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了命名術所化圖案,溫言穿上衣服,誰也看不出來他身上有這個東西。


    這事的解決辦法,最根源的解決辦法,自然是找到那個失去了降臨體,又不知道藏到哪的黃魔,將其徹底弄死。


    次一級的辦法就是用掉命名術,都沒了,自然就無所謂麻煩了,但凡那些邪門玩意有一點理智,就不會再來找麻煩。


    都不行,那就是現在的辦法。


    本來溫言是一直想用前兩個辦法,可露西現在都開始做一些奇怪的夢,這明顯是一種征兆,不能不重視。


    完成了轉移之後,溫言盯著露西,認真叮囑。


    “記住了,你給一個不確定是什麽,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取了個名字,你後頸的圖案就消失了。”


    “哦,先生,是要說謊嗎?”露西昂著頭,看著溫言,眼中還帶著一點躍躍欲試的欣喜。


    “這是為了安全和家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當然,這也是說謊。”


    “好的,先生,我明白了。”


    小姑娘藏不住事,但溫言也沒問為什麽,他能看出來,露西身上似乎有一些天生的限製,說謊是需要得到特定的允許,也有可能是針對特定的事情撒謊時,需要特定的允許。


    但這些都不重要,事情暫時解決了就行。


    迴頭再找機會,看看怎麽徹底解決問題。


    讓溫言有些意外的是,這次提示沒有給予任何提示,毫無反應。


    一夜過去,終於到了正月十五。


    這一天是德城最熱鬧的一天,按照溫言的了解,這一天比過年的前幾天還要熱鬧許多,重視程度也會高很多。


    今天外麵主路會封路,有神祇巡遊的活動。


    所以今天溫言家的鄰居們,除了小狐狸,全部都沒打算出門。


    昨天溫言就專門給高斯說了一聲。


    今天龍母出巡,還有別的神祇出巡,算是正兒八經的當地官方活動,有完整的備案和程序,各方都在配合這件事,主路都封了,不準一般車輛上去。


    讓高斯今天沒事別出去溜達,萬一一不小心遇到哪位出巡的神祇,得了神韻……


    就高斯現在這幅被封印了大半的鬼樣子,弄不好會被收拾一頓。


    當然,一些起乩的小神祇未必能壓得住高斯,可架不住這種時候,上去找抽,人家也是會搖人的。


    溫言今天也沒準備出門,大清早就在院子裏曬太陽。


    這邊向著遠處一看,就見高斯打扮的支棱,關門出來。


    “高斯,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說了嗎?”


    “我記得,放心,正好有個朋友邀請我去婚宴,在別的城市,本來我不想去的,現在正好出去一天。”


    高斯信心滿滿,從昨天晚上,他就已經察覺到德城的氣氛有點不太一樣。


    頗有一種當初被鎮壓的感覺,他還是有點慫。


    這要是躲在家裏不出門,都被收拾了一頓,那找誰說理去。


    這不正好,他今天就不在德城待!一大早就趕在出巡之前離開德城。


    嘿,完美。


    “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叫的車到了。”


    高斯拿著手機,揮了揮手,快步離去。


    溫言失笑,高斯都快成吃席仙人了,一個月能吃席十五次以上的狠人。


    得虧南武郡吃席給禮金不多,講究的人家還會給迴禮,不然的話,他這種吃法,工資都不夠隨禮。


    這次又去德城外麵吃席,恐怕是人家年前就邀請高斯,高斯本來是沒打算去,昨天晚上聽說今天德城要有大活動,這才趕緊出去避避風頭。


    高斯也知道神州的神祇,尤其是天庭的神祇都是什麽樣子。


    若是巡遊的時候,引下了神祇神韻,那些神祇可未必會管高斯是不是有身份,肯定會多看兩眼。


    多看兩眼指不定就看出事了。


    最重要的,真要是挨打了,那也沒處講理,沒法講理。


    溫言目送高斯離去,轉過身的瞬間,心有所感,忽然有些心血來潮的意思。


    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看了下,高斯的網約車訂單,目的地是端州南部的興州,距離德城也隻有一二百公裏。


