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昔用典當衣服剩餘的錢給兩人買了包子,又用殷韶景那二兩銀子買了銀針和一些草藥,這才帶著他迴了周家。


    周生夫妻已經談完了,周大嬸眼眶紅通通的,但看起來還算平靜,正在廚房做飯,周生尷尬的望了眼梁昔,沒有說什麽,梁昔微笑著道:“我出去買了些東西迴來,這就去寫方子。”


    周生點點頭,尷尬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梁昔寫好方子交給了周生,還好,這裏用的是毛筆,寫的是繁體字,梁昔自幼跟爺爺練習書法,如今倒也有點用處。又過了一會兒,梁昔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殷韶景已經站起身走出了房門。


    “正要叫你們吃飯呢!鼻子倒是靈。”周大嬸見殷韶景出來,笑著道。


    “大嬸,今天是有肉啊!”梁昔有些驚喜,按理說村人不是逢年過節的,很少吃肉才對。


    “是啊!”周大嬸垂首捋了捋耳邊的碎發,不好意思的道:“這兩日你隻怕也吃不好睡不好的,所以就殺了隻雞,也是謝謝你幫我男人看病的意思。”


    “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的,我來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還要大嬸照顧我,我一直想多做點什麽報答大嬸才是。”梁昔謙虛的道。


    殷韶景一見周大嬸過來,一溜煙的躲到了梁昔身後,他倒是真的怕這莊子上的人,梁昔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了他一下,才拉著他往堂屋去,桌子上,已經擺上了飯菜,周生站在一旁看著手裏的藥方,一見來人了,立刻將藥方背到身後去,臉通紅。


    周大嬸道:“快來吃飯吧!隻看是沒用的,等晚些,買了藥迴來熬便是。”


    她初聞是周生的毛病才使得她多年未育時,確實是怒火攻心,委屈的不行的,可是周生這些年確實是對她極好,哪怕一直沒有個一兒半女的,也依舊不離不棄,所以她的火氣也就漸漸消下來了,兩個人也說好了,踏踏實實的治病,早日要個孩子,好好過日子,以往的那些,就不提了。


    梁昔見周大嬸的神色,便知道這兩夫妻商討的結果,他一個外人自然是不管的,他隻負責看病便是。


    梁昔拉著殷韶景坐了下來,麵前一盆熱騰騰的雞肉散發著濃鬱的香氣,縱使是兩人剛吃過了包子,此刻也覺得還能在吃一頓,梁昔顧忌著自己的減肥大業,暗自告誡自己,不能多吃,隻嚐嚐味道便是,自己可是吃過了包子的人了。


    “來,快坐下動筷子吧!”周大嬸笑著坐了下來,先動筷夾了一筷子雞肉放到梁昔碗裏,“快吃,別客氣。”


    梁昔看著那雞腿上最肥的一塊肉,隻覺香氣撲鼻,梁昔暗自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把碗裏的雞肉夾起來放到殷韶景碗裏,道:“阿景吃吧!”


    殷韶景望著梁昔久久沒有扭頭,梁昔對自己太好了!竟然把好吃的肉分給他!


    “這還有呢!”周大嬸有些尷尬。


    “不不,大嬸,你看我這體型,我想著讓自己瘦下來點,所以不敢多吃的,再說了,我剛剛才從鎮子上迴來,還吃了一個包子呢!”


    “這……”周大嬸望著她燉的一鍋雞肉。


    “我吃點有味兒的,沒那麽多肉的。”梁昔一筷子夾中了雞爪,其實他還蠻喜歡吃雞爪的,這個部位肉不多,又很有滋味,還可以慢慢啃,正適合減肥的他啊!


    周大嬸笑了起來,又夾了一筷子給周生,讓他也吃飯。


    梁昔夾雞爪的筷子沒從盆裏拿出來,就被殷韶景用筷子敲掉了。


    “你幹嘛?”梁昔不解,他吃個雞爪怎麽了!


    “不能吃,吃這個……”殷韶景拿筷子的動作倒是沒什麽問題,看起來他的失憶並不影響他的肌肉記憶,殷韶景夾了一筷子雞肉給梁昔,


    “我不吃這個,我隻吃雞爪……”梁昔無奈。


    “雞爪,不好,雞頭,不好,雞屁股,不好!”殷韶景一字一頓的蹦出這麽多話,嚴肅的望著梁昔,他雖然不記得為什麽了,但是他好像就是從來不吃這些部位的,所以,他也不要梁昔吃這些部位,那些是不幹淨的,不能吃的。


    梁昔愣了愣,他突然想起在小樹林中殷韶景分給他雞爪和雞頭的事情了,如果說在殷韶景眼裏,雞爪和雞頭是不能吃的東西,那麽他當時為什麽要分給自己……


    處理餐餘垃圾麽……


    梁昔還記得當時殷韶景給自己雞爪時候,還害羞的不敢跟他對視,搞得他心軟的不行,覺得這小傻子可憐又可愛,還感激不已,現在想來……


    神他媽害羞啊!


    明明是讓他吃餐餘垃圾所以心虛不敢跟他對視啊!


    周生已經從媳婦口中知道了殷韶景的來曆,笑著道:“看起來阿景果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大戶人家吃雞確實是不吃這些的,梁昔,侯府也不吃這些啊!你忘了?”


