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源鎮上一間茶館的二樓,方才雲景遇到的那個都尉快步來到了一間雅室外,可是雅室門口卻有一個跨刀的年輕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這個年輕人神情十分冷漠,滿眼桀驁,看著都尉的眼神裏也全是不屑,甚至他也沒有開口,隻是擋在那裏。


    都尉是這裏的地頭蛇,可在此人麵前卻也不得不低頭:“我有事,要見大人。”


    “有事跟我說也一樣!”


    “……”


    都尉沒有說下去,年輕人也不問。


    就在兩人,一個不願說,一個也不想問的時候,門後傳來了一個聲音:“無煙,讓他進來。”


    門開了,年輕人走在前,都尉隨在後,兩人進了雅室。


    雅室裏隻有一個人,那是一個約莫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穿著十分普通,有些像是教書先生,正在那裏看著風景,休閑品茶。都尉來到此人身旁,躬身一禮,用一種極其恭敬的語氣說道:“大人,您要找的人,卑職已經找到了。”


    “哦?”


    中年男子端著茶杯,有些不信的問道,“你是怎麽知道,你找到的就是我要找的人?”


    聞言,都尉露出一臉笑,十分自信的說道:“大人之前吩咐過卑職的話,卑職是字字在心,這些天一直在留意從北邊來的人。就在剛剛,卑職在鎮子口遇到了三個從月山來的人,領頭的是月山衛的一個北府兵,手裏拿著月山衛的公文,而其中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子。”


    聽到這裏,中年男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沒有認錯?”


    “絕對不會,卑職是親眼所見,而且那個女子好像還生了病。”


    都尉說的義正言辭。


    中年人聽罷,點了點頭:“那他們現在人在哪裏?”


    “就在鎮上的一間客棧住著,卑職已經讓人看著了,大人,您需不需要卑職將人抓來?”


    都尉抓著一切可能的機會在討好的著麵前的中年人,中年人看著他就笑了笑:“你果然很會辦事,很好、很好,無煙,你賞他點什麽吧。”


    都尉聞聽有賞,心中竊喜,可一轉頭,一道寒光就朝他襲來。


    他猝不及防,頓時喉嚨中刀,無數鮮血噴濺而出,將地麵染成了紅色,同時雙眼圓睜,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麵前的年輕人:“為……為什麽……”


    “你太聰明了。”


    聽到這個迴答,都尉心有不甘倒在了血泊裏。


    看著他的屍體,中年人隻是冷笑了一下,然後就對著年輕人吩咐道:“無煙,此事我不方便出麵,你替我去,務必要將東西拿到手!”


    ……


    ……


    “這是外感內滯,原本隻是個小傷寒,隻可惜一直沒有好好調理,如今重了些。”


    在客棧的房間裏,一個郎中先生給姑娘把了脈後,說出了診斷。


    外感即是外感風寒,內滯則是消化不良。


    這一路走來,雲景三人吃的大多是冷食,男子尚能忍受,可是女子的腸胃到底嬌弱些,內滯大概就是由此而來,而外感自不必說了,如此看來,郎中先生的診斷倒是說對了病根。


    雲景聽完,就在旁問道:“那先生這病可好醫?”


    郎中聞言,笑了笑:“好醫,隻要安心休養,悉心調理幾日,再服些健胃去寒的藥就可痊愈。”


    “那就請先生開張藥方吧。”


    郎中點頭答應,起身就到了房間的桌前。


    桌上早有從客棧裏借來的筆墨,不多時,一紙藥方就遞了過來。藥方上多是桂枝一類的普通藥材,由此看來,眼前這位郎中先生倒真是能治病活人的好郎中。


    可就在此時,外頭響起了一陣嘈雜聲。


    陸病生臉色一變,立刻開門出去查看,就見樓下,蜂擁進來了一群人,都是腰佩利刃,有幾個正在跟客棧的夥計糾纏,一看就知道是來者不善,而客棧裏的客人也因這些人的到來而作鳥獸散。


    隻看了一眼,陸病生立刻退迴房間,先是拿出一錠銀以作診金,送走了郎中,然後就關了上門,臉色嚴峻的對著雲景與姑娘道:“姑娘,事情不好了,下麵來了一幫人,大概就是衝著咱們來的。”


    “是什麽人?”


    雲景問著,他心裏想到了方才遇見的南衙衛士,而姑娘卻道:“是不是七星耀的人?”


