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官一走, 謝娉婷心裏有些慌慌的。


    對麵的男人眸光深沉, 即便一言不發, 也讓人忽視不得。


    謝娉婷悄悄往前挪了挪,又瞥了他一眼, 像個小木雞, 呆呆愣在原地, 垂著腦袋, 再不去看他。


    周懷禛反倒低沉笑了,他嘴角微揚, 往日冰冷的神色全不見了蹤影,見她那副小鴕鳥似的模樣,也不再逗她,隻是沉聲道:“過來,喝合巹酒。”


    司禮官雖然走了,但合巹酒卻少不得。


    他對合巹酒有一種執念, 喝了合巹酒, 他的小姑娘才能完完全全屬於他。


    更因為他知道,小姑娘一杯倒,隻有喝了酒,膽子才會大, 敢摟著他親。


    謝娉婷並不知道他的想法, 她紅著臉蛋挪到他對麵,見他將合巹杯舉起,便也順勢舉了合巹杯, 一大一小兩隻手難免碰觸,兩人同時愣了一瞬,便將酒飲下了。


    底下的女史將器具收了,笑著說道:“恭賀太子新婚。”


    話罷,便領著幾個嬤嬤迴皇後宮中複命去了。


    謝娉婷已是霞飛雙頰,朦朧的醉意倒不至於讓她難受,隻是覺得臉上有些熱乎乎的。


    周懷禛的目光沉了沉,小姑娘杏眼朦朧,如此盯著他,實在讓他渾身上下都燥熱起來,他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啞聲喚道:“呦呦。”


    謝娉婷還沒迴過神來,便見男人已經到了她的身側,他離她太近了,灼熱的氣息鋪麵而來,讓她臉上的熱意更濃重,她忍不住垂了頭,卻不想跪坐太久,膝蓋有些酸痛,一下入了他的懷。


    硬梆梆的胸膛,自有一股清冽的味道,但下一刻,她便覺得有火熱的東西堵上了她的唇,唇舌糾纏,他黑到極致的眸子裏像是藏了火苗,看得人心悸。


    謝娉婷想躲,卻躲不開,男人的大手像是鉗子一般牢牢地將她鎖在懷內,她越躲,他吻得越深,像是算準了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在這時,外殿忽然傳來暗三的稟報聲,“殿下,崇明殿還等著您去呢。”


    中途被人打斷,周懷禛麵色有些黑了,他放開了懷裏的小姑娘,舔了舔唇,聲音愈發低沉喑啞,“等孤迴來。”


    謝娉婷的臉色紅成了蝦子,她縮了縮腦袋,不敢去看他,生怕他再堵著她親。


    她一點都不希望殿下迴來呀!太可怕了!


    即便心中灼熱,周懷禛還是起身出去了,禮不可廢,雖然他不需要應酬滿朝文武,但終究還是要去走個過場,出門前,他又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小姑娘。


    謝娉婷正偷偷摸摸地看他,被正主逮住,忍不住又紅了臉,她甕聲甕氣地說道:“殿下快去吧。”


    最好別迴來了!


    周懷禛哪裏看不出她的局促,忍不住低沉笑了一聲,便闊步往殿外去了。


    謝娉婷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真的遠去了,才抬起頭來,她摸了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不由覺得有些丟臉。


    還好殿下走的及時,否則被他聽見了,那該多羞恥。


    玉團玉錦在外頭守著,見太子出去了,便連忙進了殿,玉團說道:“郡主,奴婢去後廚給您做碗雞湯麵,墊墊肚子。”


    謝娉婷有些困倦,她點了點頭,對著玉錦軟軟說道:“玉錦,我想淨麵,沐浴。”


    臉上的脂粉實在是太難受了,發冠和花釵,以及身上這重重的禮服,都有些不自在。


    玉錦笑了笑,“熱水已經備好了,郡主先到鏡台前,奴婢為您淨麵。”


