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雖然身處悶熱潮濕的叢林之中,但是吳格卻美美地睡了一覺。在這萬事皆不可測的無限世界之中,遠離那些還沒有建立起信任的新人,卻讓他真正地放下心來。


    在鳥兒的鳴叫聲中,吳格從酣睡中醒來。一睜眼,就看見曼秋半側著身子,脈脈地看著他。


    吳格沒來由地心中一亂,鬼使神差般問道:“刷牙了嗎?”


    曼秋嬌嗔地白他一眼,起身穿好衣服,翩然出了帳篷。


    吳格枕著雙手,隻覺腦袋裏麵一團亂麻一般,良久之後才長歎一聲,跳了起來。


    此時已近中午,山下軍營裏麵的士兵們正在操演,這些漢子們赤著上身站在日頭下,唿喝聲有氣無力。曼秋好奇地看著他們,問道:“這不是折騰嗎?”


    “對的,就是要折騰。不把這些士兵的精力消耗掉,容易出事。”,這個問題很多穿越造反的小說都闡述過,所以吳格擺出一幅專家模樣。


    兩個人順著河水的流向繼續探索,走了幾十米就發現到了山岩的盡頭。樹林的邊緣是一座陡崖,平滑的石壁之下就是奔流的河水。幬裏山並不高大,所以這個石壁也隻有三層樓那麽高


    吳格取出幾根繩子,把繩的一端係在大樹上,另外一端綁了塊石頭慢慢地放入河中。安排好這條逃生路線,兩人迴到帳篷中再次研討了一遍行動細節,中間穿插男女之間打情罵俏甜言蜜語共計一百萬字掠過不提,最終他們還是雙雙盤膝吐納起來,為晚上的行動養精蓄銳。


    山中無歲月,吐納常經年。轉瞬間就到了淩晨時分,二人陸續從坐定中睜開眼睛,沐浴更衣、刷牙吃飯、檢查裝備、擦亮武器,一切收拾停當之後就向著山下的軍營潛行而去。


    有了精神力掃描這個大殺器的支持,巡邏隊什麽的都是浮雲,兩個人連花花草草都沒有碰到,便順利地摸進了營地最中央的那頂帳篷。


    門口站著兩個魁梧的士兵,站得筆挺。曼秋用口形告訴吳格其實他們已經拄著長槍睡著了。吳格無聲地張大了嘴巴,對這種作死的摸魚行為表示佩服和表揚,然後和曼秋一起拗斷了他們的脖子。


    大帳裏麵燈火掩映,給帳內的陳設罩上了一層昏黃的光,吳格眯了一下眼睛才適應了裏麵的亮度。


    隻見進門的左手邊被布置成會議室的模樣,會議桌上還擺著一幅簡陋的地圖,看來這裏是莫加大軍隊的中樞所在;進門的右手邊被一層簾子隔開來,挑開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超大的浴缸,裏麵的水上還飄蕩著五顏六色的花瓣。


    這腐朽奢侈的統治階級,吳格暗暗吐槽。


    順著滿地的衣裳,吳格來到了一張大床旁邊,床上的一對男女擺著少兒不宜的姿勢,香甜地徜徉在睡夢之中。奇怪的是,床下還掉落了一把華麗的寶劍,劍刃清滛如秋水,劍柄錯鏤吐蓮花。


    難道推倒之前還上演了一場相愛相殺的劇情?難道床上的這個女人是卡瓦公主?


    想歸想,手上的動作卻不慢。吳格左手按住那男子的腦袋,右手彎刀在脖子上麵深深一割,耳邊就響起了主神的提示聲。然後他毫不猶豫地對旁邊的女子如法炮製,通過主神的提示他發現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她確實是卡瓦。


    阿育王貢獻了5000點加一個b,卡瓦隻有1500點和一個c。不過餘昆崗說得對,有錢賺還要有命花才對,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悄無聲息地離開,有多遠走多遠。


    曼秋也手持彎刀準備隨時補刀,等到刺殺無驚無險地完成才鬆了一口氣,她指著死去的女子問道:“這是卡瓦嗎?”,見吳格點頭稱是,這個女文青難過地皺起了鼻子:“她真可憐,剛剛找到真愛就...”


