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醒來的很快, 他之所以能暈迷一個多月的時間, 也是李道長他們經常給他喂藥的原因, 想讓他醒來, 把藥一停就好。


    皇帝剛醒來, 眼睛迷茫得很, 他昏迷的時間太長了, 大腦還有些轉不過彎來,不過短暫的停頓之後,他就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昏倒, 馬家竟然造反了, 還攻下了北地的一個城, 好得很,本來他因為朝中事情比較多,想讓馬家多活兩天的, 既然他們上趕著送死,他何不成全他們。


    “來人, 咳,咳咳……”


    畢竟昏迷了一個多月,全靠流食支撐的病人, 哪兒能一醒來就跟沒事人一樣的, 說話的聲音都透著一股子虛弱, 而且才說了兩個字就開始咳了起來。


    “啊,陛下醒了,蒼天保佑啊, 奴才這就去叫禦醫。”


    皇帝貼身的太監周福看見老皇帝醒了,可以說喜極而泣,他們這些貼身侍候的人,身家性命和主子休戚相關,如果主子有個萬一,新君能讓他們這些人去守皇陵,他們就已經感恩戴德了,其實他們這些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陪葬,為了自己的性命,他們當然願意主子能夠安然無恙了。


    禦醫是先來的,給皇帝把脈的空當德妃和燕王母子過來了,看到禦醫在把脈都默契的沒有出聲,而躺在床上的皇帝剛開始還好,看到了燕王後,眼光馬上犀利了起來,這個不孝子趁著他昏倒的時候進京意欲何為,就這麽迫不及待的盼著他死嗎,恰在這時禦醫也把好了脈,要不然皇帝突然的情緒起伏還真影響把脈呢。


    “啟稟陛下,陛下的龍體欠安,有中風和中毒的征兆,臣才疏學淺無能為力啊。”


    禦醫的話兜頭給老皇帝潑了一頭的冷水,如果他剛醒來發現自己的下半 身竟然不能動,還能欺騙自己是由於長時間臥床身體虛弱的緣故,可現在禦醫的話讓他不敢相信自己以後會成為廢人了,可他也知道禦醫的醫術是整個太醫院最好的,他的診斷其實皇帝潛意識裏是信的,但是對生的渴望讓他拒絕相信。


    “廢物,朕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宣來,朕不信沒有人能夠治得好朕,傳旨誰要是治好了朕,朕給他爵位,世襲罔替的爵位。


    常棣,你怎麽在宮裏,擅離封地你可知道是什麽罪名嗎,還有我身上的毒,是不是你們母子下的?”


    “父皇,大慨您也知道您已經昏迷了一個多月了,而馬家挑起的戰亂又來勢洶洶,朝堂上沒有主事的人,百官們這才聯名提議讓兒臣進京主持大局,如果不是為了大齊的江山著想,兒臣可不敢擅離封地。


    再有您身上的毒,兒臣和母妃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給您下毒,您身上的毒是自己吃的,您忘了您吃的那些長生不老的丹藥了嗎,您中的是丹藥的毒,您也不要再疑心別人通過丹藥來害您,丹藥這東西是好東西,關鍵時刻能救命,但是它的毒性也是實打實的,怪就怪您逆天而行,想要長生不老,世間哪裏有這樣的便宜事,吃幾顆丹藥就能長生不老的,現在您這樣,就是最好的證明。”


    燕王的話讓皇帝的胸膛起伏了起來,他有種被燕王扒光了的感覺,更氣恨自己錯信奸道的胡言亂語,以至於現在迴天乏術,不過他還保存著一氣希望,希望太醫院的太醫能夠救他,禦醫本來就是太醫院的最高水平,他們都無法診治的病症,其他人更不會了,皇帝為此又發了一頓脾氣,要把這些禦醫太醫的全部拉出去斬首,可這次的怒氣和後怕直接讓他嘴歪眼斜了,不過他比皇後幸運,還能說出話來,雖然口齒不清,但是也能聽出他要殺了李道長,殺了這些太醫。


    “父皇放心,兒臣已經把那狗道士了結了,至於禦醫和太醫治不好您很正常,他們又不是神,兒臣可不敢亂殺無辜。”


    “嗬嗬,你個逆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丹藥有毒,為何不早點告訴朕?”