    雲景沒有聽說過七星耀,聞言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陸病生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人就在下麵,咱們還是應該先想辦法脫身。雲景,你留在這裏照顧好姑娘,我出去看看,看能不能將這些人引走。”


    說完,他立刻提著劍就出了門。


    雲景也把刀拿在了手裏,他原本以為今天可以好好休息,卻沒想到如今卻是一場火拚。隻是陸病生一個人出去,他有些擔心,於是也到了門口。


    站在門口,他就看到了陸病生說的那群人,而那群人也看到了他們。


    雙方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作出了反應。


    下麵的人立刻朝樓梯湧來,而雲景就看到陸病生搶先一步來到了樓梯口。守著樓梯口,就守住了地利,陸病生一人單劍守在那裏便是一夫當關,底下的人再多也沒一個衝上來的。


    可是很快,下麵也有了應對,無數巧簧弩箭攢射而來,有幾支還射向了雲景。


    雲景連忙關門躲在門口,就聽到了木門上響起了一陣咚咚聲。


    看著那幾支透過木板的箭頭,他心裏有些發寒,更替外頭的陸病生擔心。等到那些弩箭停歇以後,他就想開門看一看,可沒開門,就有個人飛來,將門撞破了。


    接著,外頭的打鬥聲就傳了過來。


    清晰的聽到這聲音,雲景明白,樓梯口失守了。


    此時,他也沒有道義可講,就對著飛進來的那個人補了一刀,頓時鮮血飛濺,落了房中一地。抽迴了刀,他就聽到外麵的打鬥聲越來越近,顯然陸病生正在步步後退。


    此時,情況已經十分危急,可是雲景的心卻很冷靜。


    他知道自己的身手跟陸病生有很大差距,自己上去幫忙,是沒多大作用的,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帶著姑娘離開。想到這,他就開始看著周圍,尋找可能逃跑的地方。


    一眼,他就看到房間的窗戶。


    來到窗戶口,他看到這裏是客棧的後院。


    他們住的房間是客棧的二樓,二樓離下麵並不是太高,他覺得自己能跳下去,可是讓那姑娘跳就有些麻煩了,還得想個辦法。於是,他就在院子裏掃了一下,這一掃就看到了馬廄。


    馬廄裏有幾匹馬正在進食,邊上有輛草料車,他立刻有了主意。


    “陸兄,撐著點。”


    雲景迴頭朝外頭大喊,可是陸病生沒有迴應,顯然是沒工夫。然後,他就來到了姑娘的麵前:“姑娘,咱們得冒一冒險了,等下我從窗口下去,你等著我的信號,我讓你跳,你就跳,明白嗎?”


    姑娘此時已慌了神,她不知道外麵情形如何,隻是看著地上那具滿是鮮血的死屍,身體有些發抖。


    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禮數不禮數了,雲景忙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姑娘,我說的你聽到沒?”


    “啊?你說什麽?”


    姑娘這才迴過神來,顯然方才雲景說的話,她根本沒聽進去。


    雲景心裏暗罵了一聲,可還是得顧著姑娘。他拉著姑娘的手來到窗口,將剛才的話又簡單說了一遍:“姑娘,你在這等我,我讓你跳你就跳。”


    姑娘愣愣點了點頭。


    雲景此時也顧不得她是不是聽明白了,馬上就上到窗戶上,調整了一下,就縱身躍了下去。


    落地很穩,穩住身形後,他就快步跑去將草料車推到窗戶底下,接著朝上大喊:“姑娘,快跳!”


    樓上的姑娘看著下麵有些猶豫,這是她從未做過的事情,可是想到如今的情形,便也顧不上許多,就爬上了窗戶,用一種很糟糕的姿勢跳下來。


    雲景在下麵一直盯著,見到她的姿勢就心道,還是沒經驗啊。


    雖然下麵有草料墊著,可是姑娘還是哎呀了一聲。


    雲景忙將她扶起,問有沒有事。


    姑娘痛苦的搖了搖頭,顯然剛才摔的不輕,不過還好能走路。


    兩人隨即就來到了馬廄。


    馬廄裏的馬根本無視外麵的紛亂,還在吃草,雲景隨便牽了一匹出來,先扶著姑娘上去,然後自己也跟著坐了上去。駕著馬,來到窗戶底下,他就朝上喊道:“陸兄,我們走了!”


    說著,也不顧陸病生是否聽到,就策馬狂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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