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傾處心積慮的進入皇宮接近皇帝, 不是為了當一個微不足道的寵妃, 而是要當母儀天下的皇後、皇太後。聞人旖嫣就是她通向權力巔峰道路上的絆腳石, 聞人旖嫣不得寵, 要除掉她本來不是什麽難事, 可她有薑太後撐腰, 這就麻煩多了。


    蘇亦傾恨透了自己的出身, 如果她也能有顯赫的家人撐腰,要殺聞人旖嫣就不會這麽麻煩。


    皇室隊伍中,尉遲傲天也在其中, 他抬著眼找著什麽,看到了林瑤。朝服的袖子沉甸甸的不知被他放著什麽,他往袖中探了探, 眼底流露出笑意。


    林瑤察覺到尉遲傲天投遞而來的目光, 心中一顫,眼中卻沒有任何波瀾。大祭司就在這裏, 她不能和尉遲傲天有任何交集。


    大祭司也察覺到了尉遲傲天的目光, 眼珠子在林瑤和尉遲傲天身上打轉了好幾個來迴。他像是發現了什麽, 眼中凝了一道寒光。


    林瑤已是司樂, 就算是大祭司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害她, 就連薑太後也不會輕易的動她。但林瑤出身攝政王府這是不爭的事實,大祭司暗自盤算著, 也許可以在這一點上作文章,讓薑太後出手殺了林瑤。他心中閃過一條條毒計。


    祈禱開始, 林瑤拿出骨笛, 奏響祭樂,大祭司開始吟唱。


    薑太後闔上雙眼,心中默默的為自己死去的孩子毛毛祈禱:“聖神保佑,願哀家可憐的孩子早登極樂。”這是她暗藏心底多年的巨大秘密和隱痛,無處排解,隻能訴諸神靈。


    祈禱完,薑太後迴身,一眼就看到了尉遲連赫身後的尉遲傲天,神情一凝。


    尉遲傲天冰冷的目光也凝視著薑太後。


    薑太後皺起眉。


    祈禱完畢,皇室們紛紛離開,尉遲傲天走出大殿沒幾步停下了步子,隨行的仆人會意先行離開。


    林瑤走出來正好和他四目相對,目光波動了一下。


    尉遲傲天大步走上前來,手臂一橫將她攔了下來。他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林瑤,本王給你帶了一樣東西。”


    隻見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來,一盒紫羅蘭花瓣呈現在林瑤麵前,林瑤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眼底深處有了一絲波瀾,可細微的根本就讓人察覺不到。


    “送給你!”


    “我不要!”林瑤將盒子推迴他手裏,“想必攝政王是誤會了,我並不喜歡紫羅蘭。”說完就要繞開他離開。


    尉遲傲天那雙強有力的大手卻一把扳過她的肩,不容她再逃,“林瑤!你如果想離開這裏跟本王迴去,本王可以想辦法。”


    林瑤纖長的羽睫擋住了眼底的漣漪,傳遞給尉遲傲天的是淡漠的冷笑,“離開這裏去哪兒?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又重新迴到你的魔掌嗎?”


    尉遲傲天鷹眸裏劃過一絲受傷,不由分說把她一把摟進懷裏,“我不管,你必須迴到我身邊。”


    林瑤奮力掙開他的懷抱,給了他一巴掌。尉遲傲天俊朗的臉上多了一道清晰的指印。


    林瑤怒斥道:“這裏是聖宮,攝政王請放尊重點!”她將厭惡表現在臉上。


    “好!我走!”尉遲傲天大怒,轉身就走,像一頭受傷的猛獸。


    林瑤心中一揪,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忽聽身後有極輕的腳步聲。


    是朝魯,他穿著黑袍像個不散的幽靈從她身後走來,走到她身側,行了個禮。


    林瑤微微頷首。


    看著尉遲傲天離去的背影,林瑤心中像是捅進了一把刀。她也不想說話這麽傷人,可這裏是聖宮,到處都是大祭司的眼線。她不能讓大祭司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這對她和尉遲傲天都沒有任何好處。


    ……


    猛火過後,原來的玉瓊宮如今已經廢棄,重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夜深人靜,有兩個人悄悄的迴到了這裏,分散開來似乎在找什麽。


    “聖女,玉瓊宮燒的這麽幹淨,能找到什麽呀?”主殿內一片狼藉,耶律珈霓翻檢著地上的碳狀物,濃重的焦臭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林瑤咽不下這口氣,就是大祭司為了殺她喪心病狂放的火,這件事豈能就這麽輕易的過去。雖然尉遲連赫已經把這件事交給了大祭司來查,可也沒說不許她插手,就算被人發現了她在調查也沒什麽,就說不想大祭司太過操勞就能糊弄過去。


    “這件事的追查交給了大祭司,他肯定會把蛛絲馬跡清理幹淨。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萬一放火的賊落下了什麽呢?大祭司壞事做盡,我不相信聖神會幫他,總得來碰碰運氣。大不了無功而返,就當出來散散心了。”林瑤拾起一塊碳狀物,仔細的檢查了起來。


    寒風吹過,在寒冷的冬夜透著絲陰森森的鬼氣。


    夜幕籠罩著整座都城,詭暗的黑夜像魔鬼的利爪,要把深藏的罪惡再次血淋淋的撕開。


    宮殿重重,宮宇深深。“薑露,你壞事做盡,難道不怕遭報應嗎?”


