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智隻是簡單的說了一下每人必須要拿旗的規則,就示意鄧東平吹響了開始的哨聲。


    這是孫玉民的意思,考核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事先在操場跑道上畫的那條白線,他一開始就打算是用作終點的,隻是現在被三個老兵連誤以為是起點,部隊都要在那條白線上起跑。


    所以當鄧東平吹響哨子,口中喊出:“開始!”的集號時,眾人都懵了,反倒是圍觀中一個尖利的女聲在大喊:“董文彬你傻了嗎?快跑呀,都已經開始了。”


    小丫頭的這聲唿喊,猶同是一盆冰水,把三個連的人全都潑醒,幾百人猶同被猛獸驚嚇到的動物一般,擁擠著朝扁擔石方向跑去。


    別看一二三連戰士平日裏關係不錯,可是到了真正比試的場合誰也不會讓著誰,幾百人從操場上的擁擠就開始了比拚,到出了村口,這短短幾百米的距離,立刻就有些人脫穎而出。


    最前麵的十幾個人引領著身後聚在一團的大部隊,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移動的葫蘆,快速地在山間的土路上行進著。


    這次武裝奔襲,是按照實戰的負重量進行的。每名戰士的都必須攜帶自己的裝備參與,包括:步槍一支,子彈一百發,手榴彈四枚,打成背包的被褥一個,水壺一個;輕機槍射手和副射手不僅要扛著機槍行進,還要帶著一個基數的子彈共計1000發重24.1kg,孫玉民並沒有因為這隻是次考核就心軟,重機槍同樣也要參與這項比試,扛著那幾十公斤的鐵疙瘩奔襲,就算是四個人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還要帶上4500發子彈,重量達到驚人的132.7kg;唯一利好的就是小炮沒有分配到連裏,如果每連再分上兩門迫擊炮或擲彈筒,加上那份量不輕的炮彈,那就真的成了噩夢。


    戴存祥雖然是二十師後才跟著孫玉民,但對這個師座的了解,並不比那些從教導總隊和四十六師特務連就跟隨著的弟兄少。他思路很清晰,這一次考核前,老大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取全連最後一人的成績,也就是說哪怕你全連153人都跑得很快,但唯獨最後一人是落到了所有人的最後,那他的成績也將會是你全連的成績。既然是這樣子一個規則,那還要跑在最前頭做什麽,不如讓跑得快的士兵帶著跑得慢的士兵跑。就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在昨天晚上點名前,就告誡了一連的兵們,甚至是安排好了一幫一的對象。


    相比於戴存祥的動腦不同,李天喜和董文彬算是扛上了,跑在隊伍最前頭的全是他們二連三連的兵,特別是他們兩個連長,也都在前頭互相較著勁,絲毫沒有發現兩個人先前都視為最大對手的騷雞公戴存祥,此刻正帶著一連有序地前進著。他們也沒有發現,雖然跑在最前麵的是他們的兵,可是落在隊伍最後麵的同樣是他們兩個連的兵。


    穀紅英並沒有因為來人的無禮而生氣,別人不想見她,她何嚐願意見這人,如若不是孫玉民派她來迎接,她連看都不會去看這些人一眼。


    張義純他們出發得早,天剛亮就用過早飯往這邊趕,雖然是走了一個多鍾,但時針還是指著七點多鍾。這幾乎是張義純和區壽年近些年起得最早的一次,所以一路上他們幾乎都在閉目養神。除去碰到迎接的穀紅英,而停下來的那段,他都是在半睡半醒中。


    “跑快點!”


    “都給我跟上!”


    “把你的槍給我,加大步子!”


    忽然間,車外麵傳來了嘈雜的喊聲,這聲音把假寐中的張義純給驚醒,他往外車窗外一看,隻見一大群士兵正迎麵跑來。


    就算事先得到了通知,張義純還是感覺到了意外。不單是因為這些迎麵而來的士兵跑得很快,而且還是全副武裝,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在奔跑的隊伍中,還有抬著重機槍,扛著子彈箱的士兵。


    “軍座,您醒了呀?”


    坐在副駕位置的副官說道,他扭頭看見了張義純充滿著疑惑的神情。


    “他們是孫玉民的人嗎?”


