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吾桐給予了肯定式的迴複。


    【我跟他一塊兒來的,但不知道什麽原因,我們走散了。】


    走散了?


    趙曉添眉頭微蹙,仔細地斟酌著這個迴答。她沉默一陣,隨即開口道:“你們走散之前是不是聽到了什麽聲音?”


    吾桐即刻迴答:【我聽到了哭聲。】


    擠在教室角落的學生看不見吾桐說什麽,有的人還以為趙曉添是在問自己,便插嘴答道:“我聽到了哭聲。”


    有了第一個人開口,後邊的人也跟著一塊迴答:“我也聽到的是哭聲。”


    “對,我也是。”


    “我也是……”


    趙曉添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倒沒說什麽。隻是她蹲的離吾桐稍微近了點,仔細盯著那對小貓爪子在手機鍵盤那塊瘋狂飛舞打出來的字。


    【我跟清明分散之前聽到不一樣的聲音,他說他聽到的是笑聲。】


    “你……”趙曉添一臉的欲言又止。


    她蹙著眉,壓低嗓音說:“不是清明,是綪冥……”


    說著,她拿過手機,在備忘錄上麵打出這兩個字,待吾桐看清之後又迅速按下迴車鍵刪除,把手機又擺迴在吾桐麵前。


    其實也不能責怪吾桐,他一直都是空耳聽名,一直以為那位閣主叫清明。


    他一先開始甚至還很納悶,誰家正經人能叫清明呢?後來轉念一想,人是妖,估計壓根兒也不在乎這個。


    而且綪冥這倆字,還沒清明倆字兒陽光燦爛呢。


    收斂迴思緒,吾桐按下貓爪打出一行字:【他究竟是什麽妖怪?】


    怎麽大家都對他挺尊敬的樣子,連非人管理局的副局長都一副畢恭畢敬的態度。


    趙曉添幹脆就在講台旁邊坐了下來。她搖了搖頭,抿嘴道:“我也不知道,局裏沒有給出仔細的消息,我的權限也沒辦法觸及到高層的機密。我隻曉得他是三妖神之一,而局裏平時是不給討論妖神的,如果念及他們的名字,或者提到與他們相關的事物,都很容易被他們感知。”


    小姑娘抿了下嘴巴,充滿善意地提醒他說:“局裏還有條規定,不可議論妖神,他可能會感覺到。”尤其是脾氣最為古怪的綪冥閣主,上迴她隻是小小的吐槽了一句,就被對方絆了個跟頭。


    吾桐聽到她的話,猛地一怔。


    妖……什麽?妖神?


    綪冥?妖神?


    妖跟神這倆字湊一起,到底是妖還是神?綪冥他是個什麽成分?


    也不等他迴神,趙曉添繼續在旁邊叨叨:“也不對,如果咱現在討論能讓那位感知並追過來,十個跟鬥我都願意摔。他媽的,這厲鬼也太難對付了。”


    吾桐想了想,隨即在備忘錄敲下新的問題:【什麽厲鬼?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趙曉添本意是不想透露太多,但考慮到吾桐已經卷入了這場風波,隱瞞也沒太大意義,便在猶豫片刻過後果斷開口。


    “大概是從半年前開始,雲月海就有學生陸陸續續中邪氣或是身染怨氣。聽校方說他們有趁著學生假期休息的時候請法師來做法事,但收效甚微,學生還是該病的病。為了避免發生意外,學校取消了晚自習等一切晚間活動,要求學生們在太陽下山之前迴家。”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有怪事發生,吾桐估計隻會當趙曉添在講什麽都市怪談。


    就聽趙曉添繼續說:“但事態仍在惡化,直到一個月前,學校陸續有學生開始失蹤。”


    一個月前?


    這就奇怪了,學生失蹤這麽大的事,怎麽外邊沒有一點報道?是有誰故意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現在的新媒大多數掌握在資本手中,大眾能獲取的信息基本也都是資本想讓大眾看的消息。他們要想隱瞞一個學校發生了什麽事,並沒有那麽困難。


    這麽想著,吾桐貓貓坐直,尾巴因為思考而不自覺的搖動,柔軟的尾巴尖一下就把趙曉添的注意力給吸了過來。


    一隻垂涎貓貓身體的高馬尾女孩眼睛跟著那條尾巴走了好一會,又想到現在應該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便強逼著自己挪開目光。


    “在非人局正式插手幹預的時候,累積失蹤的學生已經有30餘人了。”


    這麽多?


    吾桐貓貓抬起貓腦袋,飛了幾根細長白毛的眉頭肉眼可見地皺了皺。


    在他的認知裏,失蹤一到兩人就已經該引起重視了,學校居然一直拖到失蹤30人……這種規模的死亡|失蹤已經屬於重大事件了,那些學生家長居然不鬧?說起來,這學校沒有警衛,也是因為這個?


    想到這兒,吾桐抖了下耳朵,尾巴慢慢蜷縮到腿邊。玻璃般的異瞳在手機光下閃爍著光,像寶石一般晶瑩剔透。


    注意到手機待機燈光暗了下去,他垂下眼瞳,用山竹爪爪輕輕點了下屏幕,保持明亮的同時,又敲下一行字。


    “這些學生就是失蹤的學生嗎?”


