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勸降


    隨後太平軍的洋炮馬上開始炮擊缺口,剛剛想衝上去的撫勇一下子被炸倒一片,哭爹叫娘的又退了迴去,這邊的太平軍士兵也開始一隊隊的向缺口衝去,衝在最前麵的是新九軍前營的士兵,他們端著火槍毫不理會城上不斷射來的子彈,在師帥旗的導引下飛快的跑向缺口,緊跟在他們身後是中營和後營的士兵,他們邊跑邊有組織的向在城牆上露出頭的湘勇開槍射擊,掩護衝在最前麵的前營弟兄,在快要接近缺口的時候雙方的炮火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那四丈長的缺口上。


    太平軍的炮火剛停,林福祥就抽出腰刀,指揮著撫勇再次衝上了上來,剛剛布置好,太平軍前營的弟兄也衝了上來,在丟出一排手榴彈之後,兩支軍隊就撞到了一起。新九軍和新十軍是蘇南新軍中唯一兩支隻裝備火槍而不配發腰刀的部隊,這兩支部隊在軍校整訓的時候威卡就建議加強刺刀的訓練,而王財也認為如果大刀真的比刺刀有用,那為什麽後世的軍[][]隊選擇刺刀而不用大刀呢?因此這兩支新軍全部由普魯士軍官教授刺刀拚殺技術,還專門練習如何用刺刀對付清兵的大刀、長矛,今天拿來對付撫勇剛上派上用處,雙方在缺口的碎磚亂石上碰了幾個照麵,站在城頭的羅澤南就知道撫勇不是這群發匪的對手,他甚至在心中暗暗的對比了一下,估計換上湘軍也討不得便宜去,更何況這夥長毛組織嚴密,衝鋒、掩護各司其責,相互配合,後麵遠遠看去至少還有三千人的預備隊,這和在九江、湖口遇到的長毛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現在他開始理解在蘇北打了快半年的僧格林沁了。


    撫勇不濟,跟在他們後麵的湘勇也衝了上來,雙方的士兵拚命的爭奪這四丈缺口,不斷有人中槍中刀從上麵翻滾而下,不斷有殘肢斷臂在血霧中飛起,受傷倒地的士兵根本無力自救,轉眼就被人踐踏成泥。僅僅過了三柱香的功夫倒在地上的屍體就快堆平了缺口,站在遠處的焦富看了看陣腳鬆動的湘勇,馬上抽出腰刀,大喊一聲:“全軍進攻!”說完一馬當先帶著身後的幾十個親兵護衛一起呐喊著向缺口衝去,站在他身後左營師帥古德剛一把搶過掌旗手中的帥旗,大喝一聲:“都他媽的跟著老子衝啊!”三千多人大吼大叫著跟著掩殺上去。


    站在城上的羅澤南看見長毛發起衝鋒就暗道不好,早被太平軍殺的心驚膽戰的撫勇首先轉身奔逃,連帶著把堵在後麵的湘軍也衝的七零八落,在缺口處大戰了半天的太平軍眼看著增援將至,發一聲喊也殺入城中,林福祥眼看城破,剛想拔刀自刎,就被人一刀柄敲飛了門牙,束手做了俘虜。黑壓壓的長毛蜂湧而入,眼看大勢已去,羅澤南隻好帶著手下飛快的打開西門退往撫州了。


    戴伏波帶著人氣喘籲籲的趕到貴溪的時候焦富正在指揮士兵打掃戰場。看到戴伏波滿頭大汗的趕來,他忍不住得意的拉著戴伏波一起在貴溪左右轉了一圈,數千名垂頭喪氣,戰戰兢兢的清妖兵勇圍坐在東門外的空地上,四周全是荷槍實彈的新九軍士兵,一隊隊進出城門的士兵正在把城內的物資運到城外清點,準備帶走,在牆角堆放著繳獲的大量武器,其中還有不少新式的西洋快槍和新式洋炮,那一箱箱的炮彈價值怕就不止一千兩,城頭上飄揚著的太平黃旗,告訴戴伏波眼前這位興高采烈的年青軍帥單挑擊敗了湘軍名將羅澤南,給入贛大軍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


