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旖嫣手中的燈籠“咚”地一聲滑落在地, 裏麵的人她倒是沒看清, 聲音卻聽起來太過熟悉。


    這處宮殿很是偏僻, 她聽著宮殿裏的聲音充滿曖/昧, 本以為是哪處不守宮規的野鴛鴦。


    沒想到竟然是薑太後!


    “太後娘娘, 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聞人旖嫣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薑太後見是聞人旖嫣, 慌張倒是收了幾分, 語氣一轉,開始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詢問道:“這麽晚了,你不迴去安歇著, 怎麽還出來亂逛?”


    聞人旖嫣頭深埋著,支支吾吾的說道:“臣妾隻是覺得寢宮裏有些悶,就……就想出來走走。”


    尉遲連赫日日歇在蘇亦傾那裏, 宮裏傳的可是沸沸揚揚, 她這個皇後,說到底還不如一個寵妃。


    薑太後冷哼一聲, “你倒是好興致, 還有心思出來走走解悶!哀家怎麽聽人說, 今日皇帝又去找了傾妃?”


    心中雖然驚詫還未全定, 但她是太後, 聞人旖嫣是她親外甥女,她怕什麽!


    陽公公隻覺得姿勢有些尷尬, 況且那抹燈光正巧打落在門前,照得他與薑太後曖/昧的模樣清清楚楚。


    想到這裏, 陽公公伸手摸過一旁的衣服想穿上, 這個動作惹得薑太後更不高興了,一語未發,直接將陽公公的衣服丟了出去。


    如此心不在焉,興致還未夠,還想穿上衣服就走?


    一個兩個,怎麽都是這個樣子!盡惹她生氣!


    “是,這都怪臣妾無用……”聞人旖嫣聲音很是苦澀。如今的她隻是空有東耀國皇後的虛名罷了,在尉遲連赫的心中,她根本還不如蘇亦傾一根手指頭重要。


    薑太後聽了這話之後更是憤怒,“哀家怎麽就扶上了你這麽一個沒用的東西做皇後?不僅給聞人家族丟人,還給哀家丟臉!”


    聞人旖嫣默默的受著薑太後的責罵,她覺得自己確實沒什麽用。


    薑太後憋在心中的火氣瞬間爆發了,尉遲傲天躲過了追殺,她本就又驚又怒,但卻強忍著沒多說什麽,免得被人懷疑這個事和她有關。


    沒想到的是,陽公公今晚也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說想起以前的事,多半又想起了涵妃那個舊主,嘴上不敢承認罷了。


    這對母子,還真是會害人!


    在薑太後銳利的目光下,聞人旖嫣一句話都不敢說,強忍著眼淚不流出來,就像做錯事的人是她一樣。


    “勾/引皇帝不會,爭寵也不會,你這個皇後之位是不是不想要了?”薑太後怒問道。


    聞人旖嫣抖了抖身子,語氣發顫的說道:“太後息怒,臣妾已經有所計劃了。過些日子就是皇上的生辰了,臣妾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那哀家就看看你的表現如何了,可別再給聞人家,給哀家丟人了!”薑太後語氣發冷的說道,意有警示。


    “是。”聞人旖嫣跪在門前,薑太後沒讓她走,她也不敢提著燈籠就跑。


    薑太後皺著眉頭看著還在門口跪著的人,“怎麽,還準備在這跪到什麽時候?”


    “臣妾告退。”聞人旖嫣垂著頭,拿過燈籠,順便還將殿門小心翼翼的合上,這才離開。


    ……


    聞人旖嫣離開後,薑太後一隻手扳正了陽公公的下巴,兩人在黑夜裏對視。


    “哀家跟你的關係,哀家都不怕,你怕什麽?”薑太後冷笑著問道。


    陽公公目光微閃,“到底也是皇後娘娘,咱家一個奴才,還是有所顧忌……”


    “她算什麽皇後,連個男人都拴不住!”薑太後的嘴巴湊上了陽公公的脖頸間。


    陽公公氣喘籲籲,雙臂抱著薑太後的腰身,腦海裏突然再次浮現起那些往事,看著身下喘息著的女人,動作慢了幾分。


    “娘娘,不對攝政王出手,也不會影響您的權位啊。”陽公公用商量著的語氣勸道。


    薑太後聽他居然這樣說,身子也是一僵,伸手一把推開了陽公公,一隻手將錦被裹住身子,坐在了陽公公的腰上。


    “什麽時候輪的到你對著哀家說三道四了?你可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薑太後完全沒有了繼續下去的興趣。


    這個和她睡在一張床上的人,竟然總掛念著舊主還有舊主的兒子!


    “咱家越矩了,隻是此事……”


    話還未說完,直接就被薑太後打斷了,“你知道什麽?你就知道關心涵妃的兒子!可她兒子能對你好?”


    “當然沒有太後娘娘對咱家好了。”陽公公雖然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但還是忍不住想勸一勸。


    薑太後攏了攏被子,話鋒一轉,故意套話道:“那你為什麽還要說出這樣沒良心的話來氣哀家,可是誰指使的?”


