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在這世界的心願很簡單:重振家業。


    她所謂的家業叫做五美集團,專營日化,最興盛的時候連鎖店開遍了半個花國。


    這家公司是她爺爺當初創建、後來交到她父親手上的,在她父母雙雙車禍離世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天真大小姐僅用了半年時間,便被競爭對手角逐出場了。


    項影盯著任務欄看了看,冷靜道:“小六,這個世界你給的金手指太弱了。”


    相對於上個世界真正開掛的武力金手指,這世界的千萬資產真的有些不夠看,也就是上個世界和人打一場的獎勵罷了。


    這點錢若是擺在本世界男主嚴崎眼前,甚至連存在感都不配擁有。


    006沒有迴應。


    項影隻當它又犯了掉線裝死的老.毛病,並沒有過多關注。她收了心神,隨時準備應對男主。


    嚴崎和尚且青澀的沈屹不一樣,他年紀也不算大,剛過三十,算是處在男人的黃金年齡。但他比沈屹多了十餘年在商場摸爬滾打的經曆,是個正兒八經心思深沉的老狐狸。


    老狐狸嚴崎若有所思地盯著項影臉上的笑看了一會兒。


    他在外積威日久,肖想他枕邊人位置的人不在少數,可那些人表麵對著他笑逐顏開,實際上真到了他近前,一個個不哆嗦著腿軟都是有出息了。


    唯獨這一個,哭著攔車的時候是真的在哭,笑著看他的時候也是真的在笑,半點不見怯意。


    有意思。


    他其實挺喜歡這種從裏到外都通透如一的幹淨。


    “今晚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禮服晚點我派人給你送來。”


    嚴崎做了決定,推開門毫不留戀地離開,那門又很快被人從外牢牢地關上。


    這樣一個粉嫩富貴的房間,說是給她的嬌寵,實際也是關她的牢籠。她自願折了翅膀,歪歪斜斜地撞進來,卻別想再輕而易舉地離開。


    項影坐到了水晶鏡前,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臉。她唿叫006:“係統,查一下男主目前好感度。”


    006仍然沒有迴應。這對於向來熱衷主動報備好感數據的係統而言,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項影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地參觀,表麵裝作是在挑選晚宴需要的裝飾,實際上卻摸索了一遍整個房間的格局,順便檢查了一下房間裏有沒有竊聽或者監控設備。


    好在嚴崎並沒有那麽變態的愛好,房間裏幹幹淨淨。項影抬手按鈴,叫了一杯茶。


    幫傭迅速地端了新沏的紅茶過來,另外搭配了幾小碟精致的茶點。服務態度沒得說,但當項影試圖套話時,幫傭永遠都是一副聽不懂的神情。


    看來能留在嚴崎身邊的都是聰明人,信奉少說多做,極為忠心,項影隻能暫時放棄。


    晚上6點,項影獨自用了晚餐;


    7點,嚴崎派人送來了新禮服及配套裝飾,隨行過來的甚至包括了化妝師;


    8點,加長豪華轎車等在了門外,嚴崎冷漠地坐在車內,對著盛裝打扮的她略略點了下頭。隨即車門拉開,有人小心扶著她的手臂,將她送進了車廂。


    車子平穩起步,窗外的夜景迅速後移。


    嚴崎看了看端坐的女孩,她似乎很緊張,一雙杏眸水汪汪地眨,目光偏偏不敢落在他身上。她脊背挺得直直的,微卷的長發垂落肩頭,白皙的小腿在紅裙的映襯下仿若在發光。


    他沉吟片刻,難得誇獎道:“很漂亮。”


    女孩卻仿佛更緊張了,精巧漂亮的腳立刻悄悄後移了幾公分。本就纖細的腳踝在細帶高跟涼鞋的映襯下,柔弱得仿佛一握就能折斷,白嫩的腳趾更是緊張地蜷在了一起。


    真是嬌氣,嚴崎心想,嘴角卻還是微微有了絲笑意。


    下車的時候司機給他開了車門,他卻停在原地沒走,等到一隻穿著高跟鞋的小腳從車裏踏出來,他才含笑地伸出了手。


    門口的記者幾乎瘋了,卻不敢擠過來打擾到這位真正手握錢與權的大佬,隻能隔著一定的距離,拚命地踮著腳用鏡頭對準了車門——


    第一個!這是第一個上了嚴家主豪車的人!也是第一個嚴家主主動伸手要牽的人!