    正在他心中暗翹大姆指的時候,幾個聖兵押著林福祥走過來,剛才混戰的時候林福祥也不知道是被誰在臉上狠來了一下,不但門牙飛了,還弄得一臉的鮮血,看上去頗有幾分猙獰。


    “大人,”士兵衝焦富彎腰施禮道,“這個人自稱是撫州知府,要與大人談談。”


    焦富轉頭看了一眼戴伏波,戴伏波後退一步,擺了擺手,意思是這仗是你老弟打的,還是你來審吧,焦富點了點頭,仔細打量了一遍,開口問道,“敢問這位大人可是撫州知府林福祥林大人?”焦富這句話一出口,戴伏波和林福祥都是一愣,萬沒有想到太平軍軍帥會稱清妖知府為“大人”,林福祥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哎呀!真是委屈大人了!”焦富馬上跳起來,趕緊把林福祥綁繩給解來,大聲道,“在下對大人的義舉是早有耳聞了,聞大人乃是錚錚鐵漢,請受在下一拜!”說完撩衣服拜倒。


    林福祥心中更是納悶,心想這個人肯定是吃錯藥了,就憑這兩下想讓我降了長毛賊?當真小看了我!想到這裏林福祥冷哼幾聲,並不理睬焦富,焦富也不介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微笑道:“大人在廣州抗擊洋人的義舉,可是令在下佩服不已啊!我們輔國候對大人也是推崇備致,常常拿著大人寫的《平海心籌》稱讚不已。”


    站在一邊的戴伏波是越聽越奇怪,要說跟隨輔國候那也是他時間長了,從來沒有聽王財說起過什麽林福祥,什麽《平海心籌》的,這個焦富是從哪裏知道的?


    就聽焦富繼續說道:“在下對於大人在組建‘平海營’與英夷血戰,在三元裏率民眾抗擊夷兵的戰功實在是佩服不已,在我們入贛前,輔國候再三盯囑,如遇撫州林知府萬不可與之戰,此人心懷民族,亦有一腔報國熱忱,實我同道,可惜緣慳一麵,可見我們輔國候是如此敬重大人,我等又如何敢對大人無禮呢?”


    戴伏波也不知道王財到底有沒有說過這些話,但是效果卻是很明顯的,林福祥剛才不屑的表情慢慢展開,到最後禁不住熱淚縱橫,哽咽起來。


    焦富一看,馬上又說道:“素聞大人心懷救國壯誌,多次給妖廷上書請戰,可恨妖廷無能,一味賣國求安,割地賠款,枉屈了大人之材,直叫好男兒心中激憤報國無門,大人乃雄鷹,奈何棲之朽木?我天朝自興兵以來,與洋人多有血戰,輔國候在江陰和上海都與英、法強盜多次交手,痛殲夷兵,從來不曾墜了我中華威風!”說到這裏焦富又頓了一下,“大人素為輔國候敬重,在下斷不敢強留,若是大人情願撫州,在下必贈良駒送大人迴去。隻是如此我們輔國候必因與大人失之交臂而扼腕歎息。”


    焦富一番話,讓林福祥感動不已,他原是澳門生員,鴉片戰爭中痛感官軍無能,一再上書請戰,可惜琦善隻求妥協,盡撤沿海防務,致使大角、沙角、虎門相繼失陷,陳連升、關天培等壯烈殉難,當時真是有感天地之大,卻無報國之門,隻好招募幾百水勇在白鵝潭、泥城一帶與英軍血戰,最終糧餉不濟而失敗。自到江西為官之後,更是眼見官場**,權錢相傾,心中早已絕了當年的少年壯誌,今天忽聞焦富一席話,振聾發聵,好像被人一棒子敲在了頭上,打醒了他的垂垂暮氣,可如此就降了賊兵,林福祥心中確實不甘,自己到底是大清知府,投降了土匪,還有何麵目立於天地間?平日也素有耳聞,蘇、浙如今農商興旺,甚至江西也有不少士子去了蘇南,實在是想看看這個輔國候到底是何等樣人,猶豫了一下衝焦富道:“將軍手下敗將,原是不該再說什麽,唯引頸就死而已,但是剛才將軍一番話於我頗有觸動,我願往蘇南看看,不知道將軍可否引見?”


