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一場追逐戰,正在楓林中生發開來。


    巨大的白蛇從泥地裏突然地出現,奪走了銀發少年。


    它的嘴張成平角,尖銳的慘白的牙一晃而過,幾乎是瞬乎地,便將仿佛熟睡著的輝夜少主藏入了腹中,又迅疾竄向遠方。


    “——該死!”


    宇智波佐助的身形掠出,他的刀刃如閃雷,雨滴落在其上也馬上被一分為二地落向旁側,那樣淩冽的刀鋒,頃刻貫穿了巨蛇的半身,然而,顧及到銀發少年的身體,黑發少年動作一頓,再落下,堪堪隻削斷了它的半側身體。


    白蛇發出一聲嘶吼,翻滾著竄向遠處,預判著它的動作,火遁的亮光在前方的空地上一瞬亮起,與此同時,止水提刀落下,他的刀刃壓切向下,目標正是蛇的頭顱——


    白蛇見狀,飛速地縮小身體,升起的白汽之下,卻依舊躲閃不及,白刃落下,一截似龍非龍的角也被斬落出去。


    白發金瞳的藥師兜從白汽中俯衝而出,他的鬥篷已經不知扔到何處了,衝出時的煙霧落在他赤/裸著的灰白的上半身,而暴露在光線中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變成了蛇的尾巴。


    他迴頭仇恨地看了林中的人們一眼,沒有眼鏡的遮擋,那雙金色的豎瞳冰冷無機質到不似人類,完全是某類爬行動物才會有的。


    宇智波佐助看著他懷中緊緊抱著的人,怒火仿佛從心裏燃起的,冰冷地喝止出聲:“藥師兜,將他還給我!”


    “都是因為你們……君麻呂才會死的。”


    藥師兜哄騙他們時候的笑容沒有了。


    ·


    雨中,他陰沉著臉的時候真的非常可怕,但因為他一直笑眯眯的,所以並沒有人在乎。


    然而他一直是個很記仇、又很小氣的人,仇恨一點點壓在心底,在爆發的那一刻,才會被人們發現那是多麽可怖的一種力量。


    這場以失敗告終的搶奪戰發生與結束,都相當的迅速。


    卡卡西走近,他掩蓋自己的踉蹌而停下腳步,眼前依舊是一陣陣叫人感到暈眩的發黑,即便如此,他們仍然漸漸將藥師兜圍了起來,好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逃掉的程度。


    在之前還讓他們將輝夜少主扔掉的藥師兜、此刻卻珍惜無比地將銀發少年扣在懷中,隻剩半截的角隱沒在濕透的發絲間。


    仙人化過後,青年麵容帶著奇異的蒼白,臉上蛇的鱗片在低頭間閃爍著熒光。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半垂下的眼中、神光虔誠且晦暗。


    對君麻呂的覬覦不會消失,他繼承了大蛇丸的細胞,甚至連同對方的那份執著一起。


    藥師兜慢慢說道,沒有絲毫遮掩地談判。


    “約定的事情我會辦到,在我和君麻呂安全離開這裏之後,我就會將穢土轉生之術徹底解除。”


    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忽而地抬頭,像是藏在暗處的毒蛇將眼瞳注目向你,一同暴露的還有那淬毒的雙牙,藥師兜看向了卡卡西、聯軍的第三部隊領隊。


    “聯軍的忍者們,在動手之前,先迴憶一下你們的身份吧!”


    他的這句話,就好像在用什麽東西將他們兩方的立場一下子劃分清楚——


    “你們之所以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讓我解除穢土轉生麽?現在機會就放在你們麵前。”


    似乎是明白他們一定會同意,藥師兜的話音裏多了些肆無忌憚的狂熱的笑意。


    “因為正義夥伴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對於他們表露出的動搖,藥師兜瞬乎地陰冷下麵容,“君麻呂知道的話,一定會很失望的吧。”


    “相比起正義,能夠陪在他身側的、永遠都隻有我這種陰險卑劣的人——”


    他似是為君麻呂感到傷心般蹙眉低落,繼而,他又為這個發現而驚喜,看著懷中閉目的銀發少年地,折身抱著他向楓林深處遁去了。


    “…不動手麽!”


    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宇智波佐助為周圍人的沉默而震驚,如果卡卡西感到難以動手,也就罷了,因為這個男人牽絆太多,實在沒有什麽器量,這麽多年了也沒有絲毫的增長。


    然而他的兩位兄長也表現出來的那一瞬的躑躅,卻叫他感覺到羞恥從腳底傳到顱內。


    “我知道了,我沒有立場,也並不是誰那方的人——”


    他閉一閉眼,冰冷地表明了決心,在泄氣之後,再提起力氣,身體便是一陣洪流般覆壓而來的虛弱感,剛才的戰鬥不是常人所能吃得消的,即使是被六道仙人傳授了陰陽遁的他,也隻能勉強撐到現在。


    然而,當宇智波小少爺再次睜開眼,異色的雙瞳中依舊是一往無前的鋒芒。


    “我們就就此分別,我去追藥師兜,你們…就迴去鳴人那裏好了!”


