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寧靜的夜晚,本來寧靜是正常的生活,但此時的寧靜卻是很難得的,特別是能在人類聚集地享受到這般的寧靜,竟讓人有種不適應的奇怪感覺。


    男人們在一起吃著肉食喝著燒酒,難免要討論一下重大的人生問題。


    “陰陽黑白正負,宇宙是靠一種平衡存在的,就如同災難本身並無惡,而隻是一種現象。一顆尚無生命的星球,無論是熊熊燃燒,還是冷寂荒蕪,都隻是一種相對的平衡,當這種平衡完美運行時,生命的出現又有什麽意義?生命相對於宇宙,又有什麽意義?”


    “如果你說的有道理,那當星球的變化到適宜生命出現的時候?這時,生命出現才是一種平衡,相反便是失衡。”


    “如果做為有機生命的我們,也一定是這種平衡中的一分子,有泯滅與誕生,這當然是一種平衡的表現,而如今我們整個人類正麵臨著生命的災難,甚至毀滅,這又是宇宙中的哪一種平衡規律呢?”


    “如果太陽消失是在維護某一種平衡,那可能就是人類智慧所不能理解,也是無能為力的,麵對這一切,似乎隻能坐以待斃。”


    “如果平衡有著本來的規律,那我們所作所為就毫無意義了?”


    “如果世界依靠平衡運行,那善惡也是平衡,也就是說,不可能有全惡或是全善的社會,因為失衡就是毀滅,那善與惡就無所謂了,都是在維持平衡。”


    “如果維持平衡是善,那善惡都是為了平衡,結果就都是善,這樣說,那不就是全善的世界了嗎?”


    “那我們就什麽都不用做,一切都是注定的,做了也沒有意義,形而上地說,我們隻聽從神的安排就可以了,無視善惡。”


    “有個故事大概說,一名修行者問佛祖,說他在那打坐,眼前滄海變桑田,桑田又變滄海,這樣反複幾次,為什麽還不能修成正果。佛祖說,世上的每一顆石頭都經曆過無數劫,也不過是一塊石頭,你這樣修行,和頑石有什麽區別,不過是枯禪。”


    “這個故事,佛隻告訴我們不可以無所作為,但並沒有解釋為什麽要有所作為。”


    “這裏沒有講,但他還是講過,也講了如何為。”


    “善惡難辨,最後就都要去問佛了。”


    “如果用利益來解釋,善舉可以獲得更多的利益,如同自然界,相互間的依賴與幫助,才能獲得更好的生存環境。”


    “那個人的犧牲呢?對於犧牲者來說,就沒有利益。”


    “但從整體來看,對整體是有益的。”


    “如果犧牲一個小整體有益大的整體,那人類相對更大的整體,也不過是一個小的整體,是不是也可以犧牲。”


    “這就又像,殺一個人能救十個人,那是不是應該殺這個人來救那十個人的問題。”


    “如果因殺一個人去救十個人而破壞了法度和人道,那這件事就會結出惡果。”


    “那是說,法度和人道是為了救人,而不是殺人,不應該因數量而左右。”


    “人類,之所以能成為人類,就是要為這些是非對錯而煩惱。”


    “整個生物界,又隻有人類這個物種要大麵積地自相殘殺。”


    “似乎要進化,就隻有不斷地殺伐。”


    “唉。很多事情,說來說去說到最後,還是交給神吧,我們就做我們認為該做的。”


    “還是早點休息吧,不管善與惡還是平衡與失調,不好好休息,明天趕路就要失調了。”海蓮最後說。


    “女人總是最後下結論的人。對,睡覺,如此美好的夜晚不好好睡上一覺真是浪費。”


    酒足飯飽,大家正起身準備迴去休息,這時推門進來了幾個人。


    “吉圖!”小龍眼快,一下認出了來人。


    何農也看到了吉圖,和小龍同時站起來打招唿,古奕和衛極也招手示意。


    吉圖他們看到何農和小龍十分親切而意外,大家擁抱握手好不熱鬧。


    大家又重新圍坐下來,相互間做了介紹,又重新上酒上肉。


    原來這裏是吉圖的家鄉。


    那天,吉圖他們雖然攻壞了主控製中心,但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國際極點還是通過衛星和世界各地的控製中心完成了一切。


    “你們知道嗎,現在很多軍人,包括那天和我們一起攻破主控製中心那些軍人,都落草為寇了,駐地迴不去,又不想助紂為虐,有人迴家不甘心,也有人已經無家可迴,所以這些人都去打遊擊去了。”吉圖總是那樣精力旺盛。


    “你受傷了?”何農看到吉圖吊著一隻胳膊。


    “沒關係,命不是還在嗎!”吉圖哈哈地笑。“我這幾個好兄弟也一個都沒少。”


    大家又倒上酒,一起聊起當時的情況,時而唏噓時而大笑。


    吉圖是一個很敦實的人,三十左右的樣子,個子不高,兩眼時刻都透著亮光,精力十分旺盛,能說,也很熱情。


    因為這裏是宗教氣氛比較濃的少數民族地區,又是他的家鄉,所以吉圖也是他們傳統宗教的信仰者。


    吉圖的爺爺和父親都是這裏宗教事務的主要負責人,吉圖可能也遺傳了父輩們的組織領導才能,很有號召力,身邊常常聚集著一批人。


    吉圖並不像父輩們一樣,偏安一隅,他是個極其活躍的人,從小就走南闖北,結交了很多人。


    他現在不但是他們傳統宗教世界聯誼會的活躍份子,更是世界宗教聯盟在這一地區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吉圖雖然是虔誠的教徒,但他更主張以暴製暴,甚至主張成立一支由教徒組成的軍隊,一支聖戰的隊伍,專門與國際極點——現在的聯合國——對抗。


    他是這樣想的,也這樣做了,並且很快就在他的發起下聚集起了一大批人,還與世界各地很多誌同道合的人保持著聯係與合作。


    他們大多是打著宗教聯盟的旗幟,堅決用自己的方式與國際極點鬥爭。


    吉圖這些人的方式,其實並沒有得到宗教聯盟高層的支持,宗教聯盟是反對暴力的,也反對以暴製暴,而是更希望能找到一種溫和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這次全世界範圍的對國際極點的襲擊活動,主要就是他們這些打著宗教聯盟旗幟的一些組織和團體運作的。


    他們攻擊了世界上的很多國際極點的總部和分部,同時也破壞了很多記憶銀行。


    他們武力聯合作戰,但卻又是獨立的,而非協同;有組織發起,卻沒有組織領導;有統一的思想和大概時間,卻沒有統一的計劃,甚至都不算十分保密,但卻異常地成功。


    也許正是這種散亂,才是成功的關鍵,雖然成攻一處不能全局取勝,但潰敗一處,也不影響全局。


    過後他們總結成功的原因,首先是沒有統一的指揮領導,這就讓對手隻能防守,卻無法進行有效的反擊,因為找不到主力和核心;


    其次是絕對統一的目的和比較一致時間,這會讓對手左右顧盼應接不暇;


    再就是沒有任何利益驅使,隻打擊不占領;


    最後是打完就散夥,沒有固定的組織者和領導者,更沒有固定的隊伍。


    “一種史無前例的作戰模式就此誕生!一種全新的世界格局也開始萌芽。”吉圖興奮地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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