    “當然!”焦富高興的點了點頭,“我這就派人送大人去蘇州,我們輔國候必定翹首以盼大人呢!”


    戴伏波萬萬沒有想到焦富幾句話就說動了一個知府,以前抓到的妖官下場可不怎麽樣,掉書袋子沒人掉得過他們,講道理也講不過他們,從來就沒有勸降的經曆,抓到的妖官個個不是自刎就是斬首,如今戴伏波才不得不真正打心眼裏佩服這些從軍校畢業的毛頭小子,也真正佩服王財眼光獨到,見識不凡,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也上前扶起林福祥,好言勸慰。


    蘇南新軍連克上饒、貴溪,擊敗湘軍名將羅澤南,斬上饒知縣蔡中和,衢州總兵富勒興阿、都隆阿,降撫州知府林福祥的消息傳開,江西一片嘩然,從湖南增援的湘軍才剛到宜春,而禍不單行,石逆也同時派兵南下連克武寧、建昌,前鋒已到高安、安義一線。陳啟邁連接噩耗急得是團團轉,暗罵湘軍打仗不出力,急調都司吳錫光、已革知府林懋勳率一千平江勇往金溪守禦,又調贛州鎮總兵劉開泰率軍進駐高安,一時間江西到處都在拉丁派餉,曾國藩的湘軍又遍設厘卡,征收厘金,弄得民怨沸騰,各處天地會紛紛舉事。


    一連串的大敗讓江西巡撫陳啟邁與曾國藩的矛盾也達到了頂點,原想依靠湘軍對付長毛的陳啟邁也不願意再出錢來養老打敗仗的湖南人,把曾國藩派來要銀子的德音杭布給奚落了一番,還扯著嗓子說他把皇上給的銀都拿迴老家買房置地,別說江西拿不出銀子,就算拿得出也不給!這下把曾國藩給惹火了,馬上奏到北京,劾陳啟邁處置乖方,難於共事,搞的江西軍政兩麵都亂了套。


    相關史實:


    1、厘金:中國舊時對通過國內水陸交通要道的貨物設立關卡征收的一種捐稅。厘金又叫“厘捐”或“厘金稅”鹹豐三年(公元1853年),清王朝為籌措鎮壓太平天國革命運動的軍餉,副都禦史雷以誠在當年夏季奏請於裏下河設局勸捐。後聽從幕客錢江的建議,於同年九月,派官吏到揚州城附近的仙女廟(今江都縣江都鎮)、郡伯、宜陵等鎮,公開告知米行,捐厘助響。鹹豐四年三月,清政府批準了雷以誠的抽厘助響辦法。因為所定的稅率,大體按貨物價格值百抽一,1%為1厘,故稱厘金。厘金的征收方法分為兩種:一為活厘(又叫行厘),一為板厘(又叫坐厘)。活厘屬於通過稅性質,抽之於行商;板厘屬於交易稅性質,向坐商征收。鹹豐四年十一月,在江蘇幫辦軍務的旗人勝保奏請清廷批準在全國各地推行。不到幾年,厘金製度即遍全國。這時,不僅名目繁多,如有坐厘、貨厘、統稅、統捐、產銷稅、落地稅、山海捐等名目,而且稅率也很不一致。這時,已不是1%的稅率了,厘金變成了各代反動政府剝削人民的一種重要手段。直到1931年,厘金才被撤消,開征通過稅和營業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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