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軍雖然被驚到了,但是與生俱來的警覺讓他發現了駝背王叔的那一點細微變化,心裏立時就對那個看似普通,實則棘手的人多了幾分警惕。


    “喂,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周善軍發呆的模樣把王豔茹惹惱,她以為自己的話這家夥又沒聽進去。她哪裏知道,此刻周善軍的內心如同沸騰的熱開水一樣,不停地在掙紮和反複。本來他對於來綁架一個女人本身就不太讚成,可等到領下任務後,本打算狠心做成這一單,可當他發現自己要綁架的人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時,他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麽辦了。


    雖然這個女孩刁蠻任性,也很霸道,但經過這兩次相遇以後,他發現即使是出身金貴,這個女孩也沒有半點嬌生慣養後的戻氣,更沒有借助家裏去欺負像自己這樣的普通百姓。而且她雖然看起來很難纏,但其實並不是那麽迴事,剛才的淚水就能表明,她隻是個非常單純的小女陔。


    就在她流出眼淚的那一刹那,似乎觸動了周善軍心靈深處地某些東西,這種感覺哪怕是美如小丫頭,都從來沒有給過自己的。難道就是下午摟住自己的那短短時光?難道就是那鼻尖聞到的點點清香?難道就是從身上傳來的那一片異常的柔軟感覺?他此時此刻是無比地希望,麵前這個純樸的女孩不是老大讓自己去綁架的那個女孩。


    “你是哪兒人呀?”周善軍不敢去叫她的名字,如果她不是這個名字,那麽自己就不會有這種煩惱。


    “你是不是沒聽見我說什麽?”王豔茹沒有去迴答他的話,反問了迴去。


    “我在認真聽呀。”


    “那你連我的名字都不願叫?”王豔茹的臉又晴輕多雲了,眼眶中也蒙上了薄霧,說話的聲音有點哽咽。


    樓梯上有人往下走,走得很急,不知道為什麽就絆了一下,眼見就要撞上正麵朝樓下站著的王豔茹。


    周善軍一把就將她抱了過來,用自己並不強壯的身軀擋住了她,即使是那個人滾下來,也會傷不著王豔茹。


    人是不可能會撞到這個任性的女孩,她身後還站著一個駝背王叔呢。他那看似佝僂的弱不經風的身軀,此時竟如同像塊磐石一般立在那樓梯上,滾下來的那人撞在他的背上,居然被彈飛,從護攔上摔了下去,砸在下麵的一張桌子上,頓時將一桌子的酒菜,連同桌子一起砸碎。


    王豔茹被這突然的一摟羞得滿臉通紅,待看到有人從樓梯上摔下,便明白了他是擔心自己受到傷害,才將自己抱進懷中,心裏又多了些對這個男人的好感。她本是少女懷春的年齡,情竇初開,哪裏還管顧別人的目光,竟然大大方方地環住了周善軍的腰,把頭埋進了他的胸膛。


    雖然周善軍又感覺到了中午一模一樣的柔軟,也聞到了中午一模一樣的清香,可是他的心思完全被駝背王叔剛才的穩如磐石給震驚,剛剛那一幕,即使是沒有這個駝背王叔,自己也能護住這個女孩,但是他絕對做不到像王叔那樣,受到如此大的衝擊力,不僅紋絲不動,而且還把別人撞飛,如何能不讓他驚訝。懷中可人兒的心思變化,他沒有感覺到,心底裏隻是多了些警覺,也隱約地感覺到了,懷中的這個女孩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了。


    綁?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即使是駝背王叔有天大本領,也不可能把她從自己手中搶去。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就此把她擄去,不僅會將這個初涉社會的女孩的那份純真擊得粉碎,而且會把自己的那顆也算是善良的心徹底殺死,那樣的話就算是計劃成功了,楊樹鋪重建了,自己在以後的日子裏也會是個行屍走肉了。


    不綁?那也不行,如果籌不到這筆錢,不光自己,連戴大哥也不好意思迴去交差。而且就算是王豔茹是無辜的,她那個老爹卻是真正的十惡不赦。


    怎麽辦?怎麽辦?誰來教教我?周善軍心底在呐喊,心底在詢問。


    他懷中的少女卻不是這樣的想法,依偎在這個並不寬厚的胸膛裏,自己卻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特別的舒適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或許是雄性荷爾蒙的味道深深地把王豔茹吸引,她居然舍不得從這個懷抱中離開。


    兩個各懷心事的男女在這個並不寬暢的樓梯上抱在一起,仿佛世界都靜止了一般,直到戴存祥在樓上喊了一聲小周,二人才仿若是如夢初醒,趕緊分開。


    周善軍臉羞得通紅,放開王豔茹後,邁腿就往樓上走去,再也不敢去看依然含情脈脈看著自己的那個人兒。


    王豔茹卻似沒事人似的,沒有女孩子應有的矜持和害羞,反而大聲對周善軍說道:“我也還沒吃飯呢,你能陪我嗎?”


