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一日。


    石嶺縣內。


    衙門裏,一名身著鮮豔官服,挺著個大肚子,看起來頗為富態的中年男子,站在諾大的輿圖前,看著石嶺關的位置。


    若是有認識他的人,定然會發現此人便是虞州知府梁鬆。


    梁鬆出自七大名門望族之一的梁家,祖上更是這大宋皇朝的開國功臣,現任梁家家主更是當今天子的老丈人梁慕。


    身為梁家的嫡係族人,梁鬆和夏良卿一樣,都是把一州的軍政大權掌握於一手。


    而所謂的虞州知府已經起兵相應勤王大軍的事,隻是梁鬆放出的假消息罷了,不,其實也不算假消息,虞州確實起兵響應勤王大軍了,但隻派了三千人過去,且帶隊的也不是梁鬆,真正的虞州精銳部隊虞州軍還駐紮在虞州。


    梁鬆早早就預料到天師賊會攻打虞州,所以唱了一出請君入甕的戲碼。


    虞州多山,隻要獵物進了甕中,到時隻要把口子一收,就是真正的甕中捉鱉了。


    沒過多久,一陣金鐵交隔聲響起,梁鬆收起了各種思緒,昂首看著堂外,麵露威嚴。


    很快,一名身著亮金鎧甲,昂首扶著劍柄的將軍便是走了起來,看到梁鬆後,躬身抱拳道:“梁大人神機妙算,據前方的探子來報,自西麵有一支天師賊直朝石嶺縣而來,預計明日就能到達。”


    聞言,梁鬆轉手看向輿圖,從一旁的棋盤裏,拿出一枚紅色的棋子,放在了石嶺關的位置。


    而這副諾大的輿圖上,已經擺放了多枚紅色棋子,而這些棋子,代表的都是天師軍的位置。


    而在這些紅色棋子的周圍,還有一枚枚的黃色棋子,呈包圍之勢,朝內收攏。


    思索了片刻後,梁鬆拿出一支朱砂筆,在幾個紅色棋子旁邊畫了個圈,正色道:“告訴許將軍他們,可以收網了,至於這支朝我們而來的天師賊,就麻煩關將軍出手了。”


    “梁大人放心,末將定將他們殲滅在石嶺關。”身著亮金鎧甲的關將軍擲地有聲的說道。


    八月二十二日。


    袁又春所率的虎捷軍遠道而來,正處疲憊的時候,加之之前連番的勝利,讓他們早就放鬆了警惕。


    隨著袁又春那句“快布拒馬陣”響起,迴應的人廖廖,虎捷軍大多隻是烏合之眾,遭遇埋伏後,看到騎兵衝來,大多都慌了神,隻有袁又春的三千親兵還算鎮定,不斷彎弓搭箭,將致命的箭矢射向衝過來的敵騎。


    不過他們最多射出兩箭,當搭第三支箭矢的時候,以騎兵的速度,已經衝到了他們臉上,開始了血腥的絞殺。


    虎捷軍沒怎麽打過硬仗,跟青州軍打,他們也不是主力,因此,麵對著騎兵絞殺,隻是一輪的衝鋒,他們就混亂了,四散潰逃。


    讓他們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還行,麵對著虞州軍的精銳,就像是生瓜蛋子,被對方砍瓜切菜,萬餘人的虎捷軍,就這麽潰敗了。


    其實步兵隻要不怕,不退,麵對成建製衝鋒的騎兵,大多是占有優勢的,例子還不少,兵書有就有這麽一句“成列不戰”的話。


    但虎捷軍顯然沒有這個素養。


    袁又春見大勢已去,拋去隨行俘虜的女人、牛羊、錢財,帶著親兵營向外突圍。


    虞州地勢複雜,所以當地的守軍不到,隻有四萬出頭,又被梁鬆分成多股伏兵,埋伏在虞州腹地多處,所以石嶺關的虞州軍不多,虎捷軍再是烏合之眾,也有萬餘人,硬是讓袁又春帶隊突圍了出去。


    突圍出去後,袁又春也是狠人,當機立斷,不管擋在身前的是自己人還是敵人,直接揮槊砸開,然後一夾馬腹,當先往外衝去。


    “咻!”


    一支重箭從小坡上飛下,精準的擊中了袁又春後胸口的位置,雖然被先天靈氣以及鐵甲阻擋,但強勁的衝力去勢不減,直接將他從馬上帶了下來。


    “殺!”


    虞州軍見到敵將摔下馬來,第一時間便有七八杆長槍刺了過去。


    斬將,不管放在哪個朝代,哪個軍隊,可是可以連升幾級的大功勞。


    袁又春的親兵勢若瘋虎,用刀擋,用身體擋,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主將。


    雖然虎捷軍整體的待遇很差,但袁又春對自己的親兵可是極好的,每次攻城後搶到的女人、錢財,第一時間也是先分給親兵的。


    “將軍,快上馬。”白倏騎馬趕來,將袁又春拽上了馬,在親兵的掩護下,離開了石嶺關。


    ……


    黃昏映照整片天空,狂風怒號,軍旗獵獵,關將軍騎著戰馬於小高坡上,身後有百來騎,定定的看著逃出石嶺關的賊首一手,當即一揮馬鞭,道:“隨本將追!”


