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可的。


    林韌昨日才將這話本看完, 自然知道這話本最後一冊的內容乃是她二人情事, 他絕對不能把這種東西給沈封雪看!


    若不是他昨日就將那寫書的人抓了起來,在他的房間內搜到了最後一本冊子,這要是傳了出去還得了?


    誰知道他還沒銷毀, 竟然讓沈封雪看到了?!


    這要他如何解釋?


    還能跟她說,你年紀還小,這種書不適合你?


    還是說,這本書的最後一冊中隻有你和我上上下下那點事兒, 若是你看了, 沒準當場就怒到想要殺人。


    林韌考量了下沈封雪的武力值,肯定自己絕無還手之力,心中忐忑,卻依舊沒什麽表情道:“今日已經很晚了,若是再看, 該傷眼睛了。”


    沈封雪有些詫異, 沒想到林韌還挺關心她的, 不過正好她今夜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也的確不能多看書, 便笑著合上了手中的話本,道:“那我明日再來看好了,王爺還有事情處理?”


    林韌點頭, 道:“的確是還有些事情的。”


    沈封雪了然:“那我便不打擾你了,今夜我要去一個地方,借你的十七用一下, 晚些時候翻牆迴來,”


    要出去,還是在晚上?


    林韌挑眉,沒問她去哪兒,隻道:“隻要十七一個人嗎,可用我在天景閣中再為你尋一個武功高強的,也好保護你的安全。”


    沈封雪笑笑:“不是什麽特別危險的地方,就不勞煩王爺的人了,再者說人,若是我去了都難迴,你的人隻怕也迴不來。”


    也是,如若沈封雪都迴不來,那他的人十有八九也是白白送死。


    想到這裏,林韌也不強求:“一切小心。”


    “知道了。”沈封雪屈身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林韌可算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喚來餘靜:“昨日抓住的那個書生,關到哪裏去了?可曾用刑?”


    餘靜想了想,迴道:“暫時還未用刑,昨日我去探望此人,但他太過害怕,什麽都說不出來,咱們的人去查了一下,此人家境貧寒,家中隻有一位老母親,看樣子不像是被人買通的。”


    不像是被人買通,那就是被人利用了。


    林韌坐在案首,手指在沈封雪留下的畫冊書麵上敲了一下,道:“你去把他帶過來。”


    來人是一個窮苦的書生,名叫薑黎,為了貼補家用才壯著膽子寫了上京城中官人門討論的最多的沈封雪,他若是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會招惹來攝政王,他當初是萬萬不敢寫這些的。


    隻是寫都寫了,他後悔也來不及,一想到今日就要命喪於此,薑黎無比痛心,他家中的老母日後要如何活下去?都是他造的孽!


    他渾身發抖,跪在地上,隻聽得上首之人聲音冷清,問他:“此話本乃是你所寫?”


    後悔已晚,薑黎閉眼叩首:“正是小人。”


    還來的是上首之人長久的沉默。


    他渾身上下如有針氈,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麽漫長。


    許久,林韌才道:“我瞧著這結局不是太好,我說你改,今夜寫完。”


    終於等到了自己的結果,薑黎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王爺,此事乃我一人所為,不要傷害我家中……王爺,您……說什麽?”


    *


    是夜,四下一片漆黑,整座上京城都陷入了沉睡,樓宇的屋簷上,飛快的穿過了兩道人影,一路疾行,直到進入了長公主府上。


    沈封雪和十七兩人,伏在公主府的房簷上,伺機而動。


    公主府上,唯有幾盞燈火點點,看起來和平時的樣子沒有什麽不同,十七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呆好,而沈封雪則腳步輕巧,潛入了公主府上。


    她與十七說好,若是一個時辰內她沒有迴來,便去尋找林韌。


    當然,沈封雪沒覺得自己會出不來,這整個上京城,還沒有誰能攔得住她。


    她今夜是要來查證一件事情。


    沈封雪輕快地從屋簷上翻身下去,避開了守衛巡邏,進入正廳的門,隻看到屋內上好的陳設,沈封雪巡視一圈,沒有看到類似於暗房之類的東西,想來這裏也不會有什麽有用的東西,沈封雪隻是略略尋找了一番,便向著林平婉的書房尋去。


    一路上,沒發現有異常的地方。


    沈封雪快速的走進書房,她仔細的搜尋了一番,仍然是一點痕跡都沒有。


    難不成林平婉當真沒有私藏兵馬,一起都是她想多了?


