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必須要阻止他們。


    二十多年前,他們差點讓我媽做了落花洞女。


    二十年後,他們又想抬走我妹妹,休想!


    我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如果沒有聽過老媽的事情,我或許會想一個溫和的法子,不管怎麽說,都是鄉裏鄉親的嘛,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是,在知道這些平時和譪可親的鄉親們差點害死我媽,我的想法就不一樣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而如果你不仁的話,就別怪我不義了!


    我對方圓說道:“你留在家裏照顧我媽和我妹,我出去一趟!”


    方圓和老媽齊聲問道:“你去哪兒啊?”


    我看著窗外沉沉的夜道:“我去外麵想點辦法,讓那些抬喜之人不能抬走樂樂!”


    老媽滿臉的憂色,看看正忙著打掃衛生的陳樂,又看看我,聲音裏有著深深的疲累:“煩啦,你小心點啊!”


    我點點頭,大步而去。


    我在幾裏外的亂葬崗轉了一大圈,迴來的時候已經淩晨五點了,我和預料的一樣,在這段時間裏,什麽事情也沒有,老妹將屋裏上上下下,連同閣傑克都打掃了一個遍,老妹正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做早餐呢!


    方圓為我開門,看到我時,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師兄,你身上陰氣好重啊?”


    我嘿嘿一笑,剛從亂葬崗迴來,身上還背了幾隻鬼,能不陰氣好重嗎?在亂葬崗裏的四個多鍾,兇險異常,我差點就迴不來了,到現在腳還發軟呢,我坐在沙發裏,將杯中的冷水一口喝幹淨了,看著陳樂的背影咬牙道:“樂樂,你要相信我,在我在,誰也別想將你帶走!”


    不一會兒,老媽將早餐端了上來,是鴨湯麵,方圓似乎從來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早餐,將一大碗麵吃幹淨了不說,連湯都喝了。老媽洗好了碗之後,就提了一把柴刀坐在堂屋裏,指著門外說道:“今天誰先進門來帶樂樂走,我就與誰同歸於盡!”


    我拉住老媽道:“媽你別激動啊,這不是還有我嘛,真到白刃上陣也得我先上才對啊!”說著我衝方圓使眼色,示意她去看看陳樂在幹嘛。不一會兒,方圓迴來了,在我的耳邊低低地說道:“樂樂在收拾東西呢!”


    我衝方圓道:“樂樂就交給你了,你盯緊一點!”說著我奪下了老媽手裏的柴刀,仍舊放在了正門後,探頭往外一望,在離我們家院子不遠的地方,圍了不少的人,那是看熱鬧的村民。


    人群中走出一名精幹的老頭來,這便是抬喜的領頭上顏叔,顏叔走在前麵,後麵呈現一字長蛇陣,跟了十多名年輕人,其中竟然還有我的初中同學。


    顏伯走到我家院門前,一抬眼見到了路旁的落花洞女屍體,嚇了一大跳,估計是從來沒有見過“舊人”撒完玉蘭花還留在“新人”的門前的吧!不過他很快就恢複如常了,走到台階前,雙手捧著喜帖,恭身行了一個禮道:“陳家嫂子,在家吧?”


    老媽坐在椅子裏,冷冷地看著顏伯。


    顏伯這種場麵見得多了,哪裏會放在心上,他幹咳一聲,笑著道:“陳家嫂子,我這是給你道喜來了,你家令愛被洞主選中,從此以後就是神仙眷侶,可喜可賀啊!”


    第666章:陰邪之術


    老媽的聲音冷如寒冰:“顏老頭,二十四年前,是你將我抬山送洞,那時候你還不是領頭人,這迴你做了領頭人了,還要將我的女兒送做落花洞女!”


    老媽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你是非我們家閉門絕戶才甘心嗎?”


    顏伯的表情有些尷尬,遲疑了一下說道:“陳家嫂子,你家樂樂被洞主選做落花洞女,那是幸事,總好過與那些凡夫俗子共渡一生吧!”


    老媽怒道:“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你覺得被選做落花洞女是幸事,怎麽不讓你的孫女去呢?”


