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韌這一聲 , 隻道是偷了片刻光陰, 在她渾然不知的時候,得了些許溫柔。


    卻不知道這一聲在沈封雪的耳朵裏炸了鍋,她眯著眼睛盯著他好久, 當場就大笑起來。


    他還不知到她在笑什麽,又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醉了,便是在這個當口,沈封雪忽地湊近他, 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抱起了他的腰, 往上一提,愣是把他扛到肩上。


    林韌:“……?”


    沈封雪唿著酒氣,腳下卻穩當的很:“你既然說要嫁我,便跟我走,不許掙紮!”


    前世種種, 她每次故意對他說出曖昧之詞的畫麵又閃過他的腦海, 他知道沈封雪酒品向來不好, 可沒想到……


    她不好到這種程度。


    好在身旁無人,他縱是羞惱也無人看見, 也隻能深吸了一口氣,若前世一般與她道:“沈封雪,你給我放下來。”


    可沈封雪哪裏會管他, 眼下的她隻覺得這人既然說要嫁給他,她便要搶他迴去,所作所為哪兒像個大將軍, 反到像個土匪頭子,搶迴了壓寨夫人。


    她輕車熟路地將人扛到了到了屋內,又輕車熟路地將人扔到了床上,隨後勾著他的下巴,像個混不吝的公子一般,嘿嘿地笑了兩聲。


    然後,在他想要用畢生所學勸誡沈封雪這樣做不行的時候,她栽倒在他的身上。


    他原本還有點生氣,看她這般行雲流暢的作風,恐怕是沒少調戲別人家的小公子,一想到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一位,林韌心情怎能好?


    可現在,前世叱吒風雲的將軍,現下依偎在他的懷裏,唿吸均勻,陷入了睡眠之中。


    他還怎麽生氣?


    她睡著的樣子很安靜,睫毛微微顫了兩下,又似乎覺得有些不舒服,便靠在他的身上蹭了兩下,也沒找到適合躺著的地方,便嫌棄的往後一倒,扒住被子不鬆手。


    看樣子,是嫌他身上硌得慌了。


    林韌無奈,他身體不甚硬朗,她不喜歡,也是應該的。


    不過再怎樣,她也不能就在這裏睡著了,不然明日,忠義侯府的人知道了,還不要把他剝了皮?


    他輕輕地拍了下沈封雪的肩膀:“灼灼。”


    她睡得還不是很重,聽到他的聲音把頭埋進了被子裏,悶聲道:“別吵。”


    一副睡覺大過天,死活都不想要搭理他的樣子,林韌無奈,隻得喚人為她準備解酒湯,還沒有叫餘靜過來,卻又聽得臉都埋進被子裏的人嘿嘿了兩聲,聲如蚊呐的叨咕了一句。


    他距離的不遠,哪怕她聲音小,也聽得清楚。


    她說,林韌,你長得可真好看。


    ……


    沈封雪從床上翻滾的時候,鼻尖忽然少了些許味道,她眉頭一皺,再用力的嗅了嗅,果然沒有了熟悉的香氣,她下意識地去摸枕頭底下,也沒有平日藏著的匕首,一下睜開眼睛,睡意全無。


    入眼,一片金絲錦繡,富貴非常,沈封雪瞧著帷帳上繡著的金絲,便倒抽了口氣。


    好是富貴。


    這一晃神兒的功夫,沈封雪也想起來了,她好像是晚上喝了太多,耍起酒瘋來睡到林韌這兒了。


    她臉色一變,連忙看向自己的衣服,發現除了鞋子被人脫去以外,她前夜穿的衣衫,還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


    她長舒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穿上鞋,發現天還未亮,屋內燭火通明,林韌斜在小榻上,手中還拿著一本書。


    她輕聲輕腳地靠近他。


    映著燭光,便顯得這人更加白淨,不愧是住在上京城中錦衣玉食的王爺,尤其是那雙握著書的手,怎麽看都覺得好看的不行,向來他是因為自己霸占了他的床鋪,才屈尊睡到了這裏,沈封雪略有心虛,便偷偷抽了他手中的書冊,見他沒有反應,便尋了個披肩,蓋到林韌身上。


    臨走之前,還不忘記將滿屋的燭火剪滅。


    卻不知,燭火滅下的瞬間,林韌的唇角彎起,如何也克製不住。


    沈封雪撐著腦子,因著有風,迴去的路上也清醒了不少,此時天光剛從一片黑夜中暈染開一抹白色,四處靜悄悄的,連整個上京戒備最森嚴的攝政王府,都變得脆弱隨時可以攻擊。


    她迴到自己的院內,問寒正趴在門口打瞌睡,聽到了腳步聲,睜開眼睛,見沈封雪迴來了,立刻清醒的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好在是姑娘你迴來了,不然奴婢以後真是無言應對王府裏的人了。”