    終點的酒店,今天晚上的確有婚宴,主家是興州一個醫院的科室主任,這個主任年前的時候,來德城考察學習,跟高斯在一次……宴會上認識,聊得不錯,對高斯的很多理念很感興趣。


    迴去之後,這主任還給他們醫院建議,弄一個臨終關懷科,顯然跟高斯聊的時候,不是客套話。


    這次是這個主任的孩子結婚,之前邀請高斯是很正常的事。


    現在醫院裏的人,都覺得高斯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溫言都有所耳聞,有這種事通知一下高斯很正常。


    溫言也沒看出來什麽問題,一切都是正常的交際,跟高斯這幾個月吃的幾十次席沒什麽區別。


    不過他難得感受到一次心血來潮,還是稍稍重視一下。


    高斯離開德城,烈陽部裏很顯然是有記錄的,這個不用他管。


    他給黑盒發了個消息,讓黑盒注意一下高斯去吃席的那家酒店,有什麽異常情況,立刻通知他。


    時間一點點流逝,今天家裏的人都不出門,老老實實在家待著,肯定不會衝撞神祇,對方也肯定不會靠近他家。


    德城的街道上,逐漸開始熱鬧了起來,主路兩旁的行人,就像是忽然刷新出來似的,比平日裏多了好幾倍。


    其中很多都是外地的遊客,還有不少周圍村鎮裏的人。


    小狐狸今天是小區唯一出門的異類,詩詩都沒敢出門,小狐狸覺得今天得大賺一筆。


    龍母出巡,浩浩蕩蕩的隊伍,行走在主路上。


    小狐狸賣了不少炸雞,趁著一點點休息的時間,路人們都忙著看巡遊,她也走出店鋪,伸長了腦袋看。


    前方開路的童子,正搖曳身姿,三進兩退,引著龍獅開路。


    忽然,那畫著臉譜的童子,身形一頓,邁出幾步之後,驟然轉頭,看向了路邊的小狐狸。


    嘴裏叼著翅根的小狐狸,臉色瞬間一白。


    那一瞬間,周圍的人聲鼎沸,仿佛飛速褪去,隻有那鑼鼓喧天的聲音。


    引著龍獅開路的童子,黑白分明的雙目,驟然一閃,仿佛眼珠子在眼眶裏轉起了圈,瞬間化作了純粹的深邃。


    攝人心魄的威勢出現,其身後背著的香爐上,嫋嫋輕煙燃起。


    小狐狸嚇得動也不敢動,當引路童子靠近三步之後,小狐狸身上柔和的陽氣散開。


    手持法器的引路童子,腳步一頓,停頓了一秒之後,便繼續退兩步,轉換方向,繼續進三步。


    他眼中的深邃也隨之消散。


    扮做引路神的人,微微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他旁邊跟著的人,看到插著的那三支香已經自行燃起,頓時一凜。