    周善軍聞言停頓了一下,他似乎想答應這個請求,可不知道怎麽迴事,他又重新往樓上走去。


    正當王豔茹黯然神傷,正失望的時候,從樓上傳來了她想要聽到的聲音:“上來吧!”


    …………


    就在戴存祥他們出發的當天,孫玉民帶著李鐵膽、鄧東平、林原平和小丫頭四個人也踏上了去武漢的路途。


    此時此刻武漢外圍的第五、九戰區正打得如火如荼,孫玉民率二十師擊潰波田支隊後,湯恩伯的三十二軍團奉命前來支援獨剩一個十二軍的第三集團軍。8月下旬,日第9師團也在在及川古誌郎第三艦隊軍艦的護送下抵達瑞昌,前鋒第6旅團登陸後一路勢如破竹,連下鯉魚山、筆架山等要地,8月24日攻占瑞昌。占領瑞昌後,丸山政男的第6旅團本應該往西南攻擊,切斷粵漢鐵路,可是看到南潯路106和101師團竟然被薛嶽的第1兵團打得寸步難進,覺得不可思議,一多事就殺了過來。丸山率部進入岷山山脈,直插南潯路正麵守軍的背後。防守岷山的是川軍王陵基部,本是保安隊改編的,戰力薄弱,一觸即潰,薛嶽還以為川軍謊報軍情,就命令74軍派一個旅去驅趕岷山之敵,掩護南潯路正麵守軍側背的安全。沒想到,俞濟時派去的一個旅差點被包了餃子。151旅旅長周誌道立馬迴過味來,一麵率部隊邊打邊撤邊報告。王耀武接到報告也害怕151旅有什麽不測,急忙率51師其它部隊前往支援,誰知51師一起上也不是對手。51師被打得節節後退,俞濟時這時終於搞清了敵人的兵力和番號,也急忙率74軍其它全部部隊趕往支援。但還是不支節節敗退。到9月3日,丸山支隊占領迴馬嶺,南潯路正麵守軍第4軍、64軍、18軍等部側背受威脅被迫撤退,退到下一道防線烏石門陣地繼續堅守,丸山如狂潮般的攻勢終於被頂住了。


    在幾次強攻無效後,丸山旅團終於自己退迴瑞昌會合第9師團,歸建後又和波田支隊一起繼續沿長江西進。與此同時日軍以第27師團向箬溪方向進犯,國軍第30集團軍和第18軍等部在瑞昌-武寧公路沿途地區逐次抗擊,迫使敵進展極度緩慢,長江南岸的戰事進入了相持階段。


    長江北岸這邊情況也不容樂觀。6月初,日軍第六師團從合肥南下,突破了徐源泉26集團軍的防禦,13日攻占桐城後,轉向西南方向進攻,17日陷潛山。


    7月24日,侵華日軍第十一軍第6師團在稻葉四郎指揮下從安徽潛山向太湖進攻,一路血戰,相繼突破第31、第68軍、84軍防線,先後攻占太湖、宿鬆、8月4日經過激烈的巷戰終於占領了廣濟的門戶黃梅。丟掉黃梅後,五戰區代理司令白崇禧立即指揮部隊反擊,但日軍據險死守,還施放大量毒氣,硬攻慘失慘重。見強攻不行,白崇禧就調部隊側擊日軍的後方,李品仙兵團收複太湖、潛山,切斷了日軍第6師團的陸上補給線和陸上退路,使稻葉四郎第六師團的處境變得非常艱難。白崇禧抓住機會,指揮正麵對峙的28軍、84軍等部隊趁機猛攻,意圖全殲曾在南京大屠殺中犯下累累罪行的第6師團。這一迴白崇禧的布局雖然高明,但還是低估了日軍的戰鬥力。第6師團據險死守,同時施放大量毒氣,死撐硬頂渡過了難關。岡村寧茨也立刻派遣海軍在九江對麵的小池開辟了補給通道,為第6師團大量補給了彈藥和兵員。稻葉得到補充後,開始反攻,白崇禧雖然親臨前線督戰,但也於事無補。在日軍的猛攻下,28軍、68軍和84軍傷亡慘重,而且預備隊用盡,但還是無法扼止日軍的攻勢,被迫向廣濟撤退。日軍見守軍撤退,立馬尾隨追擊到了廣濟,在廣濟又是一番激烈的廝殺,國軍最後不支撤退,田家鎮的門戶廣濟失守。經過這場慘烈的戰鬥,第6師團損失慘重,無力繼續進攻,在廣濟就地休整7天,又補充了新兵3200人和大量武器裝備。


