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陣暈眩,一下子被從井邊震開來,坐倒在地。


    “木葉丸!”


    小夥伴們的驚聲也已經聽不太清,因為他們很快被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所駭,噤住於原地。


    在井底,少年人拔掉了身邊的電極與導管,他從營養液中起身,帶起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


    靜謐之下,這聲音終於使得他們迴過神來,三個小孩害怕得發抖,又不敢再發出聲音來,他們看著那口井,黑暗中,那裏仿佛什麽盤踞著的猛獸,叫人渾身血液都要凍結了。


    廢棄的研究所,忽然複生的絕世美少年,那完全與這個世代所格格不入的古典氣質,讓人不禁膽顫、自己究竟是喚醒了什麽不得了的存在啊……


    木葉丸想到與那雙靡麗的雙瞳一瞬的對視,那期間的死寂與冰冷,仍舊叫他牙齒止不住地發顫,冷汗都將手心打濕,他剛才還打趣了萌黃,會不會是對好看的屍體動心了,現在人家就睜開眼睛地證明了自己沒有死。


    此刻真是心跳如鼓,簡直恨不得當場暈厥過去。


    他意識到自己應當爬起來轉身跑掉的,然而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沉沉跌在地上,甚至一眨不眨地、等待處刑般,望著黑暗中的那道漆黑井欄。


    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如此,邁不開腿,在這詭異到使人戰栗的一幕下、隻能睜大眼睛地瑟瑟發抖。


    最終時刻已然到來,黑發少年從井中泅出,雙手攀住在井口,露出的脖頸修長、肩臂瘦削,烏壓壓的發絲仿佛墮雲般垂落披散而來,尖端仍在滴水。


    在幽幽的光線的牢籠中露出來一雙狹長的紅瞳。


    他的樣貌仿似年輕的月夜見神,低垂的睫羽纖穠無比,在光線下愈顯漆色,柔軟的肌膚亦發襯得皎潔非常。


    百餘年的沉眠,外衫顯露在空氣中後,頃刻便化為了灰塵、吐出赤/裸著的上半身,繼續向下,背後垂落的黑發,直落下來,如羽衣般掩蓋了他精瘦的腰腹。


    雙足踏上井欄,古典端麗的美少年立在井上,仿佛迷路的白鶴,斂下羽翼地停駐幾息,他的麵容藏在繚亂的黑發下,神情是茫然且空白的。


    隔著幾步遠,仰著頭的木葉丸恰好與他對視,小孩子眨了眨眼,依舊說不出話來,但……這與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這仿佛隻是一次無聲的會麵,麵前站著的,並非洪水猛獸——


    他沉浸在這種極度詭譎的氛圍中,隻是呆呆迎著對方的視線,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微塵在室中彌散,沐浴在井底透出的熒光中。


    直至自大開的鐵門、唿嘯而來的一陣風,吹動了紅瞳少年頰邊濕淋淋的黑發,將他皎月般的顏容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


    這股冷風徹底驚醒了他,那雙紅瞳中也一瞬有了倒影和神光,使得他從懵懂中又恢複了感知這個世界的能力。


    空蕩的房室,陌生的氣息。


    黑發少年向後踉蹌一步,踩住在井欄下,他匆匆、又警惕地投下最後一瞥,慌忙疾掠而出。


    黑發似利刃般在空中留下弧度,他的身形轉身便沒入向黑暗的通道,又被撞倒了的櫃子所徹底遮掩住。


    那陣劈裏啪啦的轟隆聲喚迴了人們的心神,木葉丸夢醒一般翻身而起,麵朝向他離去的地方。


    “佐助尼桑——?!”


    他驚聲道,但當然不對,木葉丸很快就迴憶起來,不隻是寫輪眼的形狀,還有其他方麵,頭發長度也好,身高也好;單那種仿佛永夜般的沉靜氣質,就絕對不會叫熟悉他們的人將他們弄錯。


    當下攙起兩個夥伴去追,但哪裏能追得到,一路上到地麵,外麵的巨木森林空寂無比,月光下,隻有幾片樹葉自濃密的蔭庇中悠悠飄轉而下。


    “……已經走掉了?”


    失望間,再迴顧身後,研究所已經完全被他們的行動給破壞掉了。


    “這是什麽?”


