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歡而散後, 林瑤絕望。既然尉遲傲天不愛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再和他親近?


    至於這個不該來的孩子, 她也隱瞞了, 迴去後自會想辦法拿掉。


    不勞他親口說不要再傷她一次。


    第二日, 村民們備好的馬車早早的就等在了村口。


    “三爺, 你們一路保重吧!”老村長帶著全村人出來相送了, 這些人裏有阿麗塔、沐東、沃斯老人、刀疤男、塞罕, 還有那個見證了他們婚禮的長者。老村長說著保重的話,村民們都不舍的看著尉遲傲天和林瑤。


    “謝了,有緣再會。”尉遲傲天向大家抱拳道。


    老村長忽然歎了口氣道:“三爺你這樣神勇的東耀人, 也不知能否有機會見到你們的攝政王尉遲傲天。如果有,可否請求他明年給我們這些天澈老百姓減免些貢賦?每年上交那麽多的貢品,我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可以, 放心吧。”尉遲傲天道。


    “那……那個攝政王會答應嗎?”


    “會的。”尉遲傲天很肯定的道。


    “那就太感謝三爺了……”村民們紛紛感激著。


    尉遲傲天拱了拱手, 把林瑤扶上馬車,自己也上了前麵的馬。“駕!”一揮鞭, 馬拉著車向東耀的方向馳騁而去。


    一路無言的兩人直到進了都城才有了些交流。


    “我先送你迴聖宮, 再出城。”尉遲傲天轉頭對林瑤道。


    林瑤掀起車簾:“你不是迴王府嗎?”


    “就快要打仗了, 我的軍營駐紮在城郊。”


    林瑤哦了一聲, 一句“那你多保重”卡在喉嚨裏, 硬是沒說出來。


    聖宮到了,兩人下車。


    “娘子我們就要分開了。”


    “攝政王不覺得從那天晚上開始, 我們就已經分開了嗎?”這話明明像是反問,林瑤的聲音低低的卻是自語。她頓了頓, 又道, “最後再擁抱一下吧。”她補充道,“這是最後一次擁抱!”


    “隨你。”尉遲傲天淡淡的道,給她的這個擁抱卻是溫暖有力的。而林瑤心中惱火卻也緊緊的擁著他,臉貼在他結實的胸肌上,恨不能將他糅合進自己的身體裏。


    “迴去吧!”尉遲傲天揮揮手,然後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上了馬,在黑夜裏越行越遠,就這麽消失在林瑤的視線。


    ……


    大祭司聽說林瑤居然活著迴來了,又驚又怒,差點沒背過氣去。


    林瑤迴到了重新修繕好的玉瓊宮,大祭司以為林瑤死了反而無所顧忌加快了重建,玉瓊宮得以很快修好。


    林瑤懷裏抱著個鼓囊囊的小東西,近看其實是她的行李,而不是小雪狼雪球。


    畢竟雪狼屬於雪域,而且長期被當作寵物養著它會失去血性,所以雪球已經被林瑤在那天半夜放歸了山裏。


    當時雪球一步一迴頭不願意走,一雙明亮的狼眼看著她,等她小跑著離開時,聽見雪夜裏傳來一聲聲哀哀的狼嚎。


    盡管很不舍,可是和尉遲傲天分開又如何舍得?這就算是和那個世外桃源做個了斷吧,徹底迴到原來的生活。


    林瑤平安迴來了,整個聖宮最開心的莫過於耶律珈霓。得知林瑤死在了狩獵場的時候她當場就哭了,給大祭司看在了眼裏,也正因為這個反應和“辦事”不力,迴到大祭司身邊後,她遭受了更多變本加厲的折磨。


    隻有偶爾想起林瑤時,她安慰自己,至少還曾經有這樣一個人待她像親姐姐一般好。


    林瑤喚了一聲“珈霓”,耶律珈霓一陣激動,手中玉盤裏的石榴籽都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珈霓,小心點!”林瑤忙過去幫她一起撿,慌亂之中腳下有點打滑,她下意識雙手護住了肚子。


    耶律珈霓看著一臉緊張護著肚子的林瑤,顧不上那些石榴籽了:“聖女你要不要緊?都怪奴婢馬虎……”


    林瑤額頭上滲出汗珠,連她也不明白,為了這個不能出生的孩子為何還要緊張,“沒事!我可能吃壞肚子了,突然肚子疼,等會躺一下就好了。”


    耶律珈霓愧疚的點點頭:“聖女一路顛簸辛苦了,都是奴婢馬馬虎虎的。奴婢扶你去休息吧,有什麽話改日再和聖女說!”


