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佐的羽翼遮擋住了他的視線,在他與銀發少年身前自下而上、一晃而過。


    宇智波斑沒有去管,因為,他剛才隻是太生氣了、才過來的。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弟弟的過錯他要去彌補,他還要重新去網羅逃脫的尾獸。


    他的眼睛,與銀發少年半睜開的眼瞳在光線亮起的罅隙裏相遇,遙遙的,又馬上被大亮起來的光線卻漫過淹沒了——


    有一瞬,宇智波斑意識到也許早晨來到了,但很快,他便發現是錯覺。


    大大小小連續不斷的爆炸、所迸射而出的慘白光線,撲在了他的衣擺,將其吹得翻飛不住,是它們將夜空照得透亮。


    這座島……真的要完了。


    一晃神,宇智波佐助就帶著輝夜的少主逃離了半空。


    宇智波現任的小族長,不是斑口中渺小的渣滓,這個與年少的泉奈有些相似麵容的孩子,他擁有著於常人的堅韌、一往無前的銳氣,他果決勇敢,遠比他的祖先討人喜歡。


    宇智波斑身形一晃,向上迴落在卡著扇子的平台上。


    忍具鞋擦踏在地麵,刺耳聲在站定後戛然而止,鎖鏈拖過石台,發出嘎達嘎達的聲響,火焰之扇又重新落迴到了他的手中。


    不知是出於各種想法,明明不該再耽誤時間了,宇智波族長卻仍舊發怔般駐在原地。


    以輝夜族人的血推動的六道陣法好像人的脈絡,深埋在島的地裏,隨著運轉,其間的血脈能量也源源不斷、生生不息地流動著。


    將其斬斷的金輪轉生爆,就好像卡入這台精密儀器裏的一把大的螺絲刀,將整個運轉過程暴力中止,堵塞在各處的力量無法傳遞到目的地,於是便發生了爆炸。


    島的碎片在接連不斷爆炸的二次傷害下,更如雪崩般飛泄而下,這條直達地麵的瀑布,流速是肉眼可見地加快了。


    灰塵仿佛一團團的暗雲,又好像霞霧,被風吹得漫天。


    世界很安靜。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銀發少年的這種形態了。


    他沒得及陪伴的時間,因為死亡而錯過的這些歲月,即使是複活的現在、再度重逢的現在,也再也補不迴來。


    也不必再補迴來。


    ————————————


    宇智波佐助抱著他,迴到了鼬與鳴人的所在地。


    “你們還好嗎!”


    金發少年趕緊迎了上來,他之前就被斑打得不成人樣,雖然有九尾的力量一直在幫助他,但是對付九喇嘛的前主人果然還是要差上一截。


    額頭的血一直在流,一隻眼睛也腫得睜不開,即便如此,他看見兩個人都平安無事,也想要咧開嘴笑。


    他笑得很燦爛,眼淚到底還是忍不住掉下來。


    一哭起來,就無法停止。


    “如果我再強一點就好了!”


    他被救得的那一瞬,心裏難受得要命,“謝謝你……佐助,那個時候,我拖後腿了——”


    雖然很不甘心,但他還是主動承認了自己不如他。


    “如果我再堅持一會兒……如果,我能夠不被他抓住……大家就不用為了救我而受傷、陷入危險了!”


    「你已經無法戰鬥了!」


    之前,九喇嘛就一直在提醒他。


    要兼顧地麵上的聯軍夥伴很不容易,他的分·身分去了他的查克拉,加上,自輝夜出來過後,就一直在和不同的人戰鬥。


    ……他還隻是個沒有成年的小孩子,能和這些大人站在一起真的已經很不容易了。


    安靜呆在後麵的宇智波鼬摸了摸鳴人的腦袋,這就是四代目的孩子啊。


    他被這樣安慰了一下,似乎是一愣,想要止住,可明顯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的,肩膀也一顫一顫。


