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十三


    “你們……居然還沒有死?”待看清遠處的佐助與君麻呂,迪達拉說道,他年輕卻還頗留著幾分稚氣的臉龐在夜色下隱約著,驚異隨著唿吸的平定從其上很快褪去,下一秒,他冷下臉頷首笑道。


    “能夠從我的藝術下逃脫,還真是命大!”


    隔著幹冷的空氣,他的聲音在沙漠中是唯一且突兀的。


    君麻呂的餘光中,宇智波佐助掂一下刀柄,將它緊緊握在手中。


    下一秒,黑發少年的身體已然衝出。


    ————————————————


    從一切發生到戰鬥開始,都顯得快速且靜默無言,站直身體的金發青年仿佛還要再說些什麽輕蔑的話語,但佐助沒有給他機會。


    出於某種隱晦、迫切想要掩飾下什麽的心情,宇智波佐助出手得快速而具有壓迫性。在開啟咒印之後,他的膚色完全改變了,瞳色也因體內遊走的陰冷力量化作了暗金色。


    他握著刀的手指灰紫,發泄一般的攻擊揮斬如萬鈞雷霆,在黑夜之中宛如明星閃電。


    無端而起的風暴卷起在戰場中心,站在外圍的君麻呂沉默半晌,他不覺得這樣貿然動手有哪裏不對勁,相反還讚同極了。


    足夠用力量解決的事情,就不必再浪費口舌,「根」這樣教他,大蛇丸大人也這樣教他。


    他自己更是深以為然。隻是此刻由動手的那個人變成被保護者,讓人一下子有些不適應而已。


    裹雜著黃沙的風唿嘯在耳邊,戰鬥再次攪亂了平靜的沙漠,相比較氣焰正兇的佐助,迪達拉這邊就顯得稍遜一籌。


    他因受到自己的爆炸波及,查克拉也在施展防衛性的土遁忍術就已經消耗大半,加上準備的黏土早已在之前與大蛇丸一戰消耗得所剩無幾……


    失去這引以為傲的獨特藝術力量,在與佐助的戰鬥之中,就表現得有些心有力而力不足了。


    一麵盡量避讓著佐助的攻擊,迪達拉初始的輕蔑態度慢慢轉化為慎重,隻是在對方著不饒人的攻勢下,他雖能僥幸躲去抵消半數,但難免身上不被刮到地掛上了一些傷口,這樣鬥了不多時,心裏的憋悶與火氣明顯更重了一點,又湧上來泯滅了這一點謹慎。


    「這家夥挑著我正虛弱的時候上來,是看準我殺不了他麽?」


    他個性如此,桀驁不馴,睚眥必報,也從不或者很少去考慮自己的問題與處境。


    明明是他自己突襲在先,現在卻認準了宇智波佐助是在針對他的心中惱怒起來。


    與他作戰的宇智波佐助麵沉如水,隻在突破迎麵而來的土遁土龍時稍作停頓,便直接借著背上肉翼短暫的滑翔能力、提刀俯衝而下。


    路徑下的沙麵因這股衝力如浪花一般向兩麵四濺開來,與此同時,雷屬性查克拉凝聚成跳動的電弧,為他左手所擎,雷電刺目的白光將他眼底照的森白一片,黑藍色的碎發從忽明忽暗的耳際掠過,佐助是如離弦之箭一般追擊而去。


    “宇智波佐助!”


    幾乎抽空全部查克拉的土遁忍術也無法叫他喘息片刻,地麵之上,直麵著這種攻勢,曉組織青年在劉海下的雙眼死死盯注著追過來的黑發少年。


    若不是之前消耗過大,現在對付一個宇智波佐助完全綽綽有餘。


    實在叫人火大,要知道,自從脫離忍村加入曉組織之後,他可再沒有像這樣被人追得隻有到處逃過了。


    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宇智波鼬那家夥的弟弟,他不屑交手,一眼認定會死在爆炸裏的宇智波佐助!