    “佐助……”卡卡西叫住他。


    “我送你過去。”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來,宇智波佐助側首,看見了自白發上忍身旁、由其攙扶住而慢慢直起身的宇智波帶土。


    雨中,他的發亦是慘白、 沒有生氣的。


    使用了輪迴轉生,他卻並沒有馬上死亡,君麻呂的仙人查克拉救了他,雖然這隻是暫時的,但也已經足夠了。


    足夠他使用神威,再一次趕到那個孩子的身邊,而這最後一次,不會遲到。


    “……麻煩你們了,帶土,佐助。”


    卡卡西拉住他們的手,聲音是帶著血氣的,難以啟齒般垂眸,懇求之意溢於言表,“我幫不上忙……請務必將他帶迴來。”


    在這個時候,佐助才能發現,原來是帶土在扶著他,卡卡西才站得定的。


    他似有所感地看過去,包括剛才跟他一起出手攔截藥師兜的鼬與止水。


    血跡斑斑的衣衫,即便在暴雨裏也衝刷不去的血漬,兩個人的狀態都不好。


    豈止是不好,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糟糕的地步。


    原來,並非是猶豫——


    如果不是憤怒的情感在支撐著身體,誰也無法堅持站到現在。


    壓抑著的崩潰感,會一直持續下去的,從君麻呂死的那一刻起——


    ————————————————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藥師兜說道。


    他慢慢撫摸著銀發少年的容顏,溫度早已被雨水所帶走了,那雙始終純白的眼瞳也無知無地緊閉,他仿佛隻是在午後小小的休憩,麵容平和且甜美。


    繚亂的發落滿了藥師兜的肩臂,他的手指穿行在其中,也帶著眷戀的溫情。


    木葉時期的事情仿佛還在昨日,他們兩個曾經那麽要好,藥師兜閉上眼,總能夠想到,他還跟在君麻呂身邊,陪他穿過長長的黑暗的通道。


    銀發小孩那時還是木葉的暗部,穿著黑色的高領短袖,露出的手肘與小臂都是纖細、白得晃眼,他走在他的身側,側臉的弧線柔美到叫人忍不住屏息,霜白的睫羽伸展在黑暗裏,在不知從何處湧來的夜風中,被吹得淩亂。


    他跟藥師兜說,“這個世界的所有人,要是都像大蛇丸大人一樣喜歡我就好了。”


    比起現在,過去的他老是那麽幼稚,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藥師兜不想理他,就會敷衍他,有時也會用不耐煩的話刺迴去,但他不會生氣,他好像隱隱知道藥師兜心底裏其實也喜歡他,所以他從不生氣。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改變,使得君麻呂失去笑容與那些稚氣的問題的,是輝夜族、也是這個世界。


    所以這次的戰爭,是藥師兜所想要看到的,他樂於插手去幹涉,甚至隻要幫助宇智波帶土和輝夜就能夠得到君麻呂,他何樂而不為呢?


    現在,無論結局如何,都無所謂了,最後的果實、君麻呂就在他的懷中。


    藥師兜就這樣不動聲色地想到。


    「我會複活你的。」


    他緩步向前,進入一道灰撲撲的日式庭院,這裏是他曾與大蛇丸大人一起來過的漩渦一族的納麵堂。


    任何能夠剝離人靈魂的術式,有一個人都了然於胸,他要救君麻呂,首先必須複活大蛇丸大人,而這、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畢竟為了使得自己更接近這位大人,藥師兜的身體裏都是可供其複生的孢子。


    他在輝夜族為其工作的那段時間裏,認真研究過對方的血祭儀式,他深切明白,君麻呂並沒有真正死去,隻要找迴他的靈魂、隻要重新找迴他的靈魂——


    「一定能重新醒過來,然而再度露出那樣可憐可愛的笑容吧……」


    隻是,抱著他站在正庭中,藥師兜也會感到偶爾的疑惑,他仰頭看向遼闊的夜空。


    銀發少年的靈魂……到底去了哪裏呢?