    “什麽,父皇不必誇兒臣,這是兒臣該做的,李道長害父皇如此,兒臣豈能放過他。”


    其實李道長早就收了燕王和德妃的賞賜離開京城,找了處深山道觀隱居去了,待得老皇帝駕崩,風聲過去後再出世。


    “陛下,為了大齊的國祚請早立太子以安民心啊。”


    本來燕王故意答非所問,老皇帝就很生氣了,氣怒之下嘴歪眼斜的皇帝又聽到外麵大臣們請求立太子的唿聲更是氣了,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又暈了,不過這次他沒有暈多長時間,中午暈倒到了晚飯的時候就醒轉了,他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他日思夜想的麵孔。


    “朕的大限真的到了,要不怎麽看見了勝男妹妹?”


    皇帝現在嘴歪眼斜但是程度並不是很重,還是能夠說清楚話的,隻不過有些口齒不清,見到了自己思念多年的人兒,他本來該高興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他還真高興不出來,他剛剛打下的江山,他還沒有仔細的看看,沒有做夠當皇帝的癮呢,他真的不想死啊。


    “義兄,一別經年,沒有想到再見麵你成了這副鬼樣子。”


    李氏看老皇帝如今白發蒼蒼嘴歪眼斜的樣子,內心深處不得不說有種詭異的快感,果然報應不爽,而老皇帝也終於想起了李氏還活著,並且一直住在燕王府的事情,心情終於好了些。


    “勝男妹妹你還活著真好,你可知這些年來朕一直都在想你?”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今天之所以來見你,也隻不過想看你的笑話,看你現在落魄的樣子罷了。”


    李氏冷漠表情和話語讓皇帝接受不能,他的記憶力量勝男妹妹很善良,對於他這個義兄更是尊敬有加,何時對他這樣冷嘲熱諷過。


    “勝男妹妹,朕知道你恨朕,但是柳家的事朕也不想的,都是馬氏那個毒婦擅作主張,等朕知道的時候,柳家的罪名已經定了下來,而且馬家動作也快,根本不給朕救人的時間,勝男妹妹,朕真的沒有想要柳家人的命。”


    皇帝的解釋,李氏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她更好奇她這個義兄的臉皮究竟有多厚,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嘛,柳家的財富驚人,你敢說你不想據為己有,柳家落難後,接收柳家財富的時候,也沒有見你手軟啊,我也不信如果沒有你的默許,馬氏和馬家敢那樣肆無忌憚的對待柳家,今天我來就是想問問你,踩著柳家的鮮血走到現在,你的良心難道就不會痛嗎?”


    “嗬嗬,果然是朕的勝男妹妹,沒有那麽好糊弄,不錯,朕是覬覦柳家驚人的財富,也默許了馬氏和馬家對柳家動手,但是朕真的沒有想到他們會那麽狠,要了柳家滿門的性命,朕的初衷隻是要財,柳家滿門覆滅隻能說時也命也。


    如果當初柳家的老爺子答應了朕的提親,把你嫁給朕,再把柳家的財富當做嫁妝給你,助朕在亂世中建功立業,想來此時的柳家定能滿門富貴,勝男妹妹,朕真的的心悅於你。”


    李氏沒有想到皇帝竟然去柳家提過親,不過他提親的條件不說外祖父不答應,就是自己也不會答應,他這是算什麽提親,合著柳家不僅要把外孫女給他做妾,還要把全部家產雙手奉上,果然不要臉皮無恥得緊。


    “能得到大齊開國皇帝的喜歡,我是不是該感激涕零啊,不過很抱歉,我隻感覺到了惡心,看來你的良心當真被狗吃了,我這一趟就不該來。”


    說完李氏便不在停留轉身離去,皇帝好不容易見到心上人,雖然她對他不假辭色,但是他深感自己時日無多,還是想她能夠陪自己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出聲留人但是李氏怎麽會聽他的。