    顏伯臉色一變,聲音也冷了下來:“陳家嫂子,我與你客客氣氣說話,那是敬重你,別蹬鼻子上臉了!樂樂已經被選做落花洞女了,至於抬山進洞,由得你麽?”


    顏伯說著,衝身後的人喊道:“奏樂!”


    顏伯的話才落音,便聽喇叭聲,鑼鼓聲一齊響了起來,聲音輕鬆,明快,分明就是本地的娶親曲,陳樂聽到這聲音,臉上露出了笑容,輕移腳步往門口走去。


    這丫頭,平時走路恨不能一步跨兩米,這會兒細碎步子邁起來,倒是像戲劇裏的小嬌娘了。


    見陳樂迎著自己走來,顏伯的臉上現出得意的笑意,仿佛在說,女大不由娘,你不願意有用麽?還不是樂聲一響,你女兒乖乖地出門上轎,被我們抬走?


    陳樂走到門口,門楣上的鏡子閃過一道白光,正照在陳樂的額頭上,陳樂一聲驚唿,趕緊用手捂住額頭,退了下來。


    顏伯見陳樂即將走出大門又突然退後,還以為是樂聲不夠激越的原因,又一揮手“夥計們,勁頭鼓起來,聲音再大一些!”


    樂聲立時提高了一個台階,輕快的樂聲之中,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接親上轎,群賓歡宴時的場景,陳樂再次試圖往外走,被老媽拉住了,陳樂有些不高興了:“媽,我已經找到我的真愛,你為什麽要捧打鴛鴦呢?”


    “孩子,你不能去……”老媽哭了起來。


    陳樂掙開了老媽的手,生氣地道:“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自己的終生大事,我得自己做主,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麽做的!”


    陳樂走到門口,又被定鬼鏡一道白光打了迴來。陳樂捂住額頭痛叫連連,看著近在隻咫的大門卻出不去,又是焦急又是生氣,一時間也不敢上前。


    顏伯見鑼鼓都快要敲爛了,也沒有將陳樂敲出來,翻看了一眼腕上的上海手表,衝身後的壯年人喝道:“去,你們去屋裏將陳樂搶出來!”


    其中一名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年輕人擠出人群,一手柱著抬喜杠,看著我憂心地說道:“煩啦,落花洞女是苗侗之地傳承了幾百年的儀式,其中的威嚴與兇險,不言而喻,你妹妹被選做了洞女娘娘,我也姑且不說這件事是好是壞,但是,你如果阻止洞主娶親,惹得洞主大怒,這後果卻是你承受不起的!”


    說話的這人也認識,是我的初中同學江上,江上是侗族人,初中之後就沒有再讀書了,一直在村裏幫閑,就憑他能在抬喜的隊伍裏說上話,他應該混得還是不錯的。


    “江上!”我指著身後迷迷糊糊的陳樂道:“咱們年紀差不多大,你也有一個妹妹,假使洞主選中的不是我的妹妹,而是你的妹妹,你還能如此淡定麽?”


    江上一時語塞。


    “可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你不要說了!”我搬了一張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聲色俱厲地說道:“各位都在,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二十多年前,你們強行將我的媽媽拉做了落花洞女,這件事情過去那麽久了,咱們就不提了,你們今天又要我妹妹作落花洞女,話挑明在這裏,我絕不會讓我妹妹做落花洞女,你們誰要是想用強,盡管來試試!”


    我想我當時的氣場很大才時,不僅將屋外的人,連我老媽和方圓一齊鎮住了。


    微微一楞之後,顏伯指著我怒吼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江上,江葦,你們給我按住了陳煩,江安,安民,你們去陳樂帶出來!”


    江上看著我,說了一句對不起,邁步進了屋。


    老媽尖叫道:“今天誰要帶走樂樂,我就與誰拚命!”要去拿柴刀,被我攔住了,我衝老媽搖頭道:“媽,相信我,今天誰也帶不走樂樂!”我堅定的目光讓老媽的神情平複了一些,卻仍然是滿麵的憂色。


    這時候,江上江葦已經進了屋,離著我們不過三四米的距離,隻要往前邁上兩步,就能走到近前,江上雖然神情稍有猶豫,動作可是絲毫不慢,手已經伸我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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