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蒂絲在珊瑚叢和海藻掩映下的小路上飛速奔跑,動作之快令一般人的肉眼隻能勉強捕捉到一絲轉瞬即逝的紅色光芒,她的臉色愈發難看——從戰爭爆發的那一刻起,她就遵循海龍將軍的命令,穿梭於不同的大洋領域監控戰況,可是時間越長,收到的壞消息就越多,大洋支柱一個接一個倒下,海將軍們的小宇宙也跟著消失了。


    她焦急地咬著下唇,再這樣下去……


    一個陌生而強大的小宇宙忽然出現在附近,狄蒂絲連忙隱匿身形藏進了一株巨大的珊瑚叢,很快她就看到一個身穿黃金鎧甲的棕發青年奔跑著出現在視野中,而他很明顯是衝著北大西洋支柱的方向去的!


    狄蒂絲腦子嗡的一聲——完了,還是有人來了!


    來人忽然停下了腳步,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肩膀略微一動,狄蒂絲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藏身處的珊瑚植株就在一瞬間被幾道金色電弧劈得粉碎,還好她動作夠快,幾乎是擦著對方的拳風滾了出去,一個靈巧的翻身落在他麵前,咬牙鼓起勇氣擺出迎戰的架勢:“站住!你不許再前進了!”


    艾歐裏亞看到她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怎麽是個女孩子?”


    狄蒂絲睜大了眼睛:“怎麽,瞧不起女人嗎?我是隸屬北大西洋的海鬥士,美人魚狄蒂絲,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們這些聖鬥士繼續破壞支柱了!”


    “北大西洋支柱?正好,我找的就是它。”艾歐裏亞注視著對方的眼睛,認真道:“既然有人出來攔我,那說明我沒走錯方向。雖然你是女人,但畢竟也是敵人,如果你堅持要阻擋我,那就隻有打倒你了!”


    狄蒂絲聞言,氣得言柳眉倒豎,將小宇宙凝聚在手心開始釋放:“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再前進了——死亡珊瑚礁!(deathtrap coral)”


    大量珊瑚礁的碎屑忽然活了過來飛舞到空中,將整個世界拉入了瑰麗而迷幻的色調,同時人魚美妙的歌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令人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漸漸迷失心魂。


    艾歐裏亞提高警惕屏息凝神片刻,忽然發現大量珊瑚蟲以極快的速度沿著黃金聖衣的表麵一路攀附,越長越多,眼看就要把自己整個人埋起來了。


    不遠處的狄蒂絲翹起了嘴角,死亡珊瑚礁是以對方的小宇宙為養料不斷生長的奇特生物,不把宿主吸幹是不會罷休的,這樣一來,至少能削弱一部分對方的體力。


    可是還沒等她高興多久,珊瑚叢中陡然爆發的金色能量束一口氣撕碎了方圓幾米內所有的物件,而且幾乎是瞬間就碾壓到了自己麵前!


    狄蒂絲嚇得直接閉上了眼睛,連逃跑都忘了——這麽可怕的力量,一定會被打死的!


    等了幾秒鍾,預想中的疼痛沒有降臨,狄蒂絲茫然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身前飄揚著一件熟悉的藍底披風,將迎麵而來的閃電束全部擋在了外麵,披風的主人低頭看著自己微微一笑,攥住披風用力一甩,將對方的力量悉數卸去,然後伸手摸摸自己的腦袋:“狄蒂絲~怎麽這麽不聽話?都說了遇到敵人優先向我報告啊,如果黃金聖鬥士也能輕易被你打倒的話,那聖域這麽多年的培養豈不是白費了?”


    狄蒂絲驚喜地看著我:“……海龍大人!”


    我示意狄蒂絲站到自己身後,上前一步對著來人一歪腦袋,亮出自己的小虎牙:“喲,還真是好久不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對手啊——獅子座黃金聖鬥士艾歐裏亞大人?”


    艾歐裏亞瞥見狄蒂絲使勁往我身後縮,看向我的目光裏頓時帶上了幾分疑惑:“這個海鬥士是你的……下屬?”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肯定會找一大堆理由東拉西扯,但是現在我隻會攤著手一臉滿不在乎地迴答他:“隨你怎麽想——不過我們之間的戰鬥把她卷進來終歸不太合適,你不介意放她走吧?”


    “那是自然。”艾歐裏亞收起了拳頭,“我本來也沒有為難她的意思。”


    我扭頭對狄蒂絲小聲交代:“去每個支柱下看看其他海將軍的具體情況,無論是死是活,弄清楚了再迴來找我,機靈點,別再摻和到戰鬥中去了,嗯?”


