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十四


    “你…上次那個,還是你的初吻嗎?”他扭捏了一下,剛說完話,就被重吾提了起來。


    “說話就好好說,幹嘛突然靠在君麻呂身上。”


    他也不在乎,隻用期待的眼神眼巴巴地看著君麻呂。


    君麻呂貌似有一點懂了,他眨了眨眼,轉迴了頭,也避開了他的目光。


    “你的是。”


    水月要哭了,“是啊,我的當然是啦,我現在…在問你呢…”


    他期待君麻呂迴答,又有點害怕答案不符合他的意願,所以希望君麻呂不要迴答得那麽快。可是後者可並不懂他的心思。


    銀發少年搖了搖頭,他注視麵前昏黃的土地,“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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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最後一位隊友的過程非常順利,紅發眼鏡.娘的去留在看到佐助的第一眼就確定下來了。


    他們要去解開密所的牢籠,現在這些用來給大蛇丸做實驗的基地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大蛇丸大人真的死了麽?”


    當牢裏的人們看見重吾身邊的君麻呂,不由都爬過來湊近,他們靠著鐵的柵欄,灰撲撲的臉擠在空隙中。


    “他來了,而大蛇丸大人沒有來。”


    他們認出來君麻呂,也認出來佐助和服後領上的宇智波族徽,然後自顧自討論起來,“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了,大蛇丸被宇智波佐助打倒了。”


    “他們來這裏幹什麽?”


    “到這兒放我們來了麽?”


    走廊的燈在一盞盞自動亮起,這個時候,水月與佐助已經找到了香磷。


    在昏黃的燈光下,重吾臉色微變,他認為君麻呂會生氣,但君麻呂隻是拉住了他的手指。


    “是,我們來放你們出來,”


    銀發落下的影子在他眼瞳中留下細碎的黑,天窗上投下的光芒又在他的衣擺下漾開光的邊沿——在他降臨在此處,就成為了他們心中天神的代言人。


    ·


    “你看起來很疑惑?”離開那裏之後,他們去找佐助匯合,君麻呂走在重吾身邊,他的手搭在重吾的手中。


    “我覺得我不夠了解你。”橙發青年悶悶道,“如果不一直呆在你身邊,我就會慢慢失去對你的理解。”


    “就像剛才那時候。”


    他以為君麻呂聽見那些人對大蛇丸大人的議論後會生氣,可是君麻呂沒有生氣,還放了他們。


    兩人的腳步聲在走廊中迴響。


    “你不需要理解我。”君麻呂就慢慢鼓起臉,又歎出一口氣,“對別人的理解也是建立在自身的認知上,怎麽樣看都是屬於主觀的看法。”


    “也就是說,你如果喜歡我,對我的理解就會建立在你的愛上,無論我做了什麽,你都覺得是好的。”


    “你如果討厭我,那我的哪一點都是不可理喻的……”


    他看見水月就站立在走廊的盡頭,對方也看到了他們。


    白發霧隱撐著他的大刀歪著站著,笑著朝他打招唿,君麻呂於是也伸出手在身前左右擺了擺,水月就笑得更開心了,是那種有很不好意思、又抑製不住,索性放飛自我的笑容。


    君麻呂放下手。


    他好像在這一瞬突然失去了戲弄對方興趣。


    “他把我當心動的初戀對象呢……就因為一個自以為是的吻。”


    他的冷漠如此顯而易見,從冷下來的麵容,到完全失去你的身影的碧綠眼瞳,水月心中的花在忐忑而羞澀地綻放過後,便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到的枯萎了。


    隻是現在他還不明白自己未來也絕無可能這一點,正笑嘻嘻、非常有自信地等著君麻呂走過來,再與銀發少年並排著一起向前走。


    “我已經把那邊牢裏的人都放走了,按照你的命令,他們現在都知道放走他們的是我們「蛇」。這樣一來,等他們都跑出去,忍界就會知曉一個能帶來自由、和平的新組織已經出現了。”


    他說到最後,不由咧嘴一笑,紫色的眼瞳泛著興奮的光芒,“我越來越覺得……跟著你能達到我的目標了呢。”


    他們在會談室外停下,門被人從裏麵鎖上了。


    君麻呂的腳步從慢下來到完全停下,他停在那裏,站了一站,轉身麵對這那扇門,等待重吾將它打破,水月卻已經不耐煩地抬起了刀。


    “啊,搞什麽啊,談個話還要把門鎖起來,香磷那個女人,我看是根本不想加入我們吧……”


