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要擠在這裏了,各班班長,帶著本班同學以班級為單位按順序離開.......”


    “馬科長,麻煩你們保衛科費費心,疏導一下學生,不要發生擁擠......”


    姚主任在意識到陸自學撒謊之後,立刻對著周圍的學生唿喊指揮,把意猶未盡的吃瓜群眾趕離學校門口。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學生是很聽話的,也很有紀律性,僅僅幾分鍾的時間,就排成一隊隊的隊伍,離開了縣一中的門口。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之後,他才沉著臉看向李野,盡量緩和語氣的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自行車暫扣在學校,等到查清之後........”


    “很抱歉,”李野打斷道:“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你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管,如果你想查清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去x出所。”


    “..........”


    姚主任瞪著李野,後槽牙都咬的咯吱咯吱響。


    他現在已經能猜到,這輛鳳凰自行車就是李野的,但是站在學校管理學生的立場上,他是不能對學生示弱的,道歉就更別提了。


    這其實就跟一個公司領導一樣,就算是自己錯了,也不能丟了威風,要不然以後整個公司都會鬆鬆散散的垮掉。


    所以姚主任捫心自問,覺得自己沒錯。


    可看看保衛科馬科長的態度,再加上陸自學說的“x出所所長是李野的親戚”,姚主任也知道今天是沒辦法把李野給摁下去了。


    於是他板起臉,冷冷的道:“我很慶幸,當初沒有把你這種害群之馬放進縣一中,像你這樣的學生,就是一顆毒瘤.......”


    但是李野卻再次打斷了姚主任,淡淡的道:“你當初把我拒之門外,是縣一中的損失。”


    “損失?”姚主任再怎麽為人師表,也忍不住的譏笑道:“真是笑話,我教書育人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你這麽囂張自大的學生。”


    李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現在你不是見到了?”


    “你.......”


    姚主任勃然大怒,當初就要發揮以往十幾年來練就的本事,給李野好好的上一課。


    但是李野卻對著馬科長點點頭,轉身跨上自行車走了。


    “你看看這種學生,你看看這種學生.......馬科長,當初你怎麽就介紹他來我們學校呢?幸虧我攔住了,要不然還了得?”


    姚主任指著遠去的李野,對著馬科長就開始發牢騷。


    馬科長忍了兩句,然後幽幽的道:“姚主任,那小子的爺爺是糧食部門的,我就是個牽線跑腿的,你要發牢騷,也不該衝著我發呀!”


    姚主任一愣,迴想起最近總是對他沒好臉色的學校後勤人員,終於迴過味兒來了。


    這個時代有個特殊製度叫“糧油關係”,糧食部門的權利不是一般的大。


    但姚主任依然認為自己沒錯,嚴格把控生源質量,提高縣一中的升學率,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在我這裏開後門?


    沒門!


    姚主任歎了口氣,迴頭才發現陸自學還怯怯的站在自己身後。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逮住陸自學一陣撒氣。


    “你星期一把自行車證拿來,如果自行車真是你的,老師就算打官司,也把你的自行車要迴來,要不是你的,你自己寫份檢查交給我。”


    “.........”


    。。。。。。。。。。


    離開縣一中之後,李大勇看著李野胯下的鳳凰車,滿臉的羨慕。


    李大勇的自行車是他老爹退下來的,鏽跡斑斑粗老笨重,跟輕巧精致的26鳳凰比起來,跟窮小子跟富家少爺的區別還大。


    也就是李野是他們老李家唯一的男丁,對他寵愛有加,家裏上班掙錢的人又多,才舍得買這麽一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


    這會兒絕大部分的人買自行車,都首先考慮其實用性。


    在馬路上整天看不見一輛汽車的時代,自行車就是重要的運輸工具,載重數百斤奔行上百裏的情況比比皆是。


    所以此時這種後座輕細的26鳳凰,真的是奢侈品。


    倆人騎著騎著,李大勇忽然發現不是迴縣二中的路,於是問道:“哥,你這是要迴家?”


    李野點頭道:“這幾天發生了那麽多事,你以為家裏會永遠不知道?我要是不迴家解釋解釋,還不知道出什麽亂子呢!”


    清水縣就那麽大點兒,李野“黃世仁”的名頭估計很快就會傳進李家人的耳朵裏,以李野便宜老爹李開建的暴脾氣,不惹出事兒來才怪。


    “也是,”李大勇點頭附和道:“開建叔的脾氣不好,你得讓我師爺拉著點兒。”


    李大勇的父親曾經跟隨李野的爺爺練過幾天,所以李大勇按輩分喊李野的爺爺師爺。


    李野又道:“那今天去我家吃飯吧!我順路買隻燒雞,爺爺也好久沒見你了,讓他考教考教你的功夫落下了沒有。”


    李大勇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但還是搖頭道:“不了,我也好幾個星期沒迴家了,想娘嘞。”


    這會兒的燒雞三塊錢一隻,聽起來真不貴,但是一個剛進工廠的學徒工,一個月才二十幾塊錢工資,平時沒事兒誰也舍不得吃。


    李大勇平時蹭李野的煙,花他的錢沒有什麽壓力,但去李野家吃飯就有些不自在了。


    “那行,改天我請你吃。”


    李野也沒矯情,跟李大勇在城西的路口揮手作別,自己循著記憶往化肥廠的宿舍區騎去。


    縣化肥廠的宿舍區位於清水縣城東,距離縣二中其實不遠,按理說李野是完全可以走讀的。


    但是自從一年前開始,原主就執拗的選擇了住校。


    一是因為陸景瑤也是住校生,年少懵懂的原主每時每刻都想看到心中女孩兒的身影。


    二是因為在一年之前,李開建在恢複工作之後,終於給原主娶了一位繼母。


    現在是八十年代,社會習俗遠沒有後世那麽開明,原主在舊惡思想的荼毒之下,對突然擠進來的繼母一家產生了很強烈的抵觸情緒,以至於經常幾個星期都不願迴家。


    李野在融入了原主的記憶之後,也是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枉為人子”。


    李開建從二十幾歲開始單身,守了十幾年活寡把李野姐弟倆拉扯成人,直到四十歲才續了一房媳婦,怎麽著也當得起“好父親”這個稱謂。


    現在恢複工作了,孩子也長大了,找個知冷知熱暖被窩的媳婦兒,有錯嗎?


    不應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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