    林瑤勉強著點點頭。


    “聖女你好些了嗎?要不要用點膳?”耶律珈霓扶林瑤迴主殿,一路噓寒問暖的。


    “不用了,我沒有胃口。或者你把飯菜端進來吧,我要是想吃就隨便吃幾口,不想吃就直接睡了。”林瑤隻怕在飯桌上反胃會引起懷疑。和尉遲傲天在一起的時候有那麽幾次,不過尉遲傲天是個大男人沒察覺,而耶律珈霓不僅同是女子還極其細心。


    “那洗個熱水澡再睡吧,奴婢幫你燒水!”


    林瑤點點頭。


    “奴婢幫你更衣!”


    林瑤連忙搖頭:“不!不用!更衣以後我自己來就好,畢竟我是把你當姐姐的,而不是到處使喚的下人。”


    “這沒什麽問題啊!以前您也一直把奴婢當姐姐,也一直是奴婢為您更衣。”


    “真不用了,以後這些事都我自己來。主要……”林瑤眼珠一轉想到個理由,“主要困在漠南的時候我總不能讓攝政王幫我更衣,也不能和攝政王同桌吃飯,就習慣成自然了不是嗎。”


    這個解釋倒解釋的通,耶律珈霓雖然覺得迴來後的林瑤怪怪的,但也沒多想:“那好吧!”關上門出去了。


    林瑤長舒了口氣。她明白耶律珈霓已經沒有二心,而且見到她平安迴來時的歡喜不是裝的。


    但懷孕這事情隻敢對林惜和緹婭說,在這個地方能讓她足夠信任到這個程度的,除了尉遲傲天也隻剩下她們兩人了。


    ……


    城郊的夜空格外澄澈,明月皎潔,狂風吹拂,月光斜斜打在士兵們疲勞的臉上。自從尉遲傲天迴營後讓他們連續多日高強度的訓練下來,每個人的眼睛都布滿血絲,臉上身上都沾滿了汗漬,卻沒有一個人喊一聲累。


    除了訓練有素報國心切外,更多的原因是他們的戰神攝政王也在和他們一起共苦。


    狂風中,尉遲傲天手持寬刃巨劍走來,鎧甲外的白虎皮大氅隨風揚起發出獵獵聲響,皮靴踩在泥土上,銳利卻充血的鷹眸掃向他的士兵們。


    此時這支軍隊裏,一個年輕士兵顯得格外稚嫩,他已經極度疲憊,卻強打著精神,緊握手中的長劍未敢有一絲懈怠。


    “好樣的!大家辛苦了。”尉遲傲天拍了拍他的肩,鼓舞他,同時對一尊尊黑鐵塔般整齊站立的黑甲將士們說出了他的戰略。


    這一戰進攻的是漠蒼主城,漠蒼軍一貫認為東耀軍擅長平原作戰的騎兵攻不了他們的城堡,將領們縮在城堡裏,防守卻反而集中在空曠處。


    然而這一戰,他的騎兵偏從工事最堅固但防守最薄弱的幾座城堡突襲,一旦成功,以出乎敵軍意料出奇製勝,哪怕隻有小眾人馬攻進城,也有機會和大部分人馬裏應外合攻下漠蒼主城……


    士兵們聽著尉遲傲天的想法,都暗自欽佩他的膽識:“是!為了東耀我們一定盡力,和攝政王和東耀國同生共死!”


    尉遲傲天吼道:“勇士們!當年以漠蒼為首的漠北聯軍,殺掉的東耀人的血能夠把整條聖河染紅,如今輪到讓他們用鮮血贖罪的時候了!我尉遲傲天會帶你們穿過大漠,把漠蒼的主城變成一座死城!”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血債血償!殺!”