    在他們身後的烏冬,彎腰撿起地上鋪滿的紙張,手指還沒有挨上,那些文獻便化作飛灰的消散一空,匆匆一瞥之下。


    隻有一行字映入他的眼簾,但也很快消失不見,叫他不自覺喃喃複述而出。


    “刻の果てにて待て、其の奈落で絶て……”


    其下落款、


    “千手…トビラマ…”


    ————————————————


    在烏冬念出這句話的那一刻,與此同時,儀式地點已經從納麵堂、轉移目標到了宇智波族舊址。


    在青灰色的地下神社中,兩盞裝火的盆盞之後,四處分散站著的人群之中,白發紅瞳的千手二當家忽而抬首地向某處看去。


    “有關這位輝夜君麻呂的事情,暫且放下再談。”


    他的動作之大,驚擾了正在為幾位忍界傳說講述來龍去脈的藥師兜,使得他的目光一瞬看了過去,包括旁邊的幾位成員。


    一身戰時裝扮的千手二當家在燈火下皺眉,狹長的朱紅色眼瞳間匯集著陰雲,他躁動的查克拉似風一般在室內穿梭,將火堆吹得一陣搖晃。


    初代目火影朝他看過來,語氣中有困惑,“扉間?”


    話音未落,兄弟便用更凝重的話語覆蓋了他的詢問,“大哥,我布在地下的封印,被人破壞了——”


    千手柱間一怔。


    忽明忽暗的火光猶如驚雷在室中劈落而下,在還未解決的矛盾下,又有了新的矛盾滋生。


    藥師兜麵色微凝,不知到底是何緣故會讓這兩位大人這般在意,偏偏這變故又恰巧發生在大蛇丸大人剛使用穢土轉生複活他們的緊要關頭。


    ——他希望能夠找迴君麻呂的靈魂,而從細胞中複活了大蛇丸大人,然而即使複生,後者被死神拿去的一部分雙手也無法迴來,要想使用忍術,就必須剖開死神的肚子,將那一雙手拿迴來。


    隻是,在帶上納麵堂的死神麵具,化身為死神剖開肚子之後,連同被封印的雙手一同迴來的,還有四位因各種原因、最後一齊被封印進死神身中的火影大人的靈魂——


    再放迴去也難了……本著不浪費的選擇,他和大蛇丸大人就隻能先把他們就地穢土轉生了。


    「隻能說是意外之喜,之前在複活那些影的時候就在遺憾,火影們的靈魂都被死神帶走了,沒有辦法用穢土之術帶迴現世。」


    「如果早一點帶迴他們,在輝夜島上的戰鬥也許能夠有不一樣的結局了……」


    狂喜之下,雖說多少有些遺憾,藥師兜卻也沒多大的想法了,因為他對忍界戰爭並不關心。


    他隻是一心地、想要找迴銀發的輝夜少主。


    可是這件事,連大蛇丸大人也無能為力。


    “不用過多的說明,兜,我知道你複活我的意思,在你的體內,我已經目睹了一切事情的進展。”


    藥師兜是真心敬佩他的,“對不起大蛇丸大人,我原本想著模仿您的道路,就能夠愈發接近您,了解這個世界的真諦,找到生存的意義……可我卻沒能做好。”


    在漩渦族的納麵堂下,他默默將屬於黑發男人的查克拉傳送迴去。


    他沒有能力阻止輝夜,甚至,在某一方麵推動了輝夜計劃的行進。


    在現在,隻能在一切都結束過後,老鼠一樣躲著聯軍,帶著君麻呂迴來,來尋求老師的幫助。


    “雖然勸退了木葉的人,然而宇智波佐助還跟在我身後,我不知道他帶著誰一起……但時間有限,他一定是過來與我搶君麻呂的。”


    “我要在這之前,找迴輝夜君麻呂的靈魂,帶著他一起離開這裏,離開戰爭。老師,你能幫助我麽?”