    在快要崩潰的這裏,戰鬥已經暫時休止了,所以不用再緊張。


    有錯的也不是他,這場戰鬥中,誰都沒有錯,誰也不用道歉。


    每個人都隻是在為自己所想的在奮鬥著,有的人想要和平,於是維護和平;有的人比起廣義的和平,更覺得自己認為的那種和平長久穩定,所以肅清忍者、以戰止戰。


    如果說弱小是罪過,那麽,從嬰兒長成成人的每個人都有罪;如果說自私不好,可這世界又沒有絕對的聖人……每個人都是壞蛋。


    君麻呂最討厭他哭了。一聽到他的哭聲,就好像又迴到了小時候照看他的那段時光……


    他在佐助懷裏逃避似的轉過頭,就看到了站在背後幾步遠外的白發上忍。


    ·


    “……你想抱抱我嗎?”


    他隻是在佐助肩上揮一揮手,隻是手指並起來擺了擺,旗木卡卡西就不由抬起腳步地走過去。


    從骨頭到肺,每一寸都在疼,唿吸也是,走路也是。


    雖說,能站在這裏的每個人都很淒慘就是了。


    在斑擄走輝夜少主的一瞬,卡卡西就用神威阻止過了,但是輪迴眼也有吸收忍術的能力,空間的扭曲還沒有觸及到對方那隻手臂,就已經消散無蹤。


    他也知道沒那麽容易,就拚命地追過去,地勢早就變了,要在這種好像斷裂的、鋼筋水泥都暴露了的旋轉樓梯上追到直墜下去的敵人該有多麽艱難。


    卡卡西一路撞得頭破血流,比之前受到治療時還要淒慘,也沒能夠到宇智波斑的衣角。


    幸好還有佐助能飛。


    他看著君麻呂招手,即使都站不穩、即使一走,渾身便是鑽心刺骨的疼,但還是覺得可以堅持下去。


    他就走到君麻呂身邊。


    銀發少年伸出手。


    卡卡西躑躅了一瞬。


    佐助側身看著他們,冷著臉遞了一遞,卡卡西就接過銀發少年、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口。


    “……你想抱我對嗎?”


    君麻呂順勢將腦袋靠放在卡卡西的肩膀,很自然地問道,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我從你的眼裏看到了,剛才,你好像……在這麽說著。”


    四處都是爆炸聲,在這種時候,不知從哪裏,還鑽出來許多白發的輝夜族族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君麻呂渾然不覺,他抬手,向上捧住卡卡西的臉,頭一次去用心觀察眼前這個男人。


    原來不知不覺裏,卡卡西也長大了啊。


    從前,他一直很怨恨他,覺得卡卡西不該帶琳走,又不把琳平平安安地帶迴來。


    這份幼稚的、即使知道是遷怒的恨意,不會消失。


    ……


    他柔軟的指尖觸碰過白發上忍漸硬朗的臉部輪廓,又稚氣地挨了挨他的睫毛,為此,卡卡西不覺微微閉了閉眼。


    君麻呂就捧著他的臉,仰頭吻了那隻流血的左眼。


    脆弱的薄的眼瞼傳遞而來的溫熱,經由百萬個細胞神經的作用,再讓這具身體的主人感知到。


    旗木卡卡西唿吸一滯。


    一觸即分的吻,卻瞬間地治愈了卡卡西的傷勢,眼睛的緩和最為明顯。


    低下頭的銀發少年,卻在他懷中劇烈地咳嗽起來,卡卡西抱著他,不由收緊了手臂,“不要再保護我了……不用再在我身上花費能力。”


    “我一直在保護卡卡西……”君麻呂也收緊了抓住他衣衫的手,他要否認這句話地搖頭,“沒有哦,我隻是……”


    他愣住了,在卡卡西的懷裏,視線越過青年寬闊的肩,看到了天邊的紅雲與飛鳥。


    天空很高遠,又變得高遠起來了,那樣高的、沒有盡頭,也碰不到邊際的秋日的穹宇——


    讓他感到一陣通靈般的奇異通透感,仿佛腦中有什麽想不明白的東西,被像打碎玻璃一樣地打破了。


    “原來我一直在保護卡卡西啊。”