    “攝政王。”尉遲傲天離開的時候,剛才那個年輕士兵扯了扯他的大氅。


    “怎麽?”尉遲傲天停下來,其他人的目光也隨著尉遲傲天停頓的腳步移向他。


    他猶豫著,紅著臉憋出幾句:“您常年行軍在外,掛念王妃們麽?今年冬天,我爹剛給我娶了個女人,我們可恩愛了,我娘子說等我打了勝仗迴去就跟我生兒子。我不怕死,可就是發愁,我愁萬一打了敗仗迴去可該怎麽麵對我的娘子,萬一我死了我的娘子可該怎麽辦……”


    年輕士兵的話在夜晚裏聽著格外清晰,惹得全軍上下一陣大笑。


    “放肆!”站在尉遲傲天身邊的端木放喝斥道,“虧剛才攝政王還說你好,你小子就是這點出息?仗還沒開始打,就瞻前顧後,還怎麽勇敢殺敵!再說了,你一個士兵懂不懂尊卑規矩,什麽話都敢問攝政王嗎?你……”


    “本王沒有王妃,但是有喜歡的女人。”尉遲傲天抬手止住端木放的話,銳利深邃的鷹眸,鄭重的看著這個給罵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士兵,“我們因為各自的責任,分開了。本王的責任是戰爭,尉遲傲天對東耀是無愧的,但有愧於她。”


    此時,大家的笑聲止住了,其實哪個在外征戰的東耀男人不曾有過對心愛姑娘的虧欠?誰又不惦記著自己心愛的姑娘?


    剛從軍不久的士兵是這樣,身經百戰的戰神是這樣,其他每個人又何嚐不是這樣?


    “我們身為東耀騎兵必須先國後家無從選擇,戰爭沒有萬一,隻有帶著勝利活著走下戰場,才能迴到你們的女人身邊,才對得起她們的等待!”尉遲傲天對士兵們道。


    士兵們紛紛喊道:“是!我們明白!”軍中士氣高振,人人迴答得沉重而又堅定。


    迴到自己的營帳後,尉遲傲天粗礫的手指磨擦著前年廟會上為林瑤贏得的那個鐲子,“林瑤你還好嗎,聖宮的月亮一定和這裏一樣明亮。”


    黑夜掩藏著心底最軟的地方,尉遲傲天把它貼緊自己傷痕累累的胸膛。


    沉重的一聲歎息。


    與此同時,黑夜裏,一間宮殿裏喘息聲起起伏伏,女人塗著紅蔻丹的手指摩擦著“男人”又白又滑的後背,背部到脖頸,再到他細膩白滑的臉頰……


    激情像被點燃的幹柴就要噴出火焰時,壓在女人身上的“男人”腦海裏卻又劃過那個畫麵,不能集中精神。


    “毛毛,過來,來。”


    就在這個床榻上,那個古銅色皮膚、健康結實的小男嬰隻穿著一件紅肚兜,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他一步一步逼近過去,而他的懷裏抱著另一個唿吸微弱麵色白紙一樣的重病女嬰……


    他猛地醒過神來,身子顫了顫。


    沒容他緩緩,女人使勁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大膽!陽公公為何你每一次都不能專注?告訴哀家,你心裏可是一直掩藏著一個秘密?”


    他嚇得全身一個激靈,從頭涼到了腳。


    沒等他開口,女人一臉陰狠的繼續問道:“這個秘密是你早就厭倦哀家了,對嗎!”


    聽她這麽問,他反而鬆了口氣,連忙解釋道:“不,在咱家心裏太後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鳳凰,能看得上咱家是咱家的榮幸。隻……隻是這是您以前住過的寢宮,每次……每次都在這,咱家老是能想起以前……一些害怕的事情。”


    “能想起以前就好。你別忘了你以前是涵妃那個賤人宮裏做事的,本該和她一個下場,是哀家看上了你相貌端正,‘賞識’你你才有了今天。別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誰給的!”


    這兩人是薑太後和陽公公,他們正在私通,說了這番話薑太後也興致大減,就要從床上起來。


    這時,殿門居然開了一條小縫。


    “誰!”兩人慌亂的用被子遮住裸/體。


    一束光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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