    ——————————————————


    凝聚了輝夜族人的血,白色的繭靜靜懸浮在高空中,等待著孵化的那一刻。


    輝夜的血祭換了一個載體,仍舊繼續進行了下去。


    本該作為祭品、失去軀體的輝夜君麻呂算是被放棄了。


    然而,他終究還是因為血祭而死,應該迴到他母親赫映身邊的、他的靈魂也不知所蹤。


    被強行留下來的鳴人沒有拒絕照美冥的挽留,即使他並不認同那一番有關“命運”的話語。


    但是一夜過後,那片楓林就消失了,恢複了原本的、被戰鬥推平的模樣,他再怎樣想去找尋也找尋不到。


    跟它一起消失的,是盤踞在水之國的輝夜,以及很多、很多人。


    天明時分,帕克帶著他們找到了卡卡西他們,佐助依舊不在隊列中,他們對林中的事諱莫如深、隻字不提。


    止水很快迴去了自來也身邊,而鼬也在露麵後,帶著治療好了的鷹小隊離開了。


    天是真的亮了。


    但是戰鬥還沒有結束,當斑重新收迴四散的尾獸時,就是黑暗再度蔓延、戰爭再度開始的時候。


    而在這段並不漫長的時間,他們無能為力、更無法阻止些什麽,隻能夠默默地等待著。


    一段和平的、能夠讓人們稍微鬆口氣的時候到來了。


    隻是,君麻呂到底去哪兒了呢?


    漩渦鳴人在一天之內能夠不止一次地想到。


    在自來也與忍聯的監視保護下,他也千方百計地尋找機會想要出去,找到止水卡卡西,詢問之後的事情。


    這種執著,與當初對於佐助的一樣深厚,可是兩個人都避開他、刻意不迴答他。


    “我夢到他了!”鳴人說。


    在這段特殊時間,他們被集中保護在雷之國山峰的聯軍總部中,這裏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堅固,他每天需要做的還是和奇拉比一起訓練尾獸模式。


    “我夢到君麻呂了,”他說,“我夢到他看著我,就站在我以前的房子外麵的樓上。”


    卡卡西朝他看來,用很平淡的眼神,仿佛這不是什麽值得他好奇的事情。


    但是鳴人知道他在認真聽就是了。


    “夢中的他,好像才很小的樣子,梳著高的馬尾。”


    “他戴著那副紅白的麵具,穿著黑色的外衫與白色的馬甲,隔著欄杆與窗戶地靜靜看著我。”


    “唉……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了,總感覺是親眼見到的事情。”


    明明記憶裏從來沒有過。


    鳴人雙手交疊墊在腦後,他躺在屋頂的瓦上,目光因為困惑而悠遠,卡卡西就在下麵的走廊上抬頭看著他。


    “君麻呂,小時候的確是照顧過你一段時間。”


    金發少年就從瓦上坐起來,“誒?我……我是知道的,但是他那個時候才多大?”


    他在屋頂上比劃夢中人的身高,“他這麽大、年紀這麽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照顧我了嗎?!”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小嬰兒吧!”


    “是啊……好奇怪,他都才是個孩子呢。”卡卡西懶懶散散地掀開眼瞼,附和他的話,不知為什麽,迴憶過去的事,又是一愣。


    “卡卡西老師,你說,君麻呂……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許久過後,鳴人問他。


    天空澄淨極了,在樓下,巡視的忍者們三三兩兩結成小隊的經過。


    在土影表明了態度過後,五影聯盟算是真正地結成了。幾乎全忍界的村子都團結在了一起,信仰不同、體質不同的各個國家的忍者們重新分配,組合,在戰鬥中漸漸默契,即使是休戰時分,也能夠相談甚歡,彼此和樂融融。


    那交談的聲音不時傳上來,在廣袤的山巔之上,雲霧繚繞間,也顯得非常融洽與和諧。


    “……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


    白發上忍頓了頓,他低下頭,側首直視西沉的烈陽,原本死寂的心、隻會在夜中驚醒劇烈作疼的心,在此刻顯得貧瘠至極的話語裏、倏爾地一空——


    他想象小小的君麻呂守護在那棟廢棄的大樓邊,照顧鳴人時,他站在欄杆前,在傾泄而下夜幕之中,望著萬家燈火的模樣。


    那個時候,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呢?


    與其說是懂事,不如說是孤獨與習以為常。


    鳴人換了一個姿態,將身體靠過來,麵朝向下,他聽見夥伴在叫他的聲音了,放空的時間即將結束,於是他加緊時間地詢問道,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目的:


    “君麻呂現在……是在哪兒呢?”


    因為緊張,聲音也變得幹澀。


    卡卡西還是不覺得他已經死了。


    是自欺欺人也行,自我安慰、自以為是什麽都好,可是,他總依舊覺得。


    在金發少年的視野下,他的背影沉浸在一片朦朧的、叫人暈眩的淡金色中,低啞的嗓音就好像嗆人的煙霧,隱含著一點不明顯的哽咽。


    “就在這個世界的某處,在等待著。”


    無論如何他都想要保護、想要拯救的人,在等待著他去找到,沒有「訣別」、更沒有「遺憾」,有的隻是——


    「下次再見」。


    ————————————————————


    在拉動電閘之後,頭頂的照明燈終於閃爍起來。


    “哇啊!”


