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啥?”汪懷善隨即轉過背,手扶著腿彎過了背,張小碗不由笑著出了聲。


    “來,來……”汪懷善手往後朝她招著,“你快上來,我背你進屋。”


    張小碗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你哪能背得起。”


    “背得起,背得起,你快快上來。”汪懷善催促。


    “等明年吧,明年再長高點,就讓你背娘。”張小碗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著直起了身,替他整理鬢邊掉下來的頭發,問他道,“誰給你梳的頭發?”


    “自個兒。”


    “挺像樣的。”張小碗誇他,替他把頭發撩到耳後。


    “梳得不好,娘你等會幫我梳個。”汪懷善反過來拉著張小碗的手進了大門,仰高著頭,笑意吟吟地看著他娘。


    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又問,“你是想我得緊吧?”


    “嗯,想,很想。”張小碗笑了起來,她完全掩飾不住嘴邊的笑容。


    現下,是她這段時間裏最快樂的時候。


    “柳紅見過小公子。”


    “柳綠見過小公子。”


    娘倆走進門不到幾步,兩道嬌俏的聲音在他們麵前爭先恐後響起,柳綠柳紅都朝汪懷善福了禮。


    汪懷善停住了腳步,打量了她們兩眼,迴過頭便朝張小碗驚訝地說,“這是哪家的兩位小姐來我們家裏了?”


    張小碗淡淡地笑著,“哪是小姐,你父親送來照顧娘的丫環,手腳麻利得很,替娘幹了不少活。”


    汪懷善聽了,“哦”了一聲,朝她們揮手說道,“那就去幹活吧,別擋著我的道。”


    兩丫環一聽,身體僵硬了一下。


    見她們不走,汪懷善不快了,“還讓我請你們不成?”


    兩個丫環便速速退了下去,汪懷善見狀搖頭,對他娘說道,“這要是真丫環才成,丫環得有丫環的樣,我在忠王府這麽久,就沒見過擋主子道的丫環。”


    張小碗笑笑,“嗯”了一聲,不再言語,隻是牽著他進了灶房,母子倆把朝食端了出來,兩人一桌說說笑笑地慢慢吃著。


    隻吃上了一會,不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


    母子倆的談話頓時停下,張小碗豎耳聽了一下,便微偏過頭,朝手邊的兒子輕輕地說,“你要忍住,可懂得?”


    “懂得。”汪懷善點了點頭,笑著反過來安慰張小碗,“你無須擔心我,我知的。”


    他知的,他們都要忍得,如此,他們才不需受更多的屈辱,終有一天,待他羽翼豐滿,他們才能真正自在。


    現下,連先生都拖著久病之身為他殫心竭慮,他有什麽不可忍得的?


    看著小兒堅韌的眼神,張小碗笑了笑,閉了閉眼,隨後她站起身,身上一派溫和平靜。


    她又牽了汪懷善的手,當著那兩個靠近的丫環的麵,微微低首跟他笑著道,“去門邊迎迎你的父親,可好?”


    “好。”汪懷善大咧咧地一點頭。


    不待話落音,他就大步拉著張小碗往門邊走去,邊走邊說,“我去看看,他是不是把他的棗紅馬也騎著來了。”


    **


    等汪永昭下馬,那門邊的母子倆,為母的溫和地看著他,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而那小兒子看過他,瞧他一抱手,就馬上盯著他的馬兒去了。


    隻待看了兩眼,就見那小兒不滿地朝他道,“你上次騎的那棗紅馬呢?”


    “那是戰馬,”汪永昭把韁繩往下了馬的江小山手中一扔,嘴裏則淡淡迴道,“隻可在營區騎。”


    “營區?”張小碗一聽,卻有些愣,低頭問小兒道,“你可是去了營區?”


    “去了,”汪懷善說到這揉了揉鼻子,不甘不願地道,“世子爺說,父親大人的銀虎營是我們大鳳朝最好的一支軍隊,前些日子就帶我去見識了一翻。”


    汪永昭聞言微微一笑,朝那婦人看了一眼,便提步大步朝院內走去。


    張小碗帶著汪懷善走在他後頭兩步,與小兒輕聲地道,“聽著可是厲害得緊呀。”


    “還好啦……”汪永昭在前頭聽得那小兒有一點點不滿,但緊接著又聽他說道,“一點點而已啦。”


    那婦人便笑出了聲,說,“隻有一點點,那也是要學習的,你先生可是有說過,學海無涯?”


    “娘,知道了,咱現在能不說麽?”


    汪永昭聽得那小兒說過這句後,就竄到他身邊,抬頭問他,“下次世子爺要是帶我去銀虎營,可否讓我騎騎你的棗紅馬?”


    “待你騎得起,自然給你騎。”汪永昭看了那長得跟他一樣的臉一眼,淡淡迴道,隨即眼睛掠過那擺在堂屋前的飯桌一眼,便迴頭朝那婦人道,“可還有早膳?”


    那婦人微微一怔,但隻一下便道,“還有上一些。”


    “那我便也用些。”汪永昭說完,這時有認相的丫環搬過來椅子,他便捋袍坐下,動作幹淨利落。


    “去拿一套嶄新的碗筷過來。”見罷,張小碗便朝丫環微笑著道。


    “無須,一樣即可。”汪永昭掃了一眼桌上已然用著的灰碗。


    看是不好看,但夠大。


    張小碗聽罷,朝丫環又道,“去碗櫃拿上一個過來。”


    柳紅領命而去,張小碗這時朝著汪永昭福了一福才坐下,對汪永昭輕聲地說,“今早擀了一盆麵條出來,用雞湯打的料,大公子要不要嚐嚐?”


