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兩人出門買了潤喉糖用來治療嗓子,隨後就決定去電影院內看電影,到挑選電影的電子屏幕前,端木琴指著一部名叫《生死八小時》的驚險動作類電影問:“方瑜進,我想看這部,你怎麽說?”


    方瑜進打了個哈欠說:“知道了。我去買電影票,你在這裏等著吧。”


    看到方瑜進離開的背影,端木琴點頭想:“還不算太差,還知道不讓女生去買票,看來有個妹妹對方瑜進的幫助也很大。”


    方瑜進買好了票後,在到達放映廳走廊的大門時,檢票員在收到票後,就抬起頭驚詫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就默默地給票打孔。走進放映廳的走廊後,端木琴就指著3號放映廳說:“方瑜進,你走錯了,是這邊。”


    方瑜進拿起自己的電影票看了一眼說:“沒錯啊,是5號放映廳啊。”


    端木琴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並不簡單,端木琴一把搶過了方瑜進手上的票,失聲說:“你買的是另一種電影的票?這是什麽鬼東西?”


    “哈哈,這個問題問我算是問對人了。《宇宙的爆炸》是大衛·強森導演的第七個宇宙係列紀錄片,我12歲就開始看他的紀錄片了,一直追到現在。今天咱兩的運氣都不錯,居然都在電影院碰到了喜歡的電影。”


    端木琴捏著電影票的右手微微顫動,然後她就把手上的票揉成一團扔了出去說:“你滾去和你的宇宙一起爆炸去吧,傻逼!”


    到了下午,端木琴就收到了一個給自己媽媽的快遞,那是一個冷藏箱,端木琴對著方瑜進的房間大喊:“方瑜進,滾出來!”


    方瑜進推開房間門問:“怎麽了?”


    端木琴打開了箱子說:“你有新任務了,這個東西我要吃……”忽然端木琴就嚇得後退了一步,因為冷藏箱內是一堆爬動著的小龍蝦。


    方瑜進無奈地說:“大姐,你知道這東西要弄多久嗎?有了食材就拿過來讓我給你弄,我到底是你家的客人還是你媽呀?”


    “你就是在我家寄住的人,我一毛錢都沒收你房租,你不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嗎?我要吃蒜蓉和麻辣味的,可以麻但不要太辣。再來兩道小菜,甜味的拍黃瓜和水果沙拉,飲料我要冰鎮檸檬汁。”


    聽端木琴如此地流暢地說出了要求,方瑜進頓時就無話可說,他望著在冷藏箱內的小龍蝦想:“光是給龍蝦做清潔就很耗時間,還要去外麵買調料,煮倒是很容易,就是準備工作太累了。”


    將辣椒、花椒、麻椒、大料、聲將以及香葉放進油鍋內開始炒製,隨後就放入醬料和小龍蝦一起翻炒,最後又加入了啤酒和調料調味。而蒜蓉小龍蝦需要先用高溫油將龍蝦炸熟,隨後再用蒜蓉放入油鍋內開始翻炒調味,等到方瑜進做好兩道小龍蝦後,濃鬱的香味從廚房溢出,擠滿了整個客廳。


    做菜相當消耗時間和精力,等到所有的菜都做好後,時間也到了晚上六點,外麵明亮的天空漸漸暗淡下來,正好就是吃晚飯的時間。


    端木琴看到方瑜進端來了一盤盤紅彤彤的小龍蝦後,就用手互相摩擦,然後她手套也不帶,直接就拿起一個麻辣小龍蝦剝開了蝦殼開始吃,方瑜進提醒她說:“用蝦肉沾一下湯汁會更好吃。”


    蝦是今天下午剛殺的,所以十分新鮮,蝦肉滑嫩而又富有彈性,再加上鮮香麻辣的湯汁已經入味,端木琴在吃完一個後就點頭說:“真的做的不錯呀,跟大排檔是一個水平的了,你平時到底是怎麽分配時間的?仔細一想,就發現你會的東西挺多的。”


    “端木,我自從高一開始,就沒有再認真聽學校老師講的課了。”


    端木琴被辣的吸了一口空氣,她連忙拿起一塊甜黃瓜扔進嘴裏說:“你這三年都把時間花在這些東西上了嗎?”


    “是啊,我那時就正好想學一點課堂裏不教的東西,正好現在是信息時代,你想學什麽網絡上都會有相關的資料,就下載便攜式文檔格式到平板電腦上慢慢學唄,每樣東西不管願不願意,一旦開始了,就一定要學滿一個月。”


    端木琴用勺子舀起一勺蒜蓉嚐了一口問:“學滿一個月?為什麽要學滿一個月?”