    過去他們報道的那些花邊新聞裏的鶯鶯燕燕,實際上全都是試圖勾搭他未果的炮灰,誰不知道嚴崎有嚴重的潔癖!


    就因為潔癖,他曾在紅毯上丟了被人碰到衣角的燕尾服,隻穿一件襯衣照舊風度翩翩入了無數少女的夢;


    也是因為潔癖,他在公司酒席上冷臉拒了親爹端過來的酒,風流成性的老嚴總麵子掛不住,隨後不久就換了繼承人。他一聲不響地離開嚴家,五年後再迴來便是直接吞了祖傳家業,堂堂正正重登家門。


    這樣極度烈性又極度潔癖的嚴家主,此刻卻嘴角含了笑,紆尊降貴地伸著手,溫柔又耐心地在等那一隻白皙小腳的主人。


    有家新聞社為了搶頭條,幹脆幾個人一起扛起了攝影師,攝影師肩頭還扛著笨重的機器,被幾雙手扶著的兩條腿直打顫,卻還是敬業地調出最清晰的鏡頭瞄準了車門。


    萬眾矚目下,女主角的另一隻腳也落了地,一隻小手顫顫巍巍遞進了嚴家主掌心。


    嚴崎察覺到了女孩的戰栗,低頭去看時卻隻瞧見了她迷茫又信賴的眼神,又純又欲,像極了一朵含苞欲放的小玫瑰,風情卻不自知,顫顫巍巍地含著一滴露珠搖擺在風裏。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有力的大手撐住了女孩因不習慣高跟鞋搖晃的身體。


    “小心。”他說,鬆開女孩的手,卻又主動遞過去了一隻手臂,“攬著我,千萬別摔了。”


    他的語氣像是很溫柔,四周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她到底是什麽人,居然能被嚴家主這樣寵到了心窩裏?


    項影便像一朵真正聽話的花一樣,柔順地用手臂攀上了男人堅實的臂膀。


    她垂著眼像在害羞,實際心底卻在冷笑——嚴崎的語氣哪裏是溫柔?分明是綿裏藏刀,暗含了警告。


    警告她千萬要陪他演好這場戲,恩愛情深,柔情蜜意,否則她的一摔不止會扭了腳踝傷了膝蓋,更有可能直接摔斷了脊椎。


    兩個貌合神離的“情侶”對著飆戲,一個演的是寵溺情深,一個扮的是羞澀乖順。


    在場的看客們不知內情,還在紛紛感慨他們的般配。


    最尊貴的客人已經到場,這場晚宴便逐漸進入主題。像這樣的商業聚會,沒有人是為了吃飯來的,全都是為了談生意。


    項影兢兢業業地扮演著一個草包落魄千金,跟在嚴崎身後聽別人湊上來和他談合作,眼底都是迷糊,卻還努力地做著他需要的花瓶。


    嚴崎對她今晚的表現很滿意,他喜歡聰明人,尤其是這樣既聰明、卻又幹淨得根本不會耍心機的人。


    宴會過半,嚴崎注意到她悄悄晃了下小腿的小動作,難得真心體貼了一次:“不用陪著我了,去那邊坐下歇一歇。”


    項影於是用欲言又止、含羞帶怯的目光看了他好一會兒,毫不留戀地掉頭走了。


    006已經迴來有一會兒了,一迴來就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電子聲吵得她直頭疼。她剛剛已經哄了兩句,越哄它越上頭,哭得更大聲了。


    她離開嚴崎去了衛生間,一進隔間,渾身的甜軟氣息便消散了,聲音裏嗖嗖地冒著寒意:“006,你是個係統。”


    006嚇得一哆嗦,迴過神來哇地一下,更大聲地嚎哭起來:“係統怎麽了?係統就不能有感情的嗎?!你們這些無情的人類嗚嗚嗚,都欺負我嚶嚶嚶嗚嗚嗚……”


    項影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到底出什麽事了,總要解決吧?”