    汪懷善聽得在一旁有些忍不住地磨了磨牙,看著他娘為他做的那一盆麵。


    他可是才隻吃了一碗,剩下的這些,本是要留著待會站一會樁,消了食,留著再吃的。


    汪永昭餘光把他的此翻小動作瞥在了眼裏,同時他對張小碗的話輕頷了首,算是應允。


    待那大碗拿來,張小碗給他夾麵,夾到一大半時,汪懷善真真覺得肉痛,忍不住輕唿了一聲,“娘……”


    張小碗停下動作,朝他看了一眼。


    汪懷善隻得說,“你可給我留上一些,我還沒吃飽。”


    汪永昭聽罷卻不滿意了,輕皺了眉。


    張小碗頓了頓,待到下一筷,筷子夾起的麵條就要比上一筷少上些許了,不過她還是把那大碗堪堪夾了一碗,放到了汪永昭麵前,溫和地說,“大公子慢用。”


    “娘……”汪懷善忙三下五去二把碗中的麵條吸溜完,把碗遞給了張小碗。


    張小碗笑著接過,叮囑他道,“不要食太快,要慢著些。”


    “知了,知了,你快快幫我夾。”汪懷善催促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麵盆。


    因怕麵條冷了會糊,張小碗的湯放得多,麵條卻是不多的,看著雖有一大盆,但也隻夠四五碗,除去先前吃的,再扣了剛剛夾去的那一碗,這剩下的……


    待張小碗把所有的麵條撈到了他的碗裏,汪懷善這才眉開眼笑了起來,他看了眼就算如此也還是偏心於他的娘,眼睛亮亮地繼續吃起了他的朝食。


    坐在主位的汪永昭見狀,眉眼微冷了一下。


    未管他們什麽反應,張小碗見還剩一些雞湯,便抬頭對站在汪永昭身後,這時正在猛吞口水的江小山笑著道,“所剩不多了,去灶房拿個碗,打碗湯就個餅吃吃吧,可行?”


    “行,行得很。”江小山頓時感激涕零,轉身欲要往那灶房去,但那腳隻抬了半步,他猛地收迴,僵硬地轉過頭,朝主子看去,小聲地問,“大公子……”


    “去。”汪永昭說完這句,不再言語,端起了麵碗。


    見他食而不語,張小碗也不再出聲,待江小山拿來碗後,給他添了一碗湯,給他挑了兩塊烙餅,江小山按過湯和餅,感激地朝著張小碗又行了好幾次禮,這才拿著吃食到廊下的另一頭蹲著吃飯去了。


    汪懷善見狀,忙把筷子放下,把剩下的三塊肉餅全拿到了自己的手裏,拿好之後,看了眼他娘那裏,便又分了一塊給他娘。


    張小碗失笑搖頭,接過他分給她的那塊餅,把那張塊細致地撕好,放至盤中,輕輕地推到了汪永昭的麵前。


    汪永昭看了那盤子一眼,不語,過得一會,他把麵條吃完,便用筷子夾起了那肉餅,慢騰騰地繼續進膳。


    這時,汪懷善私下猛翻了個白眼,快速地把麵吃完,顧不得這時自己已經在打飽嗝,把那剩下的一點雞湯自行動手倒在了自己和他娘的碗中,什麽也不再給人留下。


    **


    “不對,”汪懷善劍法練至半中,汪永昭手中的棍子猛地就勢插了進去,狠狠地抽打了下他拿劍的手,“重來。”


    汪懷善翻身迴到原位,從第一式開始,快速演練。


    他練的是刺招,招招奪命,速度一快就帶著虎虎生威的殺氣,兩個小丫環隻遠遠偷看過一眼,就不敢再過來,連伺候汪永昭的江小山也隔得遠遠的,生怕小公子一不留神,那劍就會刺到他的身上。


    張小碗卻是不怕的,她搬了個椅子坐在廊前,手中忙著做靴,眼睛時不時抬一下,看看她的小兒。


    重練一遍,汪懷善沒再犯錯,汪永昭便教了他新的劍式,也不再站在身邊,隨他先自行演練。


    這時,他站到了張小碗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婦人眼中的靴子。


    “這是虎皮?”汪永昭看了看那擱物的簸箕一眼。


    “是。”張小碗笑了笑,轉過頭見他站著,便道,“可要讓人搬張椅子過來?”


    汪永昭未答,隻是看了看那簸箕中的一大塊虎皮,冷眼瞧著那婦人。


    張小碗心下一滯,麵上倒是不顯,在沉默過後,她又拿著針孔鑽過了一行線,感覺到身後的氣息越來越冷,知躲不過的她慢慢地開了口,“這是為懷善冬日做的靴子。”


    “你打的虎皮?”汪永昭也開了口。


    “嗯。”


    汪永昭未語,待過了一會,見張小碗也不接話,他心下微有點惱怒,但麵上還是從容不迫地道,“要是有多餘的皮子,給我也做上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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