    “是!請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言罷狄蒂絲賭氣似地瞪了一眼艾歐裏亞,化作一道紅光消失了。


    我打了個響指把自己和艾歐裏亞一起傳送到北大西洋支柱下,語氣輕鬆:“這樣一來礙事的人走了,咱們可以放開手腳打一場了。”


    “且慢,我來此的首要目的不是戰鬥,而是砸毀大洋支柱救出雅典娜。”艾歐裏亞疑惑地看著我,“我沒必要和你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我暗中鬆了一口氣,說實話我也不想跟他打,因為我倆的拳法都來自於艾俄洛斯的教導,可能連某些出拳的習慣都是一樣的,隻是性格上的區別導致我傾向於閃躍背刺,而艾歐裏亞更習慣於正麵進攻,這要真開打何止是千日戰爭,畢竟我們對彼此的招式都太熟悉了。


    但是現在七大支柱隻倒了一半,如果我啥都不幹就放任艾歐裏亞去砸北大西洋的柱子,那波塞冬怕是要直接弄死我,雖然他想弄死我好像也不需要找什麽理由……但是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至少現在波塞冬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宿敵身上,這樣就能給我留點喘氣的空間搞事情。


    畢竟,最後的殺手鐧,那個封印波塞冬的壺還在我這裏,不到最後我實在不敢隨便把它拿出來,更別說交給別人了。


    後來想想,在海底這段時間搞得我神經都有點不正常了,除了自己誰都不敢信,這可能也是波塞冬樂於看到的吧,他根本不需要什麽忠心耿耿的戰士,隻需要一群懾於絕對力量威懾的奴仆,沒有自我也沒有情感,隻需要無條件臣服於他,為他奉上所有的忠誠和信仰。


    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抬頭一看,哦豁,三根柱子幾乎是同時開始傾斜,然後倒了下去,拆遷都拆得這麽同步,這群人不會是掐著秒表一塊動的手吧……


    不過這樣一來,我這裏就不用拖延時間了,朝艾歐裏亞一偏頭,示意他可以動手了,然後我走開了幾步,抱著手悠閑地看著他掏出黃金三尖槍狠狠捅進了北大西洋支柱的根部,看著柱身上的裂紋嘩啦啦啦地躥得到處都是,然後斷成兩截淒慘地倒下,心情簡直前所未有地愉悅,甚至還想高歌一曲——拜拜了您內~砸別人家的豪華別墅就是爽!


    艾歐裏亞收起三尖槍,對我點頭:“這樣一來所有的大洋支柱都粉碎了,走吧。”


    我愣了一下:“去哪?”


    “當然是生命之柱,失去了大洋支柱的保護,那個牢籠就不再是堅不可摧的了。”艾歐裏亞疑惑地看著我,“這不是你自己送出來的情報嗎?難道有誤?”


    “是那樣沒錯,不過我現在暫時不能跟你們一起行動。”說完這句我沉默了一下,才繼續道,“你先走吧,我隨後就到。”


    “你有什麽額外的打算,不能告訴我嗎?”艾歐裏亞愈發懷疑,“你在隱瞞什麽?”


    我盯著艾歐裏亞那雙酷似他哥哥的祖母綠眼睛,忽然笑了起來:“我確實隱瞞了一件事情,但是請你相信我,那絕對不是對雅典娜不利的事情,隻是它太重要了,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我不敢將它告訴任何人。”


    艾歐裏亞皺起了眉,顯然對我的解釋並不滿意。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我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但我真的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候還要內訌一把折損戰力!


    終於,艾歐裏亞開口了:“哥哥讓我帶一句口信給你:無論怎樣,他要看到你活著迴去。本來按照他的意思,我們當中無論誰看到你都一定要把你帶聖域,但是既然你這麽說,我就信你一次!”


    講完,他不再耽擱,轉身往生命之柱的方向快步離去。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悵然地看著幾乎已經壓倒頭頂上的海水層,忽然露出一個扭曲而猙獰的笑容——如果不親眼看見波塞冬的滅亡,那老子在海底這麽長時間的罪豈不是白受了?!


    身後斷裂的支柱突然炸裂,恐怖的亮藍色雷電嘶吼著朝我撲了過來,我寒著臉掏出黃金匕首反手就是一刀劈了過去,直接把剩餘的宮殿廢墟和支柱殘骸連同那道閃電砍成了兩截!


    但是接二連三的追擊還在持續,雷雲的密集程度也以幾何倍數瘋狂暴漲,很快整個北大西洋領域就籠罩在了暴走的雷光之中。


    他x的!這旱天雷打起來還沒個完了!波塞冬你是打算給我渡劫怎麽滴?!


    我黑著臉在無數雷光中騰躍挪閃,懷揣著愈發高漲的憤怒以驚人的速度揮舞手中的黃金匕首,密密麻麻的刀光幾乎形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將迎麵撲來的雷電撕扯攪碎,偶爾有那麽零星幾點能量蹭到我的鱗衣上,碰到的那部分護甲幾乎是瞬間就灰飛煙滅了,冒出一股股金屬燒焦的刺鼻味道。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雷電的力量終於開始消散,我索性收起匕首,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右臂,怒吼著一拳轟出,飛舞的電弧和能量束將所有的藍色光芒悉數壓滅!


