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礦山,天氣還是微微顯得悶熱。江墨在這礦場已有四餘月之久,其間除了與江雷談些家中靈礦開產諸事,大多還是向他了解山外之事。


    如東域勢力分部,天下美景,修行軼事等。江雷也樂得侃侃而談,將早年在東域闖蕩時的所見所聞說於江墨聽。


    江墨亦聽的津津有味,早先雖有博覽家中藏書,但以家族底蘊也就一些微末枝節,還沒江雷知道的多。


    再有江雷邊喝酒邊闊闊而談,情融於景,敘述的那般鮮活。什麽秘境玄關遺跡禁殺,靈寶仙丹殺生奪命,聽得江墨一顆赤子之心蠢蠢欲動,越加生出對東域之地的向往。


    若不是家族危機尚在,早請辭江父,出外闖蕩。有神訣傍身,他的眼界已不在小小山城,外邊的大天地更能展開拳腳。


    幾個月來,江墨已將弑天神訣一重境修煉至大成圓滿。那間鬥室石壁上布滿斑駁的拳印掌痕,甚至還有不少裂紋貫通屋裏屋外。


    靈礦場所建屋舍本就屬於工防兵築,沒有奢華添錦,卻全部用玄武岩堆砌而成。


    可以想象他肉身已達到何種恐怖境地,才能在石壁上留下那麽多痕跡。


    不足十丈的鬥室,隻留下一個蒲團,還有牆角一堆灰白碎沫。原來的床椅桌台早就被他行功時震毀,他也懶得再添。


    “石室不宜再修煉了,不然定會被我轟塌,驚憂駐地散修。”


    武試時,江墨還曾羨慕李貴仁煉體之法。如今以他肉身,便是凡器也難傷之。鍛體境修為,休想撼動他分毫。


    推開院門,沐浴著夏末秋風,心情頓覺舒暢。


    行至江雷房外,見其正在飲酒,微微一笑,“江雷叔,我想去山中走走。”


    “我與你一起去吧,走動走動也好,見你每日呆在屋中,悶壞了身子。”江雷放下手中酒壺,家主有托,不能讓江墨再遭不測。


    “我知道江雷叔擔心,別人或許不知,這幾月下來,難到還能瞞住您老。”


    江雷聞聽臉上動容,若不是修為已複,少主也不會如此自信。鬥室傳出的動靜他哪能不知,這才一年不到,沒有大造化,絕不可能。不過此事並非他能過問,將震驚埋在心底。


    “恭喜少主,不過還是小心為上,特別要注意寧家之人。”


    “江雷叔,此事先不要告訴他人。”


