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等到了早晨,卡卡西想要帶君麻呂去理發。


    “願意去嗎?”


    銀發少年收拾裝備的空隙裏望過來朝他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他的態度不親近也不冷淡,好像昨天晚上兩個人沒有一起挨著睡過一樣。


    卡卡西並不在意,心底還鬆了口氣,覺得能維持這樣的關係就很好。


    出門前銀發少年戴上了暗部的麵具——那個紅白色、有獨角的微笑麵具。其實不是工作期間就不用帶這個掩飾身份的,不過看他真的好像很喜歡這個麵具,卡卡西望了兩眼,就沒有阻止。


    路上比起平日肅穆許多,許多店鋪都空蕩蕩的。即便有人,也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談論著什麽,走近一點,就可以聽到飄過來的「日向」「雲忍」等字眼。


    雲忍與木葉的戰爭在去年年末以雲忍頭目的主動投降畫上了句號。


    然而此人卻在這個關卡、以雲忍使者身份在木葉做客的這個期間,死在了木葉——他妄圖綁架木葉大族日向家的大小姐,被日向族長擊斃於族內了。


    這本是雲忍方麵的過失,雲忍卻反以此為由,要求木葉交出殺害「雲忍使者」的日向族族長日向日足的屍體。


    這個蠻橫的要求一經發出,立即遭到了村人的反對,拉鋸戰一直維持到今年開春。


    最後的結果是,木葉高層、 以三代目為首,選擇了妥協。


    因為害怕雲忍會再次發動戰爭。


    說起來,君麻呂的護送任務也和這件事情有關聯。


    他會負責將木葉交出來的「日向族長的屍體」護送出國,與雲忍的人對接。


    並不算是什麽很光明的事情,此次任務安排下來的成員幾乎全部是暗部的人。


    高層對於此事可謂是非常重視了,因為他們心中都隱隱明曉,此事若完美了結,木葉就算迎來了真正所謂和平的年代。


    隻是以「舍棄村人」這種可以稱之為軟弱的方法換到的和平、這種了結,究竟算不算得上完美?


    木葉的人們心中又會有各自不同的揣度了。


    在路上,卡卡西給君麻呂簡略地講解了一下因由,又將任務書轉交給他。


    銀發少年接過,隨意看了看,目光在末尾的隨行成員上頓了頓。


    “這上麵,”他指給白發青年看,“這裏說,還會額外派一列小隊在暗中跟隨,以防任務中遭受到危險……是什麽小隊……比暗部還要厲害嗎?”


    執行任務的忍者都是木葉頂級暗殺部隊的成員,這樣一支隊伍,高層居然還要派其他小隊過來保護他們?


    “是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族人,唔……不能說是比暗部厲害吧。


    不過他們的血繼界限能夠洞察到普通感知型忍者所不能洞察到的危險,這可以使得你們的任務進展得更加快速和順利。”


    也能夠讓高層更快的放心。


    “寫輪眼……”君麻呂以低到聽不清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他當然聽說過與白眼齊名的寫輪眼,卡卡西的左眼就是。


    隻是,曾經聽到和現在聽起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血繼界限、寫輪眼、這次的任務中會有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族人。」他得出了結論。


    噩夢將曾經快要被遺忘掉的訊息撿起,提醒著他,某些需要完成的事情要盡快提上日程。


    比如……取得那個能夠使他迴到母親身邊的「契機」。


    「寫輪眼啊……」他在心底又一次喃喃,望著卷軸的眸光漸深。


    ——————————————


    理發屋


    “暗部大人,確定都要剪掉嗎?”在沉默地到達目的地之後,君麻呂扯下頭發上係著的發繩、坐下來,聽到了理發師少女這樣的聲音。


    他看著麵前鏡子中顯示出來的、他身後的女孩的臉,想說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他認識這個女孩,曾經同班過。


    琳還在花店工作時,當時還是同學的她也經常會過來買花。


    因為發現她很喜歡買波斯菊,君麻呂就好心提醒了一句「山中家那邊的波斯菊比這邊好看,你可以去那裏買。」。


    沒想到她卻莫名其妙地哭著走了。


    就因為這件事情,他被琳戳了腦袋,所以一直記得,印象很深。


    後來偶爾在學校裏遇到,態度也很奇怪。


    再後來一點,他被大蛇丸擄走後,發生了很多事情。他沒有迴去忍校,也再沒有見過她了。


    ……


    “修一下就好了……不用全部剪。”靠著後麵牆的卡卡西聞言,探過頭來看了一眼,有些遲疑地替少年迴答了。


    “啊,那我就把後麵的頭發剪碎一點吧,這樣會更有層次感的。”理發師少女端著下巴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嗯……前麵呢?前麵需要修嗎?要不要剪個流海出來? ”