    姑娘酒品向來很差,而且說句實在的,那攝政王仔細看上去,五官的每一寸都長成了姑娘最喜歡的模樣,她還真怕姑娘借著醉酒,對攝政王用強。


    到時候攝政王要是一怒之下要殺光他們,她還得跟著姑娘跑路。


    她一點都不想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沈封雪一聽就知道問寒在說什麽,她本來還想義正言辭的和問寒說自己絕對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後來又想起林韌的臉,麵上一紅,便不再多言,走進屋內洗漱,重新爬上了床。


    一夜香盡,沈封雪也沒能睡著。


    第二日,趙琪帶著最新的消息進來匯報的時候,一主一仆帶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坐在堂中,分外明顯。


    等到江延打著哈欠過來之後,趙琪才開口,道:“稟告縣主,屬下按照線索,昨天晚上一路探查,最後終於有了一點結果,隻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屬下隻怕是有心無力了。”


    沈封雪精神不濟,點了點頭,江延卻是來了興趣,問:“你昨天查到了什麽,不妨說說看。”


    趙琪猶豫片刻,江延此人形式怪異,讓他很是反感,不過同為下屬,他們兩個隸屬一個陣營,他也沒有必要隱瞞,便道:“屬下昨天在檢查運送金絲錦的箱子中,發現了箱子兩端的地方印染著不同痕跡的,像是墨水之類的東西,乍一看上去,隻當是箱子可能太過陳舊,有點發黴,可仔細一瞧,的確是墨色,但這墨色又不是正統的黑,反而像是在裏麵摻了什麽東西。”


    “一般布匹之中,是不會存在這種東西的,可箱子中沾滿墨水,便隻可能是在布匹的中間,摻進去什麽東西,偏偏這東西的質量不太好,染了布匹,才會讓運送這些東西的人慌了手腳,買通布莊的小廝,偷走了布匹。”


    沈封雪一邊聽一邊點頭,待他說完好一會兒才抬眼問道:“你是說,偷走布匹的人是布莊的小廝?”


    趙琪拱了拱手:“這點不難探查,隻要稍加審訊便能得出結果,我那日之所以不說,是因為我知道,隻是抓出來個小廝並無用處,恐怕那小廝隻是拿錢做事,一不知道對方姓名,而不知道對方用去何處,一切不過是無用功,我已暗中告訴布莊老板是誰做的,估計過上兩日,曲掌櫃便會找一個借口,辭退那位小廝。”


    也是,那小廝不過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人,辭退了便可。


    她打起了精神,繼續問:“那你後來又查到了什麽? ”


    趙琪道:“屬下想著,這匹貨物是通過漕運而來,若是按照我的猜測,這匹貨物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在運送的途中,恰好和別人想運送來的東西在同一條船上,便讓人用了法子狸貓換太子,於是屬下便想去這港口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便前去探查了一番,但屬下能力有限,隻能探查到與布匹同時達到的貨物之中,可疑的一共有三家,分別是戶部度支,西市春雨閣,以及長公主府。”


    這下可好,左右二相全都混在其中。


    沈封雪眼皮一跳:“春雨閣是個什麽地方?”


    趙琪道:“春雨閣乃是煙花之地,但私下裏做的卻是情報買賣的地方,隻不過販賣的並不是朝中大官的消息,一般都是平常人家的秘事,家父生前也曾在春雨閣買賣過情報,所以屬下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不過屬下認為,春雨閣的嫌疑比較小,重點還是在戶部和長公主府兩方。”


    江延聽完,對沈封雪擠眉弄眼:“怎樣,我可沒糊弄你,這小公子所查出來的線索,和我昨日猜測相差無幾,這箱子上落得墨,應當就是戶部印製的銀票時候用的墨跡,戶部做事自然不可能這般不謹慎,隻是被有心人故意加了幾點,隻可惜京兆尹府辦事不力,竟沒能發現這般重要的線索,所以我才說,這位小公子天賦不錯,若是做了我的徒弟,日後必然會大有作為。”


    “得了吧您,若是做了你的徒弟,還不知道要受到何種戲弄。”


    沈封雪都沒說話,問寒先鄙視道。


    江延“嘿”了一聲:“小問寒,你這話說的可是不對,算了算了,我也不與你計較,總歸剩下的都安排好了,隻要靜靜等待便可。”


    這倒也是。


    沈封雪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道:“趙琪,你可有入仕的想法?”