    謝娉婷坐於鏡台前,任玉錦幫自己卸去了妝容,又摘下發冠,拆下用以固定發型的沉甸甸的鑲玉花釵。


    隨著花釵一根根地被抽出,長發隨之散落,披拂在她雙肩,鏡中那張嬌美的小臉,倍添幾分慵色,愈發動人。


    玉團又取了一隻青玉梳,為她梳理著略微淩亂的長發。


    郡主發豐而美,燭火映照之下,宛若青緞,握於掌心,既柔且涼,惹人喜愛。


    待淨了麵,便有女史來報,淨室裏已然放好了熱水,玉團替她沐浴,又為她更換了用慣了的寢衣,謝娉婷隻覺得渾身上下輕飄飄的,舒服極了。


    沐浴更衣後,玉團便呈了雞湯麵上來,從晨起到晚間,謝娉婷牢記著母妃的話,幾乎滴水未進,就怕途中壞了禮節,惹人笑話。


    她腹中空空,雞湯麵鮮美,她平常飯量小,今日竟將一整碗都用完了,惹得玉團刮目相看。


    隻是待做完了這些,殿下還沒有迴房,謝娉婷的眼皮子有些睜不開了,剛開始她還能忍住,待到了後來,索性趴在鏡台前瞌睡了。


    玉團心疼她,卻也隻能守著規矩,叫郡主先歇一會兒,等殿下來了,再叫醒她。


    可未曾想到,睡著睡著,郡主便忽然叫起肚子疼,把玉團嚇了一跳,她正要去請太醫,卻見她家郡主紅了臉龐,為難地說道:“玉錦,我……我來月事了。”


    玉錦一愣,郡主每次來月事都喊疼,手腳冰涼,夜間常常冒冷汗,要換好幾身衣裳。


    好在玉錦穩重,她駕輕就熟地替郡主更了衣,打點妥當,便讓底下的小女史去膳房要了些熱水來。


    東宮崇明殿中燈火通明,管弦盛陳,舞袖低迴,筵席一直排到廊下、院中。


    趕上太子大婚這樣舉國慶賀的喜事,三省六部和京兆官員皆來赴宴;各州州官也怕落於人後,都派了專員前來道賀;更有大燕周遭的幾個藩屬國派遣賀婚使遠道而來。


    端的是光彩耀目,玉觴金筵,眾人觥籌交錯,樂不思蜀。


    本朝風氣開放,時人喜好歌舞,酒過三巡,眾官員興致高昂,太樂局的舞姬們也是技癢難耐,連著三場,換了幾波人,都要一展舞姿歌喉。


    眾官員醉眼朦朧間,逮著個同僚便稱兄道弟、把臂言歡,也不管昨日在朝會上吵得如何兇猛,又是如何差點廝打起來。


    東宮屬官謀士們另開一席,周稱、許良、唐博之這幾個受重用的屬官,見了太子的身影,不由相視一笑,他們這群人,今日就是給太子擋酒做準備的。


    一眾官員見了太子前來,先是紛紛俯身行禮,再接著,幾位老臣便上來敬酒了。


    都是朝中元老,今日大喜的日子,周懷禛自然不會推脫,一杯一杯酒下肚,過了一會兒便有些撐不住了。


    他今日高興,自然來者不拒,平日裏裝出來的海量,此刻就要現原形了,好在許良等人有眼色,上來替他擋了一輪。


    他又等了一會兒,見堂中已有不少官員醉倒,便佯裝不支,其實也確實是不勝酒力了,他扶著額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著群臣作揖,稱醉道失陪。


    臣僚們大多已經醉得五迷三道,又搖頭晃腦地說了幾句,剩下清醒的官員自然也不敢上前攔著太子洞房,因此周懷禛極為順利地出了崇明殿。


    但崇明殿外,已然立著一個男子,他手執酒盞,對月吟歎,神色淒涼,同殿內喜慶的氛圍截然相反。


    周懷禛不由眯了眯眼睛,他原本由兩個內侍攙扶著出了崇明殿,此刻卻推開了那兩個內侍的手,徑直走上前去了。


    李延光手中拿著一支做工精巧的玉簪,他心中哀戚,也隻有借酒消愁,一仰首,便將酒盞中的酒用盡了。


    他摩挲著那支玉簪,想起他高中那日,借著謝兗的手送了呦呦一支玉簪,她也重生了,卻如此厭惡他,這一對玉簪,大抵是他們唯一的聯係了。


    她也許不知,他親自做這對玉簪,上頭的花紋,也是他親手雕刻,象征著成雙成對,他還刻了她的名字,花了大半個月的功夫才做好,手上磨出了血。


    即便她知道了,大概也不會心疼他。


    李延光想到這兒,嘴角的笑愈發嘲諷,他撫著那玉簪,聽著耳邊的喜樂聲,心卻涼成了冰塊。


    他驀然迴首,卻瞧見那人一身袞冕服,一雙深沉的眼睛正望著他。


    李延光眼中微微有些慌亂,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太子,也不知方才的場景這人看見了多少,他俯身行禮,一時忘了握在手中的玉簪,那簪子順著廣袖掉了下去,發出破碎的聲音。


    周懷禛掃視著地上的玉簪,他冷冷道:“孤今日大婚,李翰林似乎並不怎麽高興。”


    這樣的罪名扣下來,李延光卻並不慌亂,他迴道:“微臣有些醉了,出來醒醒酒,並沒有不高興。”


    周懷禛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又朝著那玉簪望了一眼,道:“李翰林不必失落,翰林同壽康公主的婚事近在眼前,想來這孤寂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李延光聞言,麵色更是慘白。


    他那日答應過呦呦,不會再娶壽康公主,可他今日麵聖,陛下的意思,根本不容許他拒絕這門婚事。


    他自己的婚事,兩輩子都做不了主,帝王隻將他當作棋子,籌碼,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太子說的這番話,倒像是看透了他對呦呦的心思,故意敲打他。


    李延光的心中卻忽然生起一抹扭曲的得意,倘若太子知道上輩子是他娶了呦呦,不知該是何等表情呢?


