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二十六


    鼬就伸出手接了過來,他塗著黑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幹淨修長,即使是豔麗的顏色,在他身上也顯得十分端莊。


    君麻呂保持著打量他的姿態,確定他的確是真心收下這份禮物的,便表露出心滿意足的愜意表情來。


    他收迴手,順著重吾的力道、坐到重吾的肩上。


    “那麽,我們就迴見了。”


    臨別前,兩人在樹下道別,幾乎是剛邁出腳步,林中便有一道聲音傳出來,


    “……鼬。”


    陽光傾灑而下,落在君麻呂眼中,他反射性地瞳孔縮小又緩緩放大,恢複到原狀。


    與兩人處於同一條直線上的,黑色卷發的青年站在宇智波鼬的背後。


    .


    腳下的草地在風中漾起浪潮,一陣又一陣,木葉的冬季則相當冷了,似乎隻要稍微放鬆一些身體,便會為這種寒潮所侵蝕。


    即便再穩重再明事,叫宇智波鼬陡然間接受,親眼見到的墜崖的族兄平安無事迴到他身邊的這種事實,甚至交給他的雙眼都恢複了的這種事實,讓他接受這些,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


    他沒有即刻迴頭,但這寂靜依舊有人出麵打破。


    “你跟蹤我?”越過「曉」之朱雀的肩膀,重吾盯視著垂手而立的宇智波青年。


    他的語氣篤定,甚至有幾分氣憤在其中,在被自來也逼退時,宇智波止水就詢問過他“要不要一起”的問題。


    那個時候,他心中警惕、提防著拒絕了,沒想到……對方還是悄悄跟過來了。


    「說到底還是修煉不到家,我居然、將這種麻煩帶到了君麻呂麵前……」


    橙發青年暗自捏拳,自責到不敢去看肩上人的表情。


    君麻呂並未注意他的反常,他很明白止水的實力,並不驚訝止水能靠著重吾找到他。


    實際上,在離開木葉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與這些人再見的打算。


    “鼬,不要相信他的話。”


    注視著止水漂亮的、與鼬如出一轍的宇智波款眼睛,君麻呂冷冷出聲道。


    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用卡卡西的話來形容,那雙碧空凜凜的眼瞳是盛著橫亙凍原的冰雪。他的抗拒是如此明顯與直白,正因如此,在扼殺掉被他正注視著的宇智波止水時才會那樣殘忍——


    他用看著陌生人、乃至仇人的目光看著止水。


    這不禁讓做好心理準備的止水流露出了痛苦到茫然的表情。


    “……對不起。”


    君麻呂打斷他,“你來這裏是要幹什麽呢?”沒等他迴答,君麻呂自顧自道,“讓我來猜一猜,是要告訴鼬你的堅持你的操守,希望和你一樣笨蛋的鼬弟弟能夠理解,然後再跟鼬弟弟道歉的對嗎?”


    黑發的宇智波青年站在原地,似乎在這言語下顯得無話可說了。


    雖然覺得他肯定很可惡,畢竟這是重吾第一次看見君麻呂這麽咄咄逼人,但是再這樣發展下去顯然不行,重吾沉聲提醒。


    “君麻呂,不能再呆下去了。”


    這裏畢竟還是屬於木葉的管轄地帶,宇智波止水已經來了,說不準後麵還有其他人。


    君麻呂也明白這一點,他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跟對方說的,當下便壓著眉尖點了點頭,“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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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水還是出手想攔,意想不到的人卻在他抬步之前擋在了他麵前。


    在這阻攔下,短短片刻時間,橙發青年就帶著君麻呂消失不見,連最後一點發尾也隱入進層疊的葉,望著遠處無盡的林木,止水有些難以置信。


    “小鼬?”


    他依舊用著熟悉的、老舊的稱唿,這叫宇智波鼬感到一瞬的恍惚,木葉的後續部隊的確已經聽見動靜來了,幾隻雁鳥被驚起,嘶啞的嘔鳴聲從開始就一直在頭頂盤亙著。


    見到阻攔自己的人是他,宇智波止水不由有些失魂落魄。他正常時是十分睿智、叫人信服的存在,麵對情感、卻老是顯現出笨拙偏執,甚至有些可笑的一麵。


    “我從來都以為、你能理解我對他……”


    穿著黑底紅雲曉袍的鼬弟弟緩慢眨了眨眼睛,他藏在發絲之下的眼睛是毫無波瀾的,臉上的法令紋似乎是更深了一點,“可你失敗了。”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保護宇智波還是保護君麻呂,都沒有成功過。


    “……”卷發青年張了張唇,又猛地咬緊。


    “從你交付與眼睛給我,跳下崖,”鼬繼續說道,“從那一刻開始,我接受你的眼睛,繼承你未盡的誌願。”


    “而且和你不同,我會做到成功的,”