    摻雜著水花的查克拉附著在斬首大刀上,頃刻間就將門牆一齊斬碎,“x”形的劃痕堪堪堅持一秒,便整個崩裂開來,木屑與碎石嘩啦啦地迸濺而下。


    隔著它們,屋中幾乎靠在佐助身上的紅發少女慌張地站了起來,她假裝板著臉整理眼鏡,即使臉上猶帶著淡淡的紅暈。


    身後,黑發少年大刀闊斧靠坐在沙發上,手臂上靠著他的刀,他似乎沒有感覺到什麽的,隻是迴答水月,“她剛才已經同意加入我們了。”


    “我,我才沒有同意呢!隻是因為正好跟你們同路而已……”端著眼鏡,香磷梗著脖子並不承認。


    可是,這種無意義的、一眼就能看穿的笨拙掩飾,隻有笨蛋才會當真。


    “啊……你這個女人,說話還真是討厭,那到底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還是說,你的意思原來,隻是跟我們一起走一段路嗎?”笨蛋水月跟她爭吵起來。


    如果聰明一點,如果真的想綠了佐助,他在門前就應該開始借題發揮,即使不成功,不,不可能會失敗,進門後的一幕隻有傻子才不會懷疑。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門還上鎖?


    所以說,香磷到底為什麽會答應和他們組隊?


    真的是因為同路?


    但正因為鬼燈水月是個傻瓜,所有人、包括宇智波佐助也是傻瓜——他們所有人都不覺得這有問題。


    君麻呂感覺被心髒被蟄痛到地微微一緊,這股不同於以往的痛苦讓他的睫羽也輕輕顫抖起來。


    在討厭水月的現在,他立即意識到每個人都如此,都逃不出主觀的愛,包括他自己。


    因為他現在就對表現得無知無覺的佐助完全生不起氣來……甚至內心已經自發地在為他辯解。


    「他年紀還小,還什麽都不明白……不明白不應該讓女孩子跟他靠得那麽近,不明白應該告訴跟他搭訕的人……自己已經結婚了。」


    他對女孩子也生不起氣,所以隻生自己的氣。


    「我究竟為什麽變得這麽敏感?」他放空思維,在走廊並不流動的空氣中,感到微微的迷茫,「因為經曆了太多感情了麽……所以相比起完全沒有感覺的他們,我卻在能腦子裏自以為是地想了這麽多有的沒的。」


    君麻呂看了看重吾,得到了同樣茫然的注視,他轉頭看向還在爭吵不休的水月和香磷,最後目光停留在佐助身上。


    黑發少年的眼瞳向上盯注著他,好像早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一樣。


    喪氣中,君麻呂不由放開牽著重吾的手,慢慢走向到他身邊,他的銀發披散在肩際,純黑的袴裙在行走間劃過一道弧度,間或露出筆直的小腿,當他停下,垂下的衣擺安靜而無措地、像收起來的鳥的羽翼。


    靠著沙發的佐助關注他幾息,馬上像覺察什麽地、將靠在臂上的刀提起來靠在沙發的支腳邊,進而又偏頭示意君麻呂坐下來,坐在自己身邊。


    “休息一下,就準備重新上路了。”


    他說道,用倨傲,卻不惹人討厭的自負語氣,分開在兩邊的碎發落在他狹長平直的眼角,眼神平淡而自若。


    明明可以說「你累嗎?要不要休息」這樣更好的語句,可即使是知道,他可能還是會說這種高傲的命令體吧。


    因為性格如此。


    君麻呂便心想,完了。


    因為他最惡心別人自以為是了,可是佐助這樣,他一點也不討厭,還感覺十分帥氣。


    他一麵坐下來,一麵不甘心,好像第一次才感覺到愛情真是不公平,以前和止水在一起的時候,止水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受。


    在他身邊,宇智波佐助亦沉默地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他反省自己為什麽要盯著人家看,為什麽要多事地開口叫人休息。


    「隻是與我無關的人。因為大蛇丸,我們才會有現在的關係,因為共同的、找到鼬殺死鼬的目標,我們現在才會坐在一起。」他拿出用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理由在心裏冷冷警醒自己,「關係建立在羈絆上,羈絆建立在人身上,等鼬死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就不複存在。」


    然而,這樣強調了千萬遍,他假裝無意地轉迴頭,一旦銀發少年出現在視野中,那種幻覺依舊會固執地出現一遍一遍——


    在風之國他們兩個人一起趕路時、在川之國他把他丟下時,那種甜蜜到反胃、叫人感覺無比折磨的幻覺……


    “不要靠在我肩膀上。”他突然出聲,又止住,那雙黢黑的眼瞳顫了兩顫,過一會兒,宇智波佐助好像意識到什麽一樣,在幾個隊友奇怪的眼神注視裏噌地一下筆直站了起來。


    離他很遠根本沒挨著他的君麻呂:“?”


    “既然人齊了,我們就出發吧。”他不敢迴頭看,就將所有人甩在腦後,筆直朝開了一個洞的門口走了,灰藍色的裙擺消失在石屑中,簡直是被風推著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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