    “因為很多東西淺嚐輒止的話是不行,一定要認真鑽研進去才能有放棄的資格。就像是有的人就認為披薩就是一塊餅上麵放點芝士和肉,數學就是加減乘除一樣,我至少希望自己別成為這種人吧,我知道自己的水平離真正的出色還差得很遠,但我至少也不願意和那群人一樣。”


    端木琴一邊剝開蝦殼一邊說“不過有一句說一句,你做的菜很好吃,不愧是立誌要當家庭主夫的人。”


    “啊,謝謝了。不管我以後是跟小蔚一起,還是說跟其他人生活,我總得讓對方產生‘選擇和方瑜進過是正確的選擇’這種想法啊,要提升自己的職業競爭力嘛。”


    端木琴抱拳說:“厲害厲害。”


    方瑜進抱拳還禮說:“不敢不敢。還有什麽想問的嗎?我知無不言。”


    端木琴沉默了一會後,說:“我還倒真有一個想問的,不過你要是不願意說的話,就盡管拒絕,我想問一下,方瑜進,你為什麽對過馬路這件事會感到害怕?”


    方瑜進原本臉上還帶著笑容,聽到這句話頓時就笑意全無,吃龍蝦的動作也停住了。


    方瑜進和端木琴忽然都沒有再說話,客廳陷入了一片寂靜中,仿佛都能聽到窗外雪花落地的聲音。


    方瑜進沉默了一會後才說:“我在高一時有過一個很好的朋友,他是那種真正的朋友,知道我受欺負了會專門從家裏趕出來幫我出頭的那一種。”


    接著方瑜進就停頓了一下,又說:“後來有一次吵架,我就他的出身這件事狠狠地攻擊了他一下,他家裏是住郊區的,而我是住城區的,我對就這件事產生了優越感。其實在他轉身的時候我已經後悔了,想要道歉,但是礙於麵子卻又說不出口,然後……”


    忽然方瑜進就捂住胸口,深唿吸了一下說:“然後……然後我就看到他在馬路上被碾死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輛車是如何撞過來的,他是如何倒下的,身體被輪胎碾過去的痕跡都曆曆在目,我當時真的就懵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端木琴看方瑜進在述說這件事時雙手在微微顫抖,眼神也變得沒有了光彩,便擔憂地想:“看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相當大啊。”


    方瑜進捂著額頭,忽然就吸了一下鼻子,他說:“我後來……我後來一直都在想,如果我當時不那麽死要麵子的話,當時我就叫住了他的話,我……我朋友就不會死了!”


    方瑜進低著頭說:“我後來一直都在想這件事,到了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我就時不時地會想起這件事來。”


    端木琴聽方瑜進聲音有些嘶啞,同情心油然而生,她立即坐在方瑜進的身旁,用手拍著他的肩膀說:“沒事了,沒事了。”


    過了一會後,方瑜進才開口說:“端木,你……你能不能說個你的事給我聽?感覺隻有我一個人說,蠻奇怪的。”


    端木琴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汁說:“我以前在上初中的時候吧,有一玩得特好的朋友,就跟親姐妹似的,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喝咖啡,一起去吃蛋糕看電影,她有了喜歡的男孩子也會跟我說。我過生日,她也會提前準備,專門去給我買禮物。”


    然後端木琴就歎了口氣說:“結果後來就出事了,她有一次走夜路,被兩個小流氓給攔住了,好在沒發生什麽事,因為警察很快就來了的原因,所以她也沒受到什麽侵犯。”


    方瑜進抬起頭問:“既然沒受到什麽侵犯,那怎麽就出事了呢?”


    端木琴沮喪地搖了搖頭,說:“不,方瑜進,你想得太天真了。事實證明,流言蜚語才是最可怕的。那天的事不知道怎麽迴事就在班級內傳開了,結果越說越他媽誇張,最後在某些人的口中,居然就變成了她主動勾引那兩個流氓的版本。”


    端木琴用手重重錘了一下桌子說:“我後來才想明白,我那個朋友啊,她是知書達理的大小姐,家裏很有錢,氣質也很好,所以會遭人嫉妒是相當正常的事。人性中的惡是不分年齡的,謠言很快就在班內傳開了,甚至就連學校內其他年級的老師都知道這件事,大家都說她是放蕩的騷貨,都開始疏遠她。”


    方瑜進想:“流言有時確實比物理上的傷害還要可怕。”


    端木琴用手擦了一下眼角說:“方瑜進,最可怕的事情來了,當時班級內很多人都開始疏遠我那個朋友,我當時居然也是其中一份子,雖然我沒有表現出來,但她肯定也感受到了,因為她就是那種心思細膩的女孩,更何況好朋友間的疏遠是最容易感知的。”


    方瑜進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端木琴。


    “流言越傳越烈,她人都變憔悴了許多,臉都瘦了一圈,她在這個學校內也待不下去了,就提出要轉學。那是我一生難忘的場景,她在收拾好東西的時候,就往教室的門口走去,但是她在到達門口處時停了一下,轉過身迴頭看了我一眼,她那個眼神……我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但真的是一生難忘。”端木琴一邊說,一邊豎起食指和中指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端木琴低下了頭歎了口氣,過了許久後才說:“方瑜進,說起來我這個朋友還算是救過你一迴。”


