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間直角坐標係中存在點a(1,1,1),過點a作平麵xoy的垂線ap,求點p的坐標。”


    方瑜進坐在書桌旁,右手捏著書在燈光下觀看,方瑜進在腦中構建出了題目所描述的圖像,想:“橫縱肯定都一樣,那就是豎標不同了,1,1,0。”


    方瑜進把書扔在桌上,捂著腦袋想:“我現在願意花一百塊錢去買一張數學試卷,唉,真是沒想到我也會有今天,身旁有一台打開就可以玩遊戲的電腦,我卻在渴望著能寫一寫數學題。是以前我對學習不夠用心,上天特地把我扔到這個世界來懲罰我的嗎?”


    忽然方瑜進的房門被打開,楊珍看著方瑜進手上握著的數學書,問:“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這個世界的數學書封麵做的花裏胡哨,簡直就跟做工精致的盜版光碟有的一拚,所以楊珍一眼就認出了那幾個漂亮的白色大字:坐標係入門。


    楊珍歎了口氣說:“你爸爸死了,你就更不應該這樣玩物喪誌,你應該打開電腦多練習練習遊戲才對的啊,這樣你爸的在天之靈也會得到慰藉的。”


    方瑜進連忙說:“這個是數學書,裏麵的知識都是很有用的東西。”


    楊珍哼了一聲,說:“什麽有用?數學這東西大家在小學裏都學過的,不就是加減乘除嗎?除了買菜記賬以外,這東西還能有什麽用?”


    方瑜進頓時就啞口無言,然後他就用手比劃說:“但是這個還可以用來建大樓,還可以……還可以用來學物理。”


    楊珍搖了搖頭,坐在方瑜進的身旁說:“進進,現在你爸爸已經不在了,你也該學會要長大了,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沒什麽用的東西上,把學校裏的功課做好,把自己的遊戲技術提升上去才是最重要的啊。”


    方瑜進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低下頭默默地聽著母親的話。


    楊珍說:“不過我來也不是為了說這些你早就聽爛的道理的,我是來告訴你咱家現在的情況,家裏的錢可能不太夠支持你上大學了。”


    方瑜進大驚失色,立即問:“家裏的情況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楊珍點頭說:“對,那家害人的醫院就是一個無底洞,今天要治療,明天要買藥,花錢的項目一個接一個來,我們家還欠了一些外債,房貸每個月要三千,生活費大概要兩千,但我每個月隻能賺到兩千多,現在你爸爸一死,真的就跟天塌下來一樣。”說完後,楊珍就捂住眼睛開始低泣。


    方瑜進伸手撫摸著母親的背,幫助她將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方瑜進說:“媽,你把錢留著給小蔚吧,我不用上大學的,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塊料,我會去找工作的。”


    楊珍點頭說:“我來也就是想跟你說這個,你懂事就好,明天你於叔叔就會帶你去見一家公司的科長,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討到那位科長的歡心,讓他欣賞你,好討個職位。你現在沒什麽文憑,想要通過麵試來入職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就隻能靠關係了。”


    方瑜進溫和地說:“媽,你就放心吧,等到明天我迴來時,我說不定就已經是那家公司的職員了。”


    第二天方瑜進到酒店的包廂內找到於叔時,於叔就從公文包內拿出一個長方形盒子遞給了方瑜進,說:“你拿好這個。”


    方瑜進看盒子內裝著一名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少女手辦,想:“這是動漫人物嗎?為什麽於叔要給我這個東西?”方瑜進帶著疑惑望向了於叔。


    於叔說:“這個東西到時候就是你的見麵禮,那位科長就喜歡這個,你記得要說是你買的。”


    方瑜進感激地點頭說:“於叔,多少錢,我不能讓你……”


    於叔立馬就打斷了方瑜進,說:“誒,我跟你爸是什麽關係?幫你一點忙還算得上事嗎?你要是真想報答我,就好好幹這份工作,培養自己的工作技能,代替你爸成為你家的支柱。”