    “你在哪裏?出來!”薑太後眼前一片漆黑,陰狠的吼著,“涵妃,你活著哀家不怕你,死了就更不怕!一將功成萬骨枯,但凡能做人上人的,誰沒有點手段?誰敢說自己沒害過人?你的兒子尉遲傲天嗜殺成性,如果真的有報應,也應該報應在你兒子身上!”


    陰森森的寒風中,出現一道慘淡的弱光,涵妃身影忽地飄過來,出現在薑太後身後,“薑露,你為了坐上太後之位,夥同北宮勝混淆皇室血脈,讓一個不知從哪來的人當上了東耀國的皇帝。聖神開眼,一定會保佑本宮的兒子撥亂反正,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


    涵妃掐住薑太後的脖子,枯朽成白骨的雙手漸漸收緊。薑太後驚恐的看著涵妃蒼白的臉,死命的掙紮著。


    薑太後尖叫著醒了過來,氣喘籲籲,後背完全被冷汗浸透。


    “太後!”秋月急忙點燈。


    薑太後低低的吩咐:“給哀家倒一杯水。”


    雖然是半夜,但薑太後頻頻夢魘,茶水間裏一直溫著水準備著她驚醒時要喝。


    秋月一邊把水遞給薑太後,一邊給薑太後披上披肩,免得她著涼。


    薑太後迴想著剛才的夢境,越想心中越亂。且不說尉遲傲天對她仇深似海,就憑當今坐在龍椅上的東耀皇帝不是先帝血脈,隻要尉遲傲天在世上一日,她就無法安心。


    ……


    第二天,天還沒大亮,薑太後就讓身邊的太監傳喚大祭司。大祭司突然得了太後的召見,他給了朝魯一個示意的眼神,朝魯立刻給前來傳話的太監塞了一袋錢。


    太監目露貪婪的掂了掂,心滿意足。


    “不知太後為何事召見我?”


    “這個咱家也不清楚,聽太後身邊的秋月說,太後這幾日頻頻夜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薑太後心裏有鬼,才會睡不安寧。


    大祭司善於鑽營,每每能想薑太後之所想,很快心中有了數。他明白,盡管薑太後還有一絲顧慮,可她這次是打定主意要對尉遲傲天狠下殺手了。


    “尉遲傲天這頭惡狼一直蠢蠢欲動。哀家不能再留著他,這次狩獵是個好機會,哀家準備下手。”鳳祥宮中,薑太後一臉陰狠。尉遲傲天是堵在她心頭的一根刺,尉遲傲天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能踏實。


    “太後英明,尉遲傲天狩獵一向不喜歡人跟著,這真是個三載難逢的好機會。”大祭司在一旁附和。


    “可是……”薑太後有所遲疑,“哀家聽聞新司樂出自攝政王府,這次狩獵免不了與尉遲傲天敘舊,萬一他們在一起倒不方便動手了。”心狠手辣的薑太後也怕觸怒了聖神,遭聖神降罪。


    大祭司連忙道:“太後,一直以來微臣都覺得新司樂有問題。老司樂怎麽死的現在還是個謎,可微臣覺得老司樂的死十有八九與她脫不了幹係。”


    “此話怎講?”薑太後心頭一動。


    “太後也知道她出自攝政王府,會不會是尉遲傲天設計,殺了老司樂,然後再讓新司樂搶去老司樂的力量,然後再在祭祀時突然出現讓大家認可她。尉遲傲天處心積慮的做這些事,為的就是讓新司樂幫助他對付太後你啊,此人用心之毒令人發指。”


    一與尉遲傲天相關的薑太後就往壞處想,覺得此事很有可能,心中已然認定了林瑤就是殺害老司樂的兇手,“竟有此事,尉遲傲天竟然如此喪心病狂。難道他不怕觸怒了聖神,惹聖神開眼降罪嗎?”


    “太後,尉遲傲天要殺,新司樂也留不得啊。”大祭司繼續煽風點火,賣力挑唆。之前他為了殺林瑤放火燒玉瓊宮,要不是他機靈差點留下把柄,如果由薑太後出手就不一樣了,事後掃尾薑太後自會處理幹淨。他不過是添了把柴,加了點火,就是追查起來也查不到他頭上。


    薑太後素來殺伐果斷,大祭司的話無疑消除了她心中最後一絲顧慮。重重的一拍鳳座的鎦金椅背,眼中閃過一道狠辣,“既然新司樂很可能是殺害老司樂的兇手,那就將她一並除去。”


    大祭司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太後聖明。”


    大祭司迴到聖宮,正好碰見林瑤。林瑤暗罵自己運氣背,一大早出門就碰見鬼,“大祭司,好巧。這麽早你這是……”


    “太後召見。”


    林瑤“哦”了一聲,“大祭司你如此忙碌,不知玉瓊宮放火的事你追查的怎麽樣了?”


    大祭司歎息了一聲,“本祭司自從開始追查這件事,就盡心盡力,可是那個放火的賊實在太狡猾了,一點線索也沒留下。本祭司真是愧對聖女你啊。”


    “大祭司你日理萬機,有許多事要處理。我已經準備奏請皇上,由我來接手此案。”


    大祭司麵色微微一變,玉瓊宮的火場已經被他重新偽造過,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都找不到了,但做賊心虛,還是後怕有尾巴沒掃幹淨,“這怎麽可以。聖女,你放心,本祭司一定會把放火的賊找出來,給你一個公道。”


    “那就有勞大祭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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