    他們咬緊了口中的東西,防止一不小心開口說話,或者喊出了聲。


    他們繼續按照訓練好的路數,一絲不苟地完成他們此刻的任務。


    道旁的小狐狸,身體僵硬,嘴巴卻先恢複了正常,飛速吧唧著嘴把東西吃掉,然後也不敢多看了,趕緊迴到店裏。


    幸好今天出門的時候,溫言給她加持了陽氣。


    難怪溫言說,今天詩詩就別出門了,怕衝撞了神祇出意外。


    還好這引路的童子,給溫言了點麵子。


    這也就是龍母出巡,才會給麵子,要是別的神祇,那就未必會在溫言不在場的時候給麵子了。


    巡遊的隊伍順著主街前行,溫言也沒來湊熱鬧,他蹲在家裏鎮守著。


    同樣沒出門,甚至直接關門歇業的,還有衛氏醫館的衛醫師,那條街不是主路,他也關了門,拉了窗簾,在家裏待著。


    有驚無險的過去,而另一邊,大清早就為了避免意外,早早離開德城的高斯,也已經到了興州的酒店。


    本地的婚宴都是晚上,跟北方的正午不太一樣,主家也給高斯定了房,晚上吃完席,高斯可以直接在酒店休息,第二天再迴去。


    還沒到開席時間,作為客人,高斯就在附近逛了逛。


    南武郡各地習俗很不一樣,圩州今天算是大日子,可興州今天就沒太過隆重的活動,隻是正好是個好日子,辦婚宴的人不少。


    酒店的後廚,後勤,今天都忙的不可開交,天還沒亮,就開始準備各種東西。


    總經理的辦公室,他看著今天的安排,眉頭緊鎖,得了,這是大老板安排的,他也沒轍。


    拿出電話,喊來了下麵的人,給他們吩咐了下。


    “去安排一下,把今天四樓和五樓的客人,給分流了。


    去四樓的讓他們做左邊的電梯,去五樓的讓做右邊的電梯,別讓湊到一起。


    樓梯那邊也給安排好,給分開了,別湊到一起。


    另外,通知後廚,還有領班,今天的菜絕對不準上錯。


    上錯一個菜,過年期間,所有人過年期間的獎金都別想了。


    順利過了今天,除了獎金,還有老板額外給的紅包。”


    看到下麵人的眼神,總經理立刻補了一句。


    “放心,不是十塊二十塊的紅包,今年過年期間生意不錯,每個人最少四位數起步的紅包。”


    大家心中了然,四位數起步,那就是一千塊錢。


    不過額外的紅包,一個人有一千,那也不少了。


    管理都忙得很,都趕緊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唯獨一個人留了下來。


    “張總,四樓的宴席,也給安排到今天晚上七點九,不太合適吧?”


    “我有什麽辦法,大老板的生意夥伴,他親自安排的。”


    “我是擔心萬一傳出去,影響咱們酒店的口碑。”


    “那就別傳出去,現在也沒法改。”


    總經理看了看桌子上的黃曆。


    “正月十五,宜出行、搬家、婚娶、簽訂合同、祈福、安床、造車器、安葬、安門、祭祀……”


    到了快七點的時候,酒店的兩個門前,都是人來人往,一個門口有立牌,另外一個門口有人站在那裏迎客。


    酒店中心大堂的格局,電梯井立在這裏,進入電梯的門,分別在兩側,這個點是五樓婚宴客人最多的時候。


    等到七點多,婚宴開始舉行,已經上菜的時候,另一個門裏來的,四樓的客人才陸續趕到。


    大門口,主家的人站在那裏迎客,看到來人就引對方進入。


    隻不過跟五樓大紅大紫,喜慶歡笑的氣氛不太一樣,四樓裏沒布置任何喜慶的東西。


    主家的人站在宴會大廳的門口,看到客人來了,便立刻迎了上去。


    “李總,有勞您專門來一趟了。”


    來人跟主家的人握了握手,想說什麽,最後也忍著沒說,隻是歎息一聲。


    “哎,節哀。”


