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十


    他們在冬天降臨在島上之前離開,坐上輪船,前往川之國。


    往船上轉移最後的實驗工具的時候就已經下了霧,君麻呂和多由也站在甲板上往下看,都是一片的白茫茫的,能見度非常低。


    “下雪了會很冷吧。”


    他們是不用參與到搬運工作裏的,此刻就靠著欄杆閑聊。


    說話的時候、口中的吐息也變成朦朧的水汽,君麻呂專注看了一下,突然抿起唇沉默起來。


    他圍著青灰色的圍巾,長發鬆鬆垮垮地係在腦後,綁縛的紅繩若隱若現在馬尾中,而鬢角留下來的、完全係不到腦後去的發絲則單獨用紅繩纏作兩股,垂在尖尖的下頜兩邊。


    是十分帥氣的發型。


    圓形領口的米色的針織衫,在袖管端露出裏麵穿著的白色襯衫的卷邊袖口。


    淺藍色的夾克外套並沒有好好穿,而是圍在了腰上。


    他用冷得泛紅的手指將手中的船票卷成圓筒形,沒有理會垂到手邊的發絲,就這樣沉默著不說話。


    多由也完全不知道該怎樣接他剛才的話。


    她幼時便投靠大蛇丸,跟隨在君麻呂身邊,與她而言,水之國的氣候是一概不知、沒有附和銀發少年下雪冷不冷這種事情的資格。


    君麻呂也沒有期望她能迴答什麽。


    他隻是覺得很奇妙。


    這一次的旅程也許是他離輝夜族最近的一次。


    可是現在馬上也要離開了。


    他迴想兩歲以前的事情,那個時候他還待在水之國。


    但讓小孩子能記得那麽久遠的事情實在是太苛刻了,君麻呂完全沒有這裏下雪天到底會不會很冷的記憶。


    「算了,還會迴來的。」


    以後總會知道的。


    他一麵想著,一麵將“かぐや(輝夜)”在心底重複幾遍。


    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會冠上這樣的姓字便恍惚而忐忑,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種狀況誰也不知道,誰也沒能發現。事實上,在偷渡到風之國的港口,見識到這裏的晝夜溫差後,君麻呂便將在水之國時的情思拋之腦後了。


    他天生就不會耿耿於懷於某種情感中無法自拔,再值得執著的東西,一旦在被揭曉了真麵目之後,便變得尋常起來。


    現在他知道自己是輝夜族的族子,因而便沒有以前那樣、急切地想要迴去找母親大人了。


    .


    他的故土、水之國的事情在這裏先告一段落。


    雖然到了風之國,但離最終的目的地卻還很遠,還需要走過一片荒無人煙的沙漠、直行偷渡到川之國,才能抵達大蛇丸大人的基地。


    一路上,精神好了一些的黑發大人一直都再同藥師兜說話,他的表情總有些叫人看不明顯的戲謔,再看久了,又好像隻是錯覺,什麽都看不出來了。


    這種戲謔針對的是誰?


    君麻呂時常思考著這個問題。


    因為沙漠裏古怪的天氣,他不得不脫下圍巾和針織衫、散開襯衫領口,重吾也跟在他兩邊,為他遮擋太陽。


    但即使是這樣,到了正午,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沙漠中滾燙滾燙的,入目皆是一片刺眼的白,到了這個時候,一切措施都是無用的了。


    這樣的時候,隻能暫時停下來,先找到一些低矮的山體來躲避太陽光,等最熱的時候過了再出去。


    四人眾小隊沒有立刻休息,他們一到地方,便放下東西去往四周布下陷阱與隱蔽裝置。


    半環形的山體的蔭蔽下,大蛇丸同藥師兜待在一起,君麻呂和重吾就待在他們身邊,隻有佐助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對麵。


    黑發的宇智波小少爺抱著刀一言未發地注視著陰影外的沙漠深處,他漆黑的鬢發因為薄汗而微濕地耷拉下來,白色敞胸和服在腰腹處折出幾道褶皺,又隱入到藍紫色的束帶中。


    無論身處在何處,他都那樣有氣質。


    君麻呂自以為隱蔽地歪著頭瞧了瞧,他深知趕路的這段日子過去,自己和佐助便又很難再能見上麵了。


    ——佐助的訓練任務十分重要和困難,是沒有時間同他一起玩的。(大蛇丸搪塞他的理由之一)


    而且……


    他垂眸轉頭向旁邊望去。


    黑發金瞳的男人似有所覺一般抬起眼皮朝他笑了一笑,是細微、且懶洋洋的。


    不知為何,一見到他,君麻呂便想起來之前的晚上,他對自己說的那些隱秘而晦澀的話語。


    “一想到會失去,便毛骨悚然……”


    相同的話聽了很多遍,但也許是因為那個晚上對方所流露出來的難得的弱態,卻讓君麻呂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與使命感。


    「大蛇丸大人也很需要我的照顧呢。」


    ——————————————


    他難得地睡著了。


    不過坐了一小會兒,就覺得非常疲憊地想要睡覺,好像是一直以來的勞累現在突然一股腦地湧上來。


    「一根指頭都不想動了。」


    這樣想著,他就十分任性地把剛才想的事情拋開,趴下睡覺。


    即使夢的觀感光怪陸離、且又稍縱即逝,君麻呂依舊感受到久違的安寧。


    半夢半醒間,他意識到正對麵的佐助站了起來。


    等真正醒過來,佐助的確是站了起來,就背對著他,站在向陽的空地上。


    .