    “是。”趙曉添點頭,開始從自己的角度講述。


    隨著越來越多的學生失蹤,校方壓力也到達了頂峰。他們不得不關閉學校,將這件事全權委托給非人管理局處理。


    吾桐本來想問,難道非人管理局之前沒有覺察到這裏的異樣?趙曉添卻非常幹脆地講述了這個問題。


    手中握有雄厚的人脈和經濟資源的校方在一開始就聯絡過非人管理局,甚至之前的法事也是請管理局中登記在冊,有編製的官方道士進行操辦。但沒想到這裏隱藏的力量這麽強大,道士做法不但沒有用,還反倒是像激怒了這裏的力量似的,造成今天的局麵。


    沉默片刻,吾桐擺動尾巴,用貓爪敲下幾個字:【出了人命?】


    趙曉添不想嚇到學生,便跟吾桐貓貓說了一下,拿迴手機來打字說:【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發現了12具屍體,其中4具是警衛,3具是老師。】


    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啊……


    倏地,吾桐頓了一下,意識到趙曉添作為一個官方人員向他透露的消息未免太多了一些。她就這麽相信自己?


    旋即,他想明白了原因。


    她不是相信自己,而是相信綪冥。在她的認知裏,他和綪冥是綁定的。也由此可以推斷出,這個女生確實知道現在的他有什麽特殊情況。


    接下來,趙曉添又用手機打了一條很重要的信息。


    【厲鬼似乎很痛恨這裏的學生,每個學生都是不同死狀的慘死,學校警衛和老師則都是同一個死法,都是被挖掉雙眼,拔掉舌頭,嘴巴被用警衛棍或者手電筒堵死。】


    麵對不同人使用不同的手法,說明這個兇靈不禁具有自我意識,還有非常強的目的性。


    報複?


    吾桐腦子裏首先浮現這兩個字。他想了一想,用山竹爪拍拍地麵,示意對方放下手機。隨即,他在備忘錄上繼續輸入道:【我聽說半年前有教師失蹤,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


    趙曉添沒有拿迴手機,而是直接開口說:“我們有做過相對應的調查,發現這所學校似乎經常有老師失蹤,失蹤的間隔大概是一年到三年不止。”


    一到三年?這不剛好在高中學年的範圍內嗎?


    小貓崽子尾巴稍微一擺,用眼角餘光悄咪咪瞥向始終站在門邊的那個男高生。他注意到對方一聽趙曉添說老師失蹤,身體表現和神情就開始有些不自然。


    難不成跟這些學生有關係?


    耳朵有點癢,鼻子還有點幹。


    吾桐在思考期間,伸出粉嫩嫩的舌頭舔了下鼻尖,抬起爪子刮耳朵,又用肉墊子撓了撓鼻尖。


    他終究不是貓,對舔爪子、舔毛之類的行為有本能的排斥。


    做完這些,他又敲下一行字。


    【你在門上貼得是什麽東西?怎麽一貼就安靜了?】


    趙曉添硬生生忍住了把吾桐抓到懷裏□□一把的衝動,解釋說:“那個是非人管理局裏的基礎保命符紙,隻要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四角貼上移動符紙,那個空間就會自動將我們轉移到其他類似的空間,並同時生成一個時效為一小時的防護結界。”


    這感覺像是安全屋啊。或許研發這個符紙效果的人大概也是借鑒了遊戲裏安全屋的設定?


    吾桐視線繞著室內轉了一圈,看到房間四角都貼上了好幾張符咒,腦子就冒出了這個想法。


    額,他不是很明白這類效果是否能指定,也不知道有所關聯。吾桐隻是利用這些未知的事物代入到已知的事物,幫助自己更好的消化當前情況而已。


    思忖片刻,吾桐寫下:【那我們現在是已經轉移了嗎?】


    “嗯。”趙曉添點頭,隨即又緩緩歎了口氣,“我們這一次一共來了六個人,結果大家都失散了。哦對,在失散之前,我們也都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我聽到的也是哭聲。”


    吾桐想起自己跟綪冥走散之前,聽到對方說聽到笑聲的事。他即刻用貓爪敲道:“有沒有可能是,兇鬼用哭聲和笑聲來分割位麵,故意把隊伍拆散的?在這的人都是聽到哭聲的人,另一邊,我們看不到的另一個空間,則聚集了能聽到笑聲的人。”


    “我讚同這個觀點,我也是這麽想的。現在最麻煩的是,我手上的符咒最多隻能支撐兩到三次了,如果再不跟嚴副他們匯合,我們都得玩完。”


    說到這裏,趙曉添忍不住想,如果她現在說妖神閣主的壞話,或者是欺負小貓貓,那位會不會直接跨越次元衝過來給自己兩拳。


    啊……說真的,如果他真的能飛過來,她現在就抱著貓貓狠狠吸!


    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躲過被rua之災的吾桐緩緩探出口氣,甩著尾巴胡思亂想。他忍不住翻起備忘錄,翻閱他倆的聊天記錄,試圖找出什麽突破口。


    軟乎乎的山竹爪忽然停在趙曉添最先打的一行字上。


    耳尖微抖,吾桐心中一動。


    隨後,他打下一行字,用山竹爪輕輕拍在手機屏幕旁邊,吸引來趙曉添的視線。


    【或許你可以嚐試從這些學生嘴裏套話?我的意思是,恐嚇也可以。】


    嗬。


    他可不會對把自己關在門外的家夥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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