    李氏走後皇帝躺在床上嗬嗬地笑了,他這一輩子算是成功了,打下了大齊的江山,當上了皇帝,可是這些成功的背後卻是夫妻反目,父子成仇,連心愛的女子也是對自己恨之入骨,到了最後沒有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人,不過他想他是不後悔的,無毒不丈夫,成大事必定要有人犧牲,柳家能夠為他的江山出點力,也是他們的功德,他會在臨終之前給柳家平反的,算是對柳家的補償了。


    李氏走出皇帝的寢殿後,抬頭望了望滿天的星辰,仇人已經去了一個馬皇後,皇帝馬上也要去了,隻剩下馬家了,外公外婆,你們放心,咱們柳家所有的仇人都不會善終的。


    再想到皇帝和自己的對話,她自嘲地笑了,如此寡廉鮮恥的皇帝,她以前竟然還認為他風光霽月,想想年少的自己真是眼瞎啊,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皇帝的大限將到,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該消了。


    她沒有看到的是她走後,白昭儀帶著她所出的三皇子,還有一群有子的嬪妃進了皇帝的寢殿,他們本來在皇帝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就想來的,可是德妃和燕王這對母子竟然派人攔住了他們,他們剛脫身就著急忙慌地過來看皇帝了,他們要狠狠地告德妃和燕王一狀,別以為他們不知道燕王此次進京為了什麽,他們是不會讓他得逞的,明明陛下更看重她們的兒子,她們怎麽會允許燕王搶了她們兒子的機會。


    也不知道這一群人在皇帝麵前說了些什麽,李氏迴到燕王府沒多久就聽到了皇宮裏皇帝駕崩的喪鍾,她愣怔了下,然後就笑著哭了,柳家的仇人中最難對付的皇帝終於去了,起身快步走到佛堂給外公外婆他們上香,給他們說了這個好消息。


    皇帝的突然駕崩並沒有留下立儲君的旨意,但是遍觀諸皇子,論長幼,論才能,新君的人選除了燕王還有誰更有資格,其他的皇子不說才能和長幼,就是他們氣死皇帝的嫌疑就把他們排除在新君人選之外了。


    白昭儀她們現在就是想反對也沒有辦法,誰讓皇帝確實被他們氣著了才一命嗚唿的,其實他們也挺冤的,皇帝本來就這兩天的事,他們再拿煩心事去煩他,可不就加速了皇帝駕崩的速度嗎,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會以為他們氣死皇帝就是了,帶累的他們的兒子也失去了繼任新君的機會。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這些人雖然也有奪嫡之心,但是由於她們的兒子年幼的緣故,還真沒有做過對不起燕王的事情,頂多給他添點堵而已,想來燕王上位後,為了彰顯他的大度寬容,應該不會為難他們,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京城的燕王忙著準備老皇帝的喪禮還有登基的一應事情,遠在千裏之外的西北的燕王妃柳明德等人得知燕王就要登基的時候,無不歡欣鼓舞,但是還是忍住了,畢竟還在先皇的孝期呢,燕王妃等人把王府內所有的鮮亮顏色都去下,換上孝服,然後馬不停蹄的收拾行李準備啟程上京。


    而恰在此時燕王府的小世子又出幺蛾子了,燕王妃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恨不得把他塞迴肚子裏重造,她這是生了個什麽祖宗啊這是。


    柳明德和沈莞秋這次是不打算去京城的,現在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他們家的六六還小,可受不得路途的顛簸,所以他們打算鎮守大本營,就在他們夫妻兩個逗弄小兒六六的時候,蘭草進來迴話說了小世子的豐功偉績,他們也是扶額頭疼,他們也沒有見過如此能折騰的熊孩子啊。


    “相公,世子這樣如何進京啊?可別錯過了燕王的登基大典。”


    “娘子放心,為夫有辦法。”


    “什麽辦法?熊孩子真難教,如果六六以後也這樣,我得頭疼死。”


    “娘子,對付熊孩子為夫有的是辦法,不如今晚為夫枕邊教妻。”


    柳明德曖昧的話讓沈莞秋紅了臉頰,然後似嗔似罵的啐了他一句“流氓!”


    而柳明德看自己妻子的害羞的嬌顏,一時心動在她的臉上香了一口,才大笑著離開去收拾燕王世子的爛攤子,沈莞秋摸著自己被親過的地方,害羞之餘也好奇燕王世子究竟惹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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