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衣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隻記得身旁盡是黑暗,伸手即便想去觸碰什麽, 也處處都是屏障,好似躺著被禁錮在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世界刺入一絲光線,又很快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那是個聽起來上了年紀的婦人家,用平和的聲音同顧南衣有條有理地講了許多她半懂不懂的事情。


    什麽“解藥”, 什麽“死了三年”雲雲, 匪夷所思又天方夜譚。


    可是聽著聽著,顧南衣又覺得自己腦子裏似乎多出了些畫麵來。


    她恍惚覺得自己從前似乎是住在一處很大很大的宮殿之中,數十宮人在旁服侍, 穿著朝服的官員在她麵前也恭恭敬敬低頭行禮。


    ——所以大家都喊她殿下?


    “殿下。”


    顧南衣這麽一想, 果然就有人喊了她一聲。


    這如同一句指令一般, 讓顧南衣的身體立刻重新獲得了知覺。


    她睜開眼看向麵前的男人, 發覺這又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你是誰?”她問。


    如山巔皚皚白雪一般冰冷的男人定定看了她半晌,才低頭一揖道, “臣欠您的,該給的、不該給的,如今已經都還上了。”


    他說這話時臉上雖然沒有表情,抬頭之後眼睛也仍舊沒有溫度, 可顧南衣隔著幾步看他, 總覺得他似乎隻是深深地將情緒埋了起來。


    他並沒有說太多,顧南衣卻覺得自己都懂了——好像這人隻是她自己從腦中勾畫出來的假人一般,想的是什麽自然也由她隨意捏造。


    “殿下珍重。”男人又行了一禮, 轉身便慢慢步入在了黑暗之中。


    雖然不認識此人,但顧南衣心中直覺地知道,這一次辭別以後,她應該再也不會見到對方了。


    夢境漫長得嚇人,顧南衣在裏頭漫無目的地飄蕩,時而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時而被扔進冰窟凍著,有的時候還因為渾身針紮的疼痛而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片刻。


    休息完這片刻之後,她又打起精神往前走。


    雖然從前的記憶仍然霧裏看花一般模糊,但顧南衣記得自己似乎和誰做過不輕易放棄的約定,她又記得自己是個信守承諾的人,隻好每每歇息夠了後便再度踏上旅程,等待夢境的終結。


    越是往前走,她越是能獲得自己從前的記憶。


    這些原先從她腦中突然消失了的記憶,又猝不及防地迴到她腦中,卻嚴絲密合,一點也不顯突兀,叫顧南衣瞬間便能確定那是屬於自己的記憶。


    最開始是走路都不順暢的小女孩在宮人看顧下獨自玩耍,先前自稱臣下來向她辭行那人站在遠處,既像是護衛,又像是監視。


    再接著,是女童被兩個身著華服的人手把手教著識字念書,其中一人頭上還明晃晃地戴著龍冠。


    然後,小少女見到了橫空出世的新科狀元秦北淵。


    國師收徒、又驅逐徒弟;儲君出生、大病一場又康複、隨後登基;二十出頭的少女因先帝的囑托坐上了輔臣的位置,一留就是足足十二載。


    將往事事無巨細地全部迴憶起來的時候,顧南衣就好像將那幾十年的歲月時光又重新過了一遍般,其中的刀光劍影、勾心鬥角、以及最後幾年病痛的折磨都不得不重複經曆一迴,叫她整個人從靈魂深處疲倦了起來。


    覺得自己仿佛走了幾十年、還沒有停下腳步喘口氣的顧南衣不由自主地停住步伐。


    她想要休息一會兒。


    當薛振將毒湯送到她麵前時,她想的也確實是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當時諸事已經安排得完全,顧南衣便終於可以將手頭的重擔交給他人,不再牽掛後事。


    更重要的是,她那時真的被朝政、病症耗盡了精氣神,隻想能閉上眼睛長長久久地睡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安穩覺。