    原以為此行不會有什麽收獲,沈封雪借著黑暗快速的隱去身形,準備與十七迴合,無意間匆匆一瞥,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穿著侍衛的服侍,低著頭快步的向公主寢殿行去。


    隻要一眼,她就認出了那個人的身形。


    她在黑夜中愣了片刻,隨後隱去身形,與十七會合。


    沈封雪與十七快速的離去,而公主府上,微微燃起了一盞燈光。


    嚴和玉謹慎的看了眼四周,確定無人才悄悄進殿,關上門,他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卻聽見背後一陣嬌笑:“琅軒,你怎麽來的如此之晚,可要本公主好等。”


    嚴和玉聽到這嬌媚的聲音,身體微顫,隻感覺腰上一雙柔軟似無骨的手纏了上來,隨後身上便燥熱的厲害。


    他輕笑了一聲,握住那雙心心念念的手,道:“公主可按照我說的去做了?”


    林平婉鬆開手,向著屋內走了幾步:“自然是按照你說的,將所有的東西全部都燒毀了,不過那沈封雪倒還真的有本事,本公主什麽都沒說,她居然知道我私藏了兵馬?這女子當真是厲害至極。”


    嚴和玉歎了口氣:“她的父親可是忠義侯,當年沈承望有多厲害不需要我多言,我幫你這一次,可不會在幫你第二次了,公主,你不是她的對手。”


    “被親近的人這麽說,可真是讓人難過呢。”林平婉掩嘴輕笑,卻並不把嚴和玉的話多當成一迴事兒:“她沈封雪是聰明,可是我的身邊不是還有一個你呢嗎?琅軒,你應該沒有忘記吧,若不是當年我救你,你也不可能活了下來。”


    她這麽說著,看向嚴和玉的目光中,帶了一點審視:“琅軒可會背叛我?”


    嚴和玉皺了皺眉:“公主當年一飯之恩,琅軒絕不敢忘,隻是公主,奪嫡之事何其兇險,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公主。”


    “嚴和玉,你既然是我的人,就別給我說這麽喪氣的話。”林平婉冷色道:“當年便有女帝登基,執掌政事,如今也有沈封雪這樣的女子可以馳騁沙場,我林平婉又比他們差到了哪裏去?林承彰不過是個黃毛小子,這天下交在他的手裏,還不如給我。”


    她林平婉哪點比不必那黃毛小子強,不過是錯生了性別,否則這皇位,有他林承彰什麽事情。


    但她深知,現在的嚴和玉對她還並沒有那麽臣服,便又淺淺一笑,拉著他的手道:“琅軒,我還有許多事情想要向你請教,今夜,你便不要走了…”


    燭火跳動,人影緩緩,春宵帳暖,一夜旖旎。


    沈封雪迴到王府,當即研墨,手書一封,叫醒了問寒。


    問寒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見到姑娘這麽嚴肅,登時就清醒了,信未封好,問寒大致瀏覽了一下信的內容,驚顫不已:“姑娘,這…”


    “你先不用知道。”沈封雪道:“你現在就去,快馬加鞭,趕赴淳洲,務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嚴和玉。”


    是連小軍師都不能知道的事情嗎?


    問寒怎會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迅速收拾一番,帶上沈封雪的親筆手書,穿上黑色鬥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十七在一旁,見問寒就這麽離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姑娘,不必知會王爺嗎?”


    怕沈封雪誤解,她解釋道:“若有王爺手書,問寒姐姐便可快速出城。”


    沈封雪自然之道十七這句話並不是站在林韌的角度考慮,她輕笑了一下:“若是得了林韌手書,的確是可以快速出城,可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王爺,若是如此,隻怕明日所有人都知道此事。”


    若是如此,問寒能不能活著去到淳洲,還是個問題。


    十七一點就通:“是奴婢思量不周。”


    “無妨。”沈封雪捏了一下眉心:“今夜之事,我親自與林韌去說,你不要多言。”


    *


    因為心裏裝著事情,沈封雪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還是昏沉著的,睜開眼已過了晌午,問寒不在,其餘人又不敢叫她,大半的日子就這麽浪費了。


    她眼睛一瞥,便看見前廳一抹黑衣,坐在椅子上看書。


    這端端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樣,若是沒了攝政王的名頭,在外麵,恐怕要惹得不少姑娘傾心。


    沈封雪從床上滾了下來,掀開簾子,一雙明媚如星辰的眼睛含著笑意看著他:“王爺來看我?”


    他將手中的書放下:“你昨夜沒睡好?”


    沈封雪點點頭:“正想與你說這件事,煩了一夜也沒有個人說話,王爺可願意聽?”


    林韌抬眼,道:“先吃些飯吧,餘靜,上些清淡點的東西。”


    “我想吃魚。”沈封雪趴在桌上瞧他:“我也不想吃清淡的,我還想吃燒鵝,若是順便再給我一杯酒就最好了。”


    餘靜腳步一頓,等待著林韌首肯。


    林韌才想拒絕,隻見那姑娘可憐兮兮的盯著他,隻能無奈的搖搖頭:“讓後廚給她做。”


    餘靜誒了一聲,急忙去了。


    這會兒十七在外麵伺候,物理隻有林韌和沈封雪兩個人,他正了神色,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昨夜都看到了什麽?”