    “唔……”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空白時光,已經翻開了親熱天堂的白發青年從書後抬起眼睛再次看了看,“流海就不用了,會遮擋視線。其他的隨便你好了,怎麽好看怎麽剪吧…”


    「戴著麵具怎麽看好不好看啊…」理發師少女腹誹道,雖然很無語,但她看了看在鏡子麵前端坐著的銀發少年,還是幹勁滿滿地開始了工作。


    在過了半個鍾頭後,少女哼著歌,心情很好地收起了剪刀。


    君麻呂看了看,覺得可以,站起來係馬尾時卻犯了難。


    剪得很好是很好,早上起來不梳頭都不會顯得很亂的那種,但可能是為了追求這種的層次感,而把有的地方剪得太短了,於是在兩邊就會有頭發梳不起來。


    在見他拿起發繩時,少女哼歌的聲音就變小了,到最後就完全沒有了。


    “……我忘記你要梳起來了,這個發型梳高馬尾是不行的啦,如果非要梳起來的話……”


    在君麻呂的注視裏,她小跑到櫃台旁翻出了兩條發帶。


    “隻能用這個把頭發捋到腦後綁一下了。”


    “……”


    “實在是非常抱歉!這一次就不收錢了……發帶也送給你……


    多了一條嗎?沒關係,用來束頰邊的頭發也可以的,嗯,既帥氣又可愛哦!”


    在“折騰”完之後,幾人站在店外,少女站在店門前雙手交握著垂下,與他鞠躬,眼睛裏寫滿認真,態度也十分端正。


    這個時候不迴答的話,實在不禮貌。


    “…沒關係的。”被這樣注視著讓他有些不自在。


    說完之後,他便垂下了眼睫。


    “嘿嘿,”對方依舊有些不好意思,“這個也給你,下次來的話,拿著這個優惠券可以半價的,我媽媽比我厲害很多,到時候讓她來給君麻呂剪哦。”


    君麻呂接過紙券的手指一僵,他隔著麵具去看女孩的表情——少女麵色如常,依舊笑得像個小太陽。


    ·


    “原來你們認識啊…”


    出了理發店走迴到街上,卡卡西單手托著書脊出聲問道。


    他還以為君麻呂是因為不認識人家女孩子、因為害羞,所以在剛才理發師小姐問問題的時候,才一直才不說話呢。


    君麻呂小幅度地偏了偏頭——頭發梳低了一時還有些不大習慣。


    他想了想,迴答道:“不算認識吧,是忍校時的同學……有六七年沒見了,應該是我剛才出聲說話了的緣故,所以才被認出來了。”


    「早知道就不跟她說‘沒關係’了。」被認出來感覺到尷尬的君麻呂在心底說道。


    “……”卡卡西對少年在接收感情方麵的遲鈍有些無語,把視線又放迴到了書上。“她應該是早就認出你了吧,要不然之前怎麽會給你免單,還送你發帶。”


    而且多半對你有意思,要不然六七年沒見,人家怎麽可能還記得你。


    後半句他沒說出口,覺得這樣說出來有些怪怪的,索性就不說,隻繼續看書了。


    君麻呂不置可否,眨了眨眼睛,又將心神落到這次將要執行的護送任務上了。


    右手彎起,手掌根挨到腰間裝著任務書的忍具袋,他心想:「無論是誰都沒有關係了,認識也好,不認識也好,我早晚有一天是要離開這裏迴家去的。」


    ——————————————


    完成了理發任務,卡卡西就把君麻呂送到夕顏那邊去了,後者牽著自家學生,目送著他的身影慢悠悠消失在轉角後,嚴肅的表情就一點點放鬆了下來。


    “剪了新發型啊,”在沒有前輩的場合、麵對銀發少年時,她身上作為暗部的派頭就少了許多,多了幾分專屬於女孩子的知性與溫柔。


    “嗯,剛才剪的,”君麻呂的瞳眸不自覺地移向旁邊角落,對於自己被異性打量的方麵無法做到坦然麵對。


    他摸了摸後麵的小辮子,依舊有些不適應。


    “不好看嗎?”


    “不會啊,”夕顏搖了搖頭,很認真地再打量了一遍,“感覺很適合你,嗯……你把麵具摘了,讓我再看一看吧。”她在訓練場看慣了君麻呂不戴麵具的樣子,所以提出讓他摘下麵具的要求,並不覺得有哪裏不對。


    銀發少年卻敏感得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按住麵具下,聲音怏怏,“算了,男孩子在乎什麽好看不好看……”


    十三歲的臉談得上什麽好看不好看?