    趙琪頓了一下,道:“最先前有,先前又無,不過,如今還是帶著幾許殘念。”


    她輕輕笑了笑:“那你便跟在江延身邊幾日,也好看看這位到底有什麽本事,我也不是想逼你,左右不過是幾日的時光,到最後,還需要你自己選擇。”


    江延人不靠譜,但學識廣博,趙琪跟在他身邊,隻有益處。


    主人開口,趙琪雖不太願意,但還是應下,江延一聽,笑的眼睛都快眯起來了。


    沈封雪一夜都沒怎麽睡,便想著迴去補覺:“既然事情算是解決,你們先去吧,先生當日便已算到今日,便自行安排,若有問題,便去尋林韌,讓他解決。”


    江延卻像是偏不想讓她睡覺,感歎道:“姑娘這話可是說錯了,林韌此人心思巧妙,怎麽想不到這層關竅,隻是不願意讓手下之人以身犯險罷了,若是當日我不提,隻怕他又要想出來什麽烏糟手段,往自己身上潑汙水了。”


    望著沈封雪頓下來的腳步,江延俯身一拜:“姑娘,屬下鬥膽,請求姑娘,若是他年王爺身陷囹圇,還請姑娘,務必救他一次。”


    半晌,他才聽到沈封雪冷嗬了一聲:“還用你說。”


    *


    平靜的時光不過短短幾日,朝廷上又出了一起大案,原是樞密使孫業林在戶部侍郎周禮之周大人家做客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一張假銀票,最開始他也沒有察覺到,隻不過在周禮之去給他倒茶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張銀票的數量大的驚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戶部侍郎能拿出來的,便趁著周禮之不注意,將那張銀票拿了去,原本隻想告周禮之一個貪汙之罪,可他迴家細細查看的時候,竟然發現這銀票是假的。


    戶部掌管國庫與銀錢,造假可是大罪,若這些可以以假亂真的銀票在市麵上流行,還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混亂。


    樞密使本就可以直達天聽,孫業林當著小皇帝的耳邊把周禮之這麽一告,當天就把周禮之送進去了。


    還是京兆尹府,沈封雪最熟悉的地方。


    此舉一出,林韌震怒,第二日便和孫業林當堂對峙,可孫業林是誰,三朝老臣,一身正氣,手持先帝賜予的免死金牌,縱是林韌出言相逼,也依舊不後退一步。


    甚至還放出狠話,若是林韌在查證期間敢去與周禮之放狠話,他便先殺周禮之,以儆效尤。


    這話一說出來,林韌在早朝上當場拂袖而去,除了孫業林,所有朝臣皆被嚇得跪在地上,就連小皇帝也麵色發白,緊緊握著蕭壽的手,不敢說話。


    此後一連數天,林韌都沒有上朝。


    孫業林寸步不讓,還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門生親自去查此案,不管是左相的人還是右相的人,連孫業林的府上都進不去,便是在散朝之後也沒有辦法探得這位老臣的口風,幾天下來,兩位朝中忠重臣皆是如坐針氈,可就這麽拖了一周,也沒有一點消息傳來,就在左右二相都要坐不住的時候,他們聽聞了一件事情。


    青彭縣主沈封雪,親去京兆尹府探監去了。


    說是探監,不如說,這位從淳洲而來的縣主,繼承了她父親忠義侯的一身血性,竟是不顧一切地打進去了——


    此刻,沈封雪麵對著將她圍在中心的京兆尹府的侍衛,眉毛微微一挑,她左手握著劍鞘,右手則做出了拔刀的姿勢:“我且再說一遍,你們若是今日不讓我進去,可別怪我不客氣,不是我托大,就算你們所有人都加到一塊,也不是我的對手。”


    侍衛怎會後退,他們奉樞密使之令看護周禮之,絕不會讓任何人進去。


    “冥頑不靈。”


    沈封雪未拔劍鞘,人卻已動,京兆府外頓時亂成一團,而十七則趁著混亂,悄悄潛入牢中。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猜灼灼知不知道林韌喜歡不喜歡她?


    你們再猜她喜不喜歡林韌?


    反正你不說,我不說,明天周禮之就gg。


    周禮之(嚎啕大哭):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


    之,下獄,雪不蹲,你蹲。感謝在2020-04-16 09:56:45~2020-04-17 20:24: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橙子、心靜自然涼 5瓶;芋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後我嫁給了死對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沈白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沈白鯨並收藏重生後我嫁給了死對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