    幽靜山道上,一身青袍的江墨此刻身如靈猿,雙腳一踏,人已躍起,幾息時間已沒入山林。


    少頃,便進入離蠻山深處。待看周圍無人,盡可無所保留,印證一下所學。弑天一重境修為暴發,丹田氣團緩緩運轉,靈力行走百脈。


    江墨五指成拳,往前一送,隻見肉拳之上生出一層無形之勁氣。


    隻聽“嘣”的悶響,身前一丈處,老樹攔腰炸成粉碎,應聲而倒。江墨也為眼前所景暗自心驚,才一重煉體洗髓,就有如此威力,而且還單單隻是肉身之力。


    雙手再次結印,一座山峰虛影唿嘯而出,二座、三座......不過三息,九座百丈山峰相繼出現,一股恐怖的威壓籠罩周圍千丈。


    江家開山印訣的九體山印本就需要聚氣境施展,武試時,江墨曾強行結出九印而遭功法反噬,現在不過揮手而就。


    若是江成在,定會驚疑。此刻江墨所行九印看似開山印訣,卻又透著一股別樣氣息。修為盡廢後以往所學盡數不在,如今他體內運行功法乃弑天神訣。


    山印九體的確隻具形似,運行功法已被神訣替換,卻不能以常理論之。這徒具外形的山印九體,比真正的開山印更顯的大氣磅礴,九道山峰更是凝實如真。


    江墨一時念頭,隨手而為,沒料到真能模仿出九印。看著眼前九峰恐怖的鎮壓氣息,一道靈光閃入腦海。


    再次揮動雙手,丹田靈力噴湧,指尖連連點出。原本矗立在半空的九座山峰再次動了起來,緩緩向中間靠攏。


    隨著九峰疊壘,周圍威壓不斷增強。山峰虛影之間碰撞出火花,空氣迸發出陣陣漣漪。方圓十裏轟鳴不斷,暴風驟然襲卷山林,樹木連根拔起,被卷入罡風撕成粉碎。


    江墨露出從未有過的凝重之色,體內發出石磬擊響之聲,經脈賁張,丹田靈力湧向雙臂。


    “九峰歸一,合。”


    江墨一聲斷喝,九峰在這一刻重疊。仿佛裂地般的隆隆之音響徹山穀。一道無盡蒼茫氣息席卷散開,隻見半空中三百餘丈山峰矗立,直插雲峰。


    濃鬱的遠古氣息由山峰而發,整座山峰籠罩著一片白色霧靄,令人望之靈魂顫栗。


    這山峰已無限接近真實,甚至能看清山石嶙峋,參天古木迎風搖曳,古泉汩汩直下山澗。


    天地間的威壓也因此峰的出現達到了極至,恐怖的鎮壓之力另施術者本人都為之動容。


    “鎮--壓。”


    江墨口中帶著嘶啞,吐出兩字,像是整個人靈力耗盡。


    巨峰帶著蒼茫之意,從半空唿嘯而下。周圍頓時風卷殘雲,山石亂崩。一道恐怖的雷鳴音浪過後,巨峰消散,百丈巨坑出現在前方。足有三丈之深,無數裂縫從坑邊向四周漫延。


    就連江墨自己也震驚於巨峰的破壞之力,還好此地無人,若在山外,如此大的動靜必會引起修士注意。不過離蠻山腹之中的群獸卻被剛才的動靜嚇得顫顫而抖,全都匍匐在洞穴之中,不敢妄動。


    江墨仰天大吼,多月壓抑盡散,緊緊握了握手,難抑激動之情。失去的修為終於再次掌握在手中,而且比以前強盛了不知多少倍,這才是真正的破而後立。


    隻有他心裏清楚,巨峰鎮壓之力有多麽的恐怖。聚氣中階已難與自己相抗,就算聚氣高階,也有一戰之力。此術已超越家傳開山印,父親的九印山體亦沒有如此威勢。


    不知不覺,那道青袍人影沉著應對天劫的霸氣之姿又再浮現,令他心潮一熱。有神訣在身,那仙道之途或許自己也有一爭之力。


    “遠古有山,名夔。其內有兇獸,形如牛,獨足無角。吼聲如雷響徹百裏。此術在離蠻山一時機緣頓悟所得,且又以開山印為引,古樸盎然。取其山動時有雷鳴之音轟鳴不斷,便叫它夔山印吧。這也是我如今最強之術,雖然隻有一擊之力,但隨著修為進階,必能為我所用。”


    江墨對此充滿憧景,眼下不過一重境,若能進晉二重境,這夔山印又將達到何種威力。


    “等我修至此境便可知曉,眼下二重瓶頸出現,若沒有天才地寶相輔,以駐地的靈氣,不知何時才能突破。”江墨心中激動不已,但未失去冷靜。


    功法雖好,卻耗費頗大。這幾月下來,除駐地靈氣濃鬱,江墨已將多年積攢的靈晶全數用於修行。整整耗去三千之多,才堪堪將修為推到一重大成。


    想到鬥室角落一堆灰白碎沫,心裏一陣發虛,整個江家也經不起他如此用度


    礦場散修,一日才得一顆靈晶,忙活一年,不過三百餘顆。江墨心裏清楚,弑天神訣越往後,所需資源越多,甚至不是普通靈晶便能相用。


    江墨估摸著,此刻修為相當於聚氣四階,施展夔山印,聚氣高階以下絕對難有敵手。若能突破二重境,或能解家族危機。


    駐地這些日子,與江雷閑聊之中,也知曉了一些用於修煉的天才地寶與大宗福地。以江雷修為,見識有限,外界靈物絕不在少數。隻有去住更廣闊的天地,才有機會獲取其中造化,不知不覺江墨已有外出闖蕩之心。