    梁昔又不是原身那個小胖子,哪裏知道大戶人家的這些規矩,他以前就挺愛吃雞爪的啊!誰能想到這裏的大戶人家,竟然把雞爪雞頭這些視為不可食用部分。


    梁昔瞪著殷韶景,殷韶景似乎想到什麽,默默的放下筷子垂頭,不敢吭聲,又是那副羞澀可憐不敢跟人對視的模樣。


    梁昔看著殷韶景,眯起眼睛道:“你還記得你給我吃過雞爪和雞頭吧?”


    殷韶景雖然失憶,但也從梁昔的語調中敏感的察覺到這是道致命題,出於趨利避害的本能,殷韶景果斷搖頭。


    “不記得了?那我提醒提醒你,我看你也隻是失憶一次,不是每天起來都失憶的。”梁昔放下筷子,“昨日你在小樹林中烤雞,我餓得不行跟你討要,你把雞爪和雞頭給了我。”


    被逼問了!


    不承認不行了!


    要被扔掉了!


    從此後,再沒有軟軟的床,沒有人給他打水洗澡,沒有人把他的髒衣服扔掉給他換幹淨暖和的衣服!


    殷韶景眼淚都要飆出來了,驚恐不安的抬頭看著梁昔,仿佛受驚的小動物,“不……不要,不要丟下我!我……我吃雞爪!”


    殷韶景連忙從盆裏夾出雞爪來,沒等梁昔反應過來,就含著淚一口咬了上去,他吃雞爪了,嗚嗚嗚……不要生他的氣……


    梁昔見殷韶景這麽委屈的啃了他最愛吃的雞爪,仿佛在自我懲罰一樣,一時間好氣又好笑,總共就兩隻爪,很好,現在他隻剩一隻爪可以吃了。


    梁昔哪敢再跟殷韶景計較,他怕他另一隻爪子也吃不到嘴裏,哭笑不得的道:“沒說不要你,傻不傻啊!要你的,沒有生氣。”


    殷韶景愣愣的抬起頭來,嘴裏還叼著一塊軟糯的雞皮,梁昔沒有生他的氣,太好了,殷韶景鬆了口氣。


    周生看的有趣,又想到什麽,道:“我聽我娘子說,阿景常在莊子裏偷雞鴨,我還想著既然腦子不清楚這些是怎麽吃的,直接帶毛啃嗎?現在看來,阿景還是記得怎麽吃飯的,隻是為何不記得怎麽洗頭洗臉……阿景看起來家裏仆從不少啊!大戶人家的公子,確實是不太會自己動手處理這些瑣事的,但為何又會烤雞吃呢?真是奇怪。”


    周生也想不明白。


    梁昔一愣,覺得周生說的有理,阿景出身大家,洗漱換衣都有仆人打理,都是水端到麵前再遞個帕子才成,他失憶後沒這些意識是應該的,至於會烤雞吃……


    “他會武功,是不是經常帶仆從打獵什麽的。”


    “有道理啊!”周生一拍大腿,“大戶人家的公子時常三五成群,帶上仆役去獵場打獵,烤個野雞野兔什麽的,很正常啊!”


    這麽一想,在殷韶景身上的疑點也都能解釋通了,他不是傻了,他隻是單純的失憶,但又沒有完全失憶,重置成嬰兒狀態。所以,他還憑借著過往的生活本能,在這個莊子裏偷點雞鴨,勉強過活,但若是繼續下去,等天氣冷了,他又不知道換衣服,更不知道洗漱,饑寒之下,再因為不講衛生得個病什麽的,也未必能撐多久。


    “梁小兄弟,你果然是善心人啊!要不是你非要收留他,說不準他哪日就病死在什麽偏僻地方了。”周生道。


    梁昔不好意思的道:“我是大夫嘛!治病救人,本就是應該的。”


    這話並非他故意說來好聽,他與爺爺行醫多年,一般病患自然是要收取費用,但是真的遇到了那種窮困的拿不出醫藥費的人,他們也不會強求,他們家世代行醫,也算小富,還是很樂意救助窮苦的,大約也因此,他才能有機會再活一次吧!


    周大嬸聽了半天,突然想到什麽,問道:“梁昔,你是要給阿景治病嗎?”


    “對!”梁昔點點頭。


    “那個……”周大嬸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垂下了頭去。


    梁昔道:“大嬸,你有什麽事就直說,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幫忙!”


    “是這樣的。”周大嬸掃了一眼殷韶景,又轉向梁昔,“我家願意把阿景的藥錢給付了。”


    “啊?”梁昔驚訝了,他雖然幫周生開了藥方,但是也不至於讓周家如此對待吧?再說了,便是要報恩,也應該報恩給他,而不是殷韶景,付藥費算怎麽迴事?


    “那個……能否把我男人要用的藥……與阿景要用的藥一起買?”周大嬸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深知不能生育這種事情對男人來說是多大的羞恥,這麽多年來,周生對她很好,她不忍讓自己男人背負這樣的名聲,日後連出門跟人打交道都要受人嘲笑,若是能悄無聲息的把病治好了,不被人知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生聞言,眼睛一紅,垂下頭去,梁昔轉向茫然無知的殷韶景,他正在偷偷的扔雞爪,想趁著眾人不注意,把雞爪扔到門口去,似乎是注意到梁昔突然看他,連忙收迴手來,擺出認真啃爪,我知錯了的模樣。


    梁昔:……


    得!就他了!背負著不能生育的名聲,好好活下去吧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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