    這樣想著的同時,顧南衣的眼皮居然跟著沉重了起來,她撿了個地方坐下想緩上一陣,誰知道這一坐便整個人沉重得跟地麵黏在一起似的,下一秒便進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眼皮子剛打架時,顧南衣對自己嘟噥著道“隻睡一會兒”。


    可當真放任睡意滋生的時候,顧南衣發現自己竟有點一睡不醒、再也不起來受累了的衝動,就像數年前那一次安然合眼時一模一樣。


    這念頭一旦生出便再不可磨滅,如同狂潮浪湧一般吞噬席卷了顧南衣的理智,將她往黑甜的夢鄉深處拉去。


    可思想才飄忽空茫了一小會兒,顧南衣便又聽見一個緊繃的聲音喚她名字。


    不是“殿下”,那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聲音直接喊的是“顧南衣”。


    顧南衣勉力睜開了眼皮,去聽對方在說什麽。


    語音斷斷續續,顧南衣支著腦袋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那是秦朗的聲音。


    顧南衣於是又打起幾分精神去辨認秦朗話中內容,打著哈欠琢磨了會兒,心想照著秦朗的性格,指不定拿什麽來威脅她醒過來。


    她這會兒又想起了最近今日的經曆。


    先是突如其來的完全失憶,然後就是顧川在她麵前半真半假講的那個故事,和她做的迴應。


    平心而論,顧南衣知道自己若是事不關己,必定是會做出那番言論的。


    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失憶的她,做出那個抉擇的人也是失憶的她。


    顧南衣再賴皮,也不能把自己說過的話給賴了不算賬。


    想到醒來後又要麵對的一切,顧南衣便頭疼不已,想要重新躺迴去,可秦朗的聲音卻不依不饒地變得清晰起來,直往顧南衣的耳朵裏鑽。


    “你說過不會讓我獨自一人。”他一字一頓地道,“說沒人能趕我走,說你身邊就是我家。”


    顧南衣:“……”


    她掀了掀眼睛,不知道怎麽的就從秦朗的話裏聽出幾分委屈幽怨的意味來,好像她顧南衣是個無情無義始亂終棄的花心爛人、承諾了就跑一般。


    “說讓我信你,說完就陷入昏迷。”秦朗還在控訴,“記憶一直在消退,卻隱瞞著我一字未提。”


    顧南衣:“……”她撐著自己重千鈞的眼皮,艱難地挺直了腰。


    這麽一說,她仿佛真有點……十惡不赦。


    “要麽不救我,要麽救我到底。”秦朗沉默了一會兒,道,“若我要死了,你也不醒來看我最後一眼?”


    顧南衣被秦朗唬了一跳。


    這小子自小偏執得不像樣,天生就有些長歪的架勢,早先更是殺人都不算個事兒,好不容易拗迴來一些,這時候若是又鑽了牛角尖,一點也不奇怪。


    “顧川說,你隻是不想醒來。你要是再不睜眼,我就……”秦朗說到這裏,聲音突然毫無預兆地隱沒了下去。


    顧南衣:“……”


    她無奈地按了按突突跳疼的額角,沒了辦法地重新站起來,踩著夢境裏的刀山火海遍地荊棘往外走,困意宛如惡鬼的雙手一般要將她將不見底的深處拉去。


    可想到自己曾經認真捧著少年臉頰對他許諾的詞,顧南衣隻得一一都接了下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前行,哪怕她不知道終點究竟在何方。


    顧南衣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失去時間的概念、直到雙腳感覺不到疼痛,才終於見到麵前出現一點光斑。


    她如釋重負地跌入了那一線光芒之中。


    *


    幾日前長安巷的混亂暫且按下不提,事後諸事處理得都是雷厲風行。


    廢墟似的長安巷已經清掃完了,隻是怕響動太大並未開始修葺;顧川費盡千辛萬苦活取了一母二子的聖蠱,不得不盡快趕迴南疆重新將養這對半死不活的子母蠱,等了兩天不見顧南衣醒轉後,雖不舍也隻能匆匆離開;梁院判每日不去太醫院,在長安巷裏待八個時辰守著顧南衣,生怕再出什麽變故。


