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郝運迴複,“真把寺廟燒光怎麽辦?那可就是犯罪啦,餿主意!”


    鄧英俊又迴複:“林叔說了,他隻管開鎖,別的跟他沒關係。”郝運氣得鼻子歪,但心想也對,他撓撓腦袋,再次小心翼翼地進到內室,悄悄站在床前,把唿吸放輕,看到床上方的窗戶隻是個小氣窗,不能平開,隻能上下移動,就像民居裏衛生間的那種通風窗。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忽然床上的和尚慢慢側身,嚇得郝運連忙要退出經堂,但已經來不及。和尚馬上就要轉過身,非看到自己不可。情急之下他閃身躲在右側的木櫃旁邊,希望這和尚隻是翻個身然後繼續睡。


    床上的和尚翻身之後支撐著坐起來,長出一口氣,穿上鞋走出內室,隨後又傳來開門聲,聽起來像是進了衛生間,又關上。郝運壯著膽子走出來,看到經堂西側的衛生間裏麵傳出亮光,就知道那和尚確實進了衛生間。他連忙拿出磁力計,從床頭走到床尾,指針始終指著床頭的位置。郝運咬咬牙,收進磁力計,把枕頭移走,再揭開兩層薄棉褥子,露出木製床板。這床板還是老式的,橫著把床身分為三段,可以分別從床頭和床尾對著揭開,在床身的空間內取放東西。


    郝運盡量放輕動作,慢慢將床頭位置的床板揭開,裏麵堆的全都是書籍,厚厚的一撂接一撂。郝運左手扶著床板,以免落下,右手拿著磁力計來迴移動,看到指針指在其中一撂書上。他放下磁力計,伸手把這撂書最上麵那本拿起來。


    秦震之前說過,《山海經》的殘片是個約煙盒大小的銅片,表麵經過鍍鉻處理,很硬,於是郝運單手握著這本書,在床頭的豎板上試著壓了壓,書籍彎成半圓,顯然裏麵沒夾東西。郝運額頭汗珠直往下流,不時迴頭看著外麵的衛生間,生怕老和尚這時候推門出來,自己身手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幾秒鍾之間就放下床板,鋪好被褥,移好枕頭,同時還要躲到木櫃旁。


    郝運心裏這麽想著,手上的動作並沒停,他把心橫著,心想就算那和尚從衛生間出來把自己堵屋裏,大不了一腳把他踹倒,然後把這撂書全都抱著奪路而逃。這黑燈瞎火的,有監控恐怕也看不清什麽。


    再拿起一本書,放到床頭板上去壓,還是軟的。郝運一本接一本地試,聽到衛生間裏傳出馬桶衝水聲,他急得不行,目測這撂書大概還有七八本之多,也沒時間多想,按理說要是想藏東西在這撂書中,多數人應該是放在放下麵,於是郝運把手伸進兩撂書之間,將最下麵那本抽出。


    這書很薄,郝運幾乎不用在床板上試驗,就已經摸出書中央的部分是硬的,他把右腳踩在床頭豎板上,將書單手放在大腿上翻開書頁,當翻到中央時,就露出一個用宣紙包著的長方形物體,緊緊夾著。郝運心裏狂跳,也沒時間考慮是不是《山海經》殘片,直接扔在地上,再把那幾本拿出來的書扔進去,放下床板,迅速將被褥鋪迴,枕頭擺過去,然後拿起那本書就跑。


    路過經堂衛生間的時候,衛生間門已經打開一半,郝運閃身躲到經堂門旁邊站著不敢動,聽到那和尚從衛生間出來,慢慢迴到內室。


    剛要抽身離開,聽到內室有個蒼老的聲音慢慢說:“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燒手患。”


    第182章 發熱


    郝運頓時站住,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心想壞了,這老和尚還是把我給發現了。大概半分鍾之後,似乎聽到內室傳來人躺在床上的聲音,郝運又等了一會兒,什麽聲也沒有,他壯著膽子慢慢探出頭,看到內室床上的老和尚仍然側身而臥,麵朝牆壁,似乎早就睡著了。郝運躡手躡腳地離開經堂,出了小佛堂,穿過小屋,悄悄推開房門。秦震和鄧英俊站在門外,看到郝運出來,連忙低聲都問怎麽樣。郝運擦了擦額頭的汗,把手裏的書交給鄧英俊。


    “得手啦?”鄧英俊高興地問。


    郝運說:“不知道,我沒時間細看,而且也沒見過,反正磁力計指的就是它!”鄧英俊還要問什麽,秦震催促快走,三人迅速離開後院僧寮,以最快速度沿著走廊來到前院,出了山門,步行五百多米才來到汽車旁,車熄著火,林叔坐在後排,正緊張地朝外看,見三人迴來,他連忙招手。