    張義純沒有迴答副官的話,還反問了一句。


    “應該是的,先前那個來迎接咱們的女後勤主任說過,孫玉民他們正在組織考核。”副官迴答道。


    “怎麽會有扛著重機槍考核的?”張義純還是有些不明白,不過這句話不算是問副官的,隻是他心中的一個疑惑。


    “按照步兵操練手冊,抬重機槍行軍這一項是真沒有,我也不知道孫將軍這邊為什麽要這樣做。”


    副官雖然知道張義純的那句疑問並不是衝他,但還是迴答了。


    這個孫玉民,倒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他就不怕這樣練兵會把兵練壞,會把兵練跑?張義純心中歎道,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人物,他此刻是越來越好奇。


    “軍座,聽說這個孫玉民以前是國軍赫赫有名的‘戰神’?怎麽會蝸居到山裏麵來?”


    副官的話打斷了張義純心中的感歎,他笑了一下,說道:“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估計軍中很多將領都不知道,甚至委員長可能都不太明白。”


    “軍座,您看,這些士兵們雖然是負重跑,也有快有慢,但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是他們一直在相互扶持和幫助!”


    副官說出了自己的發現,其實這一點,張義純也同樣發現了。他看到的更加多,引領士兵奔跑的軍官們,並非隻是一味催促著士兵,而是和士兵們一起分擔著,他們不是在幫著抬重機槍的戰士換肩,就是在幫副射手和彈藥手幫扛子彈箱,有的甚至是用繩子牽引著跑得慢的士兵。


    “這就是別人家的兵?”


    張義純說完這句話後,把目光從窗外收了迴來,重新閉目養神,他不能再看,越看下去,發現的長處越多,就會對自己的部隊愈發不滿意,倒不如休息休息,這就是所謂的眼不見為淨吧。


    楊樹鋪這裏沒有車子,隻有著馬,如果想要看一二三連武裝奔襲的過程,隻能是騎馬或者是跟著跑過去再跑迴來。按照孫玉民先前的打算,他是準備跟著跑一趟,可昨夜的失眠,和心裏這些縈繞著他的問題,讓他不得不推翻了先前計劃。所以當剛楞子和幾個士兵牽著馬過來時,也被他拒絕,對劉文智他們說道:“今天會來客人,咱們就不跟去看了,在家等著吧。”


    “好的,大哥。”


    劉文智迴答著,他接著又說道:“那新兵們呢?他們是帶迴還是?”


    “訓練,我們就在這看著,我倒要看看,都這麽長的時間了,為什麽還是這副入不了眼的樣子。”


    這句話讓劉文智很尷尬,畢竟這一塊是他和穀紅英在負責,沒有讓孫玉民滿意,他確實有些汗顏。


    鄧東平擔心孫玉民會當著滿操場的人發飆,趕緊對幾個新兵連長下達了帶開訓練的命令。


    有孫玉民他們幾個長官的親自監督,操場上的隊列訓練明顯比先前剛帶進操場時好很多。


    黃偉很機靈,他讓人從營房搬來了幾張桌子和椅子,放到了觀禮台上,又讓人送來了幾杯茶。沒想到卻被孫玉民狠狠地訓斥了一句:“把你的兵帶好就行,這些事情不是你該操心的。”


    枯燥乏味的訓練讓圍在操場邊上的百姓們走了一些,走的大多數是婦人們,大清早的總得為全家老少做個早飯,倒是成群結隊的小孩們,也學著部隊的樣子,在幾個稍大孩子的組織下,同樣做起了隊列訓練,滑稽的樣子惹得百姓們時不時地爆出一片笑聲,連孫玉民他們也被逗樂了。


    “扁擔石到這咱們這,實際距離倒底有多遠?”


    鄧東平問了個很簡單的問題,其實這條路他來迴過多次,有多遠的距離他心裏是有數的。隻是因為一二三連都是他一營的部隊,所以才會著急和焦慮。而且從出發到現在,足足有一個鍾了,現在還看不到他們返迴來的跡象,這讓他不僅有些擔心。


    “單程不到十公裏,雙程也隻有十幾公裏吧。”孫玉民淡淡的說道:“你不用著急,他們至少還得半小時以上才能趕到。”


    按照孫玉民的要求,如果武裝負重,徒步一個小時能有十一二公裏的路程,這就是很好的成績。


    “老大,你這次的推斷要出錯了。”劉文智忽然笑嘻嘻地插嘴,他手指向土路的方向,說道:“你看那邊。”