    在聽聞他的敘述之後,大蛇丸深深凝視沉睡著的銀發少年許久,歎息道,“佐助……君麻呂,還有你、兜。”


    “這也許就是年輕人的特別之處,不知不覺間,你們作為我最好的弟子,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看來,即使身體能保持不老,我卻懂得太多,無法做到你和佐助那樣的提升與進步,更無法擁有那種心情。”


    他在藥師兜鄭重的目光下道,“我很好奇他接下來的道路……”


    “我會幫助你的,兜,因為我對這孩子的感情不會變,我還是會一直注目著他。”


    “雖然,目前,我也無法判斷出輝夜的血祭對於他的影響,但是、”


    “如果是全知全能的三代目,一定是會知道事情的一些隱情的,畢竟當年輝夜的事情,他也是有參與過的。”


    從一切的源頭開始追尋,弄清楚輝夜的計劃,說不定能找到喚醒君麻呂的線索,正好也在其間,向其他三位火影介紹一下這段期間忍界所發生的種種。


    因此,就有了藥師兜在宇智波神社中,為幾位火影講述一切來龍去脈的現在,然而,現下卻被二代目給打斷了。


    白發的二代目火影麵容冷肅,他突兀的話語,沉沉仿佛風雨欲來,地室昏暗十分,兩盞堆火的火盆在其威壓下苟延殘喘著,一時之間,竟無人接話。


    “那口井離這裏並不遠,就在村子內側被封鎖的千手族禁地中。談話先到此為止,等我前往查看過後,再來商討如何對付輝夜以及宇智波斑。”


    “扉間,”見他拔腿欲走,初代目拉住他,想向他確認一二,“這句話的意思是?”


    白發的二代目火影迴身,“我書房中,izuna的封印,被人破壞了,從他們的那番話中不難看出,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少不了戰爭,現下忍界風雨飄搖——”


    “破壞封印的人,一定是想要動他的屍體,將他像複活我們一樣、複生在這個世界。”


    他陰冷如刀的視線一瞥向大蛇丸,低聲威脅道,“而這種事情,我絕對不能容忍!”


    在前幾年的中忍考試上,這位後世的木葉三忍之一,就使用過一次穢土,想要利用他與兄長毀滅木葉,因而千手扉間會懷疑大蛇丸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隻是這次的確是有些冤枉人了,因為大蛇丸未曾打過這種注意,倒是穢土出宇智波斑的元兇藥師兜做過這樣的事情。


    原本藥師兜想要穢土出那位「泉奈」大人,通過兩兄弟間的嫌隙來達到左右斑的目的的,不過後麵失敗了就是了。


    到現在,他還弄不明白,為什麽無往不利的穢土之術,會在宇智波斑的弟弟身上失敗——棺材打開後,裏麵什麽有沒有,有的隻是用來當做祭品的人的屍體,一直到現在,藥師兜連對方的真麵目都未曾知曉。


    對於大蛇丸與他的學生藥師兜,千手扉間一個也看不上眼,被穢土而出,對於他來說是一種侮辱,但是現在,也顧不得很多,繼而道,並不是商量的口吻:


    “我要去前往探查,你有異議麽?”


    大蛇丸自然不會阻止,他隻是需要三代目留在這兒即可。


    當下便緩緩笑道, “請便,我們會在此處等候的。”


    話音未落,青灰色的牆壁便在威壓下一瞬破開,身著藍色甲胄、白發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隻剩下一陣微風。


    自大開的洞口傾瀉而下無垠的月光,冬夜中,片片雪白的花朵紛紛飄落而下,連同濕冷的空氣一起湧入進來。


    不知何時,外麵居然已經淅淅瀝瀝下起雪來。


    原來花費在路上、跋涉的時間已有月餘,陰暗的秋日已經遠去,又來到了晴朗的初冬。


    在千手二代目離開過後,人們卻沒有馬上移開視線。


    黑發金瞳的大蛇丸大人歎出一口氣,在冷空氣占滿了祠堂的現下,唿氣就會歎出淡薄的白霧。


    “兜,看來接下來沒有時間讓你繼續講下去了。”


    因為此刻在那洞口之上,倏爾落下來一位黑發異瞳、白衣藍袴的宇智波少年。


    他隻身而來,宛如孤身赴敵營的絕世武士,倒影在月下拉長,隻在腰間別著一把細直的漆色打刀。


    紛紛細雪中,如果二代目未曾離去、或者說晚一步再走,一定會為其感到些微的遲疑。


    來者擁有一張極俊美昳麗的顏容,幹淨仿佛冰雪,正是木葉丸認錯人、而對井中少年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的原主——那位宇智波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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