    這次由秦震開車,郝運和鄧英俊坐在後排,借著車內燈,看到鄧英俊手裏這本書也是佛經,封皮是牛皮紙的,用毛筆字手寫著“佛說長壽滅罪護諸童子陀羅尼經”的字樣。封皮很陳舊,翻開內頁,紙張是宣紙,經文全都是手寫的。郝運心急,要替鄧英俊直接翻到夾有東西的那頁,秦震迴頭咳嗽一聲,意思很明顯,迴家再看。


    先把林叔扔到航天橋,看著他小跑過馬路,身影隱沒在黑暗中,鄧英俊和郝運才開始翻書。打開由宣紙包著的長方形外皮,有好幾層,最裏麵是一塊泛著青光的金屬片,上麵刻得密密麻麻的全是書。


    “是不是它?”郝運問。


    秦震轉頭接過金屬片,仔細放在眼前,看了半分鍾:“沒錯,除了內容不同之外,跟我植在肚子裏這塊幾乎一樣。”忽然,秦震身體發顫,皺著眉頭,彎著腰,好像很難受。


    鄧英俊問:“怎麽啦你?”


    秦震用手捂著肚子:“肚子這、這麽熱呢……”郝運連忙換到前排,撩起秦震的襯衫,把手放在他小腹上,感受了一會兒,說沒事兒。秦震說可能是幻覺吧,將《山海經》殘片交給鄧英俊夾在佛經裏,發動汽車行駛。在快到長安街的時候,秦震唿吸越來越急促,額頭的汗不停往下滴著。


    “是熱的!”鄧英俊說。郝運迴頭,看到鄧英俊手裏握著殘片,郝運連忙接過來夾在兩掌之間,果然,能明顯感覺到殘片有溫度,起碼也得有六十度,這溫度已經超過平時人洗澡的水溫了,難怪秦震受不了。


    鄧英俊很著急:“我說秦大哥,知道這怎麽迴事嗎?”秦震咬著牙搖頭,已經說不出話。郝運讓他停車,兩人交換,郝運加大油門,秦震雙手捂著小腹,把頭靠在車窗上,那汗流得就像被雨澆過。


    好不容易捱到四合院門口,兩人幾乎是把秦震給拖進院子的,他滿頭都是冷汗,手不停地發抖,讓郝運弄冷水來。郝運讓秦震躺在地上,鄧英俊進屋從冰箱裏取出好幾瓶冰水,擰開就往秦震肚子的皮膚上倒。秦震涼得直咧嘴,但又低聲叫著“熱,燙”的話。郝運用手摸在他肚子上,除了冰水的涼之外,還能摸到從秦震皮膚處傳來的溫熱,一冷一熱兩種都有,真是奇怪。


    “是裏麵的殘片熱嗎?”郝運問。


    鄧英俊從包裏把那本經書拿出來打開,將殘片握在手中:“哎呀我去,真他媽邪門,比剛才還熱呢!”郝運過去用手一摸,果然比剛才在車上摸的還熱,可想而知這麽熱的東西放在肚子裏,會是什麽感覺。


    郝運問:“我說老秦,是不是兩塊殘片太接近,就會發熱發燙?”


    秦震搖搖頭說:“不知、不知道,要是我沒猜錯、錯的話,兩千多年來,就沒有兩塊以上的《山海經》殘片放、放在一起過……”郝運和鄧英俊互相看看,鄧英俊說這樣不行,越來越熱的話,對你內髒也不好,得趕緊去醫院動外科手術,把殘片給取出來。


    “絕對不行!”秦震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大叫起來,“不、不能取!殘片是老三京家主必須要用生、生命保護的東西,就算沒命了也得把它保全!”


    鄧英俊失笑:“你連命都沒了還怎麽保全它?咱就別爭了行嗎?趕緊取出來,不然你的胃和腸子非得被燙熟不可。”


    秦震說:“不、不用這樣,快把你那塊殘片拿開,越遠越好,就沒……”他已經說不出話來,緊緊咬著牙關,汗珠像黃豆似的滴下來。這話提醒了兩人,鄧英俊連忙說我開車走。


    “你能去哪兒啊?”郝運問,“殘片必須放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鄧英俊想了想:“我直接拿迴家不就完了?放在我臥室裏就行,我爸平時根本就不進。”郝運和秦震互相看看,都點點頭,這確實已經是現在最安全又能遠離的地方了。鄧英俊帶著《山海經》殘片開車離去,郝運用冰水不停地慢慢澆在秦震肚子上,冰水很快用完,隻能用冰鎮可樂和啤酒。過了近二十分鍾,秦震的疼痛才慢慢緩解,鄧英俊打來電話,說剛才摸了摸那塊殘片,溫度已經降了很多,隻是有些溫乎而已。


