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清為什麽路上有那麽多的閑人與不守交通規則的農用汽車,木陽努力地讓自己小心一些再小心一些。他已經喜歡上這個工作了,不,確切地說已經下決心與季雨霖這家夥一起幹點掙錢的事情了。若想與這個滿腦子奇怪想法的福建男人共事下去,自己第一件事就是要保證開車之時聚精會神……木陽為這個主意而得意,論智商,我不比他低呀,我憑什麽比他窮?


    木陽似乎比較反感這個“窮”字,郭喜來馬上就要在省城買房子啦,我怎麽還擺脫不了一個“窮”字?郭喜來的母親郭彩雲是被我親爹掃地出門的女人,按說我應該比郭喜來的出息更大才對。


    突如其來的這個想法,在瞬間的興奮之後又讓木陽感覺萬分齷齪!大娘郭彩雲對我不錯呀,我怎麽可以這樣臆想?木陽又一次陷入苦惱之中,他擔心自己這種在麵對財錢之時的無底線無氣節會毀了人生大事,有多少人都是在錢財麵前把持不住而自毀人生嘛!


    睡夢之中的季雨霖突然有些急促地“嗯”了一聲,像是在做惡夢,他的腦袋動了動,嘴巴咧了咧,但他沒有睜開眼睛。他繼續他的美夢,也有可能在繼續惡夢。木陽迅速地迴頭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幹他這一行,提心吊膽是正常的,畢竟他也是在利用別人的貪婪。


    這是個複雜的男人,從事著更加複雜驚險的營生,這需要非同尋常的智商,更需要心狠手辣的伎倆……木陽還沒把季雨霖的問題想清楚,這小子卻醒了,說:“陽哥,我睡覺,會不會影響你?”


    “不會,不會,你繼續睡,繼續睡……”木陽吱吱唔唔地說道。


    “陽哥,你是不是,帶了個活物在我們車上?”


    我草,他怎麽知道?這小子看上去憨不嘰嘰的,怎麽也跟神仙一樣?木陽忙問:“你怎麽知道?你發現什麽啦?”


    “夢見的嘛!昨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夢,很少有這樣的夢,那老禿驢說,我屋裏有一隻龜!剛才,我又夢見了這個事,還是那老禿驢說,我車上有隻龜,看來,我的財運來啦……”


    一番話,木陽直聽說渾身冒汗,那禿驢和尚怎麽連這個都能預料到?木陽張了張嘴,卻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季雨霖清清了喉嚨裏的濁物,又問:“陽哥,你是不是把龜帶在身上了?雲升摔了鐲子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帶著那隻龜?剛才,我夢見了他,那禿騙說我請人搞了歪門邪道,又糾正說是一個高人才能施散的法術,他說,是我讓他一大早就損失了一萬多塊!”


    “一萬多?真值那麽多錢?他的成本應該沒這麽多吧?”木陽像是一下子開竅了,又問:“他那成本要是一萬多,賣給別人的話,那得多少錢啊?”


    “差不多吧,那個鐲子,應該能值一萬多塊,你想想,如果順利賣出去,估計賣個兩萬多塊,應該沒問題,一半子的利,應該沒問題!”說著,季雨霖左右找了找,像是要找那隻龜。


    還好,季雨霖隻是左右找了找,並沒有真正動手的意思,又道:“老禿驢還說,他一輩子玩石頭,從沒失過這樣的手,雖說是做夢吧,可是,那禿騙說的很是那麽迴事,不過,我最關心的不是他那鐲子,你想想,一個摔壞了鐲子,再值錢,還有什麽意義?我關心的是他說我的財運來了,哦,如果真的來了,我倒要找機會好好謝謝他……”


    你媽的,這是什麽鳥人?這又是他媽的什麽邏輯?東邊日出西邊雨啊,不是深更半夜要動手的架勢了,現在倒要考慮著找機會謝謝他!搞不懂,真搞不懂你們這些福建商人的心思。木陽忙說:“我是養過一隻龜,但不在我身上,我放在研究中心的那間宿舍裏了……”


    沒想到,季雨霖果斷地說:“陽哥,你應該是在撒謊,你可能不知道雲升和尚這個人,他預測事情還是很準的,我剛才夢到他,那就是他一定在跟什麽人說這個事,他有一定的功力。我知道他的底細……”


    嗯?木陽搖搖頭,突然感覺自己很蠢,為什麽要說那龜沒在身邊?承認了又能怎麽樣?


    季雨霖說:“陽哥,你想想,那禿驢要沒一點本事,也不可能有那麽多有頭有臉的人,托了關係找了人,又花著錢,隻求見他一麵,最終目的就是找他預測前途。”


    你媽的你終於說實話了,雲升和尚的這些底細,為什麽不早跟我說?


    季雨霖繼續說道:“你想啊,如果沒有那些迷信他的人,他又怎麽可能,把那麽多真真假假的古董,以離譜的價格賣出去?”


    木陽瞟了一眼裏程表,說:“到了,差不多了!”說完,手腳麻利地靠路邊停了車。季雨霖下車,繞到左側車門跟前,說:“怪不得宋老板大老遠地把你給挖了來,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呢……”


    木陽懂了季雨霖話中的意思,說:“看來,你是把我當成一件古董來奉承呢,你們這個行當裏麵的人,個個都是察顏觀色的高手,我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木陽坐到了季雨霖的後麵,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私底下用手摸了摸軍用挎包裏的雙尾龜,這家夥竟然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天,它會不會與我心有靈犀?知道季雨霖剛才在說它,所以它沒有一點聲響?


    季雨霖把車拐下了331國道,眼前的景色頓時感覺不一樣了。原來,331國道旁邊濃密的法國梧桐後麵就是一片錯落起伏的各色房屋建築,遠處山坡上直直地飄著股股灰白色的煙,一座雕梁畫棟的石牌坊,上書金黃色的“瓷都古鎮窯匠營”。


    “從這牌坊往裏走,就是這鎮上最重要的商業中心啦,小地方的建築都是這樣不士不洋,大雜燴嘛!”季雨霖一邊說,一邊騰出一隻手來指指點點,木陽倒有些擔心這家夥把車開到路邊的水溝裏去。季雨霖說:“再往山裏走,基本上都是前店後廠的模式,以家庭為單位的瓷器工作室,臨街的二層樓是工作室,後院都有幾孔窯,以後有機會再來細細地看……”


    二人下了車,為防止季雨霖發現雙尾龜,木陽把軍用挎包放在車裏。季雨霖走在前麵,說:“這鎮上有家羊湯館,我們去嚐嚐!”木陽點頭,與他並肩向前。走了大約一百五十多米,果然是一家羊湯館,三間門麵,門前一口巨大的鐵鍋,灶堂裏正燒著成年男人胳膊粗的木頭,鍋裏麵翻滾著整副的羊骨架,高大的煙囪跟前的地上扔著白森森的羊肋骨,木陽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骷髏,那個放在宋老板臥室裏天花板上的骷髏,誰知道這大鐵鍋裏煮著的是什麽骨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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