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林紈,也就是李曉依的妹妹,林家收養來的,” 王帆說的話讓鍾楚寰一陣雲裏霧裏,“肯定是來查李曉依的。”


    王帆把那女孩原先的身份信息和照片在手機上放大,遞給鍾楚寰看。


    “她改名字了,所以我竟然沒認出來。雖然我不知道她從哪查到的林紈就是李曉依,按理說這應該是隻有我們警方才知道的事。”


    原來她就是陳菀。


    當初鍾楚寰在醫院裏見到她,就知道這個女孩絕對不是什麽普通人。


    “程若雲雖然是線人,卻一直是我們警方重點監視的對象。”王帆道,“七年前跟林紈相關的那起案子,林紈家人‘畏罪自殺’。這案子讓我們聞到了黃才聖的味道,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表麵結案處理,事後證明這是對的,這跟三年後遲檢的案子,幾乎是一模一樣……”


    提到遲檢的案子,鍾楚寰的臉色瞬間冰冷下來。


    “但是程若雲畢竟是刑警,還是林紈的男朋友,自己人,這事兒肯定不能相信啊。”王帆聳了聳肩,“我們就隻能壓下去了。果不其然,林紈化身李曉依,潛伏在市區,進入了衛迅娛樂,跟魏璿打上了交道。”


    這裏麵撲朔迷離的關係實在太深了。


    “李曉依的家人和黃才聖也有聯係。”


    “這是當然的,林俊勇就在‘船’上。”王帆指的是那張“白船”照片,其中站在船頭附近拉船的年輕男人就是當初的林俊勇,“雖然程若雲不相信林俊勇有問題,但我們警方持保留意見……”


    “畢竟李曉依是林俊勇的女兒。”


    “沒錯。按照戶口本上登記的年齡,二十年前李曉依應該是個女童,絕不會懂得什麽洗錢、非法交易,沒哪個女孩一出生就是千麵女郎。”王帆重新掏出一根煙叼上,“這小姑娘要接近魏璿,肯定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魏璿和李曉依的關係,說不定查得更深。太危險了。”


    “魏璿為什麽注意到她?”鍾楚寰抬起雙眼,“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


    “不清楚……這樣也好,”王帆轉動著嘴裏的煙,轉念一想,“你把這個女孩給我摸透了,她想幹什麽、圖什麽、是不是程若雲派她來的。控製住她,就控製得住程若雲。”


    兩人正小聲說著,門響了。王帆和鍾楚寰兩雙眼睛同時警覺地望向門口,門被打開,一個穿淺蔥色襯衫、打酒紅色領帶,配米白色西褲還披著白大褂的青年雙手揣著兜,站在門口,正似笑非笑。


    這人身量不算太高卻也不矮,頭發梳得很是精致,還定了型。生著一張巴掌尖臉,細鼻梁、薄薄的微笑唇、標準的狐狸眼,不得不說這若隱若現的雙眼皮為他這雙看起來有三分厭世的眼睛平添了許多魅力值。


    這要拿到大街上去勾引個女學生、小姑娘,半天能釣好幾個吧?王帆上下仔細打量,企圖在他身上找到個什麽長頭發、唇印之類的,好好嘲一嘲這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可惜他全身上下偏偏幹淨得很,衣服就像剛換的新的一樣。


    “我不在,你們就在我這屋子裏給我抽煙。”他果然張嘴就是討嫌,“研究所全麵禁煙。趕緊給我掐了,窗戶打開。”


    “我沒抽。你也知道我從不抽煙。”鍾楚寰趕緊把自己清洗幹淨,站起身打開了半扇窗。


    “嗬嗬,王警官,你應該去參觀一下解剖課。上過解剖課,這輩子就不會再想抽煙了。”


    這人模狗樣的男人名叫展揚,a市醫科大學藥物研究所的研究員。


    展揚三十出頭,是個化學、藥學雙料天才,尤其感興趣的是s係列精神活性物質,也隻有他能解構這一係列藥物的分子式。


    多虧了展揚在這項研究上麵的積極貢獻,警方對s2、s3兩代新型毒品的檢驗和打擊才能那麽迅速。展揚跟鍾楚寰是老相識了,他之所以能成為警方的膀臂,也是源於鍾楚寰的從中介紹。


    “新樣本在這裏。”鍾楚寰把手裏的小密封袋遞給展揚,展揚把它托在手上,翻過來倒過去看了看。


    “做得夠粗糙的。”展揚的語氣裏充滿嫌棄。


    “犯罪分子的地下毒莊裏流出來的,繳獲已經夠費勁的了,你還想怎麽樣?”精致的龜毛男。王帆一直認為自己最明白他這麽高的學曆、這麽聰明的頭腦為什麽要拒絕大學的邀請,不去大學做教授、拿更多的錢,反而蹲進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裏搞研究。說話像唱歌兒一樣,要站在教室裏也就隻有第一排的學生能聽見吧?還有他那身潔癖,肯定碰不得粉筆灰。