    方瑜進心裏想:“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可得好好報答他。”


    很快那名科長就穿著西服走了進來,於叔的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走過去說:“哎呦,曾總,你可真是精神,光這氣質麵貌就和別人遠不一樣。”


    曾科長似乎是聽多了這種客套話,他微笑著點頭說:“那裏那裏。”


    於叔卻豎起了大拇指,說:“您可就別謙虛了,說真的,你在九零後中算是出類拔萃得了,光這氣質,嘖嘖。”


    那名曾科長唇厚臉長,樣貌跟好看兩個字搭不上邊。於叔就沒有誇他長相,而是說曾科長的氣質好。


    隨後於叔就拉著方瑜進說:“來來來,見你一麵可不能兩手空空,這個是給你的禮物。”


    曾科長拿過了手辦,忽然就兩眼放光,說:“有珠!”


    隨後曾科長就用奇快無比的速度扒開了盒子,取出了那個手辦放到嘴邊,居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方瑜進心裏惡心,立馬就別過了頭不願再看,想:“以後我就得在這種人手底下工作嗎?”


    服務員很快就上了菜,曾科長卻倒滿了一杯的白酒,舉起來說:“幹杯!”


    於叔也迅速會意,拿起白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又拿過了方瑜進的杯子。


    方瑜進說:“於叔,我不喝酒的,我喝奶茶的。”


    於叔臉色有些尷尬,而曾科長則哈哈大笑,說:“看來這位小夥子真的是什麽都不懂啊。”


    於叔轉頭對方瑜進說:“叫你喝你就得喝,記得一杯要全都喝幹淨。”於叔的語氣有些嚴厲,方瑜進也隻好點頭答應。


    白酒的氣味十分濃烈,方瑜進硬著頭皮將一杯酒全喝下肚,然後就彎下腰,雙手支撐在桌上劇烈咳嗽。


    於叔對曾科長說:“曾總,真是不好意思,這小子真不會喝酒。”


    這白酒的勁道十分猛烈,方瑜進就感覺到仿佛衝刺撞上堅硬的牆壁一樣痛苦,他坐在座位上捂著臉,另一隻手則捂著肚子。


    於叔看了一眼方瑜進的窘狀,就叫服務員上一杯蜂蜜水。曾科長則繼續倒酒,大聲說:“人在社會上混,不會喝酒可不行,來,小夥子,我這是在鍛煉你為你好,繼續喝啊!”


    於叔賠笑說:“這個方瑜進酒量不行,我來陪你幹,怎麽樣?”


    曾科長迅速就拉下臉,重重地將酒瓶放在桌上,說:“看不起人嗎?”


    於叔沉默不語,然後就拉起方瑜進說:“繼續喝,方瑜進。”


    酒足飯飽後,於叔就拿出手機,說:“我們去找個ktv繼續消遣一下,曾總,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曾科長捂著肚子大笑,說:“現在是幾幾年?”


    於叔不知道曾科長什麽意思,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凝滯不動,而方瑜進早就醉的不省人事,躺在沙發上休息。


    於叔說:“現在是2037年,怎麽了?”


    曾科長不屑地說:“還去什麽ktv,娛樂要跟上時代變化啊,走,我們去網咖開黑去,你不是說這個小夥子是靜炎中學的嗎?那他的技術肯定不錯,大家一起去整幾把。”曾科長說完後,就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離開了包間。


    於叔扶著神智不輕的方瑜進到了酒店的大堂,拿來了兩瓶牛奶強行灌進方瑜進的口中給他醒酒,然後又拿來一堆水果給方瑜進吃。


    在方瑜進吃香蕉時,於叔就叮囑說:“方瑜進啊,接下來我們要去網咖,這位曾科長喜歡打抉擇之刃,你可千萬記得要讓他出風頭。”


