒,厲鬼全身被一條隱隱發光的幽綠色細線束縛捆綁。撞擊靈體的劇烈疼痛讓它摔倒在地,並翻滾了起來!


    “啊——!”


    慘叫聲從男人嘴裏轉移到了厲鬼身上,卻隻持續了一秒就戛然而止。


    手動閉麥的綪冥走上前來,又將手指一抬,迫使被囚禁的厲鬼懸在半空。


    “吾的貓丟了,把他還迴來。”


    “否則吾就把這兒所有惡靈都吃了。”他悠悠開口,半張臉藏在陰影之中,嘴角揚起的笑意竟讓他瞧著比惡靈還要可怖。


    “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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