    8月22日,東久邇宮稔彥王從合肥帶部隊出發,至8月27日,他所率領的第2軍同時向大別山的門戶六安和霍山進攻。攻占六安、霍山後,第2軍兵分兩路。左路第13、16師團穿越大別山北麓直逼武漢,右路直搗羅山、信陽,迂迴武漢。


    這一些軍情動向,孫玉民幾乎完全不知情,隅居楊樹鋪一個多月,幾乎是與世隔絕了一般,如果不是想去弄批武器彈藥,他也不可能再去淌國軍的這灘渾水。


    出發前規劃的路線就是經羅田,團鳳縣抵達武漢,雖然是陸路,但相對來說距離也會近些。可當他們真正出發後,立刻就發現了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簡單。


    公路上鬼子的軍車,炮車,給養車還有連綿不斷地步兵和坦克車,不停地向武漢進發。


    傻熊看呆了,即使是守南京時,他也沒有看到過如此多的鬼子,倒是林原平不停地在用根樹枝計算著什麽,看到他專心的樣子,小丫頭沒有去吵鬧他,隻是扯了扯孫玉民的衣裳,喊他看看半鬼子,曾經兩次的戰場“發瘋”,使得小丫頭對他再也不放心。


    孫玉民一看就明白他是在計算日軍的兵力,作為一個老輜重兵,半鬼子從軍車上就能計算出倒底有多少部隊,甚至是能看出來是常設師團還是新組建的師團。


    孫玉民沒有去打擾正專心統計和計算的半鬼子,此刻他的心裏也在算計著。


    如果一路都是同一副場景,自己幾個人想要到達武漢,會特別的艱難,現在離戰場還遠,再往前到達雙方交戰之地,想過去豈非天方夜談!如果換水路去,又得繞個大圈圈,到達武漢時,估計武漢都已被鬼子占領。


    這種情勢下去武漢很顯然已經不是個很理智的選擇。當時說去武漢借武器裝備主要是看路途其實並不遠,如果還是國統區,有很大機率能運迴來。可麵前的情況,就算自己從武漢搞到了武器裝備,想要運迴來也是不可能的。既然是這樣,那就失去了去武漢的理由,雖然清楚地知道武漢將於10月27日城破,自己去武漢的目地並不隻是單純地借槍,可現在已經徹底的沒意義了。


    “老大,從裝備和軍車數量上看,這批鬼子不是常設師團,如果估計得沒錯的話,應當是新近運來中國的預備師團,至於編製,我無法弄清楚。”林原平突然的一句話,打斷了孫玉民的苦思冥想。


    正當他想開口問林原平關於常設師團和預備師團的一些問題時,他又開口了:“像這種臨時編成的師團,雖然是乙種師團,但戰鬥力一點都不弱。”


    “為什麽這樣說?”孫玉民沒明白他話裏麵的意思。


    “老大,就拿二十師來說吧,58旅這次從二十二師換過來的這些所謂的‘老弱殘兵’們,表現得怎麽樣?”


    “很堅韌,很耐打。如果武器裝備能和59旅60旅持平,我估計他們的戰鬥力會更驚人。”


    “這個情況就和眼前的這支預備師團一樣,其實他們中間很多是退役老兵,換個說話就是,絕大部分的常設師團士兵骨幹都是他們所訓練和培養出來的。您想想,這些人的戰鬥力會弱嗎?”


    孫玉民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他是認同的。就像後世的中國一樣,佇備了大量的退役老兵,戰時隨便就能拉起超現役幾倍甚至十數倍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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