    賓客入座,窗外也有鞭炮的聲音在不斷響起。


    按照本地的規矩,有沒專門請的客人來了,那就是給了主家大麵子,主家必須放鞭炮,以示歡迎,同時這也是在表示主家平日裏人緣很好的意思。


    到了七點四十多的時候,鞭炮聲變得密集了起來。


    五樓婚宴到了後期,這是在送別賓客。


    而同時,四樓放得鞭炮聲,也在同一時間響起,這是在吉時迎客。


    隨著兩波鞭炮聲同時響起,五樓的客人往外走,四樓的客人往內走。


    一些特殊的氣機變化,開始出現。


    正在五樓吃席吃得開心的高斯,抬起頭向外看了一眼。


    他不太懂到底發生了什麽,卻可以感覺到,一絲他從未感受過的奇特且微弱的力量,在附近誕生了。


    細細感應了一下,應該是在樓下哪個地方誕生。


    那怪異的力量很微弱,誕生之後,沒過多久,就開始衰弱,開始緩緩地消散。


    高斯喝完碗裏的湯,拿出手機,給溫言發了一個消息,告訴溫言這邊感受到一點很怪異的力量,似乎是不祥的力量。


    那力量雖然很微弱,而且也開始消散,高斯想了想溫言一直以來給說的事情,還是給溫言先說了一聲。


    他不是太在意那點東西,這點力量,跟家附近的相比,差得太遠了。


    而同一時間,一個人遊走在樓梯上,他鎖上樓梯的門,再用u型鎖在樓道裏鎖住了門把手。


    最後,這個人來到了四樓和五樓之間,這裏的樓梯本來就鎖著,為了防止四樓和五樓的賓客互串。


    按照本地的規矩,婚宴一般是六點到八點之間,具體的時間是算吉時。


    而白事吃席,一般是八點之後,也有的是十點之後,不過十點之後,基本都是忙活了一天,來幫忙的一大群人,一起來吃飯的時間。


    大多數時候,一家酒店是不會同時接紅事和白事的宴席。


    婚宴倒還好說,基本都是提前三個月到半年預定的,可白事卻沒法提前幾個月預定。


    就算是有時候有預定,有錢不可能不賺,那也肯定是完全錯開了樓層,完全錯開了時間。


    本地人很不喜歡這個,甭管有沒有其他說法,也沒人喜歡自己在辦喜宴,隔壁在辦喪宴。


    在算吉時的時候,這些其實都是要考慮進去的。


    隻是也不知怎地,看似錯開了時間,這次卻正好是喜宴在送客,喪宴在迎客。


    在那一絲怪異力量誕生之後,快要消散的時候,四樓和五樓之間的那道門,被人打開了。


    打開門的瞬間,本就隻是略微勾連的氣機驟然徹底連通,喜宴送客和喪宴迎客,達成了怪異的統一。


    那一絲怪異的力量,驟然之間,飛速膨脹開來。


    在那基本無人走的樓梯之間,化作了一團忽黑忽白的霧氣。


    那個鎖上了其他樓層的門,專門打開這扇門的人,被眼前忽然出現的霧氣嚇了一跳,但下一刻,濃鬱的煞氣,撲麵而來,糊在他的臉上。


    他的神智在瞬間被壓製,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砸碎了旁邊的消防櫃,拿出裏麵的消防斧。


    他揮舞著消防斧,一斧劈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瞬間暴斃在一團翻滾的黑白氣之前,鮮血揮灑出去,撒入其中。


    同一時間,熊熊烈火,開始在樓層裏燃燒了起來,唿唿的火勢,像是添加了助燃劑,擴散的速度極快,短短十幾秒鍾的時間,滾滾黑煙就已經遮蔽了天花板。


    酒店裏,一陣雞飛狗跳,發生火災,電梯被自動關閉,而兩側樓梯的門,卻全部被關閉著。


    等到一些人找到了其中一側門開著的時候,就看到了那裏倒著一具屍體,門口有一團已經翻滾到跟門一樣大的黑白霧氣。


    那黑白霧氣,逐漸分開,一個全身慘白,一個全身漆黑,兩個人影,從霧氣裏爬了出來。


    他們一半身軀像是實體,一半身軀像是虛幻,出來之後,看著這裏的人,一人哭喪著臉,一人露出了笑容。


    哭喪著臉的黑臉,身形一晃,留下一道殘影,迴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拉著一個一臉懵的靈魂,而遠處,辦喪事的主家,眼中的神采消散,身體噗通一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五樓的婚宴廳裏,高斯一臉不高興,他好不容易來別的地方吃一次席,飯菜和湯都不一樣,很有新鮮感,這就被人給破壞了。


    他聽著這裏亂糟糟的聲音,有在報警的,也有想辦法自救的,還有人站出來試圖維持秩序,讓眾人先冷靜下來的。


    高斯聽著那些人的喊話,有人說樓梯被人鎖死了。


    高斯拿著紙巾擦著嘴,大步來到樓梯口,一腳踹出去,不鏽鋼把手和門連接的地方,砰的一聲便被巨力強行掙斷。


    樓下那怪異的力量,化作濃濃煞氣,鋪麵而來。


    在這個時候,這種力量,已經千百倍於最初的狀態。


    高斯的電話響起,溫言打來的電話。


    “高斯,有個瘋子在你那放火,來不及阻止了,你要是方便的話,給幫幫忙。”


    高斯一隻手拿著電話,看著麵前忽然出現的黑子,黑子的一隻手,已經插進了他的胸口裏。


    他直接無視了黑子的手,繼續跟溫言打電話。


    “我覺得可能不隻是瘋子在放火,我給你開視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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