    雖有窮寇莫追這話,以免敵人有伏兵,或者無路可走之下情急反撲。


    但也分什麽時候,這群天師賊車輪的痕跡都混亂了,軍旗都倒下了,丟盔卸甲的。


    賊軍的士氣已經消失,而虞州軍的士氣旺盛。


    這個時候就不是窮寇莫追,而是乘勝追擊,斬盡殺絕了。


    ……


    另一邊,陳墨慢悠悠的趕著路。


    兵卒走的不快,加之陳墨有意放緩行軍速度,約莫行出十餘裏,天便完全黑了,照這個速度,得在明天中午才能趕到石嶺縣,


    山路難走,晚上不適合行軍,軍隊便在山嶺間安營紮寨,等天亮再繼續行軍。


    神勇衛和神武衛令行禁止,上麵怎麽安排,他們怎麽走,安營後便認真休息,也沒有什麽怨言。


    臨時搭建的軍帳內,陳墨借著燈火,給孫孟寫著信。


    越往石嶺縣趕,陳墨的右眼皮總跳,於是陳墨就讓孫孟率領一隊人留在後頭警戒著,防備著有什麽意外情況發生。


    目前剩下的親兵隊,暫且交由夏芷凝統率。


    夏芷凝把身上脫下來的皮甲放在旁邊,穿著一身輕薄的黑色勁裝,跪趴在地上鋪著被褥,借著火光,黑色勁裝的下擺和裙子一樣,開叉到了大腿的位置,露出大片肉色,豚兒包裹得緊緊的,在陳墨眼前搖搖晃晃。


    自從表明心意後,陳墨起居洗漱便由夏芷凝伺候了。


    多日的軍旅生活,也讓她漸漸的適應了下來。


    陳墨寫完信後,轉身看到這一幕,抬手就在夏芷凝的豚兒上捏了捏:“芷凝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夏芷凝望前縮了下,迴過頭來,半躺在地鋪上,用手掩著身後,嗔了陳墨一眼:“別亂碰。”


    雖然她對少年表明了心意,但心情還是十分複雜的,畢竟兩人不是正常相愛的,所以夏芷凝做不到身體和需要的完全配合。


    比如在陳墨不刺激的情況下,夏芷凝不會主動去親他。


    若是陳墨主動去親夏芷凝的話,夏芷凝會先說一句不要,還要象征性的推拒陳墨一下,然後就半推半就的任由陳墨施為了。


    陳墨摘下頭盔,開始了卸甲,一邊問道:“目前的局勢,你怎麽看?”


    “夫將之所以戰者,民也。民之所以戰者,氣也。氣實則鬥,氣奪則走。士氣旺盛勇於戰鬥,士氣沮喪就會潰敗,你讓虎捷軍先一步去攻打石嶺縣,而我們的軍隊跟在後麵,沒有仗打,軍隊的士氣會降低的。”夏芷凝的意思就是讓陳墨主動找仗打。


    陳墨解下胸甲,道:“這是你從兵書上看來的,還是伱的意思?”


    “這既是兵書上所說,也是我的意思。”夏芷凝並攏雙腿,不泄露一點春光。


    “首先,不是我讓虎捷軍先去攻打石嶺縣,而是袁又春那家夥怕我瓜分他的利益,連夜趕路搶先的。其次,我感覺最近太過順利了,不太對勁,擔心前方有埋伏,讓他們頂在前麵,我們也能降低一些風險。


    最後,虎捷軍的行事風格你又不是沒看過,石嶺縣又是一方大縣,我害怕神勇、神武兩衛也學著激發人性的惡。”


    說完,陳墨已經把甲全部卸下,坐在了被褥上,拍了拍夏芷凝:“盡信書不如無書,熟讀兵書是好,但要根據實際以及目前的情況來用,這點你還需要好好學。乖,轉過去趴著。”


    “你這混蛋又要作踐我。”夏芷凝使勁推了陳墨一下,不情不願。


    “這怎麽算是作踐,你不也享受嗎。”


    “休要胡說。”夏芷凝輕抿嘴唇,又嗔了陳墨一眼,在對方動手後,才不情不願的翻過身,抱著被褥。


    “我就稀罕你這樣的.”陳墨自後相擁。


    夏芷凝臉兒發紅,唿吸不穩。


    陳墨感受著夏芷凝嬌軀的變化,不再多言,直接施行了一條鞭法,一條鞭法的推行,立刻引起了夏芷凝的抗拒和反對,直到陳墨提出攤丁入畝,方才臣服。


    夏夜的月色明亮。


    不知過了幾更天,陳墨抬眸看向芙蓉玉麵,綺豔成霞,幾是軟倒在自己懷裏的夏芷凝,心頭也有幾分莫名的情緒。


    所謂日久生情,人與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縱然是一隻貓狗在一塊久了,都有幾許感情。


    就當陳墨想著讓佳人再俯首一迴的時候,帳外傳來了腳步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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