    想到如果真的找不到長大的方法,他日後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也依舊頂著幼時的臉麵,君麻呂就真的一點臭美的心思也沒有了。


    現在不會有,在沒有找到長大的方法之前,都不會再有。


    隔著麵具看不見表情,夕顏並未懷疑,見他別扭,隻覺得十分可愛,又擔心笑出來會惹他生氣,便忍著笑轉過身去,在門後取下自己的麵具戴在了臉上。


    “好吧,不談這個,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們先去醫療班門口等著吧,這個時候,醫療班的封印儀式應當是將近末尾了吧。”


    日向族長的屍體、或者說是日向族長胞弟日向日差先生的屍體,要由醫療班收斂入棺,封印進便於背負的大卷軸裏,再轉交給負責此次任務的暗部隊長。


    這樣做,對於死者雖說的確是有失尊重了,但目前能想到的方法也隻有這一個。


    ·


    來到醫療班門前時,執行該項任務的暗部們陸陸續續差不多都快到齊了。


    並沒有宇智波服飾的人,宇智波的人應該會是在出發後的途中加入。


    除了暗部,這裏就隻有日向日足一個日向家的人。他連侍從也沒有帶,一身素白和服,長直黑發披肩,背對著君麻呂站著,注視著醫療班那扇緊閉的門——封印日向日差屍體的儀式還沒有結束。


    在場的暗部們,或許是職業使然吧,就沒有一個是站在門口的,都蹲在了靠外麵的樹林的樹杈上藏進了樹葉裏。這樣一來,越發顯得日向族長孤零零的,有些可憐。


    望見這一幕的夕顏笑容也淡了下去,她拉著君麻呂悄悄地去到暗部同事們那一邊。


    女孩子總是多愁善感的,比如卡卡西,他作為男孩子第一個注意到的會是村子對於此事的處理方式,而夕顏是會為日向族這場「被覬覦著的血繼而引發的無妄之災」而感到默默無言的悲哀。


    “他是日向族的誰?為什麽在這裏,是跟我們的這次任務有關嗎?”君麻呂小聲地詢問道,他想到了曾在醫院裏見過的、送他啃過的蘋果的那個小孩子。


    好像……也是日向的吧。


    夕顏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不想讓這件事影響小孩的心情,於是隻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日向族長,是我們要護送的人的哥哥。”


    銀發少年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又皺起了眉,是發現了這句話與他在任務書上看到的訊息有出入。


    “我們要護送的人不是他嗎?怎麽變成他弟弟了……”


    任務書上寫的可是“日向族長的屍體”。


    “他弟弟…代替他犧牲了…”夕顏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畢竟日向族長他身為一族之長……偏偏隱忍的要求又實在無理,最後造成了這樣的「折中」——


    日向日足的胞弟自殺,代替了日向日足去承受雲忍的“無妄之罪”。


    君麻呂再次點了點頭,終於懂了,“我明白了,他沒能夠保護好弟弟,弟弟為了他而死。”


    ……


    「我不喜歡這個日向族長。」他麵無表情地想著,得出了最後的結論。


    夕顏:“……”


    雖說這樣說也沒有錯,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兩個人沒有說太久時間的悄悄話。


    他們來的時候,封印已經到了尾聲,隨著醫療班班長大叔從裏麵把屋子門打開,周圍的暗部同事們就齊刷刷地下了樹,去到了醫療班門口。


    君麻呂在十幾人中找了找,發現日向日足已經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離開了。


    這時,跟負責這次護送任務的暗部隊長交付完卷軸的醫療班班長大叔正好看到了他,就走過來跟他打招唿。


    “好久不見啊,君麻呂,你換新發型了啊~”


    也許是場合比較肅穆的原因,他不好表現得太熱情,隻能鼓勵地拍拍少年的肩,“你知道嗎?聽說早川在山下開了個教樂器的坊子呢,這麽多年了,他終於也開始找事做了呀。


    哈哈,等你這次任務結束了,我帶你一起去看他啊。”


    末了,還衝他眨眼睛。


    他是真的、很有趣的人,容易滿足,也不為外麵的事情所煩惱。


    即便君麻呂因為剛才的事心裏還有些冷淡,此刻聽他的話,也有一種被人關心著的暖洋洋的感覺。


    “嗯,有時間的話,”他含糊應到。


    已經默認他是答應了的班長大叔笑哈哈地擺著手與他道別,戴著圓眼鏡的低馬尾小孩跟在他身後,從君麻呂身邊走過。


    衣袖交錯間,他聽見有人在他身邊輕聲道。


    “待會兒見。”


    ……


    君麻呂轉眸望過去,隻看見對方似笑非笑的臉,隻一瞬間,那笑容便隱去了。藥師兜跟在養父身後,就好像一個普通的、且還有些呆呆的小孩子。


    君麻呂看著他們走遠,直到夕顏叫了他一聲他的名字。


    “這個時候怎麽還會發呆啊,卷軸已經安放好了,我們也要準備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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