    尉遲傲天現在人還在城郊軍營裏,根本就不可能見到陽公公。


    “娘娘,這隻是咱家的一句勸誡,誰能指使咱家啊!”陽公公一臉冤枉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單純護舊主了?”薑太後的眼裏閃過一絲毒辣。


    陽公公身子有些抖,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周身的空氣發冷了。


    “娘娘,咱家不是這個意思,其實當年……唉,咱家其實是個重情義的人,娘娘也不想咱家與您站在同一條船上,做些不顧舊主仆情義、忘恩負義的事情……對嗎?”


    薑太後根本就不相信這些鬼話,“說來說去,你還不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吃裏扒外!哀家對你這般好,你卻幫著那個賤人的兒子!”


    說罷,薑太後立刻起身將衣裳穿好,披著外衫推開了門。


    外麵月色正好,陽公公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赤身裸/體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薑太後。


    年近半百的薑太後,肌膚保持得依舊很好,她不帶一絲妝容,頭發披在腦後,在月光的照耀下,大紅色的豆蔻閃著光,如此嬌豔似花,卻又是一個如此毒蠍心腸的女人。


    “陽公公,你今後可千萬記清楚了自己什麽身份,別仗著哀家對你的寵愛,盡做些多餘的事!”


    薑太後薄唇輕啟,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她淡然的看了眼床上的陽公公,伸出手用力合上了門。趁著月色與夜色的隱藏,疾步匆匆趕迴了寢宮。


    ……


    408年五月,天氣早已迴暖,東耀皇城的大街小巷熱鬧一片。


    東耀國皇帝生辰已來臨,尉遲連赫為了一個月之後興兵動眾進攻漠蒼,親自下令今年的生辰宴不可奢張。


    林瑤這才如夢初醒,尉遲連赫的生辰竟然這麽快就到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深居簡出,肚子雖然還如同往常般平坦,但孕吐的現象很明顯。為了不招人懷疑,隻好說身上有傷需靜養,無事者不得打擾。


    “聖女,今日要出門?”耶律珈霓這些日子也隻能守在主殿外,不得擅自進入。


    林瑤自從迴來後一直沒出過玉瓊宮,此時她梳洗完畢後打開殿門,扶著白玉門框,頗有些自責的說道:“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進宮去看聞人旖嫣了,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她是東耀國的皇後,再怎麽樣也不會過得太差吧。”耶律珈霓接話道。


    林瑤無奈的搖搖頭。耶律珈霓不知道其中的情況,才會說出這樣輕鬆的話。


    趁天色還早,林瑤簡單梳洗打扮了一番,便穿好司樂的官服,坐上白玉馬車,進宮去見聞人旖嫣。


    此時聞人旖嫣還在頭痛中,她之前跟薑太後那麽信心滿滿的保證,還真不如什麽都不說的好。


    “好幾個月沒見,皇後娘娘的氣色怎麽不太好?”林瑤與聞人旖嫣的宮女熟,後者自然直接放她進去了。


    聞人旖嫣一臉驚喜的轉過頭,看著林瑤,“聖女,你可算是來了!”


    “看來又遇到難題了,讓我猜猜?”林瑤故意上前逗趣道。


    “你肯定能猜得中。”聞人旖嫣的語氣裏滿是肯定。


    林瑤微微一笑,“皇後是在煩心皇上生辰的時候,你該怎麽做才能討得他的歡心嗎?”


    聞人旖嫣歎了一口氣,“到了那一天,整個後宮傾巢而出,做的好不好,最後還不是全憑皇上一句話。”她頓了頓,“隻是現在皇上的眼裏隻有傾妃,對於本宮,他恐怕連多看一眼也不願意了。”


    說到傷心處,聞人旖嫣眼角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流出來,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沒事沒事。不哭啊,想要受寵還不簡單。”林瑤堅定的望著聞人旖嫣。


    聞人旖嫣愣了一下,望著林瑤靈動的眸子,終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本宮之前找了皇城裏的樂師,親自為本宮譜曲,想在生辰晚宴的時候為皇上演奏一首曲子。”聞人旖嫣猶豫的說出了之前的計劃。


    尉遲連赫素來愛看歌舞,世人皆知,隻是單有曲調,未有舞蹈怕是不能盡興。


    “你先奏一曲譜好的曲子。”林瑤雙手撐著下巴期待的道。


    聞人旖嫣點點頭,讓宮女取來古琴,靜坐一旁,一曲婉轉的調子從指間流瀉出,優雅、旋律性很強。


    林瑤不禁鼓起掌來,由衷的讚歎。她之前不曾聽過這樣好聽的曲子,聞人旖嫣本就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子,奏樂自然不在話下。


    隻是古琴與舞蹈,實在無法由一人同時彈奏與表演。


    “可否換個樂器彈奏?”


    聞人旖嫣困惑的看著林瑤,“是古琴彈得不好嗎?”


    “皇上喜歡歌舞,你若是能結合舞蹈,一定能奪人眼目。”林瑤提議道。


    聞人旖嫣聽此,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林瑤。她從未有過這類的想法,況且古琴與舞蹈也無法由一人同時演繹出來。


    “叫人將宮裏能用的樂器都拿過來,要看起來輕巧一點的,我來挑選一下。”


    過了許久,樂器才取了過來。林瑤之前說要輕巧的,所以這迴取過來的樂器都是些小物什,要麽就是大一些卻不重的樂器。


    “說起來,若是跳舞的話……本宮該跳些什麽好?”聞人旖嫣開口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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