    “怎麽救過我?我們並不認識吧。”方瑜進納了悶。


    “還記得那天在學校裏,你說今年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我的那一天嗎?我當時就忍不住要揍你,你當時沒有低頭也沒有求饒,而是就用正眼瞪著我,你當時和我那個朋友的眼神一模一樣,你讓我想起了她,所以我就收手了。”


    方瑜進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想了一會詞匯後就說:“端木,事情都過去了。”


    端木琴突然變得有些焦躁,她大聲說:“什麽事情都過去了?你朋友這件事過去了嗎?這句話根本就他媽是騙人的!是誰他媽說時間能療傷的?簡直就是放狗屁!方瑜進,我也和你一樣,我也常常會想起這件事,它有時候就會在我得意時蹦出來提醒我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人說,你要幫我保密。”


    方瑜進點頭說:“知道了,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


    端木琴低下頭歎了口氣說:“不過我從這件事裏麵也學到了一些非常寶貴的道理,那就是人多並不代表是對的,任何人都會犯錯,憑什麽人多就一定有理?居然還他媽讓受害者繼續承受痛苦,真是一群禽獸!方瑜進,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小時候一直都以為京宇市是首都,我們首都人比國內其他城市的人更了不起更高貴,但自從經曆了這件事以後,我就有些鄙視京宇市和自己了。”


    方瑜進忽然就想到,自己過去也一直以自己在越秀區生活引以為豪,恐怕這就跟端木琴的想法差不多。


    端木琴抬手搭在方瑜進的肩膀上說:“你記住我這句話。難道就你方瑜進有錯,大家就一點錯都沒有嗎?你朋友的死的確很遺憾,但你不要用這件事來懲罰自己。這件事那個司機和你不看馬路的朋友都有責任,你隻是和朋友吵了個架而已,這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我的責任吧?我怎麽能推脫……”


    “不對,方瑜進,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在和朋友吵架而已,是時候該走出來了。就算真是你的錯,這都三年了,也該償還清了吧?你難不成還打算追究一輩子?”端木琴一邊說,一邊用手抓住方瑜進的衣服。


    方瑜進轉頭尷尬地說:“端木,我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說這個不大合適,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你吃了小龍蝦不擦手還抓了我的衣服,我這件春秋衫可是我妹妹送我的,這可是無價之寶。”


    端木琴愣了一下,然後就低頭看向方瑜進的衣服,剛才由於端木琴顧著說話所以沒注意到,麻辣小龍蝦的湯汁隨著自己的手已經揩到了方瑜進的白色襯衫上,已經染紅了一大片,聞起來居然還挺香。


    端木琴的臉漲的通紅,她說:“我這……我去你媽了個逼,一件衣服而已,叫你妹妹再送一件不就成了!”


    方瑜進摸著衣服說:“這衣服說不定已經不能穿了。”


    端木琴皺著眉說:“沒見過你這麽小氣的人,行行行,我賠你一件行了吧。”


    兩人吃完小龍蝦將碗洗幹淨後,就一起出門踩在雪地上向端木琴家小區附近的狄俄尼索斯商城前進,在男士衣裝櫃台處端木琴拿起了一件純色毛呢大衣說:“你這麽瘦的話,穿這種中長款最合適了。而且還是羊毛呢子,應該會很舒服的。”


    這件羊毛呢子大衣十分合身,方瑜進就穿著它和端木琴一起走出了商城,端木琴轉頭望著雙手插進口袋內方瑜進想:“也不知道我剛才那番話他聽進去了沒有,看他好像沒什麽反應,枉費我說了那麽多,該不會這家夥一點都沒有感動吧?”


    忽然一旁的天空中就騰起一束煙火,在夜空中綻放。火光立馬就照亮了兩人的臉,端木琴說:“有煙花啊,去看看吧。”


    兩人走到了放煙火的地點,專心地看著在空中發出聲響的絢麗煙火不說話,端木琴忽然說:“說快也快,說慢也慢,2037年就這麽過去了,以後雖然還會有冬天的煙火,但這一年已經再也迴不來了呢。”


    “你很懷念這一年嗎?”


    “當然了,這一年也發生了不少事情,有開心的,也有難過的,但迴想起來大多都挺好玩的。最開心的當然就是我們隊伍能夠奪得南方賽區的第一名啦。方瑜進你呢,這一年對你來說,最開心的事是什麽?是能夠進入市隊領工資養活家人嗎?”


    “大概是遇見你吧,真的讓我有一種占到了命運的便宜的感覺。”


    方瑜進的聲音有些輕,端木琴都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她立即轉頭,就看到方瑜進的臉的下半部分都埋在圍巾裏,眼睛在仰望頭頂絢爛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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