    帶著這樣一種幾乎衝昏頭腦的氣憤,迪達拉幾乎就有與他同歸於盡、叫他好看的衝動,但也隻是這樣想一想。


    隨著兩人距離拉近,最終,他還是捏著手裏嘴巴裏藏著的最後一點黏土,選擇使用土龍隱之術逃出。


    原本是在土地裏施展的忍術放在沙漠中似乎更顯優勢也更節省查克拉,在他遁入沙裏的一瞬,佐助的雷切也正好落下,幾乎擦著發絲而過的,迪達拉在雷遁綻放的巨大光束中突然迴頭扯出一抹笑。


    這點細微的笑意幾乎是瞬乎間便隨著他金發的長發隱入到沙層之間,原地隻剩下汩汩傾瀉入沙坑的沙礫。


    宇智波佐助從沙地裏抽迴手,他思索著那抹笑的意思,卻感應到不遠處有為數不少的忍者正朝這邊趕來。


    這是極為明顯的。


    天空之中,砂隱村新上任不久的風影大人正雙手環胸站立在倒錐形的沙石平台上,那雙青藍色眼瞳在瞥見即使在黑夜中極為顯眼的黑發少年時微微一凝。


    “……竟然是你。”


    他下麵的遠處,帶著部下的砂隱的勘九郎已經往這麵趕來了。


    原來,一早之前大蛇丸和蠍、迪達拉之間的戰鬥就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動靜(豈止是不小),這裏畢竟是砂隱與湯隱的交界,在那場巨大的爆炸之下,湯隱和砂隱便已經有了動作起身,即使趕不上也至少要過來地勘察一下現場。


    這時,佐助的雷遁就有如指南針一般,更快速度地吸引了他們過來。


    連接曉組織青年那幸災樂禍的笑容,宇智波佐助很快便想明白其中關竅,他本就做好了會遭遇到附近忍村來人的心裏準備,此刻內心十分平靜,在我愛羅的注視下也一語未發,眸光向某處掃去,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一樣。


    「和當年的他一點出入都沒有。」


    對於這個曾經他視為“值得殺死的對手”的家夥,我愛羅對宇智波佐助明顯的忽視並不感到冒犯,他在高處注目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個問題也是剛剛趕到他底下的勘九郎想要問的,他是非常明顯地驚訝,繪著紫色花紋的麵容嚴肅而戒備,一邊示意跟過來的砂隱夥伴們先看一下情況,他一邊將手放在了背後的傀儡上。


    .


    場中局勢沉悶到詭異的地步,君麻呂離得並不遠,但和佐助相比他就很容易被忽略了,他知道佐助在找自己,也知道現在是十分緊急的時候。


    「對付他們有把握嗎?」他把除了佐助以外的人看作對手。


    「應該沒問題。」


    「但是,如果有更好的…不需要戰鬥的方法就好了,要對付這麽多人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我想早一點迴到大蛇丸大人身邊。」


    這樣想著,就感覺到腳邊沙地又是一陷,冒出頭來的是金發的曉組織青年。


    君麻呂低側著頭望著他,他卻沒迴看過來,而是十分迅速地用雙手撐著兩邊沙地跳了出來。


    幾乎是在站定的那一刻,他就從手中拋落出一個飛鳥雛形的小白團,那團嚼好的黏土還未落地,迎風便長、彭——的一聲就變大開來,舒展羽翼一般停落在原地,正是他初登場時用過來的滯空忍具。


    君麻呂多看了幾眼,便覺身體一輕,迪達拉已經撈起他手腳麻利地跳上了白鳥。


    在此期間,金發青年仍不忘關注著那邊的動靜,“連一尾人柱力也來了啊,不過這樣最好,讓他來幹掉宇智波佐助,再以後我去打敗他,這樣一來就兩個就一起解決掉了,嗯。”


    白鳥一晃,眼見就升了起來,君麻呂看出他說了這麽多,果然還是要準備逃走的樣子,不由拉住他按在鳥頸上的手。


    “去接佐助一起。”


    “……”


    這樣的話一出口,迪達拉幾乎是思考了幾息才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他收迴視線,低頭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手,有些生氣,又有些好笑,“小妹妹,你以為我救你是用來幹什麽的,嗯?”