    怪不得媽媽會生氣,怪不得斑大人會生氣。


    “明明,隻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隻是想救卡卡西,還有,想帶卡卡西和大家一起離開這裏。”


    君麻呂喃喃自語,注視天空太久,讓他也有些迷惑了。


    風將他的長發吹得向後,露出他昳麗卻蒼白十分的容顏,隻有那雙轉生眼依舊璀璨,似寒星耀日。


    “我……隻是喜歡卡卡西,喜歡鳴人,喜歡佐助,也喜歡鼬,隻是這樣而已。”


    這樣不自覺地喃喃自語,被點到名的人無不露出了或驚訝、或害羞、或怔忪的各異神色。


    銀發少年就輕輕地笑了笑。


    他的恨沒有消失,可是愛依舊還也存在著。


    ——————————————


    攔住他們的人的頭領,是輝夜東臨和輝夜弟弟。


    ——是他的小玩伴、以及他同母異父的弟弟,真正的輝夜君麻呂。


    君麻呂從卡卡西懷中下去。


    “我還是站得起來的。”


    他笑得很溫暖,前所未有的,打消了卡卡西的擔憂。


    “你們要攔住我麽?”君麻呂又轉過身,漫漫與他們兩人對視了幾息、走到他們兩個人麵前,爆炸的震感很強烈,等他走到目的地時,小石子已經落了滿身。


    君麻呂攥著衣擺、想要抖落灰塵,輝夜東臨就搖搖頭,嗵地一聲,突然拄著那隻十文字槍徑直跪了下來。


    他萬分鄭重地磕了一個頭,額頭碰著地麵,很久都沒有再起來。


    “少主,主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代


    冬螢向您道歉……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哪怕是短暫的現今,您也永遠都是東臨心中唯一的小少主,請帶著您的朋友……從這邊離開吧。”


    他一指旁邊的小徑,手旁邊的輝夜族人便退開來、讓出了一條路出來,他們聽從東臨的命令。


    當然也有不聽他指揮的輝夜戰士。


    “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果然是養在外麵養野了?!輝夜東臨,主母和宗信大人的命令是讓我們封鎖這裏,任何人也不許出入,直到神明降臨,祭典完成!”


    在輝夜弟弟旁側,一位年紀較長的輝夜族人伸指道,“你把族人們的犧牲當成什麽了!”


    “這是我們一族的大計!統籌了這麽多年,成敗在此一舉,今天誰也不能離開這裏!”


    他拿出武器。


    “已經錯了……不能一錯再錯,就是因為犧牲了那麽多的族人,所以,才不要再繼續下去!”


    頭一次的,東臨沒有好勝地爭辯,他保持伏地的模樣,一動未動,死寂非常的聲音,卻壓過了那人的怒吼,在這方天空下迴響。


    那位年長的輝夜族人猙獰的神情一滯,他下意識迴頭看向身邊的同族,沒有人跟他對視,隻有惶惶不安與猶豫在人群中蔓延。


    血祭是最後的手段,是他們一族付出了所有。


    可破釜沉舟這種事情,是一鼓作氣的事情,一旦受挫,付出努力,卻沒有成功,就會有千萬種矛盾誕生。


    無法插手的戰鬥,他們在剛才就已經看了不止一場,再好戰的人,麵對這樣天災般的戰爭,心裏也升不起任何鬥誌的。


    那位族人於是看向了輝夜弟弟。


    “君麻呂大人……”