    “他們都是npc。”,吳格邊走邊安撫她的玻璃心,沒辦法,自家的女人不舍得吼。


    鮮血從阿育王的頸部洶湧流出,很快就浸透了被褥和床板滴到了地上。血珠越滴越多,漸漸地在地上匯成了一條小河,蜿蜒流向那柄寶劍。


    詭異的是,漫過那把寶劍的鮮血仿佛是被吸收了般不剩一絲一毫,甫一接觸鮮血,阿育王的這把魔劍就像是剛剛活轉過來一般,發出了長長的劍吟。


    劍吟聲如虎嘯,如狼嚎,吳格遠遠地聽到這古怪的聲響,不禁變了臉色。眼看整個軍營都隨著這聲音而騷動起來,他再顧不得掩飾行蹤,拉著曼秋向著河邊狂奔而去。


    前方的帳篷裏走出幾個睡意朦朧的士兵,見到身穿奇異服裝的二人就唿喝著跑來阻擋他們,剩下的人則返身鑽進營帳去拿兵器。而後方遠處則猛然爆出一陣喧囂和哭叫聲,想來是巡邏隊發現了阿育王的死亡。


    吳格開啟了防護盾,手中彎刀揮舞,腳步毫不停留,倏忽間就砍翻了前麵阻擋的士兵們,一溜煙地從他們的屍體旁邊衝了過去。數米之外就是馬棚,而馬棚後麵就是計劃中的逃生通道:奔流不息的達亞河。


    突然,一個瘋狂的身影怒吼著衝了過來:“上帝啊,你們都幹了什麽?你這個邪惡的阿修羅,你毀滅了印度的榮光!”


    卻正是兩天前獨自投奔阿育王的甘地。


    甘地和吳格他們幾乎是前後腳到達幬裏,他沒有貿然地去求見阿育王---這會比現代社會中一個平民直接求見總統的難度更大。更何況現在還是戰爭時期,在這個沒有法律和平等意識的愚昧年代,甘地行事分外謹慎,以免毫無價值地死於某個卑賤而野蠻的士兵手中。


    於是他找到了一群打掃戰場的士兵,自我介紹是慕名前來參軍的震旦人,並向他們的波特長獻上自己的真絲領帶---這可是劃時代的布品,給這個粗魯的家夥真是明珠暗投---不過卻有效地得到了波特長的歡心,他滿意地將甘地帶迴了軍營。


    在軍營裏麵甘地有幸見到了更高一級的軍官,負責紮營工作的格納長,這一次甘地進獻了自己的戒指--這是他的結婚戒指,兩克拉的鑽石燁燁生輝,讓他心痛的是這個野蠻人壓根就不認識鑽石--當然這並不妨礙格納長很喜歡他的禮物。


    甘地得到了機會做個詳細的自我介紹:他是來自東方震旦古國的醫生,跟著商隊來到了卡林加,卻不幸遇到戰爭而血本無歸。但是他仰慕莫加大王國和阿育王的武勇,同時也希望賺點錢,所以來投奔軍隊。


    隨後他被帶到整個軍營負責後勤的第二長官麵前--估計是這個格納長的後台--這一次他掏出了自己的項鏈,千年後的雕作工藝耀花了這個阿尼長的眼睛,所以他允許甘地去傷兵營帳展示他精湛的醫術。


    是的,醫術。在目前的條件下,醫術才是最快取得成效和名聲的途徑。雖然甘地從來沒有學習過任何關於醫學的課程,但是依靠常識他也可以做得很好:他指揮奴隸們清掃營帳、用沸水給包裹傷口的布匹消毒、製作粗糙的夾板固定斷骨,當這些工作做完之後,整個傷兵營裏煥然一新。連傷兵們的哀嚎聲都降低了很多。


    接著,甘地在聞訊而來的阿尼長麵前顯示了一次神術:他給一個受創發炎的小將官做了一次原始的消毒。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甘地用小刀刮幹淨傷口的膿皰,把一種黃色顆粒塗敷在傷口上,然後引火上去。隻見到顆粒上麵冒出了一股神奇的火焰,還伴隨著青煙和辛辣的氣味。甘地告訴目瞪口呆的圍觀者們,這是火神阿耆尼和死神閻摩在爭奪這個傷者的靈魂。


    最終,由於這個小將官的虔誠之心,火神阿耆尼取得了勝利。結果就是傷口不再流血,而且膿皰也被徹底消除。目睹這一切的人們發出了由衷的讚歎,當然,沒有人去關心那位疼暈過去的傷員。


    就這樣,隻過了短短兩天時間,甘地就在這個落後而迷信的軍營裏麵打響了自己的聲名,向著他的偉大夢想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據阿尼長說,如果不是尋到了舊愛卡瓦的話,連阿育王都準備接見他。


    作為一名成功的精英人士,甘地當然知道該如何去維持自己的光環,所以他辛勤工作,連半夜裏也起來巡視傷兵營地,安撫那些無法入睡的傷員。也正因為如此,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騷亂,當他看到穿著作戰服逃竄的前隊友的時候,馬上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個統一的孔雀王朝很可能就此分崩離析,而他的理想也就隨之變成了搭建在沙灘上的城堡。這一刻,疲憊的甘地怒發衝冠,激動的情緒衝垮了理智的堤壩,他衝了出去,大聲地嗬斥這兩個惡人,他們正來自印度宿命中的克星:中國。


    急於脫身的吳格隻為這意外的重逢遲疑了半秒,就一腳把甘地踢倒在地,揚長而去。身後,示警的號角急促地響起,嗚咽連聲,就像是在奏響一曲帝國華章的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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