    如果不是還惦記著從他手裏“逃脫”的大蛇丸,依他的性格才不會管人質的死活。


    感受到白鳥飛得更高了一點,並且有遠離戰場的傾向,跪坐在他身邊的君麻呂心中一悶,另一隻手撐在鳥身上,往前探過一點身子,警告道:“……迴去接佐助,我就原諒你這一次。”


    他漂亮得叫迪達拉初見時便矚目許久的臉蛋,蒙著一層顯而易見的嚴寒,銀色的發絲在風中如浮遊之物般飄搖拂掠,一條銀發正好落在眉間,睫羽之下,是澄澈如寒星沉潭的碧綠眼眸。


    這裏是空中,而月亮就在他背後。


    就好像是月亮的孩子。


    那樣大的月亮,投射而下的光芒就正好從他背後湧過來,將他的身形籠罩在清亮柔和的線條裏,銀發少年背對著光,用藏在朦朧陰影的眼瞳真摯地注目著他。


    他微微沉默片刻,深黛淺碧的眼裏倒映著迪達拉的麵容,固執道:“接佐助一起走。”


    迪達拉按在鳥頸上的手越捏越緊,深藍眼瞳一陣細微的顫動,他幾乎是硬著頭發壓低白鳥,控製它飛迴去。


    .


    在佐助與我愛羅的留意中,原來好像打算離開這裏的怪異飛鳥又迴轉了過來,它從我愛羅都達不到的高空中衝下來,貼著地麵飛行,在眾人反應過來、準備攻擊之前抵達到了宇智波佐助身邊。


    地麵上,眼見著它接近,做好以一敵百打算的宇智波佐助冷著臉,保持著咒印形態預備隨時作戰,卻眼見著白鳥停在了他眼前,在它之上,銀發少年探出身形,朝著他伸出一隻手。


    打著卷的銀發從頸間垂下來,那些伸開的手指纖細而柔軟。


    這樣從高處注視著佐助,他用那雙清涼的藍綠色眼眸。


    “太狼狽了,佐助,要好好跟著我走哦,最好在天亮之前甩掉他們,從這裏出去。”


    還真是……記仇。


    宇智波佐助神色微忪,沒有說什麽,隻是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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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他們要逃掉了。”“居然還有同夥!”“可惡啊,到底是什麽人?”


    被拋下在地麵,砂隱忍者們仰視著黑夜裏逐漸變小的飛鳥,不由著急地竊竊私語起來。


    眼見白鳥即將離開,我愛羅抬手控製砂子升空,在部下的驚唿聲裏,沙漠中飛快拔地而起一道巨大、幾乎遮蔽大片月光的砂之手,隻是在砂手成型之後,這位風影大人望著無盡黑夜半晌,又將它揮散去了。


    凝聚的沙礫悉悉索索隨著控製的消失滑落而下,龐大的砂之手在原地隻留下一座高高的沙丘。


    “風影大人。”勘九郎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我愛羅”,改口叫道,一向衝動的他在這時其實也是讚同這位弟弟大人收手的做法。


    甚至對此,他感到非常欣慰。


    「我愛羅他,已經漸漸有了風影的架勢呢。」


    麵對後麵因為被他勒令不準輕舉妄動,而有些躁動的夥伴,他有些不耐地沉聲解釋道:“宇智波佐助是木葉的叛忍,這裏又是我們和湯隱的交界之地,無論是那一方先動手,都有可能波及到三個村子,產生一些不必要的政治糾紛……”


    隻是,宇智波佐助不僅是木葉的叛忍,更是鳴人那家夥的夥伴,不就砂隱的身份,就朋友的身份來說,這樣子任由他離開,實在有些對不起鳴人那邊……


    背後的砂隱們已經明白得羞愧起來,勘九郎卻越想越深,不由看了一眼頭上的弟弟。


    赤色短發的風影大人側臉冷淡如石刻,他似乎是凝望著佐助離開的方向,又似乎不是。


    隨著勘九郎的注視移將過來,他冷冽的聲線徐徐響起。


    “等湯隱過來,我來跟他們解釋。”


    “你先迴村子,將宇智波佐助出現在這裏的消息,傳遞給木葉。”


    “是。”


    勘九郎兜帽下的眼睛一亮,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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