    即使沒有鬥誌,隻要在此地可以代表主母說話的輝夜弟弟下令,他們也必須出手。


    東臨終於抬起來頭,他死死盯著白發碧瞳的輝夜弟弟,暗色的眼瞳底仿佛燃燒著灼燙的烈火,握在槍上的手因用力而青筋畢露,仿佛對方敢下令圍堵,他一定會先行動手阻攔。


    君麻呂也看著君麻呂。


    他們兩個相遇,其中一個,就注定要失去姓名。


    被注目著的輝夜弟弟,卻沒什麽表情變化。


    被族人簇擁著的他、在水之國輝夜族地長大的現任繼承人,穿著寬袖的白色衣袍,周身也是雪白無暇的。


    而自幼被送走的哥哥,也在無人看護的世界另一頭默默長大了。


    在木葉忍者的保護下,兄長與他對視。


    ——無論是資質、外貌、氣質上,甚至於母上大人的愛,他都隻能望塵莫及的人,即使狼狽,束好的發全都散了,白色的衣衫都破爛不堪,但依舊有著令人羨慕、完璧無瑕的高潔姿態。


    哥哥更像他們共同的母親,而弟弟則更像素未謀麵的那位父親。


    然而當他們麵對麵站立,同樣的白發碧瞳,這一相同血脈所在兩人身上體現的種種細微之處、仍舊能叫人們一眼就認清他們的關係。


    ·


    當事人們的寧靜影響了場上的氛圍,這是屬於輝夜的家事、是屬於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好像沒有人能插得上手。


    “……我一直、


    都很嫉恨你。”


    輝夜弟弟坦白道,現在的陳情更好像是一場道別。


    「聽起來,不像是什麽善意的話。」


    君麻呂在心裏想到,他繼續聽下去,並沒有著急硬闖出去。


    “赫映命的眼裏,隻看得到你。”


    白發的弟弟微微偏低下頭,他口中對那個女人的稱謂,從「母上大人」、到現在更顯生疏的「赫映命」。


    “即使你不在族中,她也不會對我正眼相待……從小到大,一眼都不曾有過。”


    他說,“我不像是她的孩子、她的血脈,我隻是她無數族子中的一個。”


    “她的孩子,從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人。”


    君麻呂未有分毫觸動,因為他跟這個弟弟之間沒有情分,他聽到的隻是陌生人的故事。


    他沒有必要代替赫映向他說“對不起”。


    他就說,“……你想聽對不起嗎?”


    如果弟弟說了想聽,君麻呂就狠狠告訴他:自己是絕對不會說的!


    可是弟弟愣了愣,卻說沒有。


    輝夜弟弟說,“哥哥,這麽久以來,真的非常對不起。”


    “輝夜宗信……告訴我了一切。”


    他走過來,忽而擁抱了一下君麻呂,兩個相同發色、相同瞳色的小男孩抱在一起,腦袋碰著腦袋。


    “赫映命獨一無二的愛是扭曲的,她想要犧牲你,來達到複興宗族的命令,自從你離開,她就被那個黑色的怪物一直欺騙著。


    哥哥,輝夜已經完了。離開這裏還有一線生機……你一定要離開這裏,跑得遠遠的,不要讓天上的妖魔找到你的蹤跡。”


    他的聲音、比哥哥還要沉穩成熟,擁抱也很有力,又有一種拘謹的尊重。


    君麻呂感受得到他胸腔的微微震動,那種發自肺腑的感情現在正經由這個擁抱不斷傳遞給他。


    “最後,我想告訴哥哥……


    哥哥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如果有機會再見麵,我想和您一起長大……”


    說完這些話,他就退開來,打落了族人手中的武器,聲音溫度急轉直下,嚴寒刺骨,又獨斷非常。


    “放他們離開!”


    白色的輝夜戰士們全都退了開去,讓出來一條離去的路徑。


    像是在催促他們離開似的,後麵的平台陸續發生了爆炸,整個紅色的天空也被煙塵所遮蔽,天地逆轉一般,事物失去界限,變得不再具體。


    ·


    離開得如此順利,讓懸著一顆心的人們無聲地鬆了一口氣,走之前,看著身後巋然不動的這些人,鳴人忍不住詢問道:“那你們呢?”


