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莫寒也是吃飯的時候才知道郭一帆也在這裏,不動聲色地看了糯糯一眼。


    她知道郭一帆,也是因為席思遠的緣故。


    想到這裏,他眸光微暗。


    糯糯絲毫沒有察覺,還在繼續說著,“郭叔叔長得真好看,腿瘸了好可憐,大師父,您能治好他的腿嗎?”


    任懷興點頭,“治倒是能治好,他其實腿的問題不大,主要是當初沒有處理好,所以骨頭長歪了,要是重新正一次也能跟正常人一樣,隻不過他自己拒絕了。”


    “拒絕了?”糯糯有些詫異,歪頭想著,難道還有人喜歡當個瘸子?


    郭一帆倒是沒有這個癖好,但他說,他現在還沒錢,任懷興免費治好他母親他已經很感激了,不願意再占便宜,不然就還不清了。


    原來是這樣啊。


    糯糯了然,“那他人還真挺好的。”


    雖然過得苦,但依舊很有骨氣和原則,也沒有因為生活困苦就總想著占便宜。


    任懷興點頭,“他人確實不錯,就是過得太苦了。”


    這個他也沒辦法,隻能說是真的可惜了。


    聽說,他選擇去參加比賽,也是因為想要給他母親治病,若是一切順利的話,有了曝光度,說不定還真能改善一下他的生活。


    但現在說這些也都沒用了。


    “等有機會我再和他說說吧,到底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大不了讓他寫個欠條,以後再還好了。”


    不然的話說不用還,他肯定不會接受的。


    倔強得有點傻,但任懷興表示尊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尊嚴和底線。


    沒有再多說這件事,他轉開話題,和糯糯聊著其他的事情,餘光掃了眼封莫寒,見他麵無表情,神色冷淡,不由眉頭微挑。


    吃完飯後,糯糯去衛生間洗手,包廂裏隻剩下任懷興和封莫寒兩個人。


    抿了口茶,任懷興忽然開口問道:“都知道了?”


    沒頭沒尾得一句話,也沒說知道什麽,但封莫寒卻聽懂了。


    握著杯子的手一下子攥緊,臉色微繃。


    見狀,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任懷興歎了口氣,“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也該知道,糯糯是選擇你的,在她心裏,隻有你一個爸爸。”


    這個封莫寒自然明白。


    糯糯的依賴,他能感覺得到。


    隻是……


    他垂眸看著杯子裏的水,忽然開口問道:“大師父,您說,命能改變嗎?”


    “當然可以,不然老九和糯糯的努力是為了什麽。”任懷興肯定道,不等他說話,便話音一轉,“可要是改變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你願意糯糯去付出嗎?”


    就算是命能改,也得看是什麽命。


    天道尚生,偏偏又給了人許多考驗,這才有了這麽多的劫難,糯糯他們有窺得天機的本事,可以想一些辦法避開,他們本身也付出了代價,也算是抵消了。


    但要是這命數本身就算不得什麽壞事,隻是出於私心覺得不那麽好的,這時候要是斬斷,付出的代價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你也是斷過親緣的人,該知道親緣隻能由長輩這邊來斷,若是由子女斷掉的話,是有危險的。”


    封莫寒沉默不語,麵色閃過掙紮與不甘,最後都一點點沉寂下去,眼神平靜無波,掀不起波瀾,卻也沒了光亮。


    見狀,任懷興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孩子,要是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糯糯喜歡你,我也不願意你受到傷害,隻是對不起,我還是太自私了。”


    在他與糯糯之間,他的選擇不會變的。毣趣閱


    他們要的,隻是糯糯好好的。


    封莫寒眉眼微動,輕笑一聲,麵上卻沒什麽笑意,無端多了幾分苦澀,“這個我明白的,師父們對糯糯好就足夠了。”


    他並不在意這個。


    他要的,從始至終,也不過是糯糯開心罷了。


    他與他們,殊途同歸,目的一致。


    隻是,造化弄人,逼得他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


    閉了閉眼,他努力壓住心裏的不甘。


    “爸爸,師父!”糯糯從外麵跑了進來。


    聽到她的聲音,兩人的麵色頓時恢複如常,不讓她看出任何端倪來,笑盈盈看著朝他們跑過來的小姑娘。


    “爸爸,師父,外麵有抽獎哦,我剛剛結賬的時候抽中了一等獎,給我打了五折,我還可以請你們再吃一頓!”


    她開心地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任懷興點了點她的額頭,“怎麽還跑出去偷偷結賬了?”


    他就說剛才怎麽一個勁兒地不許他們跟著去,非要自己一個人去,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們呢。


    糯糯一本正經道:“本來就說好了我請客的嘛,要是師父和爸爸出去,肯定就不許我結賬了,那就不能算我請客了。”


    她這也是跟電視裏學的,結賬的人都是找借口出去,然後去結賬的。


    她剛才還擔心他們會跟出來她沒機會去結賬,幸虧沒有。


    這招還挺有用的。


    看著她人小鬼大的樣子,封莫寒也忍不住有些想笑,握著她一隻手,指尖細細摩挲著。


    這麽乖巧可愛的小姑娘,他的女兒,憑什麽要分給其他人呢。


    真的很不甘心啊。


    糯糯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獻寶似的掏出兩顆糖遞給他們,開心道:“這是前台的姐姐給我的,給爸爸和師父吃。”


    是前台招待客人用的糖果,很好看,前台見她可愛,又一本正經地來結賬,就給了她兩顆糖。


    本來是想給她一把的,但是糯糯沒全拿,隻要了兩顆,還給了她們兩張符作為迴禮。


    “給,爸爸和師父吃。”說著,她不由分說地把糖塞給他們,示意他們趕緊嚐嚐。


    封莫寒沒吃,攥在手裏,笑道:“爸爸留著一會兒再吃,現在有點飽,吃不下。”


    一聽他說吃不下,糯糯立馬就不催了,“那還是等爸爸想吃的時候再吃吧,也不能吃太多。”


    說著,她摸了摸他的肚子,仰頭看著他,“很撐嗎?要不我陪爸爸去散散步?”


    她一臉擔憂,看得封莫寒心裏很暖,舍不得拒絕,握緊了她的手,低聲說了句“好”。


    糯糯扭頭看著任懷興,問道:“大師父去嗎?”


    任懷興笑嗬嗬擺了擺手,“我就不去了,一會兒醫院裏還有點事,我得早點迴去。”


    “那我下午再去找師父玩。”


    “好。”


    目送著父女倆手拉手走了出去,他臉上的笑意緩緩散去,許久,包廂裏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


    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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