    即使知曉他的話語並非刻意,宇智波止水仍感覺誅心,他咬緊牙關,以免發出喪氣的話語,然而效果不大,聲音終究還是顫抖起來,“鼬,是我的錯,我太過於天真,總以為能維持村子和宇智波的平衡,無論在什麽事情上。我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從君麻呂口中知曉宇智波族被鼬滅族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他考慮到了死後宇智波與木葉將達到暫時的平穩狀態,卻從未考慮過這種安定崩盤過後,接手一切、處於兩者夾隙中的鼬將該如何自處、如何應對。


    可以說,強迫鼬、促使他成為宇智波罪人的過程中,宇智波止水他的死無疑是最大的推動力。


    木葉的隊伍朝他們這邊緩慢前行過來。


    “我知道,說這些已經太遲了。總之,我會救你們的,花一輩子的時間也好,一生的時間都可以,我一定會拯救你們,讓你們……迴到光明的地方。”


    老是能很好說服別人的嘴巴,在此刻也笨拙起來,止水意識到,原來這世界有兩樣東西真的不是能靠語言就能表述出來的,在道歉與自白上,任何話語,都會顯得貧瘠蒼白。


    他想要傳達給鼬的堅定,隻靠寥寥幾句話,是完全不行的。


    鼬耐心聽著。


    等到木葉的人已經找到這邊,他才結束著良久的注視,反駁道:


    “不用道歉,在那個時候,村子和宇智波終有一個會走向極端,你沒有錯,畢竟我若站在你的立場,也做不出比你更好的選擇。”


    他的半邊身體生長出無數黑鳥,撕扯著、掙紮著,變化成不規則的形狀。


    “沒有時間繼續下去了止水,見到你,我很開心。”


    “可是,已經不能再迴頭了。”


    烏鴉四散飛走,在無數伸展開的羽翅中,鼬望著止水,他的眼睛噙著由衷的喜悅與釋然,隻是一瞬,他的容顏便化作飛羽消失不見,離開在這林地之上了。


    “沒趕上啊。”


    與此同時,剛過來就撞見這一幕的旗木卡卡西歎了一口氣,在他身後與他一齊的木葉忍者們麵麵相覷,紛紛注意到場上的另外的那個人。


    “止水,這一次迴來你還會走嗎?”


    顯然是斟酌一番了過後,不知火玄間摸著腦袋走出來。


    背對著他的宇智波止水聞言迴過了頭,他的容貌與玄間記憶中別無二致,隻是少了幾分稚氣,更顯得秀致逼人。


    他似乎想了一想,然後慢慢搖了搖頭。


    “怎麽這樣……”跟不知火玄間一樣,同止水同屆的忍者們非常失望止水不留下來的事情。


    自他“複活”的消息傳出後,宇智波就一直是人們熱議的對象,大家都在猜測叛忍鼬和止水現在會是什麽關係,要知道團藏大人之前可是親口作出了止水是被鼬所殺死的判斷。


    當然,問他這些並不是最主要的,他們最期盼的,還是這位被三代目欽定的木葉天才能迴來木葉,繼續和大家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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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遠離火之國,不用再著急趕路的時候,重吾停下來,從儲物卷軸中取出幹淨衣物遞給君麻呂換上,他不清楚對方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但看樣子過的肯定不好。


    “我應該要學著獨立起來麽?”銀發少年一麵套外衫,一麵讀懂了他眼中的擔憂。


    “不是這個意思。”重吾不知道該怎樣說明,他覺得君麻呂依賴自己是好事情,但是……


    “有一點照顧自己的能力也是好的。”


    君麻呂“哦”了一聲,“那我們現在迴去大蛇丸大人那邊嗎?”


    “不想迴去嗎?”重吾也讀懂他話中的猶豫。


    “迴去也不是不好。”談到這個,君麻呂就變得沒有幹勁了,“隻是大蛇丸大人不準我玩咒印呢,迴去以後肯定不能隨便開啟咒印了。”


    他喜歡長大的自己,覺得那樣更有男子氣概。


    重吾迴憶到剛見到他時,他的確是青年模樣的,“那樣很好看,但是現在也很可愛。”


    他真誠道,伸出自己的手,虛虛攤開在麵前地端詳著,“而且,我覺得大蛇丸大人是對的,咒印的力量未知且可怕,如果不是待在你身邊,我也無法控製我自己。”


    君麻呂係好腰間紫色的注連繩,“自己的力量卻無法好好控製嗎……為什麽會這樣呢?”他垂下眼眸從掌中化出狹長的骨刃,森白的刃身一點點穿透皮膚,末端被他握住在手心。


    “我倒覺得易如反掌。”甚至變得更加輕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君麻呂這樣做時,他感覺變化的過程似乎更快更迅速了。


    不出所料的話……如果再繼續這樣長時間地去維持咒印,血繼的力量應該還會繼續增長下去。


    到那時……又會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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