    沈封雪歎了口氣,也不瞞他:“我先前猜測林平婉私藏兵馬,便派了心腹前去,可誰知,這心腹還是心腹,隻不過再也不是我的心腹了。”


    她拿起一隻杯子,放在手中玩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可我忠義侯府,也從來都沒有欠過他。”


    背叛的感覺不好受,林韌從她說的話中,大致拚湊了事情的經過。


    沈封雪身邊那個人他已經查過,隻是沒想到,嚴和玉來上京城中來尋的人,竟然是林平婉。


    他斂眉,問道:“你那位軍師,知道多少有關淳洲的事情?”


    沈封雪閉著眼睛哼笑道:“目前來說沒有多少,說起來雖別人稱他一句小軍師,但他也隻不過是軍師的徒弟了,以為等到將來軍師退了下去,就是他來接任,嘖,造化弄人,若是我當初沒有來到上京,隻怕也沒有這般變故。”


    林韌見她惆悵,也不知如何勸慰,又想起什麽似的:“我記得你的軍師並不是他。”


    前世,她身邊出謀劃策的人,好像姓江。


    “的確不是。”沈封雪玩著杯子:“那時他去找人了,然後就再也沒有迴來。”


    林韌頓了一下:“命數如此,你不必多想。”


    沈封雪笑:“我當然知道命數如此,可我還是希望,他能坦誠一些,譬如現在,林韌我問你,林平婉是否藏有私兵?你且告訴我答案。”


    她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看著林韌。


    林韌沒有猶豫,道:“自然是有。”


    “你瞧。”沈封雪笑道:“我們之前也算是敵人,可是連你都可以對我坦誠以待,我與他一起長大,他又是我淳洲軍師,對我竟是欺瞞。”


    她沉沉一歎。


    林韌知道此刻的沈封雪不需要任何的勸解,她天生聰慧,也知道如何做出決斷,隻不過林韌看著,心中卻是有些為她難受。


    索性也不再提這件事兒,他從袖口拿出一本冊子:“你昨日不是說想看結局?話本我帶過來了,可要看看?”


    沈封雪這才想起來她和林韌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還沒結束呢。


    那作者的文字功底深厚,寫的引人入勝,馬上就要進到精彩緊張刺激的環節,沈封雪一想起來就覺得心裏癢癢的,當下便接過了冊子,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


    林韌也鬆了一口氣。


    怎料,沈封雪還沒翻兩頁,眉頭緊緊皺起,甚至還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一目十行地翻看了起來。


    林韌心一跳,這可是他昨天晚上不眠不休的和薑黎一起修改的結局,他將裏麵一切不適合沈封雪看的內容全部刪除,留下了一段將軍王爺終成眷屬的愛情佳話,他動了動,覺得沈封雪應該會喜歡。


    那可是他熬了一夜的結果。


    應該是會喜歡的吧,林韌想。


    誰知她怒氣衝衝把話本往桌上一摔:“這阿離先生也太過分了,我原以為他能給我寫出一本卿卿我我,結果給我寫出了一本才子佳人!我看這東西做什麽!”


    林韌:“……”


    好像有什麽不對。


    林韌眼皮一跳,強撐著一口氣問:“才子佳人有什麽不好嗎?”


    沈封雪才要和他說道,忽地想起這人最是風雅,連忙把腦子裏那些烏糟的東西都去掉,嘟囔道:“反正就是不好看,和我以前看的東西,真真兒是差得遠了,我可真是倒黴,屬下背叛也就算了,連話本都讓人索然無味。”


    林韌瞧她失落,隻能忍痛再問:“……你以前都看什麽東西?”


    他寫不出來,但他可以讓薑黎寫。


    “自然是市麵上見不到的話本。”


    市麵上見不到的?


    電光火石,林韌覺得自己懂了,但他還是不太相信,便強迫自己冷靜道:“是嗎?我能看看嗎?”


    沈封雪見林韌也有興趣,做賊似的靠近林韌身邊。


    那姑頭發有些淩亂,眉眼卻生動極了,她趴在他的耳邊,興致勃勃道:“王爺你也想看嗎?我手頭上還想有許多,你要不要挑一本拿走?”


    林韌緊緊地捏著手中話本,笑的溫和莊重:“好啊。”


    餘靜再度返迴的時候,才要走進霓雲院一步,便聽見院內傳來女子求饒的聲音:


    “不行!林韌!不行!我死都不會給你啊啊啊啊啊——”


    餘靜:“?”


    大白天的,這麽刺激嗎?


    作者有話要說:餘靜:“王爺,冷靜一下,這是白天!”


    *


    林韌:“我覺得我寫的挺好的,清水文不好嗎?”


    沈封雪:“不,我不想看。”


    ——————


    我希望晉江不要再抽了,這起起落落搞得我都快沒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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