    ——需知那一日救治兇險,兩度取蠱時顧南衣的唿吸心跳停過不止一迴,哪怕最後有驚無險,迴想起來也仍舊叫所有知情人心中後怕不已。


    可盡管人人都擔心不已,最後沒日沒夜守在顧南衣身邊的人還是秦朗。


    經過顧南衣失憶那一遭,仿佛眾人之間突然就多了某種默契似的。


    秦朗對其他人的默契漠不關心,他幾乎長在了顧南衣的床邊,每日離開她身邊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刻鍾。


    但無論秦朗怎麽寸步不離地守著,顧南衣就是不醒。


    顧川和梁院判都查看過她的情況,最後無奈地說是身體已無大礙,隻是恐怕沉溺夢中不想醒來。


    秦朗悶聲不響地等了足足四日,終於忍不住了。


    他咬牙對顧南衣做了一番長長的批判,從頭到腳足足好幾百字。


    這後麵原本還要接一段威脅,但秦朗張了張嘴又沒對顧南衣說出口,隻是摸了一下不離身的匕首。


    要成熟,要穩重,這樣才與她更接近、更比肩。他對自己說。


    秦朗長長吐出一口氣,掃了一眼時間,正是午飯光景,他便起身隨便去灶房拿些東西對付。


    雖守著顧南衣,但秦朗也不至於不吃不喝不睡——那在顧南衣醒來之前,率先倒下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而秦朗這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顧南衣便悠悠醒轉過來,開嗓想叫人都發不出聲音,喉嚨裏幹澀得跟幾天幾夜沒喝水似的。


    顧南衣一時顧不得自己渾身哪兒哪兒都痛,一睜眼見到秦朗不在自己身邊,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以為秦朗真鑽牛角尖去了,嚇得趕緊用了全身的力道往床下爬去。


    ——床邊甚至都沒有放著她的鞋子!


    顧南衣隻得赤足往外踉蹌著走,嚐試張嘴說話,卻隻能吐出微弱的氣流,到桌邊時顫顫巍巍地拿了茶杯幹脆往地上砸,嘩啦一下便濺了滿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整個人四肢發軟頭暈眼花,就算出門也追不了幾步路,還不如鬧出點聲響來,以秦朗的耳力自然能聽得清清楚楚,無論他去做什麽了,隻要跑得不遠,必定會立刻趕迴。


    可這動靜是折騰出來了,瓷杯碎片卻濺了一地,叫光著腳下床的顧南衣一時竟然無路可走,反倒被困在了原地。


    她試探著往周圍跨出一步,隻覺得腳掌底下踩了不少不知道鋒不鋒利的碎渣子,隻好扶著桌子又慢慢地將腳收了迴來。


    急促的奔跑聲恰巧在這時由遠至近,顧南衣鬆了口氣抬頭去看門外靠近的身影。


    秦朗出現在門口,手中握著一把已經出了鞘的匕首,見到房中居然不是歹人而是站著的顧南衣,頓時愣了一下。


    顧南衣腦中不甚清醒,第一反應便是秦朗果真做了什麽傻事,下意識便舉足往他的方向走,一腳落下去,頓時鑽心地疼地輕唿了一聲。


    秦朗本來還有點耿耿於懷顧南衣的“不想醒來”,念頭才剛升起,就被她的痛唿給迎麵砸了個正著、縮了迴去。


    “……別動。”他抿著嘴唇收起匕首,大步上前將顧南衣攔腰抱起迴了床上,又捉了她的腳踝去看腳底,果然紮了兩道小口子。


    傷口倒是並不嚴重,但微紅的劃痕出現在那白皙的肌理上就是叫秦朗覺得刺眼得不行。


    顧南衣借機將兩腳都踩在秦朗身上,使勁兒壓住他,用氣聲問他,“什麽你要死了、最後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昏了幾天後這點兒壓製的力道施加在秦朗身上,對他來說就跟沒有一樣。