    他瞧著太子遠去的背影,眼底有著嫉妒,更有著陰翳。


    方才那事雖然隻是個插曲,周懷禛心中卻有些不快,他自然知道那李延光心中覬覦的是誰,自己家的寶貝被人覬覦,放在誰身上都忍不得。


    他沿著迴廊繞到殿後,從後門出了院子,迴到了新房內。


    小姑娘在案前端坐著,如瀑青絲垂在背後,身上蓋了厚厚一層毛毯,小臉白白的,此刻見了他,便要站起來迎他,軟聲問道:“殿下要沐浴嗎?淨房裏已經備好了熱湯。”


    周懷禛自然看出來她麵色不對,他冰冷目光掃過那幾個女史,走到小姑娘身側,撫了撫她的額頭,沉聲問道:“哪裏不舒服?”


    當著一屋子人的麵,謝娉婷到底有些害羞,她將他的手從額上拿下來,甕聲甕氣地說道:“殿下,我……我來月事了。”


    她說完,心中不由有些忐忑,新婚之夜,這樣不吉利的事,放在一般的人家,夫君可能要甩袖而去了,更何況殿下是這樣的身份。


    周懷禛抿了唇,他沒說話,隻是忽然將小姑娘打橫抱起,直直地往床榻上去了。


    謝娉婷一驚,待她迴過神來,人已經躺在軟綿綿的床榻上,殿下的俊臉正對著她,他緩緩俯身,在她麵頰上落下一吻,啞聲道:“既然不舒服,就在榻上好好躺著。”


    謝娉婷望著麵前的男人,眼眶卻有些酸酸的,他沒有嫌棄她的月事來得這樣不吉利,反倒過來寬慰她,關心她。


    周懷禛見她乖乖巧巧地躺著,深沉的眉目總算緩和了幾分,他徑直去了淨房,沐浴更衣。


    玉團玉錦見太子沒有發脾氣,總算放了一顆心,退出去了。


    周懷禛自淨房出來,便上了榻,小姑娘許是痛極了,麵色蒼白更甚,他從前便問過朝雲姑姑呦呦的病情,女子月事這樣痛苦,多半屬宮寒,倘若不好好調養,將來於子嗣有礙。


    謝娉婷心中已是內疚,她用被褥遮了臉,眼眶卻有些濕潤了。


    周懷禛知道她的心思,他攬過小姑娘香軟的身子,粗壯的臂膊將她整個人鎖在懷中,他一點一點吻去她眼角的淚水,啞聲道:“不哭了,嗯?”


    他這樣說著,氣息卻忽然滾燙起來,謝娉婷還沒反應過來,張開的唇瓣已被他吻住了,他越吻越深,手情不自禁地按緊她的腰身,到了最後,他終於鬆開,英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玉頸,喑啞道:“睡吧,孤忍著。”


    一吻畢,兩人都忍不住喘息了一陣。


    攬著小姑娘香軟的身子,周懷禛心中簡直又甜蜜又折磨,這樣親密的擁抱,他不可言說的地方時不時碰上在他懷中鑽來鑽去的小姑娘,他咬緊牙關,幾乎難以忍耐,紅了眼睛。


    謝娉婷被他箍得太緊,熱得有些難受,又動了動身子,周懷禛卻再也忍不住了,他拍了拍小姑娘的不可言說的某處,聲音喑啞地不像話,近乎哀求,“呦呦,你別動了,我難受。”


    謝娉婷再也不敢亂動了,她繃緊身子,乖乖躺在他懷裏,一雙杏眼亮極了,帶著怯怯的意味。


    周懷禛目光一沉,喉結忍不住滾了滾,他啄了一下她的唇,閉了眼不敢再看,隻喑啞道:“睡覺。”


    再多看一刻,他是真忍不住了。


    雖然這樣說著,謝娉婷卻依舊能感覺到,他難受極了,忍得臂膊上的肌肉都僵硬著。


    她心中掙紮,終究還是紅了臉,怯怯問道:“殿下,要我……我幫您嗎?”


    周懷禛忽得睜開雙目,眼底一片滾燙,他附在她耳邊,十分惡劣地問道:“呦呦怎麽幫?”


    作者有話要說:審核求求你了,新婚夜,我盡力了,不要再鎖我了好嗎?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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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沒開起來~,唔,我再修改修改,加個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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