    方瑜進滿臉通紅,捂著腦袋僵硬地點頭。


    到了網吧,於叔立即就打電話叫來了兩個進行陪玩服務的女性,並提前給好了錢,告訴她們那個長得比較猥瑣的大齡眼鏡男是今晚的主角。


    五人進了網咖的包房後,方瑜進經過在酒店的嘔吐後,精神也恢複了一些,他頂著酒意點開了遊戲,想:“我就和曾科長一條路,幫他打輔助吧。”


    很快五人就匹配到了對手,遊戲開始後,方瑜進就根據雙方陣容,選擇了反手能力比較強的輔助型英雄黑典教父。買好了道具,和曾科長一起走出了泉水。


    曾科長選的英雄是機動性極強,對操作要求較高的雷電刑罰者,同時他也是方瑜進這邊陣容的核心英雄,遊戲前期需要不停地刷錢來獲取裝備,後期就會展現出強大的戰鬥力改寫戰局,方瑜進知道這一局不能輸,就全心全意地為曾科長壓製住站在兵線另一頭的敵人。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曾科長即便是在遊戲過程中,嘴巴也依然和飯桌上一樣講個不停,他不斷地向方瑜進發出各種各樣的號令,一會要方瑜進墊刀,一會要方瑜進給他迴血,然後還要方瑜進拉野做視野,而且還不能停止對敵人的壓製。


    方瑜進當然不是三頭六臂,所有的事都無法麵麵俱到,他在對曾科長使用了治愈果實後,就忽然想到:“這個曾科長很喜歡指揮別人做事,而且還愛擺架子,我真的要在這種人的手底下工作嗎?”


    很快在中路就爆發了團戰,曾科長立即傳送過來第一個衝上去送死,死完後他就不滿地拍桌子說:“你們為什麽不跟我一起衝?難道故意讓我死很開心嗎?”


    在座的四人都不敢得罪他,所以都沉默不語,於叔則立即道歉,說:“你說的是,下次我們會注意的。”


    這一局遊戲以失敗告終,曾科長歎了口氣,從口袋內掏出煙讓於叔給他點上,說:“也許你們應該迴去多練習練習。”


    第一局落敗後,曾科長當然也沒有繼續玩下去的意思,他起身離開,指著方瑜進的臉說:“明天早上來公司報道。”隨後曾科長就摟著兩名女性陪玩離開了包間。


    方瑜進躺在電競椅上仿佛全身都沒有了力氣,於叔走到方瑜進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不用自責,方瑜進,他四十七分鍾隻補了二十五個兵。”


    方瑜進沒有說話,一直盯著電腦屏幕內鮮紅的兩個落敗大字,忽然就開口說:“於叔,謝謝你的介紹,我明天就不去那家公司工作了。”


    於叔瞪大了眼睛,問:“為什麽?你放心好了,你進去以後會有別人當你的上司,他是另一個部門的。”


    方瑜進卻說:“讓這種人擔任要職的公司又會好到哪裏去?”


    於叔被方瑜進說的啞口無言,他立即就嚴厲地說:“方瑜進,現在可不是你耍少爺脾氣的時候。你現在可不能為你自己考慮,你肩膀上可是扛著一個家庭的,你有著要照顧你媽媽和你妹妹的責任。”


    方瑜進說:“於叔,也許真是我性格不好,但是我即便去了,過一兩個月也非走不可,我了解我自己的。”


    於叔見方瑜進還挑三揀四,不由得心頭火氣,怒氣勃發之下,就揮手打了方瑜進一巴掌,怒斥他說:“那你就要學會適應!你為什麽不能改一改自己的那副性格?你以為成年人的世界是有那麽容易的嗎?”