    輝夜弟弟有些驚訝這位對立方少年的天真,他看了一眼君麻呂,說道:“事到如今,已無迴旋餘地,我們會留在這座島上,陪著主母一起。”


    君麻呂看著東臨,東臨沒與他對視,也沒有說話,這便是默認了。


    君麻呂並不奇怪,因為在東臨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這個結局。


    發動戰爭卻終究戰敗的那一方,即使認輸,最後也隻能背負罪孽、苟延殘喘著活在這世間。


    況且輝夜是絕對不會認輸的,他們不會下去滿是聯軍的地麵,幹脆就陪著任性的赫映、直到這座島的最後一刻好了。


    ……明明早就對輝夜失望了,但不知為何,他仍舊感到一絲痛苦。


    即使告誡自己,自己是輝夜製造的怪物,輝夜的結局是自作自受,也不行。


    畢竟他也姓輝夜,也逃不開報應。


    直到背後東臨與弟弟的身影縮小到不見,也被更多的爆炸餘燼所遮蓋了視野,君麻呂才慢慢轉迴頭。


    他們在佐助的帶領下,來到了島的邊沿,在那裏,「鷹」小隊的人們等待已久。


    “佐助他們迴來了!”一直用心眼感知著四處的香磷最先發現他們的靠近,臨時搭建的隱蔽的醫療站下,她再顧不及治療手底的鐵漢,捂住臉痛哭出聲。


    “終於知道迴來啦!怎麽不死在那裏哇!”


    “擔心死我了嗚嗚嗚!”


    照美冥手足無措:“小姑娘等會再哭哇!”


    “難辦啊,佐助這狡猾的家夥……居然鳴人、鼬、君麻呂三個人都一起帶迴來了!”


    正警惕著敵襲,水月也在樹上後仰著倒掛、又慢慢滑了下來,說著討厭的話,但其實心裏應該很開心。


    我愛羅帶著止水首先迎過去,兩方人的會晤很安靜,一切都仿佛在不言之中。


    “……幸苦了,大家都做得非常好。”


    他們都活著,甚至是傷得最重的奇拉比,君麻呂將十尾解體時,逃離的八尾分給了他一尾的查克拉,之後再迴到地麵接受治療,他也能夠活下來。


    這是聯軍方麵所能夠接受的戰損,甚至可以說,是比意料中的好無數倍。


    ·


    另人意外的,藥師兜也在這裏。


    眼尖的佐助在角落發現了那個紅褐色的鬥篷,他還記得自己之所以潛入進輝夜的目的,因而臉色一瞬陰沉了下來。


    “我又不是輝夜的人,不會留在原地陪他們送死的。”


    藥師兜摘下鬥篷地聳了聳肩,露出了自己頭上的雙角,也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看來剛才的一切,或者說這麽久時間裏,發生的狀況,他都了如指掌。


    聞言,宇智波佐助便想動手殺他,卻被鼬所阻止了。


    “不愧是鼬,真聰明……殺了我,穢土轉生也不會解除,你們還必須帶著我離開這裏,因為我如果在這裏摔死了,穢土轉生也是不會解除的。”


    看著兩兄弟的動作,他推著眼鏡說道,這已經成了陰險代言人的他的招牌動作。


    說到穢土轉生,其實這空中受這術影響的並不多,真正受影響的,還是地麵上所發生的那些戰鬥。


    現在五代目火影千手綱手下落不明、四處的戰況比空中要嚴峻不少。


    正如藥師兜所說的,他們必須也帶他離開,沒有時間再糾纏下去了。


    重吾正幫助著佐井將水墨畫成的鷹隼固形,五代目風影能控製的沙數量有限,又是帶人下去地麵,這種需要精密控製飛行的事情。


    所以主要的載具還是佐井的水墨飛禽。


    然而風一大、這種術式就會被吹散,重吾的咒印、和這種在紙上畫成的咒印獸有共通之處,可以幫助維持其短時間內堅固。


    “等離開了這裏再追究吧……”佐井朝這些大人們說出了重吾想要說的話。“已經沒有時間了。”