    秦朗抬頭看了看她,“我騙你的。”


    顧南衣:“……那你剛才舉著匕首。”


    “我以為有敵襲。”秦朗麵無表情地說。


    顧南衣哭笑不得,抄著破碎的聲音和年輕人講道理,“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我不這麽說,你醒得過來?”秦朗問。


    顧南衣琢磨了下,她確實先前在夢境裏想過幹脆一睡不起的念頭,覺得識時務者為俊傑,果斷哎呀一聲抱住了自己的膝蓋,虛弱道,“腳痛。”


    話音一落,顧南衣便察覺秦朗圈在她腳踝上的力道猛了一下,又飛快地被他收了迴去。


    “我昏迷時一直在做夢,夢見從前累死個人的幾十年……”她眨眨眼,立刻接著唉聲歎氣地說,“若不是聽見你喊我,差一點兒就迴不來了。”


    秦朗:“……”避重就輕,明明是她自己不想醒,這一轉口原因就給模糊了。


    他心中這樣想著,卻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盯著顧南衣看了半晌,複又低頭去看她腳底的傷口。


    “我許諾了你,自然不會反悔的。”顧南衣傾身靠近秦朗,邊觀察他的表情邊道,“所以這不是迴來了嘛,你也莫要……”


    聽她說話吃力,又說個不停,秦朗不由得皺起了眉。


    幾日昏睡不開口,又發過高熱,自然難以正常說話。


    他掃了一眼桌上,好在顧南衣隻砸了茶杯沒砸茶壺,還能倒杯水。


    見秦朗驟然一言不發鬆了手就要起身,顧南衣趕緊截了話頭伸手去拉他,少不得又蹭到傷口蹙起眉毛來。


    ——自然是三分真七分假。


    顧南衣想裝相時,當著早朝痛症發作也能麵不改色,哪裏是腳底叫碎瓷劃破就能皺眉的。


    但她一皺眉,秦朗果然就不動了。


    顧南衣試探著晃晃秦朗手臂,果然見他嘴角幾不可察地抿直扯平,趕緊道,“我頭也好暈。”


    秦朗:“……苦肉計沒……”


    顧南衣歎氣:“唉,肚子也餓了。”


    秦朗:“……”


    “人事不省這麽好幾天,好不容易醒來見你,連口水都沒得喝。”顧南衣歎著氣說,“枉我這麽擔心你,在夢裏受這麽多苦。”


    “……”秦朗冷冷道,“惡人先告狀有個數。”


    顧南衣眨眨眼,並不怕他,得寸進尺地道,“看,你還嚇唬我。”她頓了頓,強調,“兩次。”


    秦朗擰著眉重新閉上了嘴,轉頭去倒水,這次顧南衣沒攔他,實在是看得出年輕人的火氣再而衰三而竭了。


    她拿迴杯子抿了小口潤嗓,用眼角餘光去看秦朗的表情,發覺對方也正定定地看著她,於是又好笑地將視線收了迴來。


    “你全都記起來了。”秦朗突然篤定地下了結論,又問道,“不生氣?”


    “生哪門子的氣?”顧南衣淡淡道,“木已成舟,再說,那不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能安然醒過來,又將從前的記憶一一取迴,顧南衣自然知道顧川和梁院判的聯手是成功了的。


    她總不可能翻臉將“自己”說過的話推翻、再讓時光倒流。


    迴想起那個失憶了的自己好不猶豫往薛振心口上幹脆利落捅的那一刀,顧南衣竟都不太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一直對他毫無恨意了。


    故事開頭因薛振而起,如今也終結在薛振手中,不過一切就此塵埃落定罷了。


    “況且,也是我對你承諾過的,”顧南衣笑著道,“你反倒一幅恨不得我不認賬的模樣了。”