    “我是說比起s2、s3,這差得太遠了。”不出所料,他從白大褂口袋裏拿出一個試劑瓶,擰開,把樣本塞了進去。


    展揚一個整天呆在實驗室裏的人,愣是捯飭得人模狗樣。他那身條雖然看上去不粗壯,卻能通過巴掌臉下麵挺直而有力的脖子看得出保養得很好。


    書香門第的精英們,大致就是如此吧。


    “什麽時候能化驗出結果?”王帆很著急。


    “我盡量快。關於s3的特性,我又有了一些新的發現,正準備給你講一講。”


    正說著,鍾楚寰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手機一看號碼,竟然是家裏的座機。


    他臨出門前給那丫頭留了電話號碼,叫她有事就打,這才幾點,就又折騰出事了。


    “我去接個電話。”他轉身出了門,朝衛生間走去。


    “飯點兒了,你這裏什麽都沒有,是不是想餓死我?”電話裏那個討人嫌的聲音傳來,他緊緊皺起了眉。


    這什麽女人,今晚要是不迴家,她是不是得把家都給拆了?


    “別翻我冰箱,我讓你進廚房了嗎?”


    “那你給我迴來送飯。”


    “你給我躺迴去睡覺,別亂翻東西!”


    鍾楚寰站在衛生間洗手台前看了看表的當口,隱約看到有個人擦肩而過,進了王帆他們那間屋。


    順著被打開的門傳出展揚的聲音:“王警官,這是我師父周教授,我們這裏的所長,他才是藥物方麵真正的天才。正好他來了,我讓他給你好好講……”


    **********


    市區霓虹閃爍之時,鍾楚寰才開車從城東區的醫科大學返迴住所。出行趕上晚高峰,這車堵得足夠鬧心。


    他沒跟王帆他們打招唿,隻給展揚發了條信息就匆忙趕迴了城西區。展揚的什麽老師來了,看樣子他們還要聊很久。大概探知白紈素的來曆之後他多了一分擔心,總覺得這姑娘會作妖,必須看緊一些。


    為了防止她在房子裏亂翻,他訂了一份外賣送到家裏,現在估計是吃飽了消停了,沒再打來電話。


    位於人民路附近的一片花園式洋房住宅區是衛迅娛樂傳媒集團的物業,是新董事長魏璿上任以來大刀闊斧在這裏置下的豪華員工宿舍。


    在集團有一定股份的員工隻要交與市麵價格相比極為便宜的租金就可以住進來,就算轉租老板也不會管。


    如果老板高興,還可以把房子送給員工,衛迅集團的財力可見一斑,年輕老板魏璿可以說是揮金如土。


    不過送房子、建員工宿舍這事出現在魏璿身上並不新鮮,他不光以對集團員工慷慨著稱,還熱衷於慈善,在外麵口碑良好。


    通過要出示出入證才能通行的鐵門,車子在一座不太大的獨棟房子前麵停了下來。這是棟小白樓,有個潔淨的小院子,院落裏栽滿不開花的綠植,庭院的大門敞開著,窗戶並沒有亮起燈。


    他把車隨便停在院牆外,打開了指紋鎖。


    好在家還完整,一樓很安靜,客廳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側麵的客房門敞開著,裏麵沒有人。


    他把外套隨手掛在客廳入口處的衣帽架上,轉身上了樓。臥室的門是關著的。鍾楚寰推門進去時,白紈素正在床上大睡特睡。


    聽見門響,淺睡的姑娘睜開了眼。朦朦朧朧之中隻看見臥室大燈被打開,床對麵的工作台上方赫然出現一張被放大的照片。


    照片是在碼頭上拍的,渾濁的海水、遠處的腳手架……一艘小船被眾人圍繞著停在岸邊,船身上印著一行編碼:ce60。


    白紈素迷迷糊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騰地一聲坐起了身,發出一聲見鬼似的尖叫。


    “這照片、照片!”


    “照片怎麽了?”鍾楚寰站在門口臉色極為難看。


    她在自己床上睡覺,還是裸睡。她哪來這麽大的臉呢?


    白天把她帶迴來時,分明指著客廳餐廳、一樓客房和客用盥洗室吩咐過:“你的活動區域不得超出這裏、這裏和這裏。”


    “這照片,你怎麽會有?”她還喘息未定。


    “朋友的攝影作品,奇怪嗎?”這張照片的拍攝者確實是一名記者,當時刊登在雜誌上,當時的標題是《6.20海上事故》。


    鍾楚寰取下那張照片,隨手夾在桌上的一本書裏,冷冷瞪了她一眼:“誰讓你上我的床的?我不是告訴過你隻許在客房睡覺嗎?”


    白紈素這才注意到自己沒穿衣服就坐起來了,連忙拉過被子把身體蓋上。


    “你那客房是人睡的嗎?床單都沒鋪,我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自己收拾房間啊?”


    你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上二樓,自己鋪個床單怎麽了?鍾楚寰不想理她,喘了一口憋屈的氣,就開始解襯衫、解腰帶。


    “你幹嘛啊?”這姑娘突然遇到流氓一樣縮在床上,明明她才是流氓。


    “我幹嘛,這裏是我的房間,我要洗澡啊。”他沒好氣地走向房間裏的浴室,“你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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