    “香磷,別哭哭啼啼了,快收拾東西。”


    “搭把手重吾,把這兩個雲隱的大個人搬一下。”


    他們就向停靠載具的方向匯集,直到一陣奇異的波動降臨。


    連爆炸的聲音都是一熄,那一瞬間,這片區域就仿佛被關進真空罩裏,與世界斷開了鏈接。


    那樣熟悉,熟悉得水月變水都變得猝不及防,這樣在危機到來卻保護不到人的感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仍舊、會叫他感覺到異常的屈辱。


    好在來得快,去得快,隻有氣息降臨,沒有人受到傷害。


    退去後,所有人仍心跳如鼓,寒毛直立,一時間,隻剩水影大人的聲音在空曠的陸地上迴蕩,“……赫映?”


    ……


    “不是媽媽哦……”


    在大家的注視裏,銀發少年從卡卡西的肩後露出一雙銀藍的眼睛,“雖然很像媽媽的氣息,但的確不是媽媽。”


    “抱歉,害大家被牽連,應該是在找我的緣故……”


    他低聲說著,從青年背上跳下來、站到了地上,在威壓影響下的卡卡西沒能挽留住他。


    不屬於自身的力量在體內流竄,君麻呂落地間踉蹌了一下,才站穩好。


    “是誰,天上那個女人麽?”


    擁有輪迴眼的佐助是同他一般、唯二能夠行動自如的人。


    黑發的宇智波少爺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動作。


    “香磷!”他叫香磷的名字,希望漩渦族的少女過來幫忙,看看他的狀況,君麻呂製止了他。


    “不必了,忍術對我無效,醫療忍術也是,”他耐心再解釋了一遍,“好像是轉生眼的被動效果。”


    “而且,佐助……我不覺得我需要治療。”


    沒有征兆的,他們麵對麵,但是銀發少年像是被扯到耳朵的垂耳動物一樣、露出了被傷害的痛楚神色,但轉瞬即逝,隻有極細微的憂鬱體現在他微顫的睫羽上。


    他沒有停頓,在這戰爭暫歇、準備撤離的最後關頭,用隱含著疑慮的語氣說道:


    “我沒有資格跟你們一起離開——”


    弟弟讓他離開,走得越遠越好,逃得越遠,就越能保有一線生機。


    但是君麻呂轉念一想,這種期盼是好的。隻是媽媽早就考慮到了這種可能,這個世界不是弟弟一個人承認他「所做的一切是正確的」,他做的一切就就是正確的。


    赫映命一直在否認他,覺得他是個壞孩子。


    他為了成為赫映命口中的好孩子,幹了更多的壞事,甚至說,如果不是他的插手,八尾不會被抽走,十尾也不會那麽快成形。


    他就是輝夜的一條惡犬,鎖鏈的另一頭被赫映牢牢握在手裏。


    看著東臨他們的背影消失時,心裏的那一絲苦痛從何而來,也終於在此刻明晰起來。


    原來在那一刻,君麻呂就隱隱意識到了自己無望的未來——


    作為兒子、得不到赫映的承認;作為輝夜的兵器,又得不到地麵的聯軍忍者們的承認。


    他是罪人,輝夜的罪人,聯軍的罪人。


    已經無處可去了。


    輝夜輸了,他最後能呆的地方,也被自己親手打碎。


    ——就是背後這座不斷崩塌墜落的島嶼。


    “倒也沒有那麽難過。”


    他很快恢複了平靜,甚至隻是表現得一點點惆悵,月光逐漸覆蓋了這裏,是以他們想逃也逃不掉的速度。


    猩紅的薄光,好像幽暗的水紋落滿了他銀白的長發,他眉間的惆悵那樣稚氣,又不懂人情世故地值得人去愛憐。


    他的話語是含在唇齒間的一縷氣,慢慢被吐出來。


    “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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