    四處的防護玻璃罩照出來黑黢黢的人影,鏡麵一般倒映出來的自己、把木葉丸嚇了一跳,他向後退地坐倒,長長的圍巾在地上拖拽,萌黃跟在他旁邊,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


    “是你自己的影子啦!木葉丸……你也太膽小了!”


    雛菊發色的女孩叉腰壓低聲音。


    明顯是廢棄研究所的通道裏,她將褐色頭發的小男孩扶起來站好,又叉著腰轉過身催促落在後麵的眼鏡仔烏冬。


    “跟上來哦,現在村子裏隻有我們,要巡邏好各處,在大人迴來之前,做好保衛工作!”


    留著鼻涕的小男孩扶著牆壁慢慢靠近,他從黑暗裏走到光亮下,眼淚都要流下來,委委屈屈地囁嚅著,“萌黃,這邊就不用巡視了吧……這裏太黑了……我、我害怕。”


    “什麽嘛…烏冬比我還膽小!”木葉丸拍拍衣服上的灰,“比起害怕鬼,難道不是更要害怕這女人的拳頭嗎?!”


    他模仿萌黃的姿態跳起來,搖晃著腦袋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被他追趕的烏冬隻能抱著頭哭著四處逃竄。


    “哇嗚,烏冬!再不去工作,就要把你抓去外麵喂給十尾啦!”


    “喂,你們兩個……”


    眼睜睜看著兩個男孩子追打著進了不得了的地方,萌黃瞪大了眼睛。


    “惠比壽老師說了,那邊是絕對絕對不能過去的……”


    她後知後覺地喃喃,有些昏頭了,望著身後以及四處冰冷的裝置設備,猶豫了幾息,也拔腿追了上去。


    繞過陳列著文檔的走廊,依舊沒有兩個人的身影,她緊張得鼻尖滲出汗珠,再往更深處走,原本應該鎖著的門大開著,其間隱隱可見兩個小夥伴的背影。


    “木葉——”


    萌黃猛地放緩腳步,焦急的神色亦是一緩,她忽然地心跳如鼓,與噤聲。


    概因背對著她的兩位夥伴的身形都僵硬與古怪,又帶著一種凝神摒氣的專注,目不轉睛地仿佛注視這什麽。


    她放輕腳步,慢慢走近去。


    撞入眼簾的昏黑,如置身星空低垂的曠野,抬目望去,隻有空曠房室的一方井口,散發著幽幽的光。


    四處寂靜無聲,可是唿吸與心跳,卻逐漸清晰可聞。


    木葉丸與她對視,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如受到什麽指引般,他們慢慢走近那口井。


    低頭向下望去,視線亦向下延伸,慢慢停滯不能前。


    窄小的四米見方的深井中,密密麻麻黑色咒印中,靜靜沉睡著一位漆發雪膚的少年人,隔著玻璃,與湧動的液體,他仿佛冰雪澆鑄的顏容,也散發出絕世的古典陰柔之美。


    如月出雲,純粹至極,隻是閉著雙眸,那樣直擊人神魂般抓人眼球的尖銳美感,依舊會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在怔色過後,便是一陣鋪天蓋地的哀傷。


    萌黃看著他,眼淚忽而就從眼眶中掉落出來,她並不明白自己在哭什麽,木葉丸與烏冬也嚇了一跳。


    一時,他們三個圍在井邊,默默凝噎,竟然都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這裏會有人在睡覺?”


    “不知道。”


    “他應該是……死了吧。”


    木葉丸的話一出口,立即收到了另外兩人的強烈譴責目光。


    萌黃扒著井口,悶聲反駁道,“一定是在睡覺呢……”


    “哪有人睡在棺材裏嘛……”木葉丸也小聲嘀咕,他們都怕會冒犯到井底的美少年。


    “我說萌黃,你一定是瞧人家長得好看,心動了……”


    他一麵笑嘻嘻說著,一麵在黃發小女孩的瞪視下看向井底,心裏也有些蠻不是滋味。


    「……真的隻是一具屍體嗎?」


    對於美的事物,靜止不動的毀滅的現實,總是叫人心疼皺眉,隻要擁有正常審美的人類,仿佛都會有這樣一種本能。


    在他在心裏哀聲歎惋中,井底,卻有一小串氣泡自凝黑的睫羽上飄升而上,隨著一陣奇異的氣息散開來,井中人慢慢抬起眼眸——


    完全……是噩夢中才會有的景象。


    “……唔、”


    木葉丸無法發聲。


    因為那雙睜開來的猩紅眼瞳,在抬起的一瞬,便直直撞入進了他的視線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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