    郝運說:“真可惜,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就給送走了。奇怪,這兩塊《山海經》殘片接近就會同時發熱,是什麽原理?”秦震被折騰得沒力氣,隻搖著頭,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要是三塊都湊齊放在一起,會是什麽效果呢?哎老秦,你說會不會發紅?”郝運期待地說。秦震看了看他,眼神裏全是憤怒。郝運連忙笑著說:“我就是打個比方,要是真湊齊三塊,也得先把你肚子裏這塊取出來才能放到一塊去,你說對不對?”秦震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送完殘片,鄧英俊又連夜開車迴到四合院,天都快蒙蒙亮了,秦震的狀態仍然不好,兩人摸他的額頭,很燙,看來是要發燒。郝運說:“一會兒藥房開門我去買體溫計,如果真發起燒來,隻能送醫院去輸液降溫。”


    第183章 物理降溫大法


    鄧英俊說:“肯定是剛才殘片發熱給影響的吧?”郝運點點頭,雖然他們倆都不懂醫理,但猜也能猜得出,一塊被植入腹中的金屬片發熱到近七十度,持續半個多小時才慢慢降溫,對人體內部髒器的影響肯定不會小。


    “不能去醫院……”秦震勉強說道。


    郝運問:“怎麽不能啊?你又不是逃犯!”


    秦震迴答:“北、北京的醫院可不比新、新疆和雲南,要是被醫生發、發現肚子裏有金屬物、物體,他們可能就會懷、懷疑與管製槍械有關,就要拍、拍x光片,說不定還得通知派出所,非、非要取出來不可,很麻煩。”


    “能有這種事?”鄧英俊不信。秦震勉強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必須小心謹慎。


    天大亮之後秦震真發燒了,開始兩人用冰袋和冰鎮的罐裝飲料放在他身上降溫,但溫度越來越高,後來已經燒到396度,隻好讓鄧英俊在衛生間的浴缸裏接水,將冰箱裏的冰袋都扔進去,再到附近的小超市大量購買冰鎮礦泉水,放進浴缸七八十瓶。秦震脫光後把身體全浸沒在冷水中,以最簡單的物理方式來降溫。然後再去醫院買退燒藥,配合著吃。


    為了防止身體關節被凍傷,還得用毛巾把秦震的四肢關節都包上,每隔半小時再把他抱出來,放在床上躺著,過一小時後再放進浴缸。到了下午,兩人折騰得不行,看著躺在浴缸裏昏昏沉沉的秦震,都坐在旁邊發愁。郝運說:“你說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為什麽非要把《山海經》殘片植進肚子裏?多受罪!”


    鄧英俊撇嘴:“可不是他吃飽了撐的,是他大爺!不就是個外科大夫嗎,非這麽幹!”


    從早晨到中午到晚上,秦震的燒奇跡般地退了,兩人非常高興,讓秦震迴到屋裏踏踏實實地躺下休息。兩人都餓了,郝運剛要出去買點兒吃的迴來,打開四合院大門,卻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滿臉怒容,正是鄧錫。


    “啊?”郝運大驚,“鄧、鄧老板,你怎麽來了?”


    鄧錫哼了聲:“這是我家啊,為什麽不能來?鄧英俊呢?”鄧英俊從裏屋出來,看到老爸也是吃驚不小。鄧錫快步走進院,讓郝運把門關上,沒等鄧英俊張嘴,就推著他進了東廂房,關上房門。郝運覺得奇怪,如果說鄧錫已經知道三人都住在這四合院裏,來興師問罪,也應該是三個人一起罵,為什麽要把他兒子關進屋裏,難道這時候還有什麽悄悄話嗎。


    隔著門,郝運也能聽到鄧錫生氣的聲音:“就昨晚……中午給我打的……我剛從那邊迴來……是坐著……這不是造孽嗎……修行多年……你是不是想讓鄧家倒大黴……”


    聽著鄧錫說的話,郝運雖然沒聽明白具體內容,但從那些隻言片語也能猜出,應該是發生了什麽大事,而且跟鄧家有關係。郝運隱隱覺得,會不會是昨晚到寺廟偷《山海經》殘片有關?又聽到鄧英俊說:“我、我怎麽知道,跟我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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