    山間那條彎彎曲曲的土路,雖然被綠油油的樹木遮住它延伸的方向,但是遠處騰起的黃塵明白地告訴了大家,有大批人往這邊來了。


    看見那彌漫的黃塵,孫玉民的眉頭皺了起來,輕聲說了一句:“怎麽這麽快就來了。”他不會和劉文智他們一樣,以為是一二三連迴來了,這麽大的塵土不會是徒步前進能夠揚起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來了車隊,不出意外的話,來的應該是張義純他們。


    “來的不是我們的人,”孫玉民沒有和自己這個老部下逞口舌之爭,也沒有向他們說明什麽,直接用命令式的口吻地說道:“東平把部隊集合起來,先迴營房吃早餐,然後迴操場待命;文智和鐵膽陪我去村口,咱們去迎迎四十八軍的張大軍長和區大師長。”


    劉文智他們三個不明白他這麽會如此篤定,又不好意思開口詢問,隻得按照他的指示做著。


    直到來到了村口,聽到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然後派在村外二裏地的暗哨,發出了警戒的聲響,他們才清楚,來的果真不是一二三連,隻是他們不明白,孫玉民怎麽會這麽早就發覺來的是外人。


    孫玉民他們身後跟著不少看熱鬧的百姓,聽到了汽車的聲音後開始有些慌亂,儼然有要炸窩的趨勢?


    “鄉親們,大家不要驚慌和擔心,來的是政府的人,是來找我的,相信我,沒事!”


    孫玉民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他一說話,原本嘈雜和慌亂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雖然有些百姓離開了村口,但是並不是因為害怕,在他們的心目中,來的不是自家人,那就沒什麽好看的。


    當先出現在孫玉民眼中的是穀紅英和她領著的十來個騎著快馬的兄弟,他們飛馳到村口時,第一輛吉普車才出現在樹林的轉角處。


    孫玉民幾步就走到了停馬的地方,朝穀紅英伸出了自己的手,讓她借力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未等她開口,就先出聲道:“穀姐,辛苦你了。”


    “東家,你說的啥話?咱們自家兄弟姐妹。”


    穀紅英笑著說道,大清早的在張義純那碰了釘子,讓她心情很是不好,被孫玉民這句簡單的問候,一下就把這一絲絲不痛快給消除掉。


    “是張義純他們嗎?”


    孫玉民牽著的穀紅英的手還沒鬆開,繼續問道。


    “應該是的吧,我也沒有見到麵。”雖然手是被孫玉民拉著,但是穀紅英沒有一點點害羞或者是不好意思,就像孫玉民把她當成姐姐一樣,她也老早把孫玉民和小玉英當成自己的親人。


    這句話劉文智他們沒聽出其他的意思,倒是孫玉民一下就明白了,這姓張的肯定是嫌棄自己派去迎接他的是個女人。


    對我的人不客氣,那休怪我不給你麵子,孫玉民是個護犢的人,不管是在教導總隊時期還是在四十六師軍需處,亦或是在二十師時,他把身邊的人都護得嚴嚴實實,現在也是不例外,他決定要奚落一下這個目中無人的張大軍長。


    穀紅英說完這句話後立刻就後悔了,她雖然跟隨孫玉民不久,但是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立刻發現了孫玉民要替她找迴場子的心思。被刀疤斜穿過的眉毛微鎖著,這是他在思索的習慣動作,看來自已的料想是沒錯的,她趕緊說道:“東家,我今早出門時被狗給咬了一口,原本想重打那死狗幾棍,可是發現那條該死的狗是楊姥姥家的,隻能是咽了這口氣,放過了它,再說了它咬我一口,我總不能反咬過去吧。所以請東家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這一點點委屈真的沒關係,不要因此壞了其他的大事,東家你的心意我收下就行。”


    又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孫玉民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這兩年所接觸的女性,幾乎都是這種有情有義,知冷知熱的女人。她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意,讓孫玉民幾乎無法去反對她的意見。其實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給張義純難堪,說不準真的是什麽時候丟雙小鞋過來,到時候穿或不穿都不是那麽迴事。


    “好吧,我聽你的,穀姐。”孫玉民吐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等會兒你和文智就在我身邊,咱們雖不刁難姓張的,也得讓他知道咱楊樹鋪的人不是好惹的。”


    “老大,你看。”


    孫玉民在和穀紅英說著話,傻熊突然叫了出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土路上來的並不隻是車隊,還有著跟隨汽車跑來的二連三連的士兵們,當先的幾個人裏麵,赫然有著李天喜和董文彬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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