    他奶奶的,還想黑吃黑?!想啃老子這塊硬骨頭也不怕崩了門牙!


    如今放眼望去已經沒有一塊平坦的地方了,我跳下去在廢墟裏刨了半天,終於在大概是主臥的位置把那個已經碎成好幾塊的沉重石床扒了出來,那個銀色的壺依然安靜地躺在暗格裏,我的手剛摸到它,它就化成一道銀光鑽入了黃金匕首上的花紋裏。


    這倒是省事了,不然這麽大一個壺抱著走太不方便了,還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收起匕首,我摸了一把身上已經碎得七七八八的海龍鱗衣,歎氣,你也是夠倒黴的,接連攤上兩個不靠譜的主人。


    起身感受了一下其他戰場的情況,黃金聖鬥士當中除了卡妙其他人的小宇宙情況還算穩定,雅典娜的小宇宙也還旺盛地燃燒著,暫時沒有什麽大礙,但是海將軍就……似乎直線距離最近的南大西洋支柱那邊還殘餘著蘇蘭特的小宇宙,艾爾紮克的小宇宙似乎也奔著生命之柱去了。


    ……應該不差這點時間吧?


    猶豫片刻,我抱著僥幸的心態動身往南大西洋方向趕去——說來可笑,那時候我竟然冒出了一絲類似求神拜佛的迷信想法,如果蘇蘭特能活下來,那就意味著事態仍在我的掌握之中,我還是有機會全身而退的。


    如果蘇蘭特死了……那等待我的會是什麽呢?


    生命之柱神殿


    波塞冬已經失去了玩耍的興趣,開始頻繁揮動三叉戟攻擊周圍的任何一個方位,逼得撒加不得不頻繁在異次元之間穿梭跳躍,即便這樣依然免不了被三叉戟的鋒芒帶起的罡風掃中,那淩厲的氣浪甚至可以穿透沐浴過神血的黃金聖衣直接傷害到□□,從傷口飛濺出來的鮮血甚至等不到落地就被磅礴的神力蒸發殆盡。


    這就是神祇的力量嗎?即使失去□□被封印了五百年之久,比起全盛時期力量不知衰弱了多少的七海之主波塞冬,依然能如此輕鬆地將自己逼得走投無路,這麽憋屈的戰鬥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真是不甘心!


    又一次借著異次元空間將自己傳送到波塞冬身後的視覺死角,撒加對著他緊握戟柄的手腕關節甩出了黃金盾牌,無論是用鋒利的邊緣割傷手臂還是用鏈條纏住三叉戟,都能給自己爭取到更多優勢,這件長兵器打鬥起來實在是太占便宜了,弄得自己根本沒辦法近身,必須將它奪下來!


    然而波塞冬手上的三叉戟忽然消失,空出雙手扯住了盾牌的鏈條。撒加立刻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試圖把自己拽過去,馬上鬆開了手,同時異次元的入口在身後打開,準備接納自己的主人。


    波塞冬忽然冷笑一聲:“嗬,你以為那種地方是絕對安全的嗎?”


    下一刻,三叉戟直接撕裂空間從撒加身後飛了出來,頂著他的後腰將他整個人釘在了不遠處的立柱上!


    “不自量力的東西。”波塞冬一招手,三叉戟毫不客氣地從撒加體內拔了出來,直接迴到了主人的手上,冷眼看著對方摔落在地,大量鮮血從腹部的三個貫穿傷口瘋狂往外湧,身下很快就匯聚了一大灘刺目的腥紅。


    他再次舉起三叉戟,對準了那個倒在血泊裏的人的頭顱:“永別了,無禮之徒!”


    周圍的空氣忽然凝滯。


    不知何時,一道嬌小的身影擋在了自己和撒加之間,烏黑柔亮的長發像瀑布一樣披泄在後背上,和她身上那件黑色長裙幾乎融為一體——她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在這充盈著神力的生命之柱神殿裏,一切風吹草動都為自己所操控,不可能突然冒出來一個來曆不明的家夥,自己卻一無所知!


    波塞冬先是吃驚,繼而憤怒:“什麽人?!”


    黑發少女動了一下,轉過身來,這麽一看她似乎隻有十二三歲年紀,修剪整齊的劉海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掃過細長的眉,略帶稚嫩的臉龐上沒有半分血色,半闔的眼眸慢慢睜開,漆黑的瞳孔中沒有半點光彩,隻有一片荒蕪。


    她開口,平板無波的聲音裏沒有任何情感:“好奇怪,你自己挑起了戰爭,卻問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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