    空氣十分幹燥,天空是極致的湛藍,沒有什麽高低起伏的沙漠上的空氣因為灼熱而微微扭曲著,讓人分不清是上午還是下午了。


    四人眾不知什麽時候退了迴來,臉色難看地注視著佐助的前方。


    他轉過頭,發現藥師兜也站了起來,圓眼鏡片在太陽下泛著白光。


    來不及去看其他人,因為這樣的動作實在很費勁。


    君麻呂低下頭閉了閉眼,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做完這一切,他又伸出手用手指碰了碰額頭,摸到一手的冷汗。


    「重吾、」


    「要讓重吾幫我擦一擦。」


    這樣想到,也下意識地想要喊出重吾的名字,卻在此刻,天空之上有一道聲音比他更早地響了起來。


    “喲——被你們發現了啊,那可真是沒有辦法,空中突襲算是失敗了嗯。”


    ……


    君麻呂一怔,慢慢坐直,越過佐助的肩膀仰頭向天上望過去。


    坐在白鳥之上的、正在說話的金發青年也正好低頭看下來。視線相觸之際,他倏地勾唇咧嘴地笑起來,淡藍色的眼睛是真正的水滴形。


    因為那雙眼睛實在神采奕奕又活潑極了,這樣誇張的笑並不惹人討厭,像是隻趾高氣揚在挑釁主人的布偶貓,實際上卻十分值得可愛——


    「等等……我不該這樣想啊,怎麽可以將人比喻成貓呢?」


    君麻呂很快意識到思維的錯誤,並對此感到羞愧與難過,但他馬上又注意到飛在頭頂的青年、身上套著的正是象征著佐助死對頭的曉組織的袍子。


    黑底紅雲,在晴天白日裏十分酷炫與顯眼。


    有了“對方是曉組織的人”“我們被突襲了”的概念,他僅剩的一點困頓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場中的對持並沒有給人喘息思考的時間。


    使用古怪白色飛鳥達到滯空目的的金發青年的發言仍在繼續,他好像隻是因為盯著宇智波佐助,才正好看見了佐助後麵的君麻呂。在對視幾秒後,他就又移開了視線,以其幹淨又有朝氣的聲音大聲說著挑釁的話。


    “真是沒有想到啊,你就是大蛇丸吧,還有你,那個家夥的弟弟……居然一次都碰齊了。”


    “哈!今天就在這裏把你們全都解決掉,老大也就不會總把我當成新人看待了。”


    這樣自我感覺良好地爆料一番,他“哼哼”著,在句尾還不忘“嗯”一聲。


    沙漠如此廣闊,幹燥的風將他肩上的半長發吹得向一個方向揚起,在君麻呂的注視中,金發青年將手伸進固定在腰間的腰包裏。


    他進攻的動作如此地明顯了,戰鬥仿佛一觸即發。


    君麻呂感覺到有一隻手搭在了他肩膀上,製止了他發動血繼的動作,同時,大蛇丸的身影出現在了他麵前。


    也是出現在已經反手握住腰後刀柄的佐助的麵前。


    “憑你現在的本事還對付不了他們(曉)中的任何一個。”


    大蛇丸對佐助這樣說道。


    後者沒有迴答,更沒有放開擱在刀柄上的手,可是大蛇丸大人可能是已經決定好要自己親自動手了,所以並沒有理會佐助的行為。


    他以一種莫名的目光看過一眼佐助過後,便扭頭平視向沙漠中的某一處,非常突然地、不知是在向誰詢問道:“這就是你的新搭檔嗎?看上去就好像是沒有成年的毛頭小子。”


    “喂!你說是誰是毛頭小子?”在還沒有人出聲迴答時,空中的金發青年已經自發承認了自己就是大蛇丸大人口中所提到的“新搭檔”。


    他生氣得俯身一隻手按在鳥頸上,另外一隻放在腰包裏的手也掏了出來。


    “不要衝動迪達拉,”又一道聲音終於不再隱藏地出現在了沙漠之中,在大蛇丸大人注視著的那一處沙地中,一個披著曉袍的龐大身軀逐漸從地底顯出身形。


    頭上五根尖刺一樣的頭發,沒有眉毛,眉骨兇厲地凸起,臉上還蒙著破爛的麵巾。


    他用藏在突出的眉骨陰影下的三角眼陰冷地盯注著大蛇丸,但口中依舊在和金發青年說話。


    “迪達拉,你還記得來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麽的吧?”


    貼著地表的風卷著沙子掠過鞋跟,在他嘶啞低沉的可怕聲音下,隻有四人眾小隊小聲的、不可置信而發出的驚訝。


    “設置在周圍的防範陷阱完全沒有反應……居然在我們不知不覺中靠近過來了。”


    “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能飛的那個也就算了,為什麽連這個人也……”


    .


    「這兩個人……好像真的很厲害。」


    君麻呂在山體下抬起眼睫。


    正午已經過去了,此刻日光傾斜,場上幾人的影子落在沙地之上,其中也像是窺伺著什麽古怪的存在。


    迪達拉在白鳥上皺起眉,許久後,在其他人以為他們兩個要內鬥起來之前,他將手中已經捏好形狀的粘土收了迴去。


    “知道了知道了旦那,比起打架,他這家夥更擅長的是逃跑對吧。我會在空中看緊他可能逃跑的路線的,隻不過……”


    他控製白鳥調轉方向,又瞳眸向下、用極度惡意的目光注視著場下的君麻呂他們,特別是在佐助那裏停留了好幾息。


    “跟旦那一樣,我也是很不喜歡等待的,如果旦那解決不了的話,就不要怪我等不及而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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