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勝對何水生和眾位學生道:“今日你們都迴去,請人作保寫下投身黃家的文書來,到那時也就不要你們為難,我自憑借文書說話。以明日午時為限,大家相聚一場好聚好散,明日帶文書來的,我們熱烈歡迎,明日來不了的,也不要強求,隻需造福鄉裏多做善事也同樣不枉此生。”


    黃奕、王遙已經心領神會,兩人都上前道:“諸位鄉鄰都散了吧,迴去好好商量,明日午時在來,同學們你們也不要有心裏負擔,不來先生也不會怪罪,以後好自為之即可。”


    黃勝三人也不等眾人散盡徑自迴了大院客廳,黃奕迴頭看見包猛子、何水生還跟著,他笑道:“你們怎麽不迴去弄文書?先生可說了,沒有文書就不要來了。”


    包猛子說道:“俺爹就在西院,俺晚飯時請屏兒幫著寫,俺和俺爹按手印就行了,耽誤不了幾息功夫。”


    何水生道:“俺想請黃先生幫俺寫,先生寫什麽俺認什麽,俺家沒爹,就隻有老娘,其他兄弟嫌棄俺敗家,早就不管俺了,俺自己說了就算。”


    王遙道:“你娘和你一起過嗎?她靠什麽營生?你的哥哥不管嗎?”


    何水生道:“哥哥管的,他們也不富裕,倒是俺得了家產最多,被俺敗光了。”


    這時包猛子插話道:“得了,就那幾間草屋,幾件破桌爛椅也能說是家產,你就別幫他們說話了。”


    王遙道:“明日讓你娘來這裏,正好我們準備找一個看門的婆子,每月五錢銀子月錢,管吃管住,逢年過節還有福利。”


    何水生愣了半晌疑惑地看向黃勝。黃勝知道王遙的身份很尷尬,現在正好用這件事確立他的威信,開口道:“你們都記住了,王先生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永遠有效,包猛子你去把何水生娘接來,今天就上工,黃奕你幫何水生寫文書。”


    第二天上午剛過陸續就有學生帶了文書迴來了,這年代投獻、投身、投靠大戶太正常了,老百姓沒有一絲一毫的抵觸心理,反倒是怕高攀不上。現在人人以為黃家已經攀上了魏國公徐家,更認為黃家前途不可限量,兒子跟著黃勝三人肯定會有個前程。見兒子迴來要文書,目的就是如果要隨先生去做官時碰上打仗不能掣肘,那有不願意的,況且他們家就是因為兒子多才去黃家的。這些學生的家長不但積極配合辦理文書的事情,還對兒子千叮萬囑,要他們知恩圖報千萬不能忤逆了先生。


    到了午時,包猛子、何水生領著十八個學弟魚貫而出,頭昂得高高地分為兩列排開,看上去威武雄壯。


    今天門前來了兩百多人,比昨天少了一些,可能家裏兒子不多的,或者是家裏有田產的今天沒有來。


    王遙輕聲道:“今天來的人似乎少了許多,看來你把富裕些的人家嚇跑了,為什麽你都要窮人家的孩子呢,難道富人就沒有窮人好?”


    黃奕道:“這是自然,窮人肯拚一些,好管一些,心眼少一些。“


    黃勝道:“歸根結底就是窮人好忽悠,因為好忽悠才會窮。你們千萬不要用好壞來區分窮人、富人,其實富人因為受教育的程度高,好人的比例應該大於窮人,你們難道沒有見過中國古代人讀的書?都是勸人向善的吧?‘貧賤生歹意,富貴長良心’此話還是有道理的。”


    黃奕道:“是啊,李自成,張獻忠都應該是窮人,他們卻像蝗蟲一樣肆虐蔓延,不但殺人如麻,還害人不淺,據說張獻忠把四川都幾乎都屠殺一空了。”


    黃勝道:“滿清酋長修改過的曆史,咱們千萬別信,我估計對不肯剃發為奴的四川漢人,酋長們不會比張獻忠殺得少。”


    王遙道:“窮人有好人,富人也有壞人,以窮富來區分好壞的那是個得了失心瘋的人。其實是他沒本事給窮人什麽,所以說些好話忽悠窮人罷了!”


    黃勝道:“你不許指桑罵槐,我現在就是這樣幹的,你讓我感到我很無恥,滿臉道貌儼然,滿口仁義道德。滿腦子的陰謀詭計,滿肚子的惡毒心腸。”


    “我隻是提醒您人在做天在看,你中有春秋筆法也難欲蓋彌彰,曆史會給出真相的,不會瞞過一個世紀!”王遙調侃道。


    黃奕道:“切!還一個世紀,瞞一千多年的都有!你不是到現在還傻到以為隋煬帝修大運河是為了去揚州看瓊花。”


    三人在鬥嘴,大門前靜悄悄的,接近三百人的空地上連唿吸聲都好像停止了,三位先生在辯論,周圍的老百姓一句也聽不懂,但是他們還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擾到了先生們。黃勝趕緊對大家說道:“請諸位鄉鄰讓參加挑選的孩子到前麵來,包猛子,你帶人教他們列隊,何水生你帶人教他們報數。”


    亂糟糟了好一會兒,何水生才前來報告,實到人數六十七人。


    黃勝讓黃奕把準備的一個壇子拿了過來對大家說:“在這個壇子裏又六十七顆豆子,其中有十八顆紅豆其餘都是綠豆。我隻要收十八個學生,諸位鄉鄰都是誠心誠意前來,我甚為感激,不忍拒絕你們的好意,所以出此下策聽天由命,希望諸位鄉鄰體諒,不是黃家不肯多收,隻是力有不逮。”


    黃奕道:“你們一個一個來,每人到壇子裏摸一顆豆子,摸到紅豆的留下,沒有摸到的也不要灰心,明年或者後年我們攢夠了錢還會收學生,到那時你們再來。”


    又收了十八個學生,王遙很奇怪的問黃勝:“為什麽這一次你不挑人呢?我看這裏麵又好幾個孩子弱得很,你想要把他們訓練成為最猛的戰士恐怕不可能。”


    黃勝道:“我們以後不光光是需要戰士,還需要教師、醫生、技術工人、農技人員等等,我們要竟可能的多收學生,用我們來自後世的方法教育他們,但是隻教他們實用的東西,什麽代數、函數之類的都暫時不教。”


    黃奕道:“把裏麵身體強壯有服從意識的培養成為以後的軍官,有興趣專研學問的讓他們當教師、搞科研,總之我們教的學生隻能我們使用,所以把他們自由選擇的路子,用一紙投獻為奴的文書堵死了。”


    王遙也點頭讚同道:“我們教他們的都是實用技能,憑這樣的知識在明朝考功名做官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怕被明朝政府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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