    江家礦脈駐地與寧家礦脈本屬同一靈脈,當年林貿老祖發現此地靈脈,呈東西雙向延伸,便將其一分為二,由江寧兩家共同開采。


    駐地中間隻隔一座山頭,相距二百餘裏,平時互不幹涉。近幾年,寧家得勢,常有散修來到江家駐地附近,對開礦散修威逼利誘,甚至私下殺手。


    此時距江家駐地十幾裏處,三道人影借林中樹蔭潛伏,幾雙眼睛緊盯江家駐地出入口。


    “來人了,等他們走近先。”


    散修礦工在貿城多有家室,一般隔三差五就會迴城一趟,一來給家人道個平安,二來為家裏婦孺送些日常所需靈晶,購置家用。此時道上來人兩位,正是結伴而行的江家礦工。


    礦場勞務,幹的是苦力活,一般七階以上鍛體修為就能應下這份差事。城中散修多以此為生,一是報酬還算不錯,二來礦場並無大多危險,三來靈脈場中靈氣濃鬱,有利修行。


    此時江家二位散修邊談邊笑,並不知林中有人埋伏。


    “王兄,你我來江家礦場已有三年,眼下都已至鍛體九階,此次我想在家閉關時日,衝擊一下聚氣境,到時在礦中謀個領頭之職,也好多份收入。”


    “張兄,所言甚是,我也有此打算,咱倆不謀而合啊,哈哈。”


    “站住,將身上靈晶留下。”


    王張兩人正談笑風聲,隻聽一聲斷喝,林中閃出三道身影。為首之人目露殺機,周身無形氣息外放,赫然是聚氣境強者。身後二人,一刀疤臉,一禿頭,俱是鍛體九階。


    “我們是江家礦場散修,此處離駐地隻有十餘裏,難道你們挑起江家怒火不成?”王五心中一驚,暗歎倒黴,遇上劫匪,口中還是扯出江家一擋。


    二人身形緩緩往後而退,想趁機迴逃江家駐地。餘光瞥見刀疤臉和禿頭已行至身後,三人對自已二人成包圍之勢。心中一緊,看來今日不能善了,說不得要拚命。


    “你們是寧家礦場之人?”那張三念頭一轉,見對方三人毫不顧忌江家,已然知道對方身份,也隻有寧家之修才會劫殺江家之人。


    “嘿嘿,既然已知我等身份,要麽從此改投寧家,你們身上財物分文不取,要麽今日把命留下。”為首之人怪笑一聲,望向王張兩人帶著嘲諷,將其看成待宰羔羊。


    張三王五也是義氣之輩,平時礦場中,江雷對他二人多有照顧,此刻豈能背信棄義,日後有何顏立足貿城。


    兩人瞬間交換眼神,心有定數,同時暴起發力,朝身後刀疤臉與禿頭轟擊而去。對方這兩人境界與自己相當,隻要轟開缺口,便能逃迴駐地。


    “哼,敬酒不吃,把命留下吧。”為首之人,像是早有所料,幾乎同時,人已躍至張王兩人背後,各擊出一掌。


    “卟”張王兩人哪曾想到聚氣強者會瞬間出手,此時後背空門大現,再行抵擋已來不及。


    二人硬受聚氣境強者一掌,胸中之氣一滯,雙雙噴出一口黑血,已失逃命良機,再無戰力。


    “刀疤,趕緊收拾這兩個,免得驚動江家之人。”


    “黃泉路上記得是爺送你們下去的。”刀疤臉閃過一絲陰笑,抬掌便欲擊向二人頭顱。


    張王二人眼睛一閉,臨死未變臉色,倒也好漢,隻是覺得對不起家中妻兒。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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