    方瑜進被打了一巴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欣慰,因為這樣一來他心裏的歉疚之情就少了很多,方瑜進從座位上站起來說:“接下來也不用談了,再見,於叔,謝謝你為我介紹工作。”


    最後方瑜進就推門離開,於叔無比惱怒,重重地踢了一腳包房內的沙發。


    當天夜晚,方瑜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都睡不著,因為方瑜進想起了他的父親。


    在聽到方斐的死訊時,方瑜進卻沒有產生任何的哀傷和消沉。但離開了醫院後,每當方瑜進的注意力鬆懈時,他就會不可避免地迴想起這件事。感覺就像是有人在用尖銳的鐵針輕輕紮了一下他一樣。


    方瑜進用手枕著頭,又想起了今天於叔說的話,方瑜進陷入了沉思:“我是不是真的要改一下自己的性格?這個世界是不會為我而改變的,我也隻能調整自己的心態,降低自己的要求。我現在還有機會,明天要去那家遊戲公司上班嗎?”


    方瑜進又在床上翻了個身,想:“我們家的未來又會怎麽樣?媽媽以後會不會再婚?小蔚以後讀書還要許多錢,那些錢又該怎麽賺?遠的不說,我們家現在還欠下了二十幾萬的外債,這些錢又該怎麽還?”


    方瑜進頓時就覺得房間內的空氣仿佛都變成了棉絮,自己每唿吸一口都要費力氣。


    方瑜進突然想到:“那個曾科長說的也確實有道理,我這種酒量,而且還沒有什麽文憑的人確實跟這個社會格格不入。如果真的想要賺到錢的話,是不能走正途的,隻能在一些旁門左道裏下功夫。明天早上就去血烏鷺看一看吧。”


    血烏鷺是靜炎市的一家地下賭場,許多一夜暴富的傳言都是從這裏流傳出去的,不過利益也總是與風險為伴,也有不少人在這裏輸的傾家蕩產,甚至變成了殘廢,如果有的選,方瑜進實在不願來到這裏,但是現在他卻沒得選擇。


    達叔帶著方瑜進穿過一條小巷,走到了一家茶館內,跟前台說了幾句話後,那名前台就讓開了身後的一條路,低頭對傳唿機說:“有兩份乳鴿要到內包廂裏去。”


    達叔和方瑜進走到茶館內的一條的地下通道,兩人走進去後達叔卻還在吹噓:“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整個越秀區,還真就隻有我有本事能帶你到這裏來,你的錢帶夠了嗎?”


    方瑜進拍了下自己的鼓囊囊的單肩包,說:“一共五千都在裏麵,不會少的。”這五千元是方瑜進從小學起,就開始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存款。


    達叔說:“我不是問參賽的費用,我是問你給我的三百帶路費準備好了嗎?”


    方瑜進點頭說:“你放心,錢就在我口袋裏。”


    達叔點點頭,然後兩人就在地下通道內踩著冰冷的石梯行走,到了一扇鐵門前,達叔用手叩了叩門說:“送外賣,兩份乳鴿來了!”


    鐵門的小窗被拉開,一個人用眼睛打量著門外,隨後鐵門就被推開,一名光頭男性用粵語說:“喲,達叔,今天又有生意了啊?”


    達叔指了指方瑜進,說:“這小夥子要到你們這裏來試試手氣。”


    光頭男性看了一眼方瑜進,低聲問:“這不會是報社的記者吧?”


    達叔拍了拍胸脯,說:“你盡管放心,這小夥子是真的家裏缺錢,所以來你們這裏碰碰運氣,我帶來的人,底子肯定幹淨!”


    光頭男性點點頭,然後就帶著兩人進了鐵門內,鐵門內卻是另一個世界,所有的牆壁都用金燦燦的牆紙裱糊好,頭頂的水晶吊燈也釋放出明亮的光芒將潔白的大理石地麵照亮。方瑜進沒想到茶館內還有這樣的一個裝潢奢華的地下場所,不由得張大了嘴。


    光頭男對方瑜進溫和地說:“小兄弟,我們這裏的項目花樣真的一點都不少,我們還能為你找一個按摩技師來給你服務,你要玩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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