    006的電子音抽抽噎噎的,像電池壞了的機器人一樣:“第,第一個世界,崩,崩了嗚嗚嗚……我總機爸爸罵我是個廢物,說要給我大哥、二哥、四哥、五哥升級,就是不給我升級……”


    項影的動作猛地停住了:“再說一遍,什麽崩了?”


    006恍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再打補丁也晚了,它丟給項影一個視頻包,又跑到角落裏去哭了。


    項影死死地盯著視頻包看了一會兒,終於把它點開了——


    畫麵開頭正是她消失、兩人分別的刹那,沈屹發現懷裏的人陡然消失,驚愕地瞬間睜大了眼。


    不算強烈的白光過後,他仍僵直地站在影院內,影片已經結束,四處亮起了燈,他環顧著空空蕩蕩的影廳,滿眼都是茫然。


    打掃影廳的大媽問他:“小夥子,電影結束啦,還不迴家嗎?”


    沈屹這才像迴過神一樣:“迴。”


    大媽笑眯眯的,很是熱情:“怎麽一個人來看電影呀,小夥子還沒女朋友嗎?”


    沈屹的腳步頓住了,片刻才茫然地迴答:“沒有。”


    口中說著沒有,他的右眼卻瞬間滾落了一滴淚。


    他不知道自己落了淚,大媽倒是嚇了一跳,不敢再搭話,沈屹便丟了魂一樣迴了家。


    他的日子照舊地過,公司、學校兩邊都處理得很好,但他卻一直沉默著,再也沒露過笑臉。


    直到有一天他深夜驚醒,安靜地在黑暗裏坐了一陣,突然開燈,拉開了床頭的抽屜——那裏靜靜躺著一隻盒子,盒子底部精細地墊了天鵝絨,上麵放著的卻是一隻綴著紅繩的廉價小吊墜。


    他的手突然握緊了,青筋畢露。


    燈又關了。


    項影聽到他坐在黑暗裏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項影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項影怎麽了?”


    “項影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項影的照片……我剛剛發給你的,你還記得她嗎?”


    “項影……”


    除了他,全世界都忘了項影。


    她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所有的痕跡都被抹除了,那些她做過的、遭遇的、改變的,全都被合理地安上了其他人的名字。


    他調查了一整夜,動用了所有手段。


    隨後天光大亮,他坐在那裏像是凝成了一具雕像,緊接著以他身周為半徑,所有看似鮮活的一切都停止了動靜。


    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全部崩散,畫麵裏隻剩下了一片空白,就連他自己都不見了。


    項影的指節也握得像視頻裏曾經的他一樣發白了。


    “006,視頻怎麽迴事,我才離開半天,那裏的時間怎麽可能過了那麽久。”


    她抓住了這一點,甚至想聽到係統迴應說,視頻隻是捏造的。


    006哭著解釋:“不同世界,時間流速不一樣啊。”


    項影的心便沉了下去:“那沈屹……”


    她甚至問不出口,那個象征毀滅的詞語和少年哪裏都不搭。


    “你承諾過他會過得好。”她說。


    那一刻006幾乎懷疑她身後陡然生出了黑色的翅膀。


    這樣不行,再繼續下去,別說等項影攻略嚴崎,真的黑化後她說不定會因為他和沈屹那張共用的臉而毀了他。


    006不敢挑戰宿主項影的殺傷力,隻能被迫清醒過來。


    “不不不,沈屹沒死!”它再也顧不得繼續嚶嚶嚶,急忙否認。


    項影抬了抬眼。


    006便繼續道:“甚至可以這樣說,他現在就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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