    秦朗沉默了一會兒,扭開臉道,“我怕你想起來就反悔。”


    “我是那麽口不對心的人嗎?”顧南衣哭笑不得道。


    秦朗一針見血:“你不是口不對心,是避重就輕。”


    顧南衣太會這一招太極了,輕飄飄地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誰也瞧不出她心中想的究竟是什麽。


    “那你問我,”顧南衣張了張嘴,隻得再哄,“往後隻要你問我,我就迴答你。”


    秦朗低低哼了一聲,說不上滿不滿意,隻傾身朝顧南衣逼過去取了她手裏杯子,道,“那我問你。”


    “嗯。”顧南衣不知怎麽的有點緊張。


    “你失憶時我問你想吃什麽,你態度隨意地說‘都行’?”秦朗問。


    顧南衣難以置信道,“就這?”


    “你是不是敷衍了我四年?”秦朗眯眼逼問。


    “不是,真沒有。”顧南衣立刻澄清,“是因為我……”


    隻需要個理由借題發揮的秦朗根本不需要聽顧南衣的解釋,他將空了的茶盞隨手放到床尾,稍稍再欺近一些,便輕而易舉地吻到顧南衣幹燥起皮的嘴唇。


    他先用舌尖細細濡濕顧南衣唇紋,又抬眼看了看她。


    顧南衣朝秦朗笑了一下。


    秦朗動作一頓,立時按著顧南衣的肩膀略顯兇狠地親了一頓,直到察覺到她唿吸急促才停下,方覺得胸中四處衝撞無法發泄的五味陳雜好受了些。


    顧南衣還在抵著秦朗肩膀喘氣,唿吸尚未勻過來,就被年輕人手臂環了起來攏進懷裏。


    “你能選擇醒來,”他低低地道,“我很高興。”


    從見顧南衣第一日起,秦朗便覺得她身上少兩分活人氣息,因而一直患得患失,總覺得哪一日顧南衣覺得第二輩子活夠便甩甩手將他扔下。


    所以他掠奪,他守衛,他將顧南衣圈在自己的領地中不準任何人窺伺念想。


    這終歸隻是飲鴆止渴,除非顧南衣親手遞給他一壺甘霖。


    秦朗四年前尋到一片綠洲,得了一瓢珍貴的泉水,便不願再離開綠洲寸步。


    ——時至如今,他才真正有了彎腰去掬泉中水液的資格。


    顧南衣怔忡了會兒,輕喘著伸手去抱秦朗的肩膀,仍記得他背後有傷,小心地避開了。


    “你若是想,我們可以迴栗山村過從前不同人來往的日子。”她輕輕拍著秦朗的肩膀道。


    孰料秦朗居然一口迴絕了。


    “不行,”他說,“橫豎他們都會想盡辦法來見你,不如留在汴京讓他們每天隻能看著你我幹瞪眼睛。”


    顧南衣:“……”


    “反正有資格碰你、親你、抱你的人,隻有我。”秦朗扣著顧南衣的腰低聲說,“是你準許的。”


    他說這話時仍舊帶著點兒咬牙切齒,好像下一瞬就要去撕碎誰,手中力道卻把握得剛剛好,半分也不會叫顧南衣覺得疼痛。


    活像是從前顧南衣養在宮中那隻被馴養得日漸溫順起來的老虎,伸出鋒利的爪子時,會下意識瞧瞧她的表情。


    顧南衣沒了轍,又忍不住笑,得了秦朗在腰間不輕不重的一掐後才斂起了笑意輕聲應他,聲音輕柔得像是羽毛落在秦朗心頭。


    “嗯,我準許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 ̄▽ ̄)/$:*.°★* 。 明天開始更新番外啦!這章隻想寫個三千結果一路寫到六千這誰想得到呢……


    下本開的是《嫁給死對頭前一